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美国 第194节

还好，没过多久，火车就开入了另一条位于一个小镇内的侧线。等待又一次的会车。

艾力克斯站在车斗往外张望了一下，心里考虑着是不是要跳车，要是这样下去。他恐怕会被冷死在火车上。可是他也没把握能够在黑夜的小镇里找到一名肯收留他的好心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人性上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这个时候，头一名扒车同伙对他们两个说：“我想去买瓶葡萄酒。你们可以帮我看住行李吗？”

“不在话下。”又瘦又老的流浪汉回答。

艾力克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也马上点了点头。那人跳下火车，跑向高速公路，等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葡萄酒此外还有一些面包和糖果。

这时小老头盘腿而坐，从包里拿出一罐沙丁鱼。那人一上来就对他们两人说：“来点葡萄酒暖暖身体怎么样？我想，你们或许有兴趣吃点面包和乳酪吧？”

“不在话下。”流浪汉的声音很轻很细，彷佛是发自一个遥远的小喉咙。

“谢谢！”艾力克斯点点头，连声道谢。他很快就将东西吃完，身上也有了点暖意。

到了下半夜，空气越来越寒冷，这让艾力克斯根本睡不着觉。他怀疑火车是不是往北开，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气温突然下降那么多。硬挺了一会之后，他想了想干脆站起来打拳。

自从跟疯狂老八对练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他对这种用拳法锻炼身体也有了点兴趣。逃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他为了保证体力和精力，一直都没有开启过精神空间。现在打拳也是依照他自己的记忆来锻炼，并没有使用能力来辅助。

那人个买东西回来的人似乎对艾力克斯的拳法很感兴趣，在打拳的间隙里，递过来了一块面包：“你这是空手道还是跆拳道？”

“不，”艾力克斯连忙把面包咽下去说：“我打的是中国功夫，功夫你明白么？功夫！”

“啊哈，中国功夫！我知道，很厉害！我还知道有个中国人很厉害，他叫做……”那人忽然激动起来，嘴里说着某个人名。

“寒山？夜到寒山寺的寒山？”艾力克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中国功夫跟寒山有什么关系。

“对对对，就是他，啊，寒山子是一名伟大的僧侣，你说呢？”那人说了一大通寒山的传说故事，就连艾力克斯这名中国人都不太了解的事迹，在他的口中款款道来。

寒山子？

艾力克斯对这个和尚的了解也只限于寒山子是个历史上有名的和尚，以及寒山子还有个很要好的伙伴拾得，这两人最后被神话为和合二仙。其他事情他就不是很清楚了，至于寒山子的诗，以及精神思想之类，听都没听说过。

或许听说过，可是他不想浪费精力去“追溯”有关寒山子的事情，他不可置否地听着对方讲述着。

那人不管不顾，独自一人说了一大通有关寒山子的事情。由于对方的中文太差，好多词汇艾力克斯都没听明白。不过令人更加惊讶的是，那人竟然用中文念了一段《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发音虽然不是很标准。却能够让艾力克斯这名上辈子的中国人听明白，可见对方在中文方面下了多大苦功。

通过两人之间的交流。艾力克斯才知道那人叫做杰克？克鲁亚克，是一位以“达摩流浪者”自居的美国青年。

杰克深受中国佛教文化的熏陶。相信布施、慈悲、智能和开悟是人生最值得追求的价值范畴，并视自己为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古代托钵僧，在世界到处游方，以转动**，累积善果，让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佛。

令人吃惊的是，那名小老头喝过葡萄酒以后，兴致变得高昂起来，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小纸张给他们两人看。那是一篇圣德蕾莎的祷文。内容是说她死后会再回来这个世界，以天降得玫瑰花雨，遍洒所有的生物，直到永远、永远。

圣德蕾莎是十六世纪的基督教女圣徒，杰克解释说。

“你打哪儿弄来这个的？”

“几年前我在洛杉矶一家阅览室翻杂志翻到的，我把它割了下来的，此后随时都带在身边。”

“你坐火车的时候都会拿它出来看？”

“我几乎每天都会拿它出来看。”

