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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求生欲 第210节

  池尤突然笑了起来,“我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能召唤我的东西。”

  他松开手,手里的酒杯倏地砸到地上成了玻璃渣。恶鬼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到了床边。他居高临下看着江落几秒,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变成了面无表情。

  “让我想想,我要对你提什么要求。”

  江落眼皮一跳,四动引幽冥的功能是为江落引来最强大的邪祟,邪祟会为江落做一件事,但事成之后,江落必须满足邪祟的一个要求。

  池尤这语气,这状态,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绝对不能让他现在把要求提出来。江落连忙转移话题道:“宿命人怎么样了?我夺走了他几乎一半的供奉力量,你快把他的信徒给控制住,让他获取不到新的供奉,只要让他接受不了供奉,他的力量就恢复不过来了。”

  而丧失了一半力量的宿命人,要杀他的难度也骤降了一大半。

  江落正在思考着细节,但却听池尤道:“我差点杀死了他。”

  江落猛地一惊,他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池尤。

  池尤朝他勾唇,“宿命人被削弱到这种程度,我怎么能放过他?虽然提前了我的计划,但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不是他最后跑的快,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说完,他用微凉的手指抚摸过江落的额角,让江落差点儿毛骨悚然,“说起来,这都是你的功劳。”

  一天之前,当江落失去意识栽倒在池尤的怀中时,池尤在一瞬间升起了滔天的怒火和癫狂的杀意。

  他抱住江落往下滑的身体,手指因为怒火而发抖。

  还有一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后怕。

  疯狂压住了理智,恶鬼抱着江落,确定他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找到了将江落害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无俗念处被他彻底毁掉,而宿命人正是虚弱的时候,面对池尤狠戾的攻击,他很快就落败被池尤重伤,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走。

  池尤当时凝视着宿命人消失的位置,甩掉了手上的血。

  等下一次,他会让宿命人求死不能。

  江落从池尤的表情中分辨出来他说的是真话。

  宿命人真的差点被杀死了?

  他恍恍惚惚地回不过神,一觉醒来,被他夺走了一半力量的宿命人又被池尤弄成了重伤。池尤又掌控了一大半宿命人的信徒,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们一下子处在了稳赢的局面。

  这是真的吗?他不是在做梦吧。

  刚刚这么想完,江落的身体又开始疼了起来。生不如死的痛苦让江落猛地蜷缩起身体,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黏稠的血液从他嘴边流出,又顺着床边流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原来水声是他的血滴声,原来血腥味是从这里传来的。

  眼前黑了一片,好痛,江落模模糊糊地想。

  他嘴边的血液被擦过,江落倏地被连人带着毯子地抱了起来。剧烈的痛苦让江落呼吸粗重,这样的痛苦甚至让他的意识也接近于空白麻木。

  但痛苦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在池尤抱着他打开铁门时,江落感觉痛苦在缓缓退去。

  喉咙里的血味浓重,江落抬头,从痛得失去焦距的视线中看到池尤的脖颈和下颔。恶鬼的下颔冷硬,嘴唇紧紧绷起,鬼气森寒。

  江落咳的血把领口的衣服也给浸湿了,他迟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是之前那身衣服了。这代表着他可能在昏迷期间,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呕血。

  一下子用人类身体吸收那么多的供奉之力,身体承受不住。供奉之力虽然在改造着他的身体,但也同时在损害着他的身体。如果在没有改造成功之前,先一步因为无法承受力量而死去……

  江落心中一沉。

  门外的血腥味更为浓重,让江落回过了几分神,他往走廊上一看,顿时呼吸一窒。

  走廊两边,用绳索吊起来了数十个人。他们双手高举过头顶,浑身都是伤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血水从他们身上留下,在两面墙角的水沟里灌满。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其中,还有十几张让江落感觉眼熟的面孔。

  微禾道长、连雪、连秉连羌、还有无俗念处的几个小童……

  全部都是连家人。

第187章

  “你为什么……”江落艰难地道,“绑起了他们。”

  恶鬼声音温柔,“因为他们治不好你。”

  他抬起江落的脸,在江落的唇角落下一吻,舌尖伸出,卷走江落唇边残留的鲜血,“因为他们让你在他们的地盘受了伤。”

  他的脸上鬼纹爬动,离得近了之后,鬼纹看起来更像是有生命一般。越看越恐怖,越恐怖越想看。放在池尤这张脸上,鬼纹虽然丑陋而狰狞,但看久了也有点魔化的魅力。

  江落因为池尤这状态有些胆战心惊。他回头看向走廊上被吊起来的连家人,里面没有纪鹞子。

  江落头隐隐作痛,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疼痛,“我的身体怎么了?”

  “力量过盛,压迫你的血肉骨头,”池尤淡淡地道,“但不怕,连家是巫医世家,总会有办法治好你的,对不对?”

  说完,他低低一笑。滕毕和花狸突然从走廊尽头走来,他们手里拿着水管,拿起冲在连家人的脸上。

  滕毕动作僵硬,他当然不会对人类有什么同情的想法,他只是怕江落看着他的眼神会出现厌恶的神情。

  连家人被一个个泼醒,距离江落最近的微禾道长咳嗽了几声,疲惫地抬起了头。他模样狼狈惨淡,脸上还有血水,白花花的胡子揪成了一缕一缕,眼里都是血丝。

  其他人还不如微禾道长的状态,江落看到连雪的脸上通红,被水浇了也没有醒过来,似乎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走廊上的血腥味更浓重了。水从他们身上留下,将地面染湿,显出深色似血的色泽。

  这里的天花板很低,这样密不透风的建筑会给人造成心理上的压迫感,从而呼吸不上来气,心理防线会变得越来越脆弱。醒过来的连家人就有不少人低声哭了起来,哭声具有传染力,不少年龄尚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小辈也没忍住呜咽了起来。

  恶鬼面不改色,仍然在舔舐着江落唇边的鲜血。江落喉结滚了滚,对上了微禾道长的视线。

  微禾道长看着他的眼神复杂,但出乎意料地却没有恨意,而是惆怅和豁然交织。

  注意到江落的走神,恶鬼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微禾道长,恶鬼突然一笑,抱着江落走到了微禾道长的面前,彬彬有礼地道:“道长,您现在想出来治疗他的方法了吗?”

