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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男媳 第101节

  温贤当即朝人甜甜一笑:“我知道了,李叔。”

  方藜也从李宏身上收回视线,颔首抿唇一笑,抬头朝温贤摆摆手:“快进去吧。”

  温贤乖巧地朝他们微一颔首,便转身进了门,将大门给关上了。

  方藜走出两步,回头见方藜站在原地,盯着静园的大门片刻后忽然道:“你说……这么大的宅子,这么优秀的孩子,总该后继有人才对吧?”

  方藜低笑一声:“你不是心里一直这么想的么?怎么今日突然这么问我?而且听你这口气,好像还特别不自信?”

  李宏沉默片刻,才道:“我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自私了。”

  方藜道:“怎么说?”

  “远之是个优秀的孩子,可温贤那孩子也不差,我只想着远之娶了个男人,日后不能后继香火,子孙承欢膝下,可……可温贤又何尝不是?”

  方藜讶异道:“是什么让你突然开了窍?”

  李宏瞪他:“我跟你说正经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方藜秒怂:“好好好,你继续。”

  李宏喟叹一声,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手背压在紧闭的双眼上,整个人都透着一丝难得一见的脆弱,李宏沙哑道:“若我让桃花跟了远之,那对温贤来说就太不公平了,试问如果今日有了女人的人是温贤,我肯定会直接一枪杀了他,你说他孤生一人来到这里,开口闭口叫我一声李叔,拿我当长辈敬重,而我却要对他做出如此锥心之事,方才他冲我笑,那一瞬间,我竟有些良心不安起来。”

  方藜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上李宏的手,李宏明显挣扎了一下,方藜手上一用力,李宏没挣开,片刻后却也没在继续挣扎,只是捂着眼睛的手也没松开,像是要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不收回,对方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方藜心中欢喜,语气越发温柔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须再问我呢?”

  李宏抿了下唇,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将桃花叫回来?”

  方藜笑了笑:“那倒也不必,我跟你说句实话,当初我没阻止你让桃花她们过去,并不是觉得她们一定不会被留下,而是就算她们能留在静园,苏远之也绝不会碰她们分毫,宏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二人的眼里,除了彼此,根本容不下第三人。”

  李宏再次沉默,懊恼道:“你说得对,是我一直不死心,远之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么?这次是我做错了。”

  说罢,睁开眼质问方藜:“可你也有错。”

  “我?”方藜诧异,“我哪里错了?”

  李宏道:“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我?你若阻止,我也不会将桃花送去了。”

  方藜失笑:“宏哥,你这未免有点太强词夺理了吧?你扪心自问,即便我当时我说破了嘴皮子,你肯听吗?”

  李宏道:“你不说,怎知我会不听?”

  方藜幽幽一叹:“宏哥,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包括你自己,你这人啊,不撞南墙是万万不肯回头的。”

  方藜微顿,片刻后又道:“不过说句实话,我倒是回回都期待着你撞南墙,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有机会靠近你,你才愿意给我机会为你疗伤。”

  李宏压在双眼上的手,瞬间紧握成拳,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方藜此时软着声,带着央求的语气道:“宏哥,一会儿直接去我家,可以吗?”

  李宏沉默。

  方藜小心翼翼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李宏依旧沉默。

  方藜第三次换了个问法:“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李宏在沉默中同意了。

第164章 鸡鸣寺

  大年初一,苏远之开车,载着温贤一起赶往四十公里外的鸡笼山,鸡鸣寺。

  苏远之一路沉默,几乎不开口说话,温贤看着他脸色越来越严肃,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自己离鸡鸣寺的距离已经不远。

  到后来,气氛越来越紧张,温贤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你说我这一个礼物都没买,一会儿见了咱妈会不会太唐突了?要不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买东西的集市?我去买几样东西吧?”

