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男媳 第159节
苏远之一怔,瞪眼看向杨婳,杨婳微微一笑,伸出手犹豫了下,还是没敢摸苏远之的脸,只替他理了理领子,柔声道:“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妈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但是妈可以跟你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吗?”
苏远之紧握双拳,瞳孔微微发颤,那副样子,温贤看着都心疼,可他不敢当着杨婳的面去握苏远之的手,只能站在一旁痴痴看着。
“你……”苏远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杨婳点头:“嗯,都听你的。”
苏远之几乎是立刻开口道:“我带你走!”
温贤想,带走杨婳大概是苏远之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所以一听杨婳这么说,苏远之便迫不及待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真的连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多等了。
杨婳微怔,温贤看明白的事情,她这个当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片刻犹豫之后,杨婳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跟你走,这苏家的少爷,你若是做的不开心,那我们就不做了。”
苏远之陡然松了口气,身侧紧握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来,原来他心里一直悬着块巨石,他虽然说出口,但却害怕杨婳拒绝,因为杨婳实在拒绝过他太多次了,拒绝到他甚至不敢再提,如今哪怕杨婳自己都说什么都听他的,苏远之还是不敢确定,杨婳真的会愿意,直到现在,听到杨婳亲口对他说,苏远之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
只见他双眼赤红,匆忙低头,片刻轻轻笑了一声。
很短暂,但温贤能感觉到他发自真心的喜悦,顿时又开心又心疼,这样的苏远之,实在他让他心疼了,原来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如此而已。
杨婳也红了眼,看着这样的苏远之,她也是心疼又悔恨,上次与苏远之的长谈,才终于让她明白自己这些年原来都活在梦里,她以为的父子情深,原来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破碎,这八年,苏远之活的还不如一个孤儿,得而复失的痛苦,远比一开始就不曾得到要来的痛苦得多,在她浑浑噩噩度日的这些岁月里,所有的痛苦与灾难,都报复在了她唯一的儿子身上,为人母,是宁愿自己死,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平安顺遂。
一梦八年,杨婳才终于清醒,她这一生原来都活在梦里,出嫁前父母给她如梦般美好的生活,出嫁后的十三年,她活在苏耀强用谎言编织的美梦里,又八年,她活在用儿子的幸福、甚至是生命换来的痴梦中,若再不醒来,杨婳怕苏远之的一生,就这么毁在她手里。
想到此,杨婳对苏远之的愧疚越深,也越发后悔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才好。
就听一旁的温贤道:“杨姨,这大好的日子,您怎么好哭了呢?”
苏远之豁然抬头,看到杨婳满脸泪痕的样子,眉头轻蹙,杨婳也不愿让儿子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忙用手背擦了擦道:“是啊,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哭了呢,该笑才是。”
温贤道:“是,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杨姨,您瞧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温贤将带来的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火夹子,杨婳自然以前是汤过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这不是火夹子吗?”
“啊,是火夹子,”温贤笑道,“先前答应您的,等下次再见,我给您烫个好看的发型,您瞧,我可没食盐。”
“这……”杨婳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哪里好意思真的麻烦你呢。”
“不麻烦不麻烦,您坐好,我准备一下,一会儿就给您烫头发。”
苏远之要帮忙,温贤拦下他:“你又不会弄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你陪着杨姨说会儿话。”
苏远之神色一柔:“好。”
温贤忙忙碌碌,又是生炭火,又是提冷水,忙忙碌碌不可开交,杨婳坐一旁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得吧……”
“不用,”苏远之拦下她,“让他做。”
杨婳轻叹道:”这孩子真不错,君子言而有信,远之,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妈真的很替你高兴,不论你日后如何,一定记得,千万不能亏待了人家,不能因为人家是个剃头匠,就自觉高人一等,知道吗?”
苏远之一愣:“他不是剃头匠。”
杨婳也是一愣:“不是?可他明明……”明明说自己是啊,难不成是自己吃药吃的记忆混乱了?
