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之王 第451节
张昌谋扪心自问，觉得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恐怕也是很难相信和接受这个说辞的：这么离谱、巧合的事情恰好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你当老子是傻的？
绝壁不是这么回事！
“不管陈先生到底信不信，先跟他沟通一下再说吧，”张昌谋叹了口气，说道：“毕竟这种小概率的事情……”
周自建点点头：“好好解释一下，陈先生应该也能理解。”
要不还能怎么办呢？
难道让自己这个老大去跟陈耕解释？一部之长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至于那个闯了祸的办事员应该如何处理的问题，周自建也没问，那个小喽啰还没这么大的面子，只是……
望着被张昌谋带上的门，周自建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这件事：这么巧合的一件事，真的只是一个偶发的小概率事情么？
虽然现有的各个环节都能对的起来，但基于一名有着丰富工作经验的政治家的本能，周自建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如果事情确实是某些有心人有意为之……
周自建抿了抿嘴唇，不但没有觉得沮丧，相反，他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斗志：如果当真是那样，那事情可就有点意思了。
查！
必须把这次的事情的真正的真相，查明白！
沉吟了片刻，周自建拿起了电话，少顷，他恭敬的说道：“院办吗，我这边遇到一个特殊情况，关系到我们改革开放的大计，我认为有必要亲自向领导汇报一下。”
第841章 小事不影响大局
“……陈先生，经过我们的调查，整件事就是这个样子。”在将整件事的调查结果向陈耕介绍了一番之后，张昌谋说道。
“所以，这件事就是一个巧合？”凯莉·希克斯反问：“这么巧啊？”
张昌谋自然明白凯莉·希克斯的意思是什么，他苦笑着道：“希克斯小姐，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些过去巧合了，但事情确实确实这样的。”
“呵……”
凯莉·希克斯对张昌谋的话完全不认同：“张先生，如果丢失的是你们自己内部的文件，我或许对您的说法还半信半疑，但我们递交的资料，是同时用中英文双语书写的，这样的文件在你们的政府内部是什么样的级别，我相信您应该比我更明白。
就算真的是有人拿错了文件，在看到了这份文件之后，我相信他也应该在第一时间交给可以处理这件事的部门，但是……”
说到这儿，凯莉·希克斯耸耸肩：“我们看上去像是傻子吗？”
“……”
张昌谋无言以对，因为确实就是像是凯莉·希克斯说的那样，如果这次丢失的是一份普通的中文文件，这种可能是确实有的，但在1986年的今天，在中央部委丢失一份同时采用中英文打印的文件的可能性，已经不是无限趋近于零的问题了，是根本没有这个可能，哪怕这份文件真的是被风给吹走了，那么捡到这份文件的人也会赶忙把文件交回来。
就在张昌谋被凯莉·希克斯问的无言以对之际，陈耕开口了……
“凯莉，”拦住凯莉·希克斯，示意她不要说话，陈耕笑眯眯的望着张昌谋：“张副总，我相信这是一次意外。”
啊？！
陈耕这话一开口，不但是张昌谋，凯莉·希克斯也愣住了：陈耕/boss他相信中汽工业总公司这个明显有问题的解释？
“是的，我相信，”迎着张昌谋和凯莉·希克斯混合着惊讶、不理解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陈耕再次点点头，肯定的道：“我相信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个意外。”
凯莉·希克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助理，至于老板为什么去相信这个明显漏洞百出的解释……相信老板自然有他的理由。
……………………
张昌谋匆匆的辞别之后，看着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凯莉·希克斯，陈耕笑了笑，问道：“不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凯莉·希克斯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点头道：“您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意外……”
“是的。”陈耕坦然的承认了。
凯莉·希克斯无法理解陈耕的做法，忍不住问道：“既然您一切都明白，那您还……”
“在这个国家，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陈耕说道：“我告诉他，我不相信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我不相信有这么鬼扯的理由，但我愿意给他们时间调查明白，因为我相信这不是他们的政府的意思，毕竟长久以来我们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不管是他们，还是我，都不愿意因为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但是我愿意给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调查明白，这一次他们就再也不能拿出一个鬼扯的理由来糊弄我了。”
凯莉·希克斯听的呆了：“张先生他听懂了？”
“他当然听懂了。”
