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男媳 第194节
“可您连命都没了你,您又拿什么补偿呢?”
“我……”李宏眼神带着几许慌乱,“我下辈子……”
“下辈子?”温贤轻笑,“方叔要的是您的这辈子。”
“……”
李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慌乱站起身,连茶杯都被碰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李宏匆忙拿起一旁的外套道:“我心意已决,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不过你们放心,绿翘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帮你们先找到画儿,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回苏公馆,就先告辞了。”
“李叔!”
温贤想拦下李宏,李宏根本不理,匆匆出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静园。
红果已然也知道了李宏的决定,他那里忍心看李宏去死,却也知道李宏的脾气,但凡他决定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一时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怎么办啊少爷?师父他真的是说到做到,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他去冒险吗?”
温贤也焦躁,咬牙道:“要是远之在就好了,他一定能阻止李叔,……对了!还有方叔!只希望方叔能阻止得了李叔,红果,我现在就给方叔写信,你明天一早亲自把信送去庐州交给方叔。”
红果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少爷。”
*
方藜第二日一早便跟红果一起回了南京城,温贤将李宏的计划告诉方藜,方藜气的当场摔了他手中的茶杯。
“胡闹!他当真不要命了吗?!”方藜怒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温贤道:“方叔,我绝对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劝阻李叔,我实在没办法说服他,就只能靠你了。”
“我?”方藜嗤笑一声,眼中尽是暗淡,“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还不如你,我怕是更阻止不了。”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温贤道,“方叔,我看的出来,李叔他心里是有您的。”
“不,他跟我……与你和远之不同,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温贤道:“方叔跟李叔,你们之间是……那种关系吧?您想,像李叔这样的人,若是对您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容忍与您……发生那种事?方叔,这么多年您都等了,如今难道您要放弃不成?”
“不,温贤,有些事你不知道罢了,”方藜道,“他之所以愿意让我碰他,是因为他欠我一条命,当年他身受重伤,杨画为了救他找到了我,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救活了他,他这人你知道的,自己怎付出都无所谓,偏偏不愿意欠人家一分。”
方藜说着,忍不住自嘲一笑:“也是我年少轻狂,他当年说要报答我,我便开了个玩笑,我说,既然如此,那你不如以身相许吧,谁知一句戏言,他却当了真,他……他将他自己给了我,而我本就对他有非分之想,明知他心里有人,却天真的以为,只要得到了他的人,他的心早晚都会是我的,可事实证明,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的痴情,这么多年,我也只配得到他的身体罢了。”
温贤至此总算搞清楚了方藜、李宏与杨画之间的恩怨,虽然方藜一再的否决自己在李宏心目中的低位,但昨日与李宏的对话,温贤坚信李宏对方藜绝非方藜想的这般,只是他毕竟不是李宏,就算他告诉方藜李宏心中有他,恐怕方藜也不会相信。
思虑片刻,温贤斟酌道:“可能我这个人,从不觉得感情有什么先来后到,因为比起惊涛骇浪的爱情,我更喜欢细水长流,感情是需要时间去积累了,或许以前对李叔来说,因为爱杨姨更长久,所以在你和杨姨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可是这么多年陪在李叔身边的人一直是您,再多的思念能比得上这么个日夜的陪伴更重吗?”
方藜抬头看向温贤,温贤继续道:“还有方叔您自己,我相信这么多年您肯定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选择离开南京城,可您为了李叔一次次的留了下来,不说其他,单说您自己,您真的甘心吗?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李叔当真对您没一丝感情也就算了,万一在李叔心目中是有您的呢?您当真不觉得可惜,不会后悔吗?”
方藜搭在桌面上的手臂,拳头紧握,手臂上的筋脉都凸起,他抿唇沉思片刻,豁然抬头对温贤道:“你说得对,我终究还是不甘心!我还是想问清楚,在他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温贤这才松了口气,道:“我现在就去找红果,让他尽快安排您和李叔见面。”
方藜站起身道:”不必,我亲自去找他即可。”
*
“方大夫?”蒋玉梅看到方藜,十分意外道,“听大帅说方大夫家里有亲戚病了,这大半年一直在外地,怎么,方大夫亲戚的病如今已经痊愈了吗?”