  “不用,我已经替你准备了。”

  还好,还愿意说话。温贤心里松了口气,就接着话题继续聊。

  “是吗?那你给我准备什么了?我看你这礼物也不多啊,拢共也没两样。”温贤伸头往后面看,“哪个是给我准备的啊?”

  苏远之道:“油纸包的那个就是。”

  温贤看这后座上四四方方的纸盒子,瞪眼道:“那是什么?吃的吗?”

  “嗯,是灶糖。”

  温贤不解:“灶糖是什么?”

  “……”

  苏远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温贤自己想了想:“反正就是糖一类的是吗?”

  “嗯。”

  “那……那也太小气了吧?一盒糖能值多少钱啊?你确定咱妈见了不会骂我小气吗?”

  “不会。”

  “哦,那好吧。”

  看来还是不大愿意说话,开口都不超过三个字,温贤无奈,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能让人开心点呢?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在这时,苏远之自己开口了。

  “温贤。”

  “嗯?”温贤立马欣喜道,“怎么了?你说。”

  苏远之沉默片刻道:“待会儿见到她,我可能……没办法直接说明我们的关系,到时候只说你我是朋友,可以吗?”

  温贤瞪眼。

  苏远之心头一乱,慌忙解释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一时半刻她受不住,想等你们再熟悉一些之后,在说明你我的关系。”

  “这是当然啦!”温贤见苏远之有些乱,连忙道,“不是,远之,你不用这么紧张,虽然我总跟你说咱妈、咱妈,但这件事暂且咱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你妈那儿目前还是不要说,毕竟这种事,普通人一时半刻估计也接受不了。”

  温贤皱了皱脸皮:“也是,你这么一颗好白菜就这么让我给拱了,换做我是你妈,我肯定一时半刻也接受不了,倒不如过段时间,等我多见你妈几次,让你妈知道我也是个好孩子,到那时候再点名我们的关系,或许你妈一下子就接受我了呢!”

  苏远之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温贤说,就是怕温贤会难过,如今眼看鸡鸣寺就要到了,再瞒下去就不像话了,苏远之说的提心吊胆,却不想温贤居然如此坦然就接受了,苏远之心中触动不已,转头快速看了温贤一眼,苏远之当即跟温贤保证:“温贤,不管将来她是否愿意接纳你,我此生绝不负你。”

  温贤轻哼一声:“那是当然啦,苏远之,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即便是你的父母也不行!”

  苏远之在听到温贤如此霸道的宣示主权之后,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脸。

  “好。”

  二十分钟后,苏远之的车停在了一座土黄色的院墙外,门上竖着大字匾额,题书“古鸡鸣寺”四字。

  他们俩虽然是一大早就赶过来,可毕竟路途着实有些遥远,俩人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可即便是到了这个点,庙里来上香的人群还是不少,大多似乎都是母女一道来的。

  温贤和苏远之一进寺门,立刻便引来不少道目光,那些跟着母亲来的姑娘家,或是偷偷打量温贤,或是暗暗观察苏远之,无一例外的是,看了不过片刻,一个个就面红耳赤。

  不过这也难怪,温贤俊秀明艳,苏远之清冷出尘,光一人就能压倒芳心一片,何况今日还是双剑合璧,更是事半功倍。

  苏远之还是一贯的冷漠,从头到尾目视前方,半片目光也不愿施舍;温贤平时虽然总是笑意盈盈,可今日情况特殊,再加上寺内森严,温贤也没了撩骚的心思,抿着唇跟在苏远之身侧,时不时看他一眼。

  苏远之对鸡鸣寺显然是相当熟悉,这么大的地方,他带着温贤半点冤枉路没走,一路往深处走,而越往里走,温贤见到的人就越少,直到嘈杂的人声彻底从他们的世界消失,苏远之在一座带院子的厢房前停下脚步。

  温贤自然也随之停下。

  只见厢房的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是个温贤并未见过的老妈子,那老妈子面相看着就让人觉得刻薄,脸上的法令纹很深,可能因为总是板着一张脸的缘故,即使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是往下拉着。

  那老妈子显然认识苏远之,看到苏远之来,没有半点恭敬的态度不说,温贤甚至还从她眼中看到了对苏远之深深的厌恶。

  老妈子也不叫人,看着苏远之,又将目光落到温贤身上,笑的一脸讽刺道:“玉梅说的果然没错,你还真带了个男人过来,是怕里面那位的命太长了,打算自己把人活活气死吗?”