陈耕笑了起来，至于之后张昌谋、中汽工业总公司以及机械工业部怎么处理这件事，陈耕相信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总是很多的，而且，任何一个国家，对于如何处理这种事情其实都相当的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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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谋怎么处理这件事，陈耕就不管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比如他要去一趟冰城，就Y12一些想法和王大志、张英沟通一下。
再次见到陈耕的王大志和张英两人看上去满脸红光、精神好的不得了。
陈耕和两人打趣：“看来出口到美国的这两批Y12飞机对你们的帮助很大么，看看这脸，看看这肚子，啧啧啧……”
已经很熟悉自家老板说话风格的王大志，嘿嘿笑着摸摸脑袋：“多亏了陈董您，要不是您给我们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有我们今天的风光……”
“你们做出了成绩，表扬和奖励你们都是应得的，”陈耕摆摆手：“这次我过来，是收集了美国市场的用户对Y11、Y12这两款运输机的一些反馈意见，希望你们接下来进行针对性的改进的。”
王大志和张英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老板来布置作业了。
这么正式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说，已经很熟悉自家老板工作风格的商飞的工作人员，迅速布置好了一个可以容纳120人的中型会议室，同时Y11运输机、Y12运输机的开发设计团队以及工程团队成员也迅速到场，因为不知道这次的会议到底是以表扬为主还是以批评为主，不知道陈耕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要这样子嘛，”看着一个个一脸严肃、面前摊开小本本的众人，陈耕笑了：“大家不要紧张，这次的会议，可以认为是给大家布置Y11和Y12这两款飞机的下一阶段研发任务，既不是批评大家，也不是惩罚大家，大家更不用担心会被扣工资、扣奖金，事实上集团对大家的工作非常满意，所以大家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
“呵呵……”
有人轻声的笑了起来，会议室内肃穆的气氛一扫而空，听自家老板说这次的会议不是一次算账的会议，大家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这就对了嘛，”感受着大家逐渐放轻松的情绪，陈耕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开了个小玩笑：“大家应该对自己之前一段的工作成果有信心才对，事实上，在这之前，我其实比你们还担心……”
您比我们还担心？
听到陈耕这话，众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向陈耕，目光中很不解：您担心什么啊。
第842章 发挥主观能动性
“是的，我比你们还担心，”陈耕再次重复一遍，同时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很担心你们接着这个机会让我给你们发奖金。”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大家知道这是老板跟自己这些人开的玩笑，但玩笑归玩笑，老板话里面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那就是老板对大家伙儿的工作成果非常满意。
这就够了！
对于会议室里的一众技术骨干们来说，自己的工作和劳动成果能够得到老板的认同，也算是对得起老板给自己开的这么高的薪水了。
一阵嬉笑之后，会议室里的气氛果然融洽了许多，这个时候陈耕才说道：“当然，成绩是有，但我实话实说，作为华夏第一款真正自己设计的轻型固定翼飞机，在使用过程中还是暴露出了许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我相信大家自己也都明白，比如Y11的发动机功率不足，没办法满足单发起飞的要求，在比如Y11上面搭载的活塞-6型发动机不但可靠性不足，而且与大陆、莱康明、rotex等国际上主流的活塞式航空发动机供应商的同类产品相比，大修间隔甚至不足他们的三分之一，最重要的是，和国际上同等输出功率的活塞式航空发动机相比自重比较大……这些都是问题……”
陈耕的话还没说完，有人高高的举起了手。
陈耕仔细一看，是Y11运输机负责动力系统的副总设计师徐向东。
“徐副总师，你有什么要说的？”陈耕客气的道。
徐向东站起来，小心的提到：“董事长，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认可，与大陆公司、莱康明公司、rotex公司的同功率级别的发动机相比，咱们Y11上面搭载的发动机却是在寿命、体积、重量、大修间隔等方面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但这不是我们左右的，活塞-6是331厂的产品啊。”
言外之意，您说别的我们承认，可活塞-9发动机不是咱们自家的产品，质量的好坏、性能到底如何……这些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这板子不应该打到我们的屁股上才对。
徐向东这话刚一说话，不少人就情不自禁的点头。
