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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第78节

到了两军对阵之时,再将梅振衣向前一推,铁证如山,梅孝朗是百口莫辩,将来战事失利,梅孝朗非得被大唐治罪不可。这一计深得骨笃禄之心,他就是要对付梅孝朗报私仇,如此又能乱对手军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立刻鼓动车簿下了命令。

左游仙闻言摇头不已,脱口道:“愚蠢,咽面此计甚蠢!”

车簿不解道:“左至尊何出此言?”

左游仙:“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岂能因一小儿而动大军之心?梅振衣是孝朗之子,不是大唐太子!……如果秘而不宣,还可能借此与梅孝朗私下商谈接触,为招抚之事争得些许希望,而如今传扬的人尽皆知,这就是逼梅孝朗弃子不顾了!”

骨笃禄道:“那又怎样?对我军又没坏处!”

左游仙:“怎么没有坏处?军营不比市井,突然冒出流言,很容易按营追查,到时候突厥埋伏在大唐军中的细作,都会因此事而暴露。”

车簿这才回过神来惊讶道:“我不该下令让所有人都散布谣言,此刻再派人密令阻止,恐怕也来不及了。”

骨笃禄:“也许是左先生多虑了,就算如此,我突厥各部也早已做好为天可汗牺牲的准备,汉人不也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吗?”

左游仙暗叹一声无话可说,看着面前这两人,心中已经料到这一战突厥是非败不可,十万铁骑落到他们手中真是冤啊!那元珍是个明白人,可惜做不了主,能做主的车簿,论文韬武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唉,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这一仗爱打成啥样就啥样罢!他自己还是想办法去“点化”梅振衣,让那小子拜倒在左道门下,才是眼前的正经事。

……

左游仙面见车簿的时候,百里之外,大唐军营的中军大帐中,梅孝朗也在与副帅王方翼商议军情。周围没有旁人,两人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封密信。

梅孝朗指着书信道:“这是阿史德元珍遣人送来的密信,信中提到,如果朝廷肯册封车簿为突厥可汗,划热海之地供突厥各部放牧乞食,封他元珍为热海大都护。他愿意劝说车簿率突厥各部臣服,永为大唐子民,年年纳贡岁岁来朝。……王将军怎么看?”

王方翼冷笑一声:“想得美!此次突厥各部精锐齐聚,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正应一举剿灭,哪里还能给机会让他们休养生息,将来坐大岂不是养虎为患?”

梅孝朗点点头:“将军所言极是,但如今武后掌权,好扬万国来朝之威,此事我等不上报朝廷吗?”

王方翼断然道:“不能报,也不必报,突厥以车簿为首,不是以元珍为首,他遣使来谈是没有用的。……退一步说,就算车簿也有此意,梅公也断不能接受。突厥人反复无常多少年了,时而兴兵劫掠,时而求天朝财帛安抚,我天朝岂能取子民之地产财帛,抚杀掠之外贼!……朝中有人好如此,难道梅公也欲如此?”

梅孝朗有些无语,王方翼说的话都在理,他默然片刻才说:“我与将军意见一致,但行军作战应尽量克敌利己,代价越小越好,未战先屈人最上。实不相瞒,我已派使者与元珍假意商谈,以动摇他的死战之心。”

王方翼:“兵者诡道,能使突厥君臣疑忌,对我们当然有利,怎么和他谈都无妨。但是到了战阵之前,定以雷霆之势一举歼灭,让突厥各部再无反复作乱的机会。”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大声禀报:“凌姿将军有紧急军情要求见王大人。”

凌姿是王方翼手下副将,行营总管,梅孝朗当即传令让他进来。凌姿身披甲胄不便行礼,在帐中抱拳道:“王大人,营中有紧急军务,请大人速回营处理。”说话时低着头,没敢看梅孝朗。

王方翼皱眉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突厥人有异动?我与梅公议事时也来打扰?”

梅孝朗见凌姿神色有异,只说请王方翼回营却不说发生何事,也问道:“你营中何事,需要王大人亲自处理,又不便当我面回报吗?”

听梅孝朗这么问,王方翼眼珠子一瞪喝道:“凌姿,你怎么回事?我营中出了什么事,还不向梅公禀报清楚!”

凌姿的神情有些尴尬,上前一步低声道:“西北镇守军所属营中,今日突起谣言,有士卒议论,胡说南鲁公之子现已在突厥,有人诬陷南鲁公遣子通敌,还有人妄言突厥已俘虏我主帅之子为人质。……我闻讯之后立即下令不得散布妖言,并追查造谣之人,但今天下午各营谣言四起,竟传遍西北军中。末将觉得好生奇怪,特意前来禀报。”

王方翼闻言也吃了一惊,看着梅孝朗一时没有说话。梅孝朗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直往下沉,表面上却面不改色,微一思忖便问道:“西北镇守军营中有谣传,那么关中部卒的营中又如何?”

凌姿:“两处军马分开驻扎,关中军马营中并无流言散布。”

梅孝朗强自镇定,捻须而笑:“我长子振衣年仅十三,自幼体弱远在江南养病,其余二子不过六、七岁,就在洛阳家中,突厥营中哪来的儿子?就算车簿胆颤欲降,要认我为父,我也不能收这个忤逆义子啊!……呵呵呵,定是细作散布谣言欲乱我军心,此举实属不智。……凌将军,传我号令,火速命人在各营严查,凡在营中率先造谣者一律拿下,分别严刑拷问,勾拿同党勿使漏网,不得有误!”

