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 第162节
众人这些日子都不轻松,左右现在已经无人能与他争,有些事情就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
等人走了,安长卿才从屏风后出来。他只着中衣,身上随意披着萧止戈的外裳。衣裳过于宽大,松松罩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清瘦。
“吵醒你了?”萧止戈将人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没有,睡足了就醒了。”
经此一事,安长卿更依赖他,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安心,此时被他抱坐在腿上,也不觉得羞赧,神态亲昵地捏着他的手指问道:“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萧止戈“嗯”了一声,拉着他起来,又找出衣裳亲自给他换上:“既然醒了,便同我一起去吧。”
安长卿不明所以,直到马车进了宫,他才隐约明白了萧止戈想做什么。
他们先去了安庆帝所在的宫殿。
这处宫殿本就偏僻,如今宫中又经了大变,大部分宫女太监都被带到一处关了起来,只有气势冷然的雁州将士守在外面。
萧止戈牵着安长卿进去,寝殿内传来安庆帝低低的咳嗽声。不过短短一月,他就苍老的不成样子,头发花白,面如橘皮,沉沉暮气笼罩着他,便是不通医术的人来看,也能看出他命不久矣。
安庆帝如今眼花耳聋,唯一伺候他的老太监也被单独关了起来。直到两人走到近前,他才察觉有人来了。
眯起眼艰难地辨认了一会儿,他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欣喜道:“我儿来了!”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他拿帕子擦了擦嘴,喘息道:“那孽子,可是被你斩杀了?”
萧止戈脸上看不出情绪,摇头道:“我没杀他,已经给他准备了更好的去处。”
安庆帝似有些不满,但到底没说什么,又喘了口气才道:“罢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老三没了,朕这身子也不行了,这皇位唯有传给你。你去将玉玺拿来,朕写禅位诏书。日后这大邺江山就交给你了……”
“禅位于我,父皇将如何?”萧止戈问。
“朕老了,又被赵氏下了蛊毒,想来剩下的日子不多。便去春山行宫将养着罢。”
昨夜他就将自己后路安排好了。萧止戈必然等不及他归天再继位,唯有他主动禅位,做个太上皇才不会挡了他的路。
但是他打算得好,萧止戈却并不准备让他称心如意。
就听萧止戈似笑非笑问道:“我母妃当年含冤而死,父皇是知晓的吧?”
旧事重提,安庆帝脸色不自觉有些难看,但如今他势弱,只能压下那点不满点了点头。
“想来那孽子从那时开始就显露本性,只恨朕当时竟然信了他的辩解……”
他言辞间颇为愤懑,却没有丝毫愧疚。
萧止戈的声音冷了一些,缓缓道:“萧祁桉将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父皇又准备如何向母妃偿罪?”
安庆帝面露愕然,颤抖着嘴唇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既然没想好,那便按我的想法来罢。”
萧止戈眼神微凛,杀意如有实质:“废太子萧祁桉逼宫弑父,儿臣救驾来迟,父皇死于废太子剑下……如何?左右萧祁桉的罪名已经够多,多这一条应该也无所谓。”
“你、你……”安庆帝神色惊恐,见他神色平静,却已经抽出了佩剑来,只能勉力撑起身体往后退,色厉内荏道:“弑父杀君,你这是大逆不道!你不想继位了?!”
萧止戈没应,手中利剑抵在他胸口,缓慢又坚定地推了进去:“从你坐视母妃枉死之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利剑穿心而出,安庆帝惊愕地瞪大眼,喉中发出不甘的“嗬嗬”声,然而不论他心中有再多不甘,也只能渐渐断了气息。
萧止戈冷眼看他,而后松了手,安庆帝的尸身便仰面倒在了榻上,死不瞑目。
安长卿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上前阻止。他知道这些年来萧止戈心中压抑的恨,唯有由他亲手斩断,才能平息。
见萧止戈面色晦暗,他上前握住男人的手,轻声道:“走吧。”
萧止戈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一步步走出去。他们身后是阴暗的寝殿和安庆帝的尸身,就像那些陈旧腐朽的往事,终于被他亲手斩断纠缠根系,被遗弃在阴暗角落里,从今往后,再与他无关。
第 106 章
两人离开之后, 自有太常寺的人前去收敛安庆帝尸身,并准备一应丧葬事宜。帝王殡天需鸣钟九响昭告。他们离开不久,就听见沉闷钟声响彻深宫, 萧止戈没有再回头, 牵着安长卿缓缓往太后宫中行去。
他们并未动用车驾,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穿过众多宫殿回廊,到了太后宫中。
此时钟声已歇,赵太后端坐在大殿之上, 竭力维持着仅有的体面。皇后坐在她下手处,脸色憔悴,眼眶浮肿。偌大皇宫之中, 如今只余下这两位尊贵主子, 和两个贴身伺候二人的老嬷嬷。
萧止戈二人到来时,守在门口的将士整齐划一地行礼。声音传到内殿, 赵太后脸上的皱纹又深重了几分。
她瞧着并肩走来的夫夫二人,神情有一瞬间的懊悔。就在两年前的此地,这两人还要恭敬地向她下跪行礼, 小心谨慎揣摩她的心思。两年后时移世易, 双方身份地位调转,反而是她要受制于人,甚至还要费尽心思给自己谋划生路。当初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多年的经营筹谋, 最后却让这一对瞧不上眼的夫夫摘了果子。
先帝在时,她贵为中宫皇后,为先帝生儿育女, 任哪位后妃都越不过她去。后来安庆帝登基,虽然平庸无能, 但如此也更容易掌控。赵家权势遮天,她在后宫更是呼风唤雨,几十年来顺风顺水,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却没想到临了竟然成了他人俎上鱼肉,连生死都被他人掌控。
“你们来了。”
赵太后眼皮抬了抬,即便到了此刻也竭力维持着尊贵和体面。安庆帝已薨,朝堂上亦是一片乱局,她觉得萧止戈还用得上她和赵家,便不愿意表现得太过卑躬屈膝,言行举止反而带出了几分属于长辈的高高在上来。
萧止戈抬眸看向她,赵太后的神情一如往昔,高高坐在上方,手里捻着菩提珠,如俯瞰众生无悲无喜的菩萨。年幼时萧止戈每次见她,心中总难免惴惴。然而经年之后再看,却觉得她眉目间没有丝毫慈悲,有的只是满满的算计和刻薄。
即便到了如此境地,她也要拿着仅剩的筹码来算计。只可惜这一局的庄家换成了萧止戈,而萧止戈并不打算继续这场局。
他没有接赵太后的话,亦没有行礼请安,只平静地通知她们:“父皇死于萧祁桉之手,太常寺已经着手准备葬礼。太后与皇后,也该有个去处了。”
这个“去处”是去哪儿不言而喻。
赵太后眼皮一颤,下意识攥紧了佛珠,勉力维持着平静道:“你逼死了皇帝,如今又要逼死哀家和皇后吗?你继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如没了哀家支持,难道不怕世人诟病?”
“太后此言差矣。”萧止戈淡淡道:“是萧祁桉逼宫弑父,与我何干?父皇殡天,皇后心中有愧,殉葬追随先帝而去。而太后年事已高,哀痛过度病逝……世人又如何会诟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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