方藜不见笑意道:“好人有好报,老天爷开眼,他已经没事了,多谢太太关心。”
蒋玉梅觉得方藜这话中有话,虽然以往方藜对她也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今日就觉得让人十分不舒服,蒋玉梅也懒得与他多话,就道:“方大夫是来找大帅的吧?可惜大帅不在家,要不方大夫晚些时候再来?”
方藜道:“不,我不是来见大帅的,我来找李管家。”
“李管家?”蒋玉梅不解道,“方大夫找李管家是有什么事吗?”
方藜道:“一些私事而已。”
他都这么说了,蒋玉梅哪里还要多问,端着笑意道:“既然是私事,那我就不多问了,李妈,去叫一下李管家,就说方大夫有事儿找他。”
“是,太太。”
李妈去找李宏,蒋玉梅见方藜还站在那儿,就道:“方大夫不如先去客厅坐会儿?”
“不用了,”方藜道,“太太不用管我,有事只管去忙就好。”
蒋玉梅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这什么意思?在自己家她倒成了被赶的那个?蒋玉梅心中怒骂方藜今日怕不是吃错药了吧!脸上却未表露,就道:“那好吧,那我就先去忙了,方大夫您随意,我让下人给您送杯茶过来。”
“有劳。”
方藜冷淡地应了一声,简短的让蒋玉梅想多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转身离开了。
出了门,蒋玉梅便吩咐身边的下人:“一会儿给我仔细听着,他们说了什么回头都告诉我。”
“知道了,太太。”
第298章
”管家。”
李宏正教新来的丫鬟怎么切菜呢,当即头也没抬道:“什么事?”
下人道:“方大夫来了,说是要见您。”
“嘶!”
“管家!”丫鬟看着李宏被菜刀切出的口子,鲜血直往外渗,吓的小脸都白了。
李宏快速抽出帕子抱住自己的指头,对那丫鬟道:“我没事,你继续,按照我刚才教你的,小心点。”
“是,我知道了,李管家。”
李宏回头又对来叫他的下人道:“去告诉方大夫,就说我正忙着,一会儿还得出门采办,等我得了空,我再亲自去找他。”
“哦,好,我知道了。”
下人转身离开,李宏站在那儿看着人影进了前院,这才回过神,将中午要吃的菜吩咐厨房做了之后,李宏便从后门离开了苏公馆。
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去处理伤口,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李宏毕竟跟温贤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方藜来苏公馆指名道姓的要找他,原因不过就是想劝他放弃他的计划,李宏不敢见方藜,他怕自己到时候万一真的被说动,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要功亏一篑。
李宏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上的伤口已经将帕子浸湿,他也毫无感觉,路过他身边的人看着他手上在滴血,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只因为不相干,也没人出声提醒。
直到有一个人从身后一把抓住李宏的手,因为力道太大,李宏疼的蹙眉,抬头就要呵斥:“你谁……”
话没说完,就对上方藜怒气冲冲的脸,李宏顿时只觉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喉头发紧,双腿本能的想逃跑。
方藜看着他手心都是血,气的怒斥道:“你流血了,流了一路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李宏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真的留了不少血,他想把手抽回来,可没成功,只能张口道,“我没感觉到痛,所以才……”
“你当然不痛,”方藜冷笑道,“因为每次痛的人只有我而已。”
李宏望着方藜,看着方藜眼中的自嘲和痛苦,心里顿时像被压了一颗巨石,根本说不出话来。
方藜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拽着人就往最近的医馆走去,明明方藜自己也是大夫,却并没有亲自为李宏上药,给李宏上药的老大夫一边上药一边念叨:“你这伤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知道吗?哎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都伤成这样了,应该及时处理才是,这么多血都白流了……”
李宏低着头不吱声,方藜就坐在旁边,李宏偷偷看了他一眼,方藜背对着并不看他,似乎对他伤的如何丝毫不关心。
李宏之前真的没觉得伤口疼,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整个手好像都痛麻了,可能因为是左手,那痛楚直达心脏。
“……好了,这几天伤口千万别碰水,还有,记得早晚换一次药。”
李宏刚要说谢谢,就听背对着他们的方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大夫,帮他开点消炎药。”
“对对对,我去给你们拿。”
老大夫拿了药,结账的时候是方藜给的,李宏还在问老大夫多少钱,方藜已经把钱拿出来了,给的数不多也不少。
两人出了店门,李宏就开始找借口离开。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有劳。”
