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男媳 第75节
李宏站起身:“我去看看远之。”
方藜没拦他,李宏走到房门口,屈指敲了敲门:“远之,是我,你开下门,我有话跟你说。”
方藜踱步过来,背往墙上一靠,对李宏道:“他恐怕未必会开。”
李宏看了方藜一眼,继续道:“远之,是李叔,你开下门,我与你说说话好吗?”
方藜施施然看着李宏道:“他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钻进死胡同,不管是谁,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你若实在不放心他,不如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再来瞧瞧?”
方藜说的时候,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思,面上越是云淡风情,心里越是期待不已。
可惜李宏早将他这人由内到外看了个透,当即瞪了方藜一眼,咬牙道:“不——必!”
上次就曾上了这人的当,这次他绝不会犯蠢第二次。
李宏对房里的苏远之道:“既然你不想聊,那我明日再找时间过来看你,苏家那边你放心,我也会帮你盯着,你……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李宏说完,从方藜面前大步离去,拿起摘下不久的帽子,头也不会的离开了方家。
方藜看着李宏的身影消失在玄关,无奈叹了口气:“可惜……”
*
温大少中午没吃,现在醒了,虽然身上有伤,但肚子饿是真饿了,他如今有些草木皆兵,谁都不放心,只放心红果一人,就让红果借用方家的厨房,去给他煮碗粥。
温贤看着躺在床上的温大少,特意飘到温大少上方看着他,然后发现温大少的确看不见他,准确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看得到他。
对了,之前他也是通过镜子与温大少的魂魄对话的,那是否温大少也能通过镜子看到自己呢?
可惜温大少如今遍体鳞伤,想起身都困难,更别说照镜子了。
温贤正失落的不知如何是好,躺在床上的温大少突然开口:“温贤,你还在吗?”
温贤一愣,抬头看向床上的温大少,温大少抓着头,四处看了看,看不到温贤,温大少抿了下唇道:“如果你已经不在了,就全当我自言自语,如果你还在,那你听好,之前寻死的事,是我自己一时想不开,如今……如今我想开了,我并不想死,我们之前的交易也就此终止,现在我已经回到我自己的身体,也请你……请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温大少吸了口气道:“温贤,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活了下来,但是从今往后,我想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的,请你走吧。”
温贤顿时面色惨白,漂浮的身影也摇摇欲坠。
温大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辈子都不能重回那具身体了吗?那苏远之怎么办?不久前他才刚了解自己的心意,一直想着出狱之后,找个正式的机会,跟苏远之来一次深情告白,可如今,温大少却说,自己要拿回这具身体,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那他和苏远之,岂不是此生都无法再相见了吗?
温贤心急如焚,张口想跟温大少说不行,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这个资格,是啊,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温大少的,一开始越俎代庖的就是他,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让温大少将自己的身体让出来给他呢?
温贤顿时心里阵阵发凉,三魂少了七魄似的,整个人瑟瑟发抖。
房门被推开,温贤呆呆转头去看,发现是苏远之,温贤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胸口疼的厉害,如刀绞一般,只觉得当初猝死的时候,心脏都没这么痛过。
【苏远之,苏远之……】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温贤流不出泪水,他只能一遍遍的喊苏远之的名字,可惜苏远之再也听不见了。
温大少看到苏远之进来,依然是惧怕的,见苏远之走到自己床边,而红果又不在,温大少躺在床上,哆哆嗦嗦道:“你……你别过来。”
苏远之看着温大少眼中的惧怕,心里何尝不是像针扎一样,苏远之自嘲一笑,看着温大少沙哑地声音问道:“温贤,你是不是后悔了?”
温大少不是温贤,他无法读懂苏远之话里的意思,听到这句,整个人愣了一下道:“什么?”
苏远之吸了口气,表情如困兽一般看着温大少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相信我,后悔为我进监狱,后悔——后悔喜欢上我?”