第四卷:德充符

第069回、愣将军挥拳击案,南鲁公阵前射子

凌姿领命而去,王方翼站起身来,很惭愧的说:“梅公,西北一带龙蛇混杂,我军中有突厥奸细,其实我早已知道,并在暗中搜集名录,释放虚假军情以为疑兵之计。粮草辎重、弓弩战马都有可靠之人看守,裹挟在大军之中他们也起不了太大作用。……不成想今日突厥将谣言造到南鲁公头上,是属下的过失,在此向您请罪。”

梅孝朗一摆手:“兵不厌诈,虚虚实实乃兵家常事,将军何过之有?只是决战在即,这些人用不着了,正好借此机会一举擒拿,届时推到两军阵前列队斩首,寒敌之胆振我军士气。”

他听说“谣言”已传遍军中,心里就是一阵恻然,看来私下里假意商谈招抚,借机救回儿子是不可能了!他本人必须率军决战,而且一战必须获胜,以明忠君报国之心。是什么人和他有这样的私仇呢?肯定不是元珍,而是车簿与骨笃禄。梅孝朗深恨散布传言的细作,要将他们推到阵前一起枭首。

这么做看似太狠,但自古义不掌财、慈不掌兵,刀枪战阵之前容不得一丝手软。王方翼闻言大喜:“梅公此举大快我心!对待突厥匪类,正应行此雷霆手段。”

梅孝朗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王将军,还有一事我要与你明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即可。我长子梅振衣一月前在江南被人掳走下落不明,掳走他的人是当年江淮军中左道高人左游仙。如果我儿确在突厥人手中,那么左游仙也应在突厥军中。”

梅孝朗为什么要对王方翼说实话,因为自己儿子被左游仙所掳,这件事浩州府已经知情,迟早是瞒不住的。如果人悄悄救回来,平息叛乱之后一切好说,但此刻传言已起,假如真在两军阵前相见,他就很难解释了。

王方翼倒吸一口冷气:“梅公,此事当真?”

梅孝朗不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王方翼愣了半天,突然间握拳击案,重重的打在元珍的那封密信上,沉声道:“梅孝朗,你身为大唐南鲁公,家国大义如何取舍,应该想明白!”

身为副将与下属,有这么跟主帅说话的吗?这位王方翼还就是这种人,他有个外号就叫“王愣子”。到底有多愣?想当年他的一位结义好友犯法被斩暴尸,王方翼不怕株连前往法场,为朋友收敛了尸体并依礼埋葬。长安金吾尉弹诘他渺视国法,王方翼也自愿受罚,还是唐高宗下诏宽免这才没有追究。

这样一个耿直的人,又是前王皇后的亲戚,如果不是裴行俭大将军的庇护,他恐怕早就倒霉了。王方翼是裴行俭麾下一员猛将,立下战功无数,所得封赏却不多,裴行俭也一直有意让他戍守边关远离京城,这才安安稳稳的做官到现在。如今裴行俭已病故,朝廷在陈务挺的举荐下启用王方翼,但王愣子的脾气还是一点未变。

听见王方翼的喝问,梅孝朗突然拨出配剑,转身朝桌案就斩了下去。王方翼惊得一缩手,只听稀里哗啦一阵响,连桌案带那封密信都被一剑斩为两段。

梅孝朗以剑指残桌决然道:“王将军说这种话,太小看我梅某了!我岂能为一子而不顾家国大义?方才告诉你实情,是因不想有私可能致你我疑忌,将军请放心,临阵破敌之时,我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如违此言,誓同此案!”

王方翼见梅孝朗如此态度,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说的过分了,不仅无礼且有猜疑之心,脸涨的通红,长揖道:“梅公襟怀坦荡,属下敬佩不已!我是个武夫,说话口无遮拦请您不要介意。……令公子万一不幸,也是为国而捐身,无所憾矣。……梅公仍壮硕,回头多娶几房姬妾,儿子,还会有许多的。”

梅孝朗收起剑不想再继续说儿子的事,指着大帐中央的军阵操演盘道:“你回去后督促凌姿按营拷问奸细,一个也别放过,今夜起全军任何人只入不出,勿再使一丝消息外泄,违令者斩!”

王方翼面容一肃:“得令!”

梅孝朗:“明晨你拆营整军,与我合兵一处,我留五万人守此大营,调集粮草辎重为后军接应。其余大军火速推进,直逼热海,让车簿措手不及。”

王方翼:“梅公要突然挥军疾进?此举甚妙,我本以为大军对阵要在两日后呢!”

梅孝朗:“关中军马一时不适此地水土气候,一入北庭我缓缓进军养精蓄锐,一面与元珍佯谈招抚。今士气已足,正应控弦疾进一举破敌。……破阵之时以西北精骑为先锋,王将军勇武之名我已久闻,没什么放心不下,但是对方军中若有左游仙那等高人,将军要小心。”

王方翼:“再大神通,一个人在如潮军马面前也是无能为力,若裹挟入冲阵之中也是九死一生,怕他什么?”

梅孝朗:“自不怕他能阻大军,只防他阵前偷袭伤我将领。”

王方翼:“梅公不必为我担心,裴相与平原公(程务挺)请妙法门的高人来营中助我,竟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娘们,架子倒是不小。……梅公自己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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