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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第104节

……

玉真公主年纪不大,比梅振衣大两岁,今年只有十八。也许因为这一路的风尘劳累,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有些憔悴。她看上去很柔弱,瓜子脸微尖的下巴,眉目之间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美。尽管很累很疲倦,坐在那里姿势很端正没有一丝失礼之处,看来受过良好而严格的家教。

梅振衣在齐云观东跨院的客房中见到玉真公主,屏退左右下拜施礼:“芜州都骑尉梅振衣,拜见玉真公主!”

玉真公主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梅振衣这个人,这一路上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样一位大英雄,会在这种时候派人解救自己?她虽然有公主名号,但作为废太子李贤之女,素为武后不喜,流落巴州过着半幽禁的生活,从来没有人主动表示过什么好意。

等见到了梅振衣本人她就更惊讶了,竟然是个俊朗的少年郎,年纪也就跟自己差不多。梅振衣此时将满十六岁,但是他比同龄的孩子显得健壮个头也要高出一截,看上去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了。

梅振衣下拜,她赶紧起身,按标准的礼仪做了一个伸手虚扶的动作,声音有些怯生生的:“梅公子快请起,多谢你派人救我!……请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话的同时神情有些痛苦,她脚上的水泡磨破了,站在那里很痛,却尽量忍住。

梅振衣起身道:“说来话长啊,我与公主同病相怜,也曾被那左道高人左游仙劫持。这一次英国公造反,也曾派人到芜州来掳我,却没有得逞,听说公主陷落江都,故此起了相救之心。”他没好意思点破提溜转是自作主张要去江都救人的。

“原来如此,梅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悲悯心肠,请受我一拜!”她刚要拜倒,就被梅振衣伸手扶住,又把她搀回到座上。

“公主不必下拜,刚才看你忍疼的神色,是否脚上有伤?”

公主一低头:“我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脚上的水泡磨破了,刚才包扎了一下,但还有点疼。”

梅振衣:“是下人们疏忽了,只会草草包扎。无妨无妨,我亲自用药给你敷上,不出几日即可脱痂痊愈。……公主且放心在此安身,只求您一件事,就是暂时不要告诉我家的下人你的身份。”

不好让别的下人贴身伺候,梅振衣把谷儿、穗儿叫进来,照顾公主沐浴更衣。他亲手配了一副药,捣碎之后用乳末调和,端到房中帮公主敷上。梅振衣配的药当然灵验无比,上药的手法也精妙,抹在脚上凉飕飕一点都不疼了,微微有些发痒感觉还挺舒服。

梅振衣是个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人,有的时候也并不太注重古时的一些讲究,况且他的身份也是个医生,又不好让别人来给公主上药,所以让谷儿、穗儿打下手,自己亲手给玉真公主施治。

玉真公主从小到大,哪让男人这样摸过脚?眼见赤着一双玉足就放在梅振衣眼前,心中害臊却又不好意思说,梅振衣虽然没怎么直接用手碰,但是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一直钻到她心里,让她呼吸有点急促,心跳的也很乱。

第089回、千金娇躯何以贵,红尘此遇情暗生

自然不好让公主住进普通客房,梅振衣将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枕被帐幔都换了新的。他的卧室是套间,外间还有暖阁,那是谷儿、穗儿睡觉的地方,以便随时伺候。出了暖阁是一个小客厅,客厅的另一侧是书房。

书房有前后两进,前面被屏风隔出一个小前厅,另有门户向外,中间是放书架以及桌案的地方;后面设有睡榻,是读书累了休息的地方,有一扇门与这边的小客厅相通。

以梅振衣的身份,自然不会只有两个贴身丫鬟照顾,这是齐云观东跨院中一个独立的小院落,另有丫鬟婆子住在两侧的厢房中随时听候吩咐,专门照顾内眷。梅振衣没什么内眷,这些人平时都听谷儿、穗儿的使唤。

小院落之外是大院落,有会客的正厅、客房、仆从们住的厢房、专门的马房与厨房等。梅振衣住进了客房,将自己平时住的整个小院都腾给了玉真公主,且特意叮嘱谷儿、穗儿仍住在原处,好好照顾这位贵客。

