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嫁给男二当王妃 第116节
话毕,皇帝凝视长公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趁人不备,猛地撞上士兵的刀刃上。
他知道,输局已定,与其在祁衍手下苟延残喘,不如自我了断。
‘碰——’,血缓缓淌下,顺着石阶往下。
‘滴答、滴答’。
长公主脊背僵硬,任由弟弟的血沾染自己的鞋底,却早已泪流满面。
“皇姐。”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长公主回头,那是自己十五岁的弟弟,他上前看见从宫中马场回来的长姐神情不悦,忙问道:
“是谁惹皇姐不开心了?”说着,皱眉思索,嘟囔着,“是不是母后口中那个狐狸精?我这就去找她!”
这个狐狸精,说的正是闻漱,刚见识过闻漱厉害的长公主拦住了弟弟。
“去什么去,有没有一点皇子风范?”
弟弟被长姐呵斥,委屈道:“我只是不想皇姐不开心。”
长公主稍稍平复了心情,软了语气。
“皇姐知道,但是你身为皇子,应当如父皇一样心怀天下,这些小事,皇姐会处理好。”
弟弟点点头,又展露笑颜,拿出自己今天在书堂里写的诗词给长公主看,目光灼灼,等着长姐夸奖自己。
“姐姐——”
皇帝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喊声尤在耳畔,长公主不敢回头,不敢看一眼。
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和血混在了一起。
皇帝已逝,消息传到太后耳里,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再无一点傲气,鬓边的白发愈发明显。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为什么?”太后喃喃自语,“为什么哀家的夫君,可以对她这么温柔,为她的孩子想好一切后路,却不留分毫给哀家?”
“为什么?为什么?”
太后想不明白,她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了下去,瓷器碎裂的声音异常刺耳。
“为什么!”太后哭喊着,“为什么哀家十月怀胎剩下来的亲生骨肉要去帮一个外人!”
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很快,在灵堂里的皇后也知晓了皇帝的死讯,她看着太子的棺椁,冷笑出声,却又低声啜泣。
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啊。
先帝遗诏的消息从皇宫里传到宫外,传到西南的起义军中,起义军中有人写了一面旗,上面写着——正国道。
三皇子知道后,沉着脸来回踱步,没想到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成了真,他秘密招来一个将士,下达命令。
不同于三皇子的心情,他手下的一个将士沈杨的长兄沈振,现在心情很复杂,他在军营里的地位也很微妙。
彬王是他弟弟的夫君,可他却待在与之对立的三皇子手下,即使三皇子没说什么,但却几乎把他和他手底下的兵放在一旁,丝毫没有再用的意思,沈振心里不好受。
他闷头喝了一壶酒,起身晃晃悠悠的去放水,现在是深夜,沈振走起路跌跌撞撞。
走到角落里准备解开腰带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窃窃私语。
“三皇子真的这么吩咐吗?”
“当真,现在李校尉已经带着兵离开京城,此行就是去边城!”
“边城?三皇子这么笃定彬王妃在边城?”
听到彬王妃三个字,沈振醉意瞬间散了,重新系好腰带,凝神去听。
“如今皇宫里找不到彬王妃的踪影,三皇子猜测彬王妃极有可能在边城。”
“没想到三皇子这么心狠手辣,就算死也要拉人陪葬。”
说话的人唏嘘不已,和同伴先后离开。
过了一会,一个身影也悄然离开,刚才说话的两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对视一眼便分开了。
次日清晨,消息便到了祁衍的桌上。
底下的人都在等着祁衍说话下达命令,祁衍将信纸折好放进袖子,再抬头,眼神好似宝剑出鞘、锋芒毕露。
此时,得到三皇子命令,带兵悄然离开京城的李校尉忽然遭人阻截。
当看清阻截的人是谁的时候,李校尉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露出讥讽的笑。
“沈振,你果然会背叛三皇子。”
来人,正是一路带兵疾行的沈振,他握着剑,面色沉凝。
沈杨是他的弟弟,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
第159章 平定(3)
从京城到边城,沿途的树木逐渐稀疏,扑面而来的黄沙,枯树零零散散远远点缀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之上。
马车从石子上碾过,颠簸晃醒了马车上小憩的沈杨,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寒风裹挟沙石,路边的枯草被吹走,将干裂的土壤裸露出来。
往前看,黄沙和天混为一色,隐约有人影浮现,那些是衣衫褴褛、饱经沧桑的逃难人。
世人皆知南方水患和瘟疫,遗忘了北方的旱灾,他们步履蹒跚从自己的家乡走出来,或许会死在路上,腐烂的身躯被野兽飞鹰啄食,或许会找到新家园,安居乐业。
但是现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带着家人村民,枯燥的走在路上、双目浑浊。