艾力克斯看着两人容光焕发的神情，头皮感到有些发麻，这年头不怕小偷和强盗。就怕狂热的宗教分子。这可是能够和恐怖分子划等号的人群，他们可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宗教信仰而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即使经历了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艾力克斯也还没打算过信仰什么神仙，他认为如果需要人们去信仰的神。那么这个所谓的神就必定不是真神。顶多是比他们高级一些的生命体，那么从宇宙层面上看，他们都是平等的。

如同地球生命都是平等的一样。人和猴子都属于生命，也没看到那只猴子会崇拜人类。

幸好的是老头儿没有和杰克深入交流信仰心得。他对自己的宗教信仰很低调，也没有多谈个人的私事。他是一个又瘦又矮又安静的流浪汉。是那种没有人在大街上会多看一眼的人。

这让艾力克斯找到机会和杰克套近乎，很快就知道杰克准备在第二天晚上搭乘名叫“午夜幽灵”的火车，当然这是流浪汉的叫法，铁路员都叫它做“大拉链”。

为了能够躲开神秘人和杀手的追踪，艾力克斯决定和杰克一起搭乘“午夜幽灵”。不出所料，杰克对艾力克斯的决定感到很高兴，他十分喜欢有人和他做伴，更不用说这个人懂很多跟中国相关的人。

艾力克斯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杰克是那种疯狂的宗教分子，不过通过交谈，他才了解杰克只不过是对佛教的那种为人处世观点感兴趣，至于僧侣中的戒律，他可是不太会去遵守的。比如说，中国的和尚是不吃荤腥，也十分忌讳女色，杰克对这两样都是来者不拒。

火车重新开动了。风开始变冷，而且再次起雾。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他们几个都竭尽所有办法和意志力，让自己不致冻僵或牙齿打颤得太厉害。开始的时候，杰克缩作一团在地上打坐，试图透过冥想温暖来驱散寒冷。这一招不管用以后，他就跳起来，反复拍打手脚和唱歌。

艾力克斯刚开始也想跟他们一样，站起来活动身躯。后来他看到杰克打坐冥想，于是也跟着打坐。通过人偶得知，疯狂老八也曾遇到过类似的境地，那个时候也是用类似冥想的方式来取暖。

坐在地上的艾力克斯，冥想着自己身处燥热的沙漠里，浑身上下被太阳晒得烫热无比。惊奇的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不再寒冷了，似乎他已经能够控制身体的冷暖知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气温也开始逐渐上升，就算是有风吹过，也只是感到阵阵凉意而已。

艾力克斯随着杰克跳上了他们口中说的那辆“午夜幽灵”，这是一辆快车，比他们之前搭乘的那辆快上好几倍速度，要是遇到之前那种情况，他们会被冻成冰坨，再也下不了火车。

杰克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这次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张毛毯，还买了几块面包和一瓶伏特加。夜里，他们两人裹着毛毯，一边吃面包喝酒，一边聊天。

他们两人下了火车之后，沿着公路行走，途中还在海滩边吃饭休息。艾力克斯从杰克嘴里得知这地方的名字，他们现在在圣巴巴拉的海滩上。

他们谈天说地，人生、女人、生命的意义等等。也有谈到“朝鲜战争”，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诸如此类。

对于那场战争，杰克似乎不太关心，他更关心的是精神方面的世界。他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名叫“空”的存在。唯有自我才是真实的，只有向自身的精神深处寻找，才能够挖掘出人生的意义。

对于杰克的观点，艾力克斯也不好妄下定论，如果是在还没穿越之前，艾力克斯对于这种佛教说法的观点是不屑一顾的，他是属于无神论者。可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却又无法使用科学去解释。

不过杰克的观点令艾力克斯深受启发，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穿越不是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应当是宇宙大意志在其作用吧！我应当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艾力克斯心想。

想要有所作为的念头一闪而过，起初只是个种子，当种子遇到阳光和雨水，必定会发芽壮大。作为旁观者，艾力克斯也逐渐的了解杰克的思维：他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杰克只不过是情感细腻、对外界的事物比较敏感而已，生在这种年代的美国人，不免会有一部分人产生迷惘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为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