温大少瞬间瞪大双眼,又惊又怒道:“你、你不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苏远之顿时面如死灰,一旁的温贤看着心头发紧:【苏远之……】
温大少虽然害怕苏远之,但这种时候却也顾不得害怕了,仰着脖子对苏远之道:“我当初完全是被迫嫁给你,我们俩家从来就没有什么婚约,若不是被逼无奈,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嫁一个男人为妻!苏远之,我知道你、你并非外界说的那般纨绔,但即便如此,我温贤也绝不会、绝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温贤,你闭嘴!!!】
第128章 索要休书
温贤要疯了,看着苏远之脸色越发难看,温贤扑上去想把人抱住,可一伸手,手臂从苏远之身上穿过,温贤试了好几次都没用,急的要疯了,哪怕苏远之听不见,他还是一遍遍在苏远之耳边呼喊。
【苏远之,苏远之你别听他的!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喜欢你,我喜欢你苏远之,我喜欢你!】
“你……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温大少并没有看到苏远之眼中的悲痛,只觉得苏远之这样“怒视”着他,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他吞噬,温大少咽了口口水,“苏远之,你、你要杀我吗?你不是、不是喜欢我吗?苏远之,你不能杀我。”
苏远之嗤笑一声:“杀你?”
苏远之眼底发热,他连忙闭上眼睛,怕眼泪流出来,闭上之后没敢睁开,就道:“温贤,你怎么会觉得我要杀你?即便是杀了我自己,我也舍不得动你一根汗毛。”
【苏远之……】
温贤再次尝试拥抱苏远之,伸出的双手再次扑了个空,温贤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压抑的悲鸣呜咽,双肩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叫生不如死?
温贤想,大概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是生不如死。
苏远之说完这话就睁开眼,眼泪已经干涸,不会再流出来了,苏远之站在那儿低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距离上次看到这样的苏远之并没有多久,那时候温贤就想,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事情,能将他伤成这样?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不到一个月,把苏远之伤成这样的,正是他“自己”。
【苏远之……】
温贤已经顾不上去骂温大少,他想陪在苏远之身边,即使从今往后,他们再也无法相见,即使自己永远只能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温贤也想陪着他,陪着他痛苦、陪着他悲伤,陪着他直到死去,或许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再相见。
到那时,知道一切真相的苏远之,多少会不会好受些?
苏远之,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苏远之回到房间,就开始疯狂的砸东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失控了。
方藜被王妈叫醒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毒瘾发作的苏远之,方藜吓坏了,他让王妈回房间不要出来,自己拿了珍珠粉过来,让苏远之吃下。
“远之,远之把它吃下去,吃下去就没事了,远之……”
方藜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手喂苏远之吃毒药,但这并不是最折磨他的,让他最不忍的,是苏远之在吃药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方叔,如果我不吃,我是不是就会死?”
方藜红着双眼道:“不会的,远之,你忘了?我可是大夫,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苏远之轻笑一声,那笑容干净的像个孩子,一瞬间,方藜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十岁之前的苏远之。
那时候的苏远之,聪慧、善良又孝顺,有爹疼,有娘爱,身边所有的人都宠着他、护着他、惯着他,他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苏远之用这样的笑容,对方藜说:“方叔,死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方藜震惊,看着吃过药之后情绪渐渐平静的苏远之,看着苏远之紧闭双眼,脸上浮现出的丝丝欢愉,方藜心中不禁想,现在的苏远之,是否正在享受死亡?
这是温贤第二次看到苏远之毒瘾发作,第一次,不得不说他当时是有点害怕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他不明白苏远之为什么会沾上这个,因为在他看来,苏远之根本不像是会碰毒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这样静静的躺在苏远之身边,苏远之生,他陪他生,苏远之死,他陪他死,没有缘由,不问原因,只要是苏远之要做的事,他都陪他。
方藜照顾了苏远之一夜,醒来时,发现苏远之正站在一旁穿衣,方藜猛然惊醒,起身朝苏远之走去。
“远之,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远之不着痕迹的避开方藜伸过来要替他把脉的手,冷漠道:“方叔,我没事了。”
方藜愣愣看着苏远之,苏远之神色冷漠,举止如常,看起来确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方藜再去细看,却发现苏远之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苏远之眼神冷如冰刃,而如今那双眼睛恍如一潭死水,昏暗到半点光亮都照不进去。
方藜心里狠狠抽搐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
苏远之并没有发现方藜的慌乱,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对方藜道:“方叔,过两日等温贤自己能下床,我就带温贤离开。”
方藜哪里敢让这样的苏远之走,忙道:“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何况你们现在回苏公馆,蒋玉梅和大帅必然会找你们麻烦。”
“不会回苏公馆,”苏远之道,“我买了房,一会儿我将地址写给您。”
方藜一怔,看着苏远之道:“远之,你是想带着温贤离开苏公馆,从此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对吗?”