苏远之压低声音道:“他是为了您特意去学的。”
“啊?”杨婳有些懵,“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苏远之抿唇:“无妨。”
杨婳不赞同道:“那怎么能行呢?即便你们兄弟关系再好,也不该如此麻烦别人啊,我就说这孩子看着一身贵气,怎么可能只是个剃头匠呢。”
苏远之道:“不是别人。”
杨婳道:“是兄弟也不行。”
“不是兄弟。”
杨婳呆傻道:“啊?不是兄弟又不是别人,那还能是谁啊?远之,你都把我给弄煳涂了,那你说,你俩这到底是算什么关系嘛。”
苏远之抿了下唇,并未回答,转了话题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庐州。”
果然,杨婳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豁然转头看向苏远之,瞳孔微张道:“……庐州?”
“是,”苏远之道,“吴伯来静园找我,说兄长病重,让我回去看看兄长和外公。”
杨婳焦急道:“不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方叔在照顾他。”
“方藜?”杨婳对方藜的医术还是颇为信任的,当即松了口气道,“有方藜在,他一定能治好不惑的病,那……那你外公,他、他……”
苏远之道:“外公身子坚朗,外婆的风湿有些严重,不好常走路,其他都很好。”
杨婳哽咽道:“你外婆她年轻时身子就不太好,风湿年轻时就有,当年你外公去福建谈生意,听说福建有一种叫一条龙的草药,治疗风湿有奇效,你外公买了许多回来给你外婆泡药酒,只可惜这风湿病根本就治不好,一遇到梅雨天,你外婆就痛的卧床不起,你外公也就看着硬朗,咽喉炎的老毛病每年都反复好几次,年轻时熬出的胃病,连最爱的茶都喝不了,一喝就胃疼,哥哥早逝,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本应该在他们身边尽孝才对,可我……我实在没脸见爹。”
杨婳埋头低泣,苏远之缓缓伸手,握住了杨婳的手,大手将杨婳枯瘦的小手紧握。
“外公跟外婆都很挂念您,这些年,外婆一直留着您的房间,日日让人打扫干净,那是为您留的,您想回去,我随时陪您回去。”
杨婳一听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了,颤抖着声音,泣不成调:“他、他们竟一直留着我的房间……”
苏远之微一点头:“一直留着。”
杨婳当即一声唿喊:“爹,母亲,女儿错了,女儿……错了!呜呜呜……”
*
温贤不但给杨婳烫了头发,还带来了胭脂水粉,杨婳自己给自己画了淡妆,整个人一下子有了色彩,温贤惊艳地看着杨婳温婉端庄的模样,感叹道:“杨姨,您真的好美啊。”
杨婳羞涩一笑,对着镜子,手心碰了碰自己波浪纹的刘海,不禁担心道:“会不会不太适合?毕竟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您多大年纪啊?要不是差着辈,我都想叫您姐姐呢。”
杨婳无奈又欢喜:“你这孩子太会说话了,远之要是有你一半最甜,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就听从不夸人的苏远之对温贤道:“母亲当年被誉为皖南第一美人。”
杨婳惊讶地目光看向苏远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温贤倒不如杨婳那般惊讶,点头迎合道:“确实是实至名归!”
杨婳一下子脸都红了,忙朝温贤摆手道:“不不不,没有的事,小温,你千万别听远之胡说。”
温贤笑道:“我相信远之,更相信自己的眼光,杨姨,别说是当年,便是如今,您也依然是这南京城的第一美人。”
杨婳苦笑:“我如今这样……”
“如今这样,说您有远之这么大的儿子,估计都没人相信呢。”
温贤打断了杨婳的不自信,看着温贤一脸坦荡的模样,真情实感的夸赞,杨婳仿佛也终于找到了些许自信,站起身问苏远之:“好看吗?”
苏远之微点了下头:“嗯。”
杨婳一下子笑了起来,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温贤不禁想,年轻时的杨婳,那该有多美啊!这样温柔美丽的女人,这世上应该没几个男人拒绝得了吧?苏耀强若真的对杨婳只是利用,蒋玉梅也不至于对杨婳恨之入骨,说到底,苏耀强对杨婳也曾动过心吧!
