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帝李治 第534节
若说以前的吕清,怎一个惨烈了得,但如今的他一言一行如不出师也不出世的绝世高手,只在他认为的美妙霎那才会拼着耗尽无数心血,只求锋芒毕露的完美一击,不需要杀伤一大帮,只要以及命中无力反击就是,吕清现在不想死了,他突然觉得,此刻丧家狗一样的候弦高根本不值得自己付出那么多。
稍稍嚣张猖狂了一两句,就没再继续**候弦高了,他也知道这样做虽然刺激却极其危险,但他忍不住啦,他忍不住想立马玩他了,世上爽快的事千千万万,能玩弄自己的仇人无疑算是品质极高的爽快事了,报仇最大的乐趣就在于此,你的爱有多深,仇就有多切,报仇后就有多痛快,痛快后心才能重归平静。
“候弦高,你骗我。”不知何时,孟山突然抬起头来没有征兆的来了这么一句,眼角冷峻非常,酷的一塌糊涂,似乎长大了不少。
候弦高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之色,淡淡道:“不骗你,如何成大事?”
早料到如此答案的孟山显得很平静,摇摇头,无奈的揉揉依然干涩的眼睛,江上的风太大了,刚才流的泪都被吹干了,也好,大姐一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不哭就不哭吧。孟山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不解的望着他:“候弦高,孟山不太明白的是,你为何要如此?只为了报仇?”
候弦高乐了:“孟山,看来不用士别三日就得对你刮目相看了,刚才还像个废物的瘫软在地,现在居然变了,变得不那么废物了。报仇?当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报之,没错吧。”
孟山撇撇嘴,没来由的道了一句,一下子说的候弦高身子颤抖起来。
“你骗不了我的,其实,我们曾经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心里自卑的人,一样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人,报仇,幌子而已,骗得了所有人,可骗不了我,我能看透你的心。”
江风呼呼的吹,轻舟上在孟山说完后便再听不见其他声音了,只有吕清手里的浆拍打水面。
一阵涟漪散开了许久许久,候弦高再一次神经质的笑了,只是这次笑容有点惨。
候弦高眉心微微释然起来,他做了下来,靠着船边,把玩着手里弩,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去了,有些事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了,死之前跟你们说说,不介意吧。”
孟山的眼睛亮的怕人,也不知道他如何想的,竟是微微直了直身子,道:“能告诉我惨不惨吗,孟山我现在只想听你候弦高的悲剧,越惨越好,最好是花好月圆人又散的那种,那个父慈子爱,夫贤妻惠的乐事还是等死了下黄泉去逗逗阎王爷吧。”狂风呼啸中,孟山凑趣的声音像是冷冽的刀子,尖锐的射向候弦高。
压抑、不甘和悲伤让候弦高猛地举起了手弩对着孟山的额头,愤怒如同潮水般翻滚着从候弦高眼睛里射出来。
“是个男人你就射。”孟山主动凑上前去,怎么看怎么像找死的料,也许,此时的孟山,真的存了死意。
候弦高手弩微微一低,扣动弩弦,连弩“嗖”的一声射穿了孟山的大腿,好在没有穿透船底,要不然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嗯……”
实在忍不住钻心的痛,孟山还是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从牙缝里迸出来。弩箭带来的疼痛,让孟山整个人脸色惨白的一塌糊涂,额头汗水哗哗的,身子弯曲着如同油炸虾子,痛的盘缩在船板上。也许真的快当母亲了,竺寒暄母爱泛滥,无声的过去拍着孟山的背,给痛的喘不过气来的孟山舒缓一下。
“别人要说故事的时候,闭嘴,别那么没家教。”候弦高连连摇头,替孟山感动痛心。
武顺一愣,随即失笑,不过马上醒悟过来,不待候弦高发飙就立马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丰润的小嘴,一副做好聆听的好观众的样子,看的候弦高满意的一笑。
候弦高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连弩,声音低沉沙哑,问:“没有人生来就是坏人,人之初性本善,至今我侯某都是如此认为的,侯某以前和你们一样,也是好人。你们相信吗?”
