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养小夫郎 第31节
“沈文宣家和村东的那个老沈家已经都搜查过了,沈文宣家里很平常,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倒是老沈家里藏着朱砂,还有两只死鸡,全是因流血而干而死。”
林县令林松看不出喜怒地饮了一口茶:“所以你认为呢?”
葛武成坐在下首看了他一眼。
张捕头小心地回道:“这事属实诡异,那地方大人您没去看过,实在不像是人力所为,而且根据王家村的神婆所说,那确实是一个巫术,所以......我觉得可能就是咒术反噬才惹得此等异象。”
“我倒不觉得如此,”葛武成从旁说道,“听闻这两个沈家是亲戚,速来不和,能对自己亲戚下这么重的手的,想必平时也多有欺压苛待,说不定不是咒术反噬,而是上天在惩恶扬善呢?”
林松笑了一声,隐含嘲讽:“不知葛守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武成不苟言笑:“谈事而已,哪有什么意思?”
恐怕是拿话扎他,提醒他这个恶人小心遭了上天报应吧。
林松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我可听说那老沈家在村里风评甚好,倒是那个叫沈文宣的,□□所生,性情暴戾古怪,前天还拿刀在集市上砍人,正应了那句古话,好人不长命啊,葛守军可小心一点儿。”
葛武成不接他的话,改道:“我朝禁令,行巫咒之人必要严惩,大人就想在这儿好好坐着?”
林松“哼”了一声:“越俎代庖,来人,传——”
“砰砰砰”
衙门口响起击鼓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林松皱眉:“何人敢击鼓?”
门口的衙役快步进来,行礼道:“此人名为沈文宣,击鼓说是与昨晚的异象有关。”
林松笑了一声,看了葛武成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正好,把他传进来,再去传安和村另一个沈家。”
“我倒要看看是张捕头说的反噬,还是葛守军你的天意啊。”
沈文宣带着老鸨进了大堂,焦诗寒留在了堂外,见到县太爷也不磕头行礼,简单做了个辑就道:
“我来状告沈家老太、沈家老头将大女儿卖进青楼,长期侵占其财物,此事有青楼老鸨作证,沈家二儿媳与村长通奸,并生下沈根,沈家三郎进安和县县学考试作弊,找人替考,替考者为其同窗,另外沈家全家意图以巫咒之术谋害我,侵占我的家产,王家村的神婆为其同谋。”
“请大人主持公道。”
说话铿锵有力,不急不缓,一眼竟看不出是个初次进这大堂之人。
老鸨在他开口第一句就吓得跪在地上,此时见他竟然扯出这么事,不禁呆了呆。
林松怔在原地,一时忘了计较他不下跪行礼。
葛武成在下边轻咳一声,唤醒他的神志:
“看来是我更胜一筹,如果真按他所说,这老沈家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你们找的神婆竟然是同谋,呵。”
“本官审案可由不得葛守军你插手!”
林松脸色有些发青,道:“你如何知道这么多?而且据我所知,你是被沈家一手养大的,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前来状告,我现在就能定你不孝之罪。”
沈文宣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嘴上答道:
“这是昨晚异象发生时上天托梦给我的,我外祖父一家的行径恶心至极,上天不忿,特地在他们又行巫咒之事时降以惩罚,并让我前来状告,又说是大人清正廉洁,肯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再者养育之恩再大,也大不过天意,望大人审案。”
葛武成硬朗的脸上难得笑了一声,林松脸色一沉。
“空口白牙,呈上证据来!”
沈文宣:“这有老鸨,通奸之事大人可传城门口的赵大夫,作弊可传县学同窗李英才以及沈家三郎对峙,至于巫咒,证据确凿,我想大人心中自有决断。”
葛武成:“若他说的都是真的,还真是上天有眼,林大人若还不服气,就把那神婆也叫来吧,我倒想知道反噬能搞这么大阵仗?”
林松阴沉地瞅了他们二人两眼,心中暗骂一句:怪力乱神。
但嘴上冲张捕头发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
沈文宣悠闲地站在一旁,一点儿都没受大堂上拿棍棒的一排衙役影响,他当初把亲爹告进监狱的时候见的阵仗可比这大多了。
倒是老鸨把账本翻得慌慌张张,录个口供磕绊得师爷都斜了她一眼。
焦诗寒站在堂下焦急地等着,沈文宣回头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表情温和,让他的焦躁散了一些。
很快,所有人到齐,连带着已经断气的沈根和沈风、沈华兄弟俩的尸体也被搬来了。
沈根身上烂肉熟肉一摊,取血都不好取,师爷当着众人的面用赵大夫银针上的血和徐氏以及村长滴血认亲。
结果显而易见,沈根就是徐氏和村长的种。
林松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他们头上:“奸夫□□!来人!两人杖责八十,女子封阴,男子处以宫刑。”
“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刚经历丧子之痛还没缓过来的徐氏吓傻了,挥开想把她扯走的衙役,挣扎道:“不、不是我自愿的,是、是他们!”
徐氏指向自己的公婆,脸上既有惊恐也有恨毒:
“是他们想要卖掉自己大女儿做妓.女,又不想被赶出村子,就、就威胁我去勾引村长!和村长串通在一起,我是被逼的啊大人,大人!”
