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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之将门冷后 第440节

人一走,周建就见叶挽又换了一副神情,恢复了从前淡定又冷静的模样,只是高扬着眉似笑非笑的样子显示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在感叹叶挽惊人演技的同时,周建不禁想到了从前在羡州军营里的时候马都尉每次给他们讲解的课程,心中暗想:再怎么样生动的讲解也不如实地演练一番来的实在。

“叶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这帮朝廷军也太嚣张了,完全都不把谢家军放在眼里……谢家军怎么说也是镇守了北境十几二十年的铁军,就被他们这般侮辱,实在过分。”其实先前的战役当真跟谢家军没有半点关系,都是以前的那些朝廷军在作死,现在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实在是太倒霉了。

叶挽拍了拍自己被他们踢起的积雪溅到的鞋面,冷道:“没事,他们早晚会付出代价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管他是朝廷军还是皇军,等死而已。

是夜,叶挽和周建又换了一副装束。周建还来不及感叹他叶哥就是个百变小魔女,他们混进了军营整整一天,和各种人打交道无数,硬是半点都没有露出马脚来,让周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就算叶哥混到冯凭还有莫文渊的面前也不会被他们发现她就是叶挽。他不禁有点怀疑叶挽故意把他一起带来不是为了互相照应,而是在找机会让他多学一点内容。

周建暗暗得意,开小灶的感觉真是美滋滋。

他们一本正经的站在主帅营的帐前,手里还握着朝廷军所用的长枪,正襟危立。

原本帐前的侍卫已经被叶哥打晕了拖到营帐背后去了,看叶哥下手那么重……大概到明天早上他们也不会醒了。

小雪纷扬,覆盖在他们的眉头肩头,让周建冷的不由打了个寒战。即便是在陌州城里驻扎,也抵挡不住那呼啸而来的北风。

帐中灯火通明,其间还不断的传出争执之声。

“谢将军,希望你能知晓自己的本份。现在本将才是主帅,娘娘下令,营中一切事由皆由本将处理。”里面悠悠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正是早前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走近营帐去的莫文渊。

“可是现在陌州百姓怨声载道,尤其是陌州西的百姓们,都已经觉得朝廷放弃了他们。在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立刻执枪反击,不要让他们寒心吗?”这是谢远的声音,他听起来很生气。现在朝廷已经将他降为副帅,整个陌州军营里有什么事都是听莫文渊的话,甚至还有冯凭这个监军,没有一个人会听谢远的。

莫文渊又道:“谢侯爷现在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一些吧?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他们寒不寒心的跟谢侯爷好像没什么关系。还是谢侯爷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代替陛下和娘娘做出决定了呢?朝廷自然是希望我等能够尽快收服失地,不过怎么样也要看实际情况,并不是说你一两句话说收就能收回来的,不是吗?”他悠哉地饮了一口茶,镇守南疆那些不毛之地十余载,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咸鱼翻身的机会,又重新被朝廷想起来启用了。

要是随随便便的就听了谢远说的话冒进,损失将士都是小事,要是反被镇西军打败了又如何?他这主帅之位坐不稳几天就又要重新交出去,他可忍受不了这样的情况出现。

陌州西那块地方失了就失了,有本事就让镇西军铁蹄踏过攻到陌州城来,他倒要看看到底是镇西军的刀枪硬,还是他陌州城的城墙硬。

莫文渊算是保守派,还是保守的只想懒懒的蹲在一个窝里不想挪腾的那种,急坏了谢远。

“可是那样也不能……陌州百姓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敌军现下刚刚过江,探子来报江东驻守人数只在十万左右,若是现在能够一举进宫,说不定能……”谢远据理力争。他并没有朝廷想的那么不堪,也没有对镇西军有半点想要留情放水的意思。青闻被俘是他技不如人,与人无尤。

要是说他们刚刚退守陌州城之际,还需要装一段时间的缩头乌龟来休养生息以防镇西军突然偷袭的话,现在援军和粮草都差不多就位,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怎能还龟缩在陌州城内没有半点举动?

“谢将军!”莫文渊喊了一声,提高了音量。“你不要忘了,你当初在北境的时候是怎会全军大败被困鹰涧峡的?若不是因为你冒进,又何须陛下和娘娘生生的要派人前去营救呢?难道现在你还想重蹈覆辙不成。”

账外,叶挽听得心中一冷。这个莫文渊竟然过分至此,对谢侯爷这么不客气的说话也就罢了,还替当初的北境之事?北境的事情是谢侯爷心中永远的痛,这么多谢将军战事都是间接的因为谢侯爷生生饿死,她都内疚若斯,在那些阵亡的将军们坟前跪了这么久,更何况谢侯爷的心里呢?

帐内突然又响起了冯凭尖酸阴险的声响,叶挽心头更惊。冯凭武功比她高的多,她竟然没有发现冯凭也在帐内。

“谢侯爷,你就安安分分的修养几日好了。陌州敌军的事情我与莫将军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操心。”冯凭的音调绵长又尖利,像是生刀子霍霍的磨在磨刀石上一样的难听。“战事这种事本就是有损有得,咱家在等着一个契机,谢侯爷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呵呵。”

“什么契机会比现在的十万人更好对付?”谢远冷道,“现在邬江边还只是十万兵众,待到过两日,甄将军手下左护军全部都过了江,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推进的时候,难道你还能用陌州城的三十万守军去与敌方的三十万硬碰硬不成?”