方藜看着李宏离开,李宏迈出第三步的时候,方藜出声叫他:“李宏!”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李宏,一直都是宏哥、宏哥的叫,像是在故意套近乎,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因为除了这个听起来比别人亲昵的称唿,方藜感觉自己跟李宏之间,与陌生人无异。
李宏也习惯了他私下里总是不太正经的语气叫自己宏哥,刚开始确实有点起鸡皮疙瘩,可听着听着,李宏发现他竟然有些上瘾了。
不该停下的,可听到方藜这么叫他的时候,李宏还是没忍住。
方藜抿了下唇道:“李宏,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李宏刚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李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神里却多着几分让人心疼的坚定,只见他转身看向方藜,然后缓缓点了下头。
俩人本意都不是吃饭,就随便找了家最近的饭店,订了间包间。
菜是方藜点的,听着名字,没一个都是李宏爱吃的,李宏一声声听在耳中,没觉得欢喜,只觉得满嘴苦涩和痛苦。
“我点好了,你呢?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方藜问李宏,李宏张口对小二问:“有酒吗?”
方藜看了他一眼,声音微冷道:“你受了伤,今天就别喝酒了,小二,再要一壶上好的雨花茶。”
“好的客官,您二位稍等。”
小二下去了,没多久先把茶水送了进来,告诉他们饭菜还得等会儿,这回出去的时候,很是周到的替他们将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包厢里就剩下方藜和李宏两人,方藜抬手给二人一人斟了一杯茶,不经意的语气开口道:“你躲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废话,李宏,我只问你,能不能放弃你的计划?”
李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我已经决定了。”
方藜轻笑一声:“我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这么多年,但凡你做的决定,有哪次是我可以组织得了的?”
李宏沉默。
方藜喝了口茶,茶杯轻轻放了回去,他抬头目光直视李宏,神情格外认真道:“那么……就当为了我,李宏,你可怜可怜我,可以吗?”
李宏一怔,抬头看向方藜。
方藜满脸哀求,低声下气的姿态对李宏道:“就当可怜我,这么多年一直被你拒绝却依然不离不弃的陪在你身边,可怜我这辈子也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即便在你心目中,我可能什么都不是,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能让我有机会一直看到他,哪怕一辈子以这样的方式陪在你身边,我也甘之如饴,李宏,你可怜可怜我行不行?”
“……”李宏心都在颤抖,一张脸煞白,他张了张嘴,难堪又不忍的目光看着方藜道,“方藜,你别这样……”
“我不这样……我不这样我还能哪样?”方藜道,“李宏,你来告诉我,我还能哪样?我又能哪样?但凡你心里有我,你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但凡你心里有我,你怎么可能忍心舍我而去!李宏,是我一直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所以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出来你对我而言究竟算什么!李宏,是就是我的命你知道吗?你想去找死,还让我给你养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高枕无忧的活着!!”
“方藜!别说了!”
“好,我今天可以不说,那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说出这些话?又或者,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
“方藜!”
“李宏!”方藜咬牙切齿道,“我对养孩子没兴趣!当初方家把我赶出来,把我从族谱上除名,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喜欢男人,他们把我关在屋子里一整年,无论他们怎么打我骂我喂我吃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草药,我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这辈子!不!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给老方家传宗接代!我也想得很清楚,我也不需要人给我养老送终,等哪天我要是真病的生活不能自理,我就一瓶毒药灌下去,一了百了!”
李宏也曾问过方藜为什么离开方家,方藜只说了是因为自己年少轻狂,总做些离今叛道的事情,所以被家里嫌弃,给赶了出来,他没想到真正的原因居然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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