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 第197节
将书籍放下, 安长卿又书架上翻阅, 存放书籍都细细分了类别,哪些是先人手稿,哪些是野史传闻, 还有一些前人留下来画卷,专门用不易腐坏的木匣子存放着。
“看来这一趟雨泽我们是来对了。”安长卿打开一个木匣子, 看着里头的画卷道。
萧止戈亦有此感,指了指这些书架道:“还有十来天时间,书架上的书我们一人看一半,说不得出发前还能找到些新的线索。”
安长卿与他想法不谋而合,当下便跟他分了分,各自抱了几本书开始翻阅。安长卿看的是淮述安留下来的手札,手札封面处标记了时间,他从最开始翻阅,才依稀弄清楚了那画中人的身份。
手札应该是淮述安年老后回忆所写,他从初遇开始写起,字里行间皆是回忆。
“载德十六年,我乘船出海,在海上遇见了余峤,他说自己出海行商,不幸在海上遇见了风暴,船只倾覆,他抱着一块船板漂浮了三日方才遇见我。我心生不忍,许他上船,带他回了雍州。”
这余峤便是画中人,那时候雨泽还是分属于雍州的蛮荒之地。而淮述安出自雍州淮家,尚且还只是个刚刚弱冠的青年。
在这段话下面,淮述安又以小字补了一段话:“那时年轻,见他相貌昳丽,为美色所迷便轻信了他。如今回想,他那时神采奕奕连一丝憔悴都没有,怎么会是在海上漂浮了三日的人?他之神异,早露端倪。只是那时年少并未察觉。”
安长卿按照封面上列出的时间,一本本看过去。手札上大多是写二人相识相处之片段,除了开头提过一个名字,再未提起过余峤的其他信息。加上许是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记录的文字也大多简短零碎,安长卿一目三行看得极快,直到看到载德二十一年的记录时,事情才起了变化。
手札上写道:“载德二十一年春,北地少雨,逢大旱天。至秋时,粮食欠收,朝廷苛捐杂税却越发沉重,听闻饿殍千里,死人无数。雍州处南地,虽未大旱,但数月阴雨连绵,大坝决堤淹没农田。朝廷不肯拨银两救灾,灾民死伤无数,瘟疫横行……萧历来信于我,约我到京都共谋大事,余峤好奇京都情形,与我同行。此乃我此生最后悔之事,是我害了他。”
这一段字迹力透纸背,足见淮述安心中悔恨。安长卿急急忙忙地往后翻,却发现后面连着的是大片空白,翻过几页空白纸张,后面记录却直接跳到了两年后的载德末年。
载德末年,前朝魏国因君主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八位大柱国共谋起事,历时两年,终于带兵攻入了京都,推翻前朝建立新朝。其余七位大柱国共同推举萧历为帝,改国号大邺。
这中间三年如何淮述安并未写出来,只是写道:“我们花了三年时间占领各地攻入京都,所有人包括余峤都愿尊萧历为帝。余峤曾说他是心怀天下的明主,是值得信任之人。但实则他不过是个贪恋权势的伪君子罢了,我们都被他骗了。”
安长卿继续往后看,却发现同先前一样,这一段又空了出来。不知是淮述安不愿意回忆,还是他怕写出来被人窥探当年,遂刻意隐去了。
安长卿翻到最后一页,却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余峤不见了,若是当初我能早些带他回雍州,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载德年间的记载到底戛然而止。安长卿肉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身去寻后面手札,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萧止戈及时扶住他,给他倒了杯茶水,让他坐着缓一缓:“你先歇歇,不必看得那么急。”
安长卿喝了一盏茶,又捏了捏眉心,道:“这些手札里有用的内容太少了,看到现在也只知道画中人叫余峤,跟淮述安一同去了京都,结识了太.祖以及另六位大柱国。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却无从得知。”
萧止戈却道:“我这边的手札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不过我找到了一幅画。”
他将手边的画卷递给他:“跟西蜣那副画一模一样。”
安长卿将画卷缓缓展开,就见那画像果真与薛无衣送他们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但是一副在西蜣,一副却在雨泽,这两幅画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
“我们跟淮如峪说一声,将画卷带出去比对一番。”安长卿道。
