大唐皇帝李治 第365节
一片连天彻地的欢呼声,顿时弥漫在渭水灞桥草滩:“陛下万岁——!”“大唐万岁——!”“向叛国之人复仇——!复仇——!”
被绑缚在刑桩上的杨善游抬起了头,目光死死盯住了高高的监斩台,却是什么也喊不出来。
最为震惊的还是台下观刑的世家子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恰恰发生了,李治当着万千百姓,竟公然说要复仇,这就是一把带粪的刀,砍到谁也是白砍,而且还一身臭,你可是叛逆***!那时候,谁能辩驳得清白?更何况,不少人当初却是和杨善游有往来,甚至财力暗地里都支持过他?世家子们慌乱得交头接耳,一个个面色苍白,看来,得赶紧像小皇帝效忠,要是能通过不久的选秀,和小皇帝结个亲,那……
本是简简单单的选秀,因为李治这一润物细无声正义无比义正严词的一推,竟是突然运波诡谲了起来,又要平生许多波澜出来!
又是一通大鼓,薛仁贵接过令旗,高声喊道:“行刑——!杀——!”
“大哥,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东山难再起;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国耻安能雪。归隐吧!”杨善游猛的叫出来。
身后打着赤膊的刽子手,举起鬼头刀,一片刀光闪亮,刑台上渗出了汩汩流淌的红色小溪,一颗透露咕噜噜的滚飞开来,渭水又一次变红了。
渭水南岸,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骑士是一个宫装丽人,绝世芳华难自弃,望着北岸刑场的人山人海,她突然勒马,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二哥,走好啊,小妹不送了!”便毫不犹豫的飞马向长安城飞驰而回。
人群中一个中年人,开始一点点收拾自己店中的美酒,眼角一滴浊泪滚落,混在泥水中,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除***这个招牌实在是好呢。”李治喃喃道,这可是跨时代的创举,放在后世,老美就经常用这类似的一招,美其名曰“反恐”,李治想到这,竟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周围不少世家元老子弟们相视一眼,都挤出个微笑,傻傻的跟着陪笑,在鲜血中笑声朗朗,一片和谐
第四十二章 前因后果,向寡妇的劝慰
李治的心很是复杂,直觉自己这个皇帝实在是旷世废柴。
自老头子过世以后,倏忽两年过去,他已经十六岁,做皇帝也已经两年了。两年之中,国事尚算平稳。
对外,李绩程咬金一班老将连续出战薛延陀西突厥侵削大西北,大胜连连,先后开疆拓土数百万里,新设了安西、安北、安东、安南、单于、北庭六大都护府;期间,自己也第一次为主帅,御驾亲征大唐西南的高原吐蕃,亲率唐军大举出击,灭了吐蕃王朝,估计下大唐如今已有一千三百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不采取特殊的控制方式,如此庞大的领土已经是大唐目前所能控制的极限,这中间不可避免的要用到一些胡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天下党的优势给胡人灌输近乎洗脑的政治思想教育,以及在重要的职位和中层领导层上大量安插汉家子弟。
内政,长孙无忌、褚遂良、唐俭、于志宁、张行成等人当国,又是风调雨顺的太平年景,国力日渐增长,诸事皆有条不紊,只要自己能把握大的发展方向,不重走一些历史老路就够了,再多的也就有心无力了。渐渐长大的李治虽不事事躬亲,但无论对用人、决策、实施等诸般实务都自有一番心得,每天清晨李治都会读一份报纸,大唐唯一的一份,撰稿人锦衣卫,时时关注着大唐方方面面的大势,身处局内除了要日日勤奋披阅公文典籍,还要留心勘察朝局变化,日久时深,对国事李治有一种超然的清醒的敏感。
二年以来,李治越来越清楚地觉察到,繁盛稳定之后,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正在逼近自己,这股势力也许不足以影响时代,但影响自己,却是足够了”而他有时却无能为力!