冯凭呵呵笑道:“那是自然,要的就是他左护军一举过江,这样咱家才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呀。”

“你……这是何意?”谢远心中一凛,没有什么方法能将敌军一网打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争这事若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这般轻易,也就不会千百年来都成为国与国之间抢夺地盘的主场了。

“谢侯爷莫不是忘了,整个陌州西都处于低洼地区吗?”冯凭嗔笑了两声,就算是隔着一个营帐也听得周建硬生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叶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淡定一些,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惹得冯凭怀疑。

她紧蹙着眉,仔细分析着冯凭说的话中的含义。整个陌州西都处于低洼地区,紧连邬江,汛期时因着邬江水流湍急,即便偶有山洪也会迅速的冲入邬江,只要注意防洪防汛,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是冬季……

难道冯凭想……叶挽心头大惊,目光忍不住的就瞥向了营帐,想透过厚厚的营帐看看冯凭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谢侯爷难道不觉得,这是能够兵不血刃的最有效的方法吗?”

冯凭竟然想要,水淹陌州西!

☆、第407章 仁义道德

冯凭他竟然想要水淹陌州西!

叶挽秀美紧蹙,不禁伸出手指来咬了咬指甲。若是夏季汛期反倒还好,陌州百姓早就做好了防汛的准备,再加之邬江水流量大,即便是山洪暴雨也会紧随着邬江水一起流向南边。

但坏就坏在现在是冬季,邬江水流缓慢,甚至都隐隐结起浮冰。要是在这个时候发生山洪,水流不走,不光邬江边的军营要倒霉,可能还会影响到上饶附近,还有陌州西处低洼的城镇乡村,都会成为无情大水中的牺牲品。可现在冬季……冯凭要怎么才能引起山洪?

周建有点迷茫,他不知道怎么的叶哥的脸色好像突然就难看起来了,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可是几位将军都在营帐里面,他就算有满肚子的疑问也问不出口,只得耐下性子等到一会儿结束了之后再做决定。

只听帐内冯凭继续道:“谢家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我们只肖将一切都归结于天意,即便是大燕百姓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来。”他尖利的嗓音变得有些甜腻,好像是在故意引诱谢远,让他不得不同意自己的说法一般。

“你到底想要如何。”谢远铁青着脸问道。“你别忘了,陌州西可不光仅仅只有十万敌军,亦或者是上饶的左护军全都驻扎来此的三十万大军。同样的还有百万陌州子民,你若是做出这等恶事,牺牲的可不止是一两条性命这么简单。”

“谢侯爷,咱家刚刚说了,你怎的还是这般妇人之仁?咱们现在背后所要背负的可不仅仅只是陌州西的百万百姓,同样还有整个大燕武州、廉州、丰州、康州等七州加起来数万万的人民。难道陌州西的百姓是百姓,大燕其他地方的百姓就不是命了?战事再拖下去,你可有想过你的丰州会如何,你谢家军再不回丰州,是否会被虎视眈眈的北汉所侵袭呢?”冯凭继续引诱着,“咱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快速将左护军这三十万人消灭,断了豫王的左膀右臂。他手下尽毁的当口,便没有那么快的功夫继续滋扰,也给了咱们一点缓存之地,你说呢?”

叶挽嗤笑,冯凭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放屁。莫说丰州那边朝廷根本就不担心,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还是豫王看不过眼派了羡州的中护军过去守着。单单是在豫王的手下争取缓一口气的功夫这一说法就是在自相矛盾……现在真正急的是朝廷,而不是豫王。

帐内,冯凭继续说道:“更何况,只是将陌州城上游的水坝毁了而已,不用损费一兵一将,就能将下游那些狗东西一起消灭,岂不快哉?谢将军也不想看到自己手下兵将硬生生的与人肉铁相搏,死伤惨重吧?”

谢远没有了声音,叶挽心中不由的有些急切。

她刚刚还在考虑冯凭要怎么才能在这样非汛期的冬季制造山洪,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他只要将附近的水坝趁夜打穿,那从夏季到现在整整半年的蓄水就会在顷刻间倾泻而下,成为陌州西下游百姓和将士们的催命符,只怕只需要半日,就能将陌州西成为一片汪洋。

若是当真如此,只怕陌州损伤惨重。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拳,强忍着想要冲进去打冯凭一顿的冲动咬了咬嘴唇。正如冯凭所说,此法的确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成事,但是同样的,比恶鬼还要残忍。

“冯公公真要如此行事的话……”谢远拉长了自己的音调,显得沉稳又高傲。“请恕谢远不能与冯公公共同进退了。”他特地强调了“冯公公”三字,要说此法是朝廷决定的,杀了他也不会相信,只怕是冯凭自己急功近利所为。正如他所说,即便只要在半夜偷偷炸开水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百姓们怀疑之际也只要说是上天旨意,与他们这些碌碌无为的陌州军根本就没有半点干系,谢远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谢家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冯凭真要做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跟他商议,与他说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谢家军来做这些事情么。

谢远心中冷嗤,到时出了问题跟他冯公公,跟莫文渊,跟朝廷军半点关系也无,全都是他谢家军所为,冯凭的如意算盘打的会不会太好了一些?“冯公公,天道有轮回。做任何事情之前,还请你睁开眼看看,自己最后的下场会如何的好。谢远一辈子庸碌无为,却也不会死到临头了还让谢家军背上不可磨灭的污名。”

“呵,谢侯爷上了这条船,难道还想下去不成?”莫文渊笑了笑,心中暗道冯凭说的果然没错,谢远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满嘴的仁义道德,要让他们谢家军背负起这件事情来还真的有些难办。

谢远摇了摇头:“上得,自然下得。不过要看怎么下,何时下,如何下,各位自便就是。”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帐帘掀开的一瞬间,周建吓得立刻绷的笔直,叶挽也眼观眼鼻观鼻的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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