薛无衣说薛常派出的商队很可能是出了海,当初他们分析,自西蜣去海边要经过雨泽国境。而这两人又同时判出大邺,显然是有某种联系。若是薛常派商队出海是与淮述安合建鲛人墓,那他们一人保存一副画卷便能说得通了。这画卷上或许就藏着鲛人墓的线索。
萧止戈看了看被夜明珠照得通明的秘库,这里不见天日并不知道时辰,但他估摸着时候也不早了,便道:“出去再说吧,剩下的可明日再来看。”
安长卿坐下这会儿也觉得还有些头昏脑涨,便带上画同他一起出去。本来以为出去时那两个看门人会阻拦他们带画出去,却没想到对方并未阻止,只在他们出来后,又谨慎地锁上了门。
两人沿着台阶上去,才发现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除了淮如峪的心腹侍从在厅中候着,淮如善也在。
见他们出来,淮如善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道:“那秘库里可是有无数没人,你们竟然在里面待到了这个时辰才出来。”
萧止戈看了看外面天色,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侍从回道:“丑时末了,王上见两位贵客一直未出来,便叫奴候着。王上还在书房处理政事。”
“久等了,秘库中不见天日,分不清楚时辰,就耽搁的久了些。”安长卿道。
侍从弯了弯腰,说了一声“我去请王上”便离开了。
倒是淮如善又打了个哈欠,睡眼迷蒙地看着他们手中的画轴问道:“你们可找到了什么线索。”
“确实找到一点线索,不过还有待确认。”安长卿道。
淮如善一听,立刻精神抖擞地凑过来:“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安长卿将画轴背到身后去,慢吞吞道:“大邺没有大象,也没有白孔雀。”
“???”淮如善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道:“我现在知道了,你比我哥蔫坏多了。”
安长卿笑出一口小白牙,像只机灵狡黠的小狐狸,又可爱,又好看。淮如善顿时就屈服于美貌了:“行行行,大象送你一只,白孔雀也送你。你快给我看看。”
说着便伸手去他身后抢画轴。反正等会淮如峪来了他也会看到,这会儿安长卿就没有跟他争,将画卷给了他。
淮如善将画卷展开,兴奋的表情在看到画中人时凝住了,他卷起画卷,眯起眼看向安长卿:“你不会是拿自己的画像在讹我吧?”
安长卿道:“我讹你做什么,这画中人叫余峤,大约……是我的祖先?”
淮如善将信将疑地将画卷又展开细细看了一遍,方才发现了不同。他将画卷在案几上铺开,看看安长卿又看看画像,啧啧感叹道:“鲛人族可真是厉害,各个都是大美人。我听哥哥说那圣使容貌也是一绝。”
“你就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怎么就不记得我叫你别掺和这事?”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淮如善一回头就看见他大步过来了,立刻端起谄媚地笑凑过去:“我记得啊。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多个人也多份力是不是?”
淮如峪瞥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无奈。到底没有赶他回去,只目光转向安长卿与萧止戈道:“这幅画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安长卿先前并未同他说过画像与西蜣秘宝之事,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事情太多还没机会说出来,因此淮如峪自然不知晓其中特殊。
“我这里也有这么一幅画,是西蜣先王薛常传下来的。”安长卿将西蜣秘宝之事告诉他,正巧派去取画的人也来了。安长卿将画接过来都给淮如峪道:“你先看看吧,一模一样。”
淮如峪接过画像,铺开放在先前那副画边上,发现果然是一模一样。
“你们怀疑当初鲛人墓其实是先王与薛常一同建的?”淮如峪问道。
“没错。”萧止戈道:“西蜣秘宝是薛常留给画中人,也就是余峤的。而淮述安建鲛人墓,也是为了余峤。他们二人相识,会合作也并不意外。”
安长卿补充道:“可惜那些手札略去了许多重要事件。若是能弄清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们探寻鲛人墓或许会简单许多。”
淮如善沉思一阵,缓缓道:“其实鲛人墓虽是为了余峤所建,但我翻遍所有手札,却觉得余峤也许根本没有葬在鲛人墓。它虽称作鲛人墓,但其实只是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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