苏远之没有反驳,只闭了闭眼,压抑着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他不愿……”
方藜一怔,看着苏远之,想安慰苏远之,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
方藜给温大少换了一次药,温大少今日比昨日又好多了,至少能自己坐起身了,早上还喝了大半碗粥,方藜看他喝完粥又喝了药,老老实实遵从医嘱,笑了笑道:“若天下的病人都像你这样听大夫的话,那对于我们这些大夫来说,可真是省了不少麻烦。”
温大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然是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条命了。”
方藜一怔,点点头道:“说的是……”
温大少见方藜欲言又止,以为还有什么医嘱没说,便道:“方大夫有话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您的治疗。”
方藜看了温大少一眼,张了张嘴道:“温贤,我能这么叫你吧?”
温大少愣了一下,觉得方藜是不是有点自来熟?不过人家是大夫,他如今一身伤可全靠方藜呢,便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
方藜思忖片刻道:“温贤,远之这次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大帅不肯救你,是远之在大帅面前以性命要挟,才逼得苏有信不得不配合他查案,还你清白,这段日子,远之为了救你脱险,日夜奔波连着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怕你吃不惯牢里的东西,他还亲自为你下厨做早饭给你送过去,温贤,远之对你的心意苍天可鉴,而你……我知道你对远之也并非无意,既然如今一切都过去了,那你能不能给你们二人一次机会?”
温大少脸色僵硬道:“方大夫说笑了,两个男人哪里来的有意无意?苏远之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的的确确不喜欢男子,我会嫁给苏远之,实属被逼无奈,但凡有半点法子,我绝不会受如此屈辱!”
方藜大惊:“屈辱?你为何会这么想?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是男是女又能如何?”
温大少一听方藜这么说,对视对方藜没了那份恭敬,道:“方大夫,你是大夫,应该清楚男女阴阳结合才能延绵子嗣,两个男人……实在有违伦理道德!会遭世人唾骂的!”
方藜豁然起身,看着温大少眼神结冰:“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想的,既然你觉得两个男人有违人伦,那你明知远之对你有意,为何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你让远之深陷其中,自己却突然翻脸不认人,当起甩袖掌柜满口伦理道德,温贤,你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试问我也算阅人无数,没想到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温大少涨红了脸,他无法解释之前跟苏远之周旋的人并非他自己,如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不说话,方藜便以为他这是默认了,顿时被气的气血翻涌,方藜看着温大少咬牙切齿道:“温贤啊温贤,你如此费尽心思,到底想从远之那儿得到什么!”
温大少没开口,不知何时进来的苏远之,此刻站在方藜身后,缓缓吐出两个字:“休书。”
站在苏远之身畔的方藜,转头朝苏远之看了过去。
苏远之目光紧紧看着温大少,即使装的再冷漠,看到温大少的那张脸,苏远之心中的痛苦依然无法散尽。
他只能将其压下,然后一点一点冰封自己。
“远之……”
方藜吓了一跳,苏远之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没有发现,关键是刚才他和“温贤”的那些话,远之是不是都听见了?
方藜不敢问,就听见苏远之对温大少道:“从头到尾,你不过是想要一份休书,是吗?”
温大少怕苏远之,但苏远之提出休书,温大少还是很心动的,因为如果苏远之愿意主动休了他,到时候他拿着休书回家,即便是他爸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苏远之休了他,又不是他自己偷跑回来的。
温大少当即道:“苏、苏大少,不管怎么说,我这次可是差点为了你被人活活打死,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能不能……能不能放了我?你放心,我只要休书,旁的我一分不要!”
苏远之怔怔看着温大少,这已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温贤了,如今的这个温贤,看着他的眼中除了恐惧和排斥,再也没有以往半分的柔情,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里,也再也没有星星可见。
苏远之深吸了口气,对温大少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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