逃难的流民站在路边,拉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马车,粗糙的脸上,泛白的嘴唇在风中张合,双眼深陷注视着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片刻停留。
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又往前一段距离,他们发现路边有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包袱里面有装了水的水囊和干粮,难民一通哄抢,一个妇人抢到一些干粮和水,急切的捧到自己孩子跟前。
包袱里的东西被抢的一干二净,连包袱皮都被一个老妇人揣在身上,继续往前走,他们会听到京城的变动,还有南方的起义,世道动荡,百姓就像无根的浮萍、漫天的沙石。
地上还有一些干涸的水渍,慢慢地在风中干涸。
难民们的身影逐渐淡去,如心从外面走进马车里告知沈杨。
这已经是他们路过的第五批难民,一开始沈杨让马车停下分发一些干粮和水,但是人饿极了会发疯,好在有倚风稳住形式,可沈杨的衣袖却被狠狠撕裂,再看去,那些难民眼神凶蛮,满眼对他们的恨意,好似就是他们让其沦落至此。
再之后,沈杨不再让马车停下,远远看见难民,让人放下装有干粮和水的包袱。
距离边城越近,黄沙愈发弥漫。
经历一个月的路程,沈杨终于抵达边城,迎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闻将军身边的副将,他矗立在城门口,神情坚毅,却又眉头微皱。
马车距离城门越来越近,随后缓缓停下,副将上前,看见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文弱的少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走,副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心搀扶愈发虚弱的王妃走下马车,副将抱拳道:
“末将恭迎王妃平安抵达边城。”
沈杨一下马车就被迎面吹来的黄沙呛到,咳嗽几声,眼尾泛红,脸色更加苍白了。
这引得副将眉头紧皱,眼里隐约透露出几分不屑。
副将带着‘娇弱’的王妃进了城,城内建筑均透露着和黄沙一般的颜色,城里的百姓面色枯黄走在街道上,对进城的一行细皮嫩肉的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沈杨去见了闻老将军,老将军住在城内的将军府,虽是将军府,却不比其他百姓的院门大多少,只是墙要更高一些。
闻老将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背部微微佝偻,等到人走近才听到脚步声,侧头看去,瞧见一个俊秀的少年作揖道:
“后辈沈杨拜见将军。”
老将军伸手将人扶起,挥退在场的其他人,随后让沈杨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水的颜色微微泛黄,茶梗在里面沉浮。
“陈吏跟了我二十年,性子急了些,冒犯了你。”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将军怎么会没看到副将眼里对沈杨的不屑和鄙夷。
沈杨捧着茶杯,指腹摩挲茶杯壁,“老将军多虑了,陈将军并未怠慢于我。”
老将军也不多言,看着他,语调慢慢。
“你是个好孩子,很有才华,写的信我都看了,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那是沈杨进宫参加寿宴之前写的信,里面记载了沈杨能够想起对于农耕的改革方法和耕具,对于农耕时代,这些太重要。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去将之付诸现实。
老将军也知道,光是才华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人,可惜的事他无缘看见。
沈杨摇摇头,他受之有愧,那些都是数千年人民凝聚的智慧,他有幸活在未来,最后将其带到这里。
二人沉默的喝着茶,沈杨注视老将军许久,最后放下茶杯,斟酌说道:
“姜神医跟随晚辈一起来到边城,可否请姜神医为将军把把脉?”
老将军闻言楞了一下,“长行向我提起过,你是一个医者,看来此言不虚。”
“将军谬赞了,晚辈只是略知一二。”
老将军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放在严肃的外表上,倒让人有些害怕,沈杨眼神坦然的注视着老将军。
“我还有多少活头,自己心知肚明。”
沈杨抿起嘴唇,或许不止老将军心知肚明,祁衍也明白,所以才迫切的希望他来看看。
就在这时,有个士官进来向老将军汇报。
“先帝遗诏已经传到南方,由十三皇子祁襄带领的起义军正在赶赴京城。”
老将军点点头,士官退下后,老将军对沈杨说:
“想必再过两个月,你又要回京城去了,来回奔波就为了看我这个老头子一眼。”
“能够见到将军,这是晚辈的荣幸。”
老将军看着沈杨的目光很是和蔼,仿佛在透着他看见自己意气风发的外孙。
“西南的鞑靼已经退走,被戏耍一通,恐怕会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撒气,不过有我在一天,他们就不敢攻城。”
沈杨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看到老将军眼中似有若无的遗憾。
“我死后,秘不发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