他们对徐向东的这番解释和说辞都很认可：老板，您说的这些问题，咱们都承认，可问题在于Y11上面的活塞-6发动机不是咱们自己家的产品啊，这板子怎么能打到我们的屁股上？
陈耕没有立刻回答徐向东的这个问题，而是向众人问道：“对这个问题，大家都是这么看的吗？还是大家有什么与徐副总师不同的看法？大家尽管畅所欲言，有吗？”
很遗憾，没有。
尽管陈耕一再询问了，但没有人站出来，或者说，大家对于徐向东的这个观点都是认同的：331厂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们承担责任？
“没有人有不同的看法……很好，坦率的说，我有些失望，”手里握着话筒，陈耕毫不掩饰自己对徐向东的这番观点以及所有支持徐向东这番观点的人的失望：“你们都意识到了Y11的动力系统的一系列的不足是因为331厂提供的活塞-6型发动机的问题，但谁能告诉我，既然我们有这么大的发动机的用量，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与331厂沟通、让他们改进发动机、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一台有着更大输出功率的同时，重量更轻、大修间隔更长、质量更好的活塞-6型发动机？或者谁能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人就这个问题与331厂沟通过？”
“……”
一屋子的人，包括徐向东在内，一下子全都愣住了，一个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乎乎的面面相觑。
“怎么？在大家都知道活塞-6有太多问题的情况下，就没有人主动跟331厂沟通过吗？尤其是您，徐副总师，”陈耕抬头望着徐向东，问道：“您是负责Y11运输机动力子系统的总师，难道您就没想过主动跟331厂沟通、提出我们对动力系统方面的要求？”
“我……我……”
徐向东张了张嘴，想要解释Y11运输机在立项的时候是70年代初，当时的社会本身就处于一个特殊的年代，而且当时的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决定了哈飞厂“有什么发动机就用什么发动机”，而不是“我需要什么样的发动机，然后你们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发动机”，否则就是政治错误，而在当时的体制和特殊国情下，哪怕哈飞厂对331厂提出了改进发动机的要求，331厂十有八九也不会理会哈飞厂。
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自己给生生的咽了回去：就算70年代的情况特殊，但前两年，商飞集团成立后，以Y11出口的名义，还不好与331厂沟通吗？如果商飞集团这边以“为了保证出口产品的质量和口碑”的名义，要求331厂提高活塞-6的质量、功率、可靠性和稳定性，331厂敢不对发动机进行改进？
他们敢把商飞集团的话不当一回事，商飞集团的领导就敢把官司打到航空工业部里面去，在“出口创汇”的大旗下，331厂如果敢在这个问题上不配合、不支持，航空工业部分分钟就能教331厂的领导做人……
“整个Y11项目组、包括商飞集团内部知道这件事的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人主动与331厂那边沟通、协调对活塞-6发动机进行改进，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明白，”陈耕的话语中丝毫不给众人留情面：“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件事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干嘛要操这个心？吃饱了撑的么？；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懒！以前不一直都是那样的、好好地么，有那个时间，我喝杯茶、看看报纸不好么，干嘛要去折腾？就算真的折腾了，难不成老子就能落下什么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么！
你们不想着对飞机进行改进、进行升级，想着如何提高我们的产品竞争力，就想着‘反正他陈耕厉害、牛X，有办法把飞机卖出去，哪怕卖不出去也能卖给他自己，老子什么都不干也少不了老子的那一份工资和奖金，操那份心思做什么，’对吧？”
第843章 “宽宏大量”的陈耕
还别说，整个商飞集团上上下下、乃至航空工业部内部，其实都有着这样一种“既然你陈耕这么有本事，那你就能者多劳呗”的情绪。
可问题是有这种情绪是一回事，这种情绪归根到底还是人骨子里的懒惰思想和依赖思想在作祟，多年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告诉大家，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人应该靠自己。
是以，在这个大家还比较要脸的年代，当陈耕毫不遮掩的将大家的这种心态给剥开了之后，不少人……准确的说是绝大多数人，都低下了头，在心里头无比羞愧的同时，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有些话陈耕没说，但不代表他们听不懂陈耕这番话里面深层次的含义：老子给你们发这么高的工资、养活你们，不是为了整天让你们吃闲饭的，否则我养着你们干什么？养猪吗？
就算是养猪，起码猪在过年的时候还能杀了吃肉、杀了卖钱，养你们这些废物，过年的时候能把你们杀了吃肉、杀了卖钱吗？
一句话，你们这些人，连猪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