大户人家的下人们哪有不会看眼色的,一见少爷接待的如此小心,都知道这位客人的来历不简单。虽然少爷下令不许问也不许议论客人的身份,但总可以问点别的,比如负责厨房的仆人就问了:“待以何礼?”意思就是以什么规格来招待伺候,古时豪门大多有这种讲究。

梅振衣吩咐道:“长安娇客,待以主母之礼。”意思是说这位客人从长安来,身份很娇贵,所有下人都不要怠慢,以见主母之礼对待——这已经是最高规格了。

以玉真公主的身份,这么招待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却引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误会。玉真公主是位妙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一看便知出身肯定不一般。难道她是……少爷的未婚妻?未来的梅家主母?老爷在洛阳给少爷定下的亲事?几乎所有人,包括谷儿、穗儿私下里都是这么猜测的。

还未过门,先跑到夫婿家来做客,虽然不太常见,但是大唐年间民风开放,也不是不可能。她是孤身一人上门的,来时有些狼狈,可能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的,来看看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什么样?

柳直认谷儿、穗儿为女,是按梅振衣的意思给了她们一种地位与身份,将来好作为媵妻。两个丫鬟也明白,少爷是未来的南鲁公,正妻还是要在门当户对的豪门贵族中寻找,也由不得少爷自己做主。

现在倒好,未来的家中“大妇”上门了,不仅知书达理而且温柔和顺,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两个丫头替少爷高兴自己也偷着开心。她们本就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现在“心中有数”,当然将玉真公主照顾的很好,没过几天,就已相处的似姐妹一般。

至于家中其他下人,也存了一样的心思,所有人对玉真公主都很好,不仅是态度上的恭敬,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

而玉真公主本人,也有了一种特别的、无法言述的感觉。

她本是太子之女,自幼锦衣玉食,但那时她的年纪还小不太懂事。等到她刚刚成年,家中就突遭变故,父亲李贤的太子位被废,一家人流放巴州。俗话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些年李贤一家过的是被监视的半幽禁生活,周围很多人就像躲避瘟疫一样不敢接近他们,受够了白眼也看尽世态炎凉。

父亲死后,武后下旨追复其爵位,她也被加封公主,但是处境并未改善多少,紧接就被左游仙掳走。说实话,她虽贵为公主,但是日子过得还远不如梅振衣这位“小公爷”。李敬业以李贤的名义造反,还以玉真公主的名义假传遗诏,她本以为自己断无生理,已心如死灰,不料却绝处逢生,被素不相识的梅振衣派高人救出。

得救倒是其次,更难得的是,在梅家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被人悉心呵护还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一切都是因为梅振衣,这个俊朗的少年,总是带着很有亲和力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就产生好感。这几日经常在书房中与梅振衣见面,他年纪不大可谈吐见识不俗,态度也是温柔有礼。——患难时的贵人,风尘中的知己啊!

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吗?有,往往事出有因,譬如玉真见到了梅振衣,一颗芳心情愫暗生。可惜她没法说出来,以她的身份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她真的希望将来能常伴郎君左右,在这里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幸福。

然而梅振衣对玉真公主可没有其他的心思,更没想到男女之情,“派人”解救只是个误会,至于待她好,一方面因为对方毕竟是位公主,另一方面,也是怜其身世。除了曾被左游仙挟持,同病相怜之外,还有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左道妖人明崇俨,当年是梅振衣设计杀掉的,抛尸洛阳城外也是梅振衣的主意。裴炎等人揣摩武后心思,就是以此为借口陷害太子李贤的,连当时的皇帝李治也给蒙了过去。这些虽然不是梅振衣的错,但他见到玉真公主时,总觉得有些愧疚与同情。

就在玉真公主脚伤刚好的这一天,李敬业的叛军来到了芜州城下。

正如梅孝朗与梅毅所料,李敬业起兵之后,派一支偏师来取芜州,共有六千步兵与五百轻骑,领头的是李敬业的部将王那相。

六千多人?听起来不太多,但别忘了这是正规野战军。芜州全境的地方守备军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太平日久疏于操练。在王那相的心中,根本就没把芜州当回事,江南一带确实久疏战事了,自从李敬业起兵以来,连润州(今之镇江)那样的大镇都轻易攻占,拿下芜州自然不废吹灰之力。

王那相本以为是拣个软蛋,结果却踢到了一块铁板!