“温贤。”
温贤转头,看向苏远之,苏远之低声吐出一句:“谢谢。”
温贤摇了摇头,低声问道:“开心吗?”
苏远之应道:“嗯。”
温贤点点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苏远之耳畔低声道:“只要你开心,那我做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苏远之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蜜糖,只觉得那甜味沿着舌头一路涌进心坎里,驱散上个冬季里留在心底的最后一丝顽疾。
从此必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第245章
从鸡鸣寺回来,苏远之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吃晚饭的时候,温贤特意让桃花烫了壶花雕,俩人都知道很快就要分离,就没让别人打扰,俩人端着锅去后院的池中亭吃火锅。
进入二月之后,天气虽然有所回暖,但晚上还是有些凉,温贤让红果在凉亭拉了屏风,这样既能挡风,又能透气,铜炉炭烧的锅,还能顺便取暖。
“一直想吃火锅,就是没找到火锅店,今天终于能如愿了,就是不知道你习不习惯,左边那是辣的,右边是大骨汤的汤底,我先给你先烫块辣毛肚,你尝尝看行不行。”
温贤夹着毛肚在辣锅底里涮了几下,夹给苏远之:“给。”
苏远之只当没看见那一锅飘起的红辣椒,喉咙轻微滚动了一下,夹起毛肚,缓缓送进嘴里,顿时只觉一股辣味直冲脑门,苏远之被呛得直咳。
“远之!”温贤吓了一跳,忙起身过去看他。“怎么样?是不是太辣了?快,喝口水。”
苏远之一口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尽,抬头见温贤一脸担忧,回了一句:“我没事,也不是很辣。”
“还不辣?”温贤瞪眼,“你脸都红了,你、你别吃辣的了,吃清汤吧。”
事关生死,苏远之还不至于被爱情冲昏头,忙点头应下:“好。”
温贤喟叹:“还好我准备了清汤,否则就只能我吃你看着了。”
温贤边汤菜边道:“以前我只吃全辣,都不知道原来还有清汤,后来我毕业去北京工作,同事有一半不能吃辣,聚餐点的都是鸳鸯锅,刚开始我还不适应,觉得鸳鸯锅没得灵魂,后来在北京待了一年,我居然习惯了鸳鸯锅,再回老家跟同学聚餐,他们见我点鸳鸯锅,一个个表情特别惊悚,我发小质问我为什么变了心,那语气,搞得我跟个负心汉似的。”
温贤说着,一脸无奈,清汤里涮好的羊肉片加给苏远之,自己才换了筷子夹自己红油里的羊肉片。
“尝尝看这羊肉。”
苏远之吃了一口,温贤连忙问道:“味道如何?”
苏远之道:“很好吃,很鲜很嫩。”
温贤一听他说好吃,忙给他夹了一碗:”好吃就多吃点。”
“你也吃,别光都给我。”
“好~”
两人吃了火锅,喝了点酒,温贤酒量不行,喝了两杯就有些醉了,苏远之带他回屋,他还不愿意,耍赖要留在亭子里看月亮看星星,苏远之也由着他,让桃花拿了软垫过来,又拿了大氅,两人坐在亭子里,苏远之用大氅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人陪他看月亮。
温贤靠在苏远之肩上仰头看天,凉风吹散了些许酒气,温贤对苏远之道:“远之,明天我就要出国了,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知道吗?”
苏远之无奈道:“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温贤柔柔笑了笑:“我没事,我有maya陪我呢,你忘了吗?”
苏远之在他发上亲了亲:“明日什么时候走?”
“上午七点的火车到上海,然后从上海出发。”温贤轻叹,“可惜现在没有飞机,如果有飞机的话,就能省下不少时间了。”
苏远之道:“飞机自然有的,只是飞不了那么久,而且目前只用于军事和政府。”
“我知道,”温贤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过十年,会有一位英雄驾机从柏林飞回北京,他为成为飞行英雄,为国内培养一大批优秀的航空军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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