衙役捂住她的嘴,把她拖下去和已经吓得浑身痉挛的村长行刑。
沈父沈母跪在一边战战兢兢、脸色发白,要不是在公堂之上,他们真想把徐氏那张嘴撕烂,当初是他们逼的,可她得了好处之后,继续和村长私通,还怀上沈根可是她自愿的。
林松看向堂下的两个老的:“子女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你们卖大女儿为妓可能是因为有什么难处,本官不予追究——”
“大人,”沈文宣插话道,“我状告的不是他们买卖儿女之事,而是我娘被卖后,本来与沈家已断绝关系,此后种种皆与之无关,但他们却侵占我娘财物,是为侵占他人私产,请大人做主。”
“你娘给我们钱是因为我们养你养了十几年,她本来就该给!”沈母的头发全白了,此时瞪着沈文宣,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他们沈家一夜之间支离破碎,都是因为这个贱种!
沈文宣回视她:“抚养费给了多少,老鸨的账目上写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占你们沈家半分便宜,但是我娘留给我的房子、地,这些你们沈家可都得吐出来。”
说完他笑了一声,简直诛心。
林松拿过师爷的账目,不悦地看了沈文宣一眼,他还是如此不顾亲情、咄咄逼人之人,简直叛逆。
葛武成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他说得在礼,既然这大女儿和沈家老两口已经没关系了,那就是付银子找了奶娘照顾孩子,怎么还能有奶娘抢夺财产这样荒谬的事。”
沈老头跪在旁边一直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讲半句话,还是经常受他吼骂得沈老太壮着胆子辩解道:“那些房子和地都是这贱...沈、沈文宣自愿送——”
沈文宣:“我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有权收回来。”
“我们家祖屋给了你——”
“那按当年的价算,祖屋值多少两银子,我的房子和地又值多少银子,你们补差价给我也可。”
沈母哑言,被他怼得无话可说,旁边的葛武成适时来一句:“是这个理。”
林松额头青筋直跳,把手里的账目丢给师爷,脸色铁青:
“接下来又是哪个?”
师爷揣摩了一下他的意思,真派人去估量沈家祖宅的价值,方便和账目上当年买地建房的价钱做对比。
沈老太脸色一白,真要掏银子,她家可没有,之前靠沈文宣他娘攒的银子这半年都用在了她小儿子读书上,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逼沈文宣。
因为被传得突然,沈三郎和那个叫李英才的书生口供完全对不上,李英才胆小,外面徐氏和村长的叫声惨绝人寰,到后来就没音了,不知是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心中一急全都招了。
一桩桩一件件竟与沈文宣说的毫无二致,林松捏紧手心,背后逐渐渗出一层汗,谁能一直干干净净的,反正他就不是,此时瞥一眼下面那三聚烧焦发臭的人体,不禁心中一凌。
真有上天在上边看着?
“神婆?!”
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村妇一抖。
“堂下沈文宣状告你伙同沈家巫害他,可真有此事?”
神婆看了前面跪着的沈家一眼,心中焦急,但又摇摆不定,在林松快要不耐烦时小声回道:
“我......只是沈家的人来找我,问我如何祛除恶鬼,我只是说了一个可行的法子,但他们竟然用来害人,此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松:“谁去找你?”
神婆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指向沈根,她完全不敢看他被烧成了什么样,看到他仿佛就能看到自己的下场。
“此咒术可会反噬?”
“...未曾听说过。”神婆说完就彻底软倒在地上,心里惊恐至极,以至于麻木。
她本来就信这些,此时不害怕才怪。
不会反噬却把三人弄到这个地步,那就只剩下天意了。
林松“嘭”地狠摔了一下惊堂木:“来人!沈家行巫蛊之术,徒刑三年!”
“大人果然如我梦中上天所说,是个清正廉洁之人。”沈文宣适时夸赞道。
林松一凌,身上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无暇再管别的事,脚步匆匆回了后堂。
剩下的靠师爷按照大庆律法来即可。
“神婆传以他人巫咒用以害人,判拶刑。”
“沈三郎、李英才以作弊之罪杖五十,免去县学资格,沈大郎、沈二郎、沈三郎徒刑三年,沈家二老年事已高,据我朝例法,从宽处理,开荒一年。”
“在十日之内返还房子一半,土地五亩,或以同等现银给之。”
沈老头顿时呕出一口血,晕了过去,但沈家其他人无暇顾及他,全都愣怔在原地。
沈文宣皱眉:“为何房子还一半?少赔点儿土地不行?”
只有一半的房子不好处理,无论是搬进去还是推翻重建都不太可,和老沈家挨在一起他就恶心。
师爷瞥了他一眼:“不行,建房子的地和种田的地不一样,两者不能换,他们给你的祖屋正好值那个青砖瓦房的一半。”
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艹!
葛武成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多谢,虽是你无意之举,但帮我良多,以后你有何难处,也可来找我,我尽力而为。”
沈文宣面上不显,但满脑子问号。
“我帮你什么了?”
可别是他无意间吃亏了。
葛武成笑而不语:“沈兄弟无需知道太多。”
谁TM跟你是兄弟?
沈文宣眉头一挑,觉得他说的这句话莫名熟悉,便回身指向失了魂魄一般的老沈家,道:
“不用以后,现在就帮吧,这家一家人都是老赖,十日之内帮我把银子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