武顺最强大的地方在此时突然爆发出来了,只见这骚娘们悄然的放开捂住自己嘴的手,伸过头装傻扮嫩的刺激道,“我信我信,那你赶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变坏的,是被人抛起了,还是心爱的人走在大街上被人打晕,然后拖到小巷里强行那个啥啥啥了,等你发现时,她已经有怀孕了,并且母爱泛滥,坚持要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并且孩子的父亲此时正好出现,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然后你深受启发,觉得做坏人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职业。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说错了?哦,那我不说就是了。你说你说啊,我主要是想搜集点负面材料,孩子长大了好教育不是。”武顺讪讪的,又把嘴闭上。旁边的吕清悄然停止了划船,长大了嘴巴。痛的发抖的孟山也忘记了痛,安静了下来。至于竺寒暄,一个劲的没个形象的在狂翻白眼。
至于候弦高。
他的脸,早狰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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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八章 《候弦高的狰狞》(下)
第七十八章《候弦高的狰狞》(下)
狰狞啊狰狞,候弦高眼睛瞪得老大的瞅着武顺,他是真想把武顺活撕了喂金鱼。Www.3yt.com武顺说完后也后悔啊后悔,闭上眼睛硬着头皮不敢看候弦高,心里把满天神佛问候了个遍,怎么还没有把这坏蛋给劈死,祸害苍生啊。
出人意料的是,火山冒烟了可最终却没有爆发,收回了目光的候弦高刹那间有些失神,因为武顺事实上说对了一大半。而等不到雷霆的武顺这次是真乖了,也不打搅候弦高的畅想,暗地里期待他就此畅想到死,说不定还能变一化石呢。倒是一旁的吕清手不自然的颤抖一下,他心动了,若能乘此时杀了候弦高的话……不过,最终吕清也没动,一颤之后又若无其事的接着摇船,养气功夫堪称炉火纯青,不到最后一刻,这渔夫是真的不准备收网了。
也不知发呆是真的假的,候弦高回神过来后,呵呵一笑,道:“刚才失神了,幸亏你们没人想杀我,要不然侯某现在已经被扔进秦淮河喂鱼了呢。”
武顺干干一笑,笑的好假。笑过后,立马收起笑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敷衍了事。至于吕清,依然悠哉悠哉的。候弦高对武顺的古怪不以为意,他越来越不明白为何李治会喜欢这个女疯子,古灵精怪,说温柔一点也不温柔,把粗鲁当豪放,不过比起那些唯唯诺诺在自己面前如履薄冰的女子倒是好太多,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把玩着手上的连弩,候弦高悠悠道来一段这辈子从未对第二个人说过的经历。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少有人知道,我其实是一个混血儿,我的母亲是一个西域石国的胡姬,是侯君集昔年远征西昌国时手下抓来以解候大将军旅途疲劳的奴隶,兴许我那未见一面的母亲手段不凡吧,最后竟被带回候大将军大唐做了一个侍妾,再之后一番情热,我便非常不幸的降世了,我的不幸在于,才出生带来的便是母亲呼吸的停止。犹记得,年少时高高在上的候大将军望我的眼神,何曾像望自家孩儿的,倒如同看他战场上的敌人,冷峻的几近薄情寡义了。候大将军戍边,也许到底是想把我打造成一员大将,未来也能给他添把手,便把幼年尚只有六七岁我带去了西域,那时他在外酣战正急,无暇顾及我,便随便找了一个牧民放养我,跟放养一匹马一只羊一样,生死由天富贵在我。”
候弦高在说这段话时,不知是以前回忆的太多还是甚么,显得出奇的无动于衷,倒如同在讲述一个外人,甚至连眼神都冷的没有一点温暖悲伤。武顺“哦”了一声,一脸“唉声叹气”的道:“惨,真惨,你武顺姐听了都快忍不住大哭一场了,真造孽啊。”
候弦高冷哼道:“不要那么虚伪,造孽?你是想说活该吧。你是不是以为接下来就是我的苦难史?”