  微禾道长喘了几口粗起,他费力地道:“我得给他把把脉。”

  恶鬼看了花狸一眼。

  花狸上前,伸出爪子,用锋利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微禾道长的右手铁环,铁环倏地断成了两半。

  恶鬼从毛毯中握着江落的手递到了微禾道长面前。

  微禾道长不知道被吊起来多长时间,手腕上的痕迹充血到发紫,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循环而轻轻颤抖着,即便落到江落的手腕上也在不断发抖。

  微禾道长静静地给江落把着脉,他的脸色变来变去,手指抖得更加明显,几乎快要按不住脉搏。

  恶鬼低头看着他手指的动静,笑眯眯地抬起头,绅士一般地请教道:“微禾道长,您把出了什么结果?”

  微禾道长张张嘴,咬着牙道:“我治不了。”

  恶鬼面色不变,他长长的“哦”了一声,体贴地道:“没关系。道长说起来也是我的长辈,我在活着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名号,我一直很尊重道长。道长把不出来也没什么,我相信道长的本事,就算现在把不出来,之后也会想出来一个治疗他的办法。”

  说完,池尤微微一笑,朝着微禾道长点了点头,往下一个人走去。

  微禾道长没想到池尤竟然会有这种反应,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池尤,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微禾道长身边的是连羌,恶鬼同样执起江落的手臂,“轮到你了。”

  连羌眼底青黑,脸色憔悴,他被花狸放开一只手后就把上了江落的脉搏。渐渐的,他的脸色缓缓变白,他害怕地看了一眼池尤,又瞥了一眼江落,“他、他的身体有些不对……”

  恶鬼好声好气地问道:“哪里不对?”

  连羌生怕自己把错脉了,他又诊断了一次,再看了看江落的面色,“他的身体在不断受伤又在不断愈合……”

  恶鬼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的手指缓缓摩挲江落的小臂,似乎觉得连羌这个说法很有趣似的,“那该怎么治?”

  连羌打了个寒颤,“我、我不知道。”

  恶鬼沉默了。

  窒息的寂静瞬息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就连花狸和滕毕也不由屏住了呼吸。几秒后,恶鬼叹了口气,“你也不会啊。”

  他转身走向下一个人,声音突然变冷,“那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花狸立刻上前,握着连羌的脖子就想要把他的脖子拧断。微禾道长心里一惊,怒喝道:“住手!”

  花狸看向了主人,恶鬼脚步一停,他饶有兴趣地回过头,“嗯?微禾道长是想到能治疗江落的方法了?”

  微禾道长被气得脸色涨青,胸口剧烈起伏,“池尤,我不会治你就能留下我,为什么他不会治你就要杀了他!”

  “您怎么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恶鬼温和地道,“微禾道长医术高明,各种疑难杂症在您手下都能够被妥善治疗。微禾道长既然不会,那就真的不会。但我相信只要给足您时间,您一定会想到好的治疗方法,但其他人就没这个能力了。既然治不好江落,那还留着他们干什么?”

  微禾道长手指抖着,“你、你——”

  而恶鬼已经走到了下一个连家人面前。

  花狸也再次捏住了连羌的脖子,眼看着连羌就要遭遇毒手,微禾道长颓废地道:“我治,我能治……你放过他们!”

  正在给江落把脉的连家人浑身一松,差点软倒在地,劫后逃生地哭了起来。

  恶鬼抱着江落转身,略显惊讶地挑挑眉,重新来到微禾道长面前,“您能治?”

  微禾道长面色沉着,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为了自己,为了族人,还是斩钉截铁地道:“能。”

  恶鬼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情,直到确认微禾道长说的是真话之后,他才缓缓收敛了笑,阴沉沉地看着微禾道长。

  “有办法,你之前却不说,”恶鬼轻声道,“宿命人的走狗,对他的忠诚真是让人惊叹。”

  他脸上的鬼纹动了动,恶鬼的脸更加邪肆。江落只觉得一场梦醒过来之后,池尤好像变了一个样子,戾气更加吓人了。

  江落刚想说两句话,熟悉的痛感再一次来袭,江落的眼神又失去了焦距,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血从他精致的下巴滑落到脖子衣领里,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江落却疼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一口一口的血被吐出,江落眼里好像也漫上了一层血红。

  微禾道长看得清清楚楚,在江落吐血后,恶鬼阴沉的脸骤然僵住。他牢牢地抱着江落,僵了足有一两秒的时间,才抬起手不断擦拭着江落嘴边的血液。

  恶鬼手臂不断抬起擦拭,重复性地机械。

  但血太多了,等到江落终于平静下来疼晕过去之后,恶鬼整洁的身上也沾满了许多血迹。

  恶鬼用手去碰了碰江落的眼皮,江落的眼皮上就被糊上了一抹血迹。

  恶鬼顿了顿,想要擦去血迹,但他手上的血太多,越擦越脏。恶鬼最后索性抱着江落走进了房间,声音低低,“带他进来。”

  滕毕担心江落,他比花狸快上一步,带着微禾道长进了房间。

  花狸撇撇嘴,待在外面看着其他人。

  连羌犹豫地看着他,小声地道:“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花狸不理。

  连羌又看了看已经被关上门的房间,“江落……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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