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情昼夜 第9节
有机敏的人想要撤离,却发现宴会厅所有出入口都被人从外面封住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动乱。
迟景摘下手中的隔离手环,对着光线看清了它的状态和数值,眼底一片冰冷。
隔离手环不会无故失效,它的生产有严格的监管和质检,它通过几种隔离素在个体上树立防护墙,使人不散发信息素的同时不受他人的干扰。
它能承载的信息素浓度是有限度的,每佩戴一段时间就需要更换,而如果瞬间爆发的信息素超过一定的浓度,就会快速消耗它的能效。正常情况下,人们的信息素浓度是不会超过它的负荷,一个手环可以使用两个月到三个月时间。这还是对于未标记的AO来讲。
对于已经标记过,信息素趋于稳定状态的AO,一个手环可以使用半年以上。
这个隔离手环是上个月换的,今天他戴的时候看了一眼,还有百分之八十的使用时间,然而现在却低于百分五。
如果有人在食物或是在空气中点了引子。信息素浓度剧增,引发十几个人同时发情,所有人的控制力和免疫力都下降。那么手环就会快速失去使用寿命,现在的情况估计就是如此。
很多人为了方便省事,都是戴个隔离手环了事,有的已婚的甚至连手环都不戴。毕竟一般而言,被完全标记过的A和O信息素是可控的,没有诱惑性和被诱惑性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这段时间服用抑制药或是打过抑制剂,具有更强的隔离抵抗能力。
迟景就是其中一个。
在发现出不去宴会厅后,他马上查看了光脑,如他所料,光脑信号被屏蔽了。但他没有害怕联系不到外界,因为他常年和楼渡连接通讯通道,一旦中断他的信号,意味着楼渡马上就会收到消息。
他只是默默叹气,楼渡又要担心了。
还好他习惯了做双重保障,此时手环失去作用,抑制药却帮助他暂时维持了体内的信息素平衡,抵抗空气中混杂浓烈的信息素。他应该能撑到楼渡到来。
可惜他穿着贴身的西装,没有随身带着抑制剂来帮助要发情的A和O。场内的绝大多数人也是如此,没有几个人随身携带抑制剂,哪怕是拎着手包的女士,也不过是拿着装饰罢了。他一个Omega能做的就是尽力远离暴乱中心,收好信息素,躲在没人的角落。但总有人不识趣,盯着他的踪迹。
奥斯顿竟然还举着酒杯,看着十分轻松,他走过来靠近迟景,笑着说:“你看他们多有趣,一点信息素就让他们失去理智了。”
迟景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是你。”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你想做什么?”
奥斯顿部长笑中带着浓厚的贪婪,他紧紧盯着迟景,眼神在他身上爬了一圈又一圈,“我?我想邀请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迟景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平静地陈述:“你想让这里爆发丑闻,想毁了他们,你联合了其他星系的人,门外守着的就是他们吧。你方才让我喝了一杯酒,酒里有问题,它是这场闹剧的源头。”迟景很冷静,他眼里满是嘲讽,“你一直在对我散发信息素,想对我做什么呢,被完全标记的Omega不会被外人引诱发情,只会痛苦,你们想用我来刺激楼渡,你们想攻破联盟。”
“聪明的小Omega,为什么和楼渡结婚了呢。如果你还没被标记,我会很愿意标记你。”
迟景没有被他的话语激怒,只是说:“你的信息素真恶心。”
“是吗,但是一会儿你就会觉得好闻了。”奥斯顿部长喝完了杯中的酒,得逞地大笑,“你很聪明,但是说错了一点,我可不想让你痛苦,只想和你度过美好的夜晚。我在酒里放了迷幻剂,它会让你忘记楼渡,会爱上我的味道,会以为我就是你的Alpha,跟我发情。相信你会喜欢的。”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很有把握地靠近迟景,释放了大量信息素,诱哄说,“乖孩子,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不要再压制你的信息素了,释放出来吧,我是你的Alpha,快让我闻一闻你的味道。”
场内此时更加躁狂,有男Alpha失去神智地要扒光正在发情的女Omega,意图就地标记对方。而女Omega也不懂得反抗般任人蹂躏,跪坐在地上,露出大片胸脯,眼看着男Alpha就要咬她的后颈,不远处的一位Beta女生赶紧冲上来拉开他。
被动发情的Alpha自然不肯,他的力量也爆发得惊人,一个女Beta拉不开他,还被他甩在地上。
女Beta惊恐地尖叫,“快救人!救人!”
这些被信息素操控的AO们仿佛都没有了人性,只知道结合标记,像野兽一样。
场内还有理智的少数Alpha和Beta根本顾不过来,拉开这个,又去拉那个。就不可避免的,有被施暴了的Omega,甚至有已婚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都被强行侵犯。所有人都在惊慌恐惧,他们打不过暴怒的Alpha们,只能尽力去隔离没有反抗力的Omega。Alpha们无法标记Omega,神智混乱地以为是对方抢走了人,于是打成一团。
反倒让大家松了口气。
尽管人人都想自保,但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他们还是统一地把失去理智的Alpha视作敌人,竭力将Omega们保护起来。他们战战兢兢地把他们围起来,围在拥挤的阳台,这里是唯一能流通空气,散开信息素的地方。再用窗帘,用桌布把Omega裹起来。
楼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破开宴会厅大门的。
他的护卫军瞬间攻占场地,控制了在场的Alpha们。
然后楼渡一眼就看到远端独自站立的迟景。
他的迟景有些狼狈,原本服帖的西装变得有些乱,撑着桌子,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另一只手垂着,有红色的液体在往下滴。
“小景!”
楼渡立刻冲过去,想扶住迟景。
迟景却后退了一步,用手里的长刀抵着他。
楼渡看着他冰冷的神色一惊,反射性想靠近,“小景,老婆,你怎么了?”
“别动。”迟景对他说话的声音从未如此寒冷。
楼渡心都颤了,他不知道迟景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攻击靠近的人,“老婆,是我,没事了,我来了。”
迟景的刀尖一抖,似乎被说动了。
楼渡缓慢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意图安抚他的Omega。
然而他没想到迟景因此陡然冷硬起来,重新用刀尖抵着他的心脏,他的状态很不好,可以看出他身体和精神的柔弱,但依然在撑着。
他不相信任何人,也抗拒任何人的信息素,包括伴侣。楼渡猜到了什么,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转而掏出脖子上戴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很小的珠子,看起来很不符合楼大部长的形象。
他摸了摸温热的小珠子,有些不舍地捏碎了它,周围的空气瞬间弥漫了清甜的蜜桃味儿,还有浅浅的青柠和绿叶气。这是迟景信息素的味道。
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迟景去医院采集了自己的信息素液,凝合成一个珠子吊坠,送给楼渡。
楼渡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好像很随意很冷淡,毫不在意的模样,把吊坠丢给他,云淡风轻地说:“新婚礼物。”
楼渡打开发现是迟景的信息素就呆住了。别看只是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珠子,从体内强行采集出这么多信息素液是很痛苦的,需要用针穿进腺体,抽取剩余的信息素液,而后缓慢等待新的信息素液生成,再抽取……过程漫长且疼痛难忍。
楼渡至今想想还心疼不已,他轻轻搭上刀尖,温柔又耐心地喊迟景,“老婆,你闻见了吗?是你的味道,我们结婚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