最感束手无策者,便是对新进宫中的竺寒萱。
竺寒萱很美,这是李治始终不曾放弃她的重要原因,放在后世,这样的美人只能在二维网络上去寻找,而且绝对刨除化妆的伪装的,哪怕她不是第一次了,李治也不忍把这个精美的huā瓶粉碎了事,大唐的人。基数在这里,找到一个适合自己口味的美人不容易”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这之后这个妮子偶尔也会给自己一份惊艳,每一件都教李治蠢蠢yù动,譬如她在国宴上怀抱琵琶踏着月光而来,此情此景至今还为大唐权贵们津津乐道,若不是知道竺寒萱是李治的禁脔,怕都要撕破脸争这一个如huā似玉的绝世美人。
最初,历经沧海的萧后或有意或无疑的告诉自己一个消息:此女和自己年轻时相貌别无二致!
晋时李治还洋洋得意,既然生不逢时不能搞到名垂青史的萧后”那弄个和萧后一模一样的竺寒萱也是一样,玩一起来一样能满足自己的征服yù,只是后来心中禁不住一个疑问,真的那么凑巧?
好奇中曾经让古灵精怪的小桂子去打探竺寒萱,最令人感到惊讶的事发生了,小桂子回报说,竺寒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身世清白,祖上也算的上半个书香门第,不上不下的寒门。
身世普通,本也寻常,但联想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李治一看密折便知其中必有蹊跷,这么美貌的女子就没有恶霸强抢?换做李治那是一定要抢的,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抢。
后来南征之前,李治终于享用了竺寒萱,却发现非是完璧了,尽管她表现的像是个初经人事的女子”但李治犀利的双眼也曾阅片无数,自有一番心得,直感觉吞了自己被埋入深海一样心头气闷”然夜来一番回味,终是体谅了竺寒萱。
大唐之世风习奔放”关陇世家更是多有胡风,妻子在丈夫死后改嫁或是与外人交好,原也是寻常之事,这竺寒萱如此美貌,追求之人必是如过江之鲫。,其中必不乏英俊多才的少年俊杰,又值少女怀春的情动之年,没有谁规定不能和其它男子交好,李治可不会自恋的以为世上美女都一定是为了等待自己而活着,那样未免矫情的白痴了点,再加上自从入了宫从了自己,这竺寒萱虽面瘫不芶言笑,但shì奉起自己无论chuáng上chuáng下也是尽心尽力,这样的佳人,又是破身在自己之前,自己若不是皇帝,估计人家还看不上自己,那层膜后来每每思来虽有遗憾,暗叹相逢恨晚,但也实在也算不得甚,何须辘珠较之?历史上人赵飞燕、红拂女、杨玉环、陈圆圆的没一个是完璧的。
这之后,李治立即对小桂子一番叮嘱,竺寒萱之事休对任何人提起,只当她是寻常女子,小桂子频频点头,连说知道知道。
想不到的是,大半年之后,锦衣卫一道密折,竟将竺寒萱莫名其妙的和杨善游联系起来了!杨善游是何人,前朝杨广玄孙,按说其实还和萧淑然算是表亲昵,他们有联系,最开始李治还以为他们是恋人,杨善游是竺寒萱的男人,这让李治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呕吐,及至后来听到竺寒萱自曝自己为晴斋就彻底明了了,她是杨善游的小妹,锦衣卫查到的也就是一个叫杨晴斋的女子。
李治起先深感愤怒突兀,心中猜测萧后是否勾结前朝余孽,犯上作乱,后来思及,不免可笑,无论何时,复国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依萧后此人的见识,断断不会以兰陵萧家为代价做一个机会渺茫的赌博,那样的萧后也就不是让世人惊叹的shì奉过六国君主的萧太后了。
最终李治决定先看看,他是想看看竺寒萱还有她背后的人想干甚么,这是一只美丽的鱼饵,尽管李治舍不得,可是整天被人算计实在称不上舒服,他决定留下竺寒萱,放长线掉大鱼。
谁知,荒谬的事情竟是刚刚开始,便在竺寒萱和自己欢好一年之后,安排在竺寒萱身边的锦衣卫又情悄给他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一一竺寒等有孕,央求太医闭口不言。,着意掩盖!
“果真?”李治的脸刷地变得红润,额头上却透出许许汗水。
“沈娑死得百次,也不敢虚言欺瞒圣听!”