武顺有点失望的道:“本来还有点期待,听了这么一说,看来你在那户牧民家过的很惬意。”
温柔的笑了笑,候弦高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不是很惬意,而是——温暖。”
武顺懒洋洋的应了一声,道:“这样啊,那到底多温暖捏。”
候弦高自得其乐的哈哈一笑,接着道:“候大将军把我派给了一个老额吉暂时抚养,额吉是胡语,换做汉言便是母亲,在那里我遇到一个突厥少女,她有一个很可爱的名字,古米丫。因为古米丫的父母死在贞观四年汉突两族定襄鏖战中战死,也许是同没有母亲的缘故吧,第一眼见到古米丫,我便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冷漠,那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甚至还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叫‘谷米丫头’,如今回忆起来,哑然失笑,实在不敢相信这种幼稚的事以前我竟然会做,还做的如此开心。老额吉和古米丫相依为命,草原的胡人又历来是逐水而居,在那片不大的小草原上,只有她们老少两人,我的到来就像老额吉常说的,是昆仑神的恩赐让她们不再寂寞,让她们的家里多了一个男子汉。不踏足那边土地,你们永远也不知道那里是多么的美丽,就像陶渊明口里的世外桃源一样,我在那里生活了三年,抵得上别人三十年。”也许是候弦高的语气渐渐变得温软起来,不知不觉间,其他几人也不觉间细细听了起来,河水白浪翻滚,船上一个年轻人正缓缓道来一段如梦似雾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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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额吉所在的草原已经不记得了,唯一没有忘记的是毡包边上的小河,小河很小,小的连名字都没有,可小河洁净超出你的想象,像流在人间的天河。不过老额吉说,如果女人过了河就是要嫁人生孩子了,如果男子过了河就是要成家里的顶梁柱了。
幼年的候弦高是在阳光妩媚的午后骑着马在三两个护卫的保护下趟过小河来到这里的,兴许是感觉自己被候大将军抛起了,候弦高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当白头发的奶奶高兴得笑眯了眼的迎出来后,候弦高表面上依旧不情不愿,可却没有真的说出口,兴许是被那笑容感染了吧。
护卫们留下了一些马匹牛羊和盐巴算作照养的报酬,对这些看似最重要的东西,候弦高没有去在意过,老额吉也没有在乎。等护卫们最后全走了,只留下了年幼的候弦高。老额吉的热情明显超出了已经习惯了冷漠的少年预料,几乎在护卫们刚走,老人就亲热地把幼年的候弦高揽进怀里,“啧”地一声在他额上“非礼”了一下。亲得候弦高头皮麻麻的,倔强使劲挣脱出老人羊膻味浓郁的无以复加怀抱,鼓着嘴很生气的倨傲的站在一边。这时一个文静地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从毡包里走出来。
小姑娘眼睛黑黑圆圆,生气的望着候弦高,候弦高也冷峻着与她对视,她“噗哧”一声笑了,候弦高却猛地转过身,背过两人,也无声的扯着嘴笑了。
“喂,你叫甚么?”这是候弦高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打听一个女人的姓名。
“古米丫。你是唐人吧?”小女孩的嗓音脆脆的,也甜甜的。
“当然。”候弦高随意,可脸上的得意却彰显无疑。
“我父母就是你们唐人杀死的,你赔我父母。”小姑娘一脸气愤,悲戚戚的竟瞬间哭泣了起来。
“我……”候弦高猛地涨红了脸,小家伙心慌了,急的抓头挠耳,不知如何办才是。
“哈哈,骗你的啦,又不关你的事。”见候弦高急躁的模样,逗够了他的古米丫哈哈的笑了起来。候弦高一阵痴呆,最后僵硬的脸也跟着古古怪怪的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一边观望的老额吉也松下了一颗心。就是这样,候弦高在那里住了下来,平日里老额吉总是打趣道:“孩子,古米丫已经七岁了,再过两年,我就一直想给他找一个好人家,好在昆仑神保佑,在额吉眉目眼花的时候送来你这个好孩子,等古米丫十岁的时候,我便把她许给你,额吉家没有男子汉,以后都指望着你做当家人了。”
“真的?”候弦高道,“真的把古米丫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