叛军开到的消息,早有探马报知芜州府,梅毅下令守城兵勇登城,伏于雉堞之后,做好准备迎战。王那相率军来到芜州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空空荡荡,只有一杆大旗迎风飘扬,旌带上有一列小字“护国南鲁公”,旗幡正中有一个大大的“梅”字。

梅毅将梅孝朗的旗号亮了出来,既表明梅家的态度,也壮士气军威。这么做在平时多少有些越礼,但在平叛的战场上也是一种手段。

大旗下有一名身穿甲胄的将军,按剑而立威风凛凛,左右没有旁人,城上却冲天杀意弥漫,看见他会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一个人,就能挡住城下万千兵马。

王那相以及他手下的部众,看见城上的旗号都吃了一惊,心中猜疑不定。大军没有立时逼近,在百步之外列开阵型,王那相打马上前,冲城上喝道:“城上何人?我乃匡复上将英国公麾下,羽林长史王那相,奉诏进驻芜州,还不开城迎接王师!”

城上那人大喝一声:“我乃当朝右仆射南鲁公麾下,游击将军梅毅,整兵在此,专诛尔等乱臣贼子!”

话音一落,也不多言,更不等王那相再说废话,梅毅取出一支令旗迎空一挥,城墙上传来一阵密集的梆子声,紧接着嗖、嗖、嗖、嗖的声音破空而来。从城下看不见城墙上还有其他人,三千弩手分为三十队,上好弦都伏在雉堞之后。梅毅用旗语下令,一千五百支弩箭在同一时间仰射而出,落箭点都集中在敌阵前锋阵型最密集的地方。

大军中的弩阵,弩手射击时并不瞄准一个特定的目标,而是分组按照号令以统一的方向与角度仰射,使落箭点覆盖在指定区域,形成密集的杀伤力。这是一种“傻瓜式”攻击,有点象现代的重炮单元,炮手开炮时看不见目标,只是按照指挥员提供的坐标与风力数据,调整仰角与方向射击。

梅毅给了王那相一记闷棍,因为城下的军阵前锋位置在百步之外,那只离开了普通弓手的射程,在城上弩阵仰射,最远的杀伤范围可以达到两百步。

不能怪王那相太蠢,而是他根本没想到,千弩齐射那是在大军交战时才能遇到的场面,这一路行军所过县城都是望风而降,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冷不防在芜州城下却遇到了这一出。而且梅毅很绝,根本不听他在城下讲什么,一见面毫不废话就痛下杀手。

一千五百支硬弩射出的箭,如下雨般落在叛军前锋阵中,猝不及防一片人仰马翻,叛军当场就折损二百多人。王那相也中了两箭,被厚厚的胸甲挡开人没受伤,但是胯下的马却被射翻了,他身披重铠落地行动不便,还是亲兵举盾上前把他救回了阵中。

城上三千弩手是两人一小组,一轮齐射之后,射手将空弩交给身后的同伴,接过另一把上好箭的弩,按照队长的号令再次分组轮番齐射,落箭点仍然集中在射程以内、敌人阵型最密集的地方。指挥的队长紧靠在雉堞之后,从女墙垛的孔洞中观察敌情。

叛军阵中一片锣响,骑兵拨马向后,步兵举盾掩护后退,城上三番箭后,叛军已退到硬弩射程之外重新列阵,阵前留下了数百具带箭的人马尸体。

梅毅在城上看得清楚,心中不禁有些惋惜,刚才叛军后退时一度阵型很乱,假如给他八百训练有素的铁骑开城杀出,他有把握一举冲溃敌阵。可惜啊,城中上万守军几乎都是临时集合操练的游兵散勇,开城作战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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