  温贤被这老妈子的话激怒到了,张口要反驳,苏远之拦下他道:“不用跟她废话,不过是替她主人看门的一条狗罢了。”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温贤这次算是从苏远之身上体会了彻底,只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老妈子,瞬间被苏远之气的脸都绿了。

  只是没等她开口,苏远之冰冷的目光看向她:“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温贤就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老妈子,那张老脸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然后就听苏远之一字一字道:“我说,若你再敢惹我,我要了你这条老命!”

  “你——”老妈子牙咬的咯咯响,“你也只敢在我面前嚣张,还不是仗着我家小姐今日不在,她若在的话——”

  “她若在,我更嚣张。”苏远之呵斥,“滚开!”

  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老妈子,这会儿气的都快晕厥似过去,僵持片刻,就老老实实让了道,苏远之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经过,温贤连忙跟上。

  温贤低声问道:“那老妈子……”

  “是蒋玉梅的姨娘,替她”照顾”我母亲。”

  苏远之说的讽刺,温贤猜测那老妈子以前怕是没少虐待杨婳,否则苏远之对她的厌恶不会如此明显。

  苏远之又道:“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我吗?”

  “为什么?”

  苏远之道:“这寺庙中有一口胭脂井,我曾将她吊在井中一日一夜,并警告她,若她日后再敢欺负我妈,我就将她丢入井中,在将井口封死,我说到做到。”

  温贤道:“她……虐待你母亲了?”

  苏远之眼中浮出一抹戾气,温贤忙上前握他的手:“不想回忆就别回忆了,一会儿要见你妈了,开心点呗。”

  苏远之深吸一口气:“……好。”

  *

  苏远之第一次见到杨婳,杨婳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子一般,那时候杨婳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夏日燥热,她脚上没有鞋子,脚趾被地面的石子割的全是伤,衣不蔽体,拉低的领口,袒胸露背,她甚至在见到苏远之第一面的时候,都没能认出自己的儿子,只一个劲儿的问苏远之,有水吗?她想喝水。

  苏远之震惊不已,片刻后,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为杨婳穿上,然后去桌上那茶壶给杨婳倒水,茶壶是干的,里面一滴水都没有,苏远之震怒之下,伸手将茶壶摔了粉碎,杨婳被吓得失声尖叫,苏远之见她满屋子乱跑,怕瓷片割了她的脚,冲过去把人抱到床上,低声道:“你别乱跑,我去给你倒水,好不好?”

  苏远之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声音颤抖的不成调,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上扎入一把刀。

  杨婳很听话,非常听话,听到苏远之这么说,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我、我不乱跑,我保证不乱跑,你给我水,求求你,给我水,给我……”

  苏远之喉头哽咽,咽下的每一口口水,都仿佛成了刀片。

  苏远之松开杨婳,豁然转身,朝门外大步走去,房门外的院子里,蒋玉梅的那位姨娘蒋氏正在跟蒋玉梅聊天,笑的像朵菊花似的,看到苏远之过来,蒋玉梅还是那副端庄慈悲的面孔道:“这么快就叙完旧了?还是说连你也嫌弃如今的她?”

  苏远之看着蒋玉梅,又去看蒋氏,低声问蒋氏:“是你在照顾她?”

  蒋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远之这话的意思,不屑道:“对啊,就是我,这些年替你伺候你老娘吃喝拉撒,怎么,苏大少这是要跟我道谢吗?你的确该好好谢谢我,那个疯女人,你都不知道有多麻烦——”

  苏远之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你为何不让她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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