那一天李治把杨善游揍了半死不活形容憔悴”但也是那一夜,李治在神龙殿中辗转难眠,看歌舞也看的心不在焉,只在梦中回到了幼时久违的听父亲李世民解读所谓的帝王心术,那一夜心情郁闷的李治偷偷在凌晨晃晃悠悠的到了武府,偷香窃玉的。
一番离奇的绑架和刺杀,在李治回到大明宫后,对已经是正当盛年的归海一刀一番秘密叮嘱,不及三日,全城大大小小的茶馆酒肆都秘密安插了密探暗间,一有消息,立马来报。
这之后沈贤又传来密报,说已经勘探出杨氏分布在全国的一些势力分布,尤其是长安,杀杨善游乃引蛇出洞之举,果不其然,有暗流涌动。
然则,事情却远远没有仅仅如此,诛杀杨善游的那日还真有人敢劫法场,这种往往只存在于传奇小说中的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竟是数百江湖好汉,一般刑场是肯定挡不住的,也只有李治身边带有大唐最精锐的皇家内卫了!
“今古奇观啊,劫法场也被朕遇到了!”这是中午李治回到大明宫拍案的第一句话,语调轻松,却不闻一丝一缕的笑意。
归海一刀却是直白:“此为江湖上一流的侠客,非武林大豪长期笼络绝难寻觅”信与不信,我皇自断。一刀却有要禀明的事体:这些游侠剑客的,一刀全都不识,但看路子各门各派的都有,而这些门派出来的很多又都成为某些王府的护卫……”归海一刀说到这里骤然打住,吓得直抹额头汗珠。
“一刀”李治却浑然无觉地淡淡道,“你是御前shì卫总管,有些猜测的话拿不准的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了。这是为臣之道,不可越矩,记住了么?”
“一刀记住了!”
“好。传下诏令”通知沈贤,今夜全城宵禁,关闭九门”只许进不许出,所有百姓掌灯时必须上chuáng歇息”上街游戏者,打入大牢,容后再审。
”
“半!”归海一刀心中巨震,军士般答应一声赳赳去了,今夜长安要乱了。
吩咐打发了归海一刀,李治心思颇为复杂,今夜就是我们了断之时,寒萱,你会如何选择呢?是选择做朕的女人还是杨家的女儿?
朕的人生还真是风sāo的没边了,一个前朝的公主,和自己这个仇人的儿子不清不楚的反而有了生孕,自己若能冷血一点,又如何会有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mí醉于fù人yín乐,唉,若是父皇一定一刀两断的吧,但自己终究舍不得,岂非狂乱痴mí?李治反复揣摩,最后只能暗自唏嘘:自己终归不是秦皇汉武,也不是唐宗光武的,只能做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唐皇李治而已,这才是自己的路,虽有创大业之心,却终不能狠辣到底,纵然再崇拜腹黑,也只当作口上谈资,一些事终归还有些不忍的,看来自己改天得起个绰号“情皇”了,想到这儿,李治自娱其乐的一阵好笑。
但有些事再不忍也有一个结果,竺寒萱,今夜就一切见分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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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的小二很奇怪,自从今日清晨渭水岸边看国贼杨善游身首异处后,店主中午回来后就大口大口的喝酒,喝的极其生猛,但令小二惊讶的是,却丝毫不会醉一般,越喝眼神越亮,隐隐中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此时此刻,偏僻萧条的悦来客栈里来了一群客人,他们饮酒划拳的吆喝声,还有浓香的肉味都远远的飘进屋子,店家也不理睬招呼,面sè青白,额头却是滚烫的喝着壶中烈酒,一双卧蚕浓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大滴的冷汗从鬓角半落,鬓角的白发已经湿透,“嘭嘭”的响声不断的在屋子里回dàng着,那群吃喝完毕的客人走了,店里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但店小二却老觉得今天的气氛不寻常,原因就是一贯对甚么事都无动于衷喜欢开玩笑的店主沉默的像条死鱼,回来进门的时候竟搬起了椅子,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将一把好好的椅子拆成一堆零散的木柴,小二暗付今天的柴禾倒是不缺了。
店小二伸了伸**”机灵的长吁一口气,擦了把汗,逃离略显压抑的柜台前,然后就跑到后院的火塘后灶中点燃一堆柴禾,烧起水来,偶尔柴禾烧的啪啦响一声,店小二也一头热汗,却毫无所觉,只是傻傻的发呆,像是在思索甚么,这要是被阎立本看见了,说不得“思想者”就会提前问世,但此刻的店小二神sè竟是一本正经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