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之王 第682节
王大志到底是王大志，他略一沉吟，诚恳的道：“老钟，老胡，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这一时两会的呢我也没办法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这样，你让我们先讨论一下，然后我再回答你们，行不行？”
王大志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胡国祥和钟向阳还能说什么？
只好点头。
……………………
回到商飞集团的定点招待酒店，一关上门，钟向阳一脸严肃的对胡国祥道：“老钟，看来情况比咱们来之前想到还要严重啊。”
“嗯，确实，”胡国祥点点头，他的表情同样严肃，可他还是不太能理解：“老钟，这两天你也看到他们商飞的那个武直-9了，技术方面你比我强，你站在技术的角度来给我分析一下，他们的武直-9真的能使用两台‘涡轴-2000’？这个动力会不会太浪费了？”
直-9的最大起飞重量是4100公斤，而武直-9为了保证在空中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在使用涡轴-8A发动机的情况下，将最大起飞重量限制在了3900公斤，对于一款最大起飞汇重量还不到4000公斤的武装直升机来说，给他装上一台2000轴马力的发动机，就跟在三蹦子上面装一台7.3升排量的“big block”大V8一样，那不是扯淡么？
身为厂长，钟向阳在技术方面无疑更精通一些，闻言，他点点头：“2000轴马力确实是有些夸张了，可如果是一台‘涡轴-2000’呢？”
胡国祥愣了一下，连忙说道：“武直-9毕竟是直-9的底子，两个飞机之间的主要子系统都是通用的，如果将双发改成单发，那工程量可就大了去了，他们商飞集团能做到吗？”
钟向阳苦笑起来：“老胡，你忘了么？人家商飞集团可是有前米里设计局的副总设计师在坐镇啊，对于咱们来说，这个改动的工程量很大，风险很高，涉及到了方方面面，可对于维克多·弗拉迪米洛维奇·卡亚帕这样的大师级的直升机设计专家来说，那还不是手把攥的事儿？”
“……”
胡国祥不说话了，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是啊，人家有前米里设计局的副总设计师呢，将双发改成单发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儿？真的是……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好一会儿，胡国祥将烟头狠狠的摁死在烟灰缸里，抬头望着钟向阳道：“老钟，你有什么想法？找老领导说情？”
合作了这么些年，胡国祥对于自己这个老搭档太了解了，他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在胡国祥看来找老领导帮忙说说情，大概是现阶段最好的办法了。
钟向阳摇摇头，又点点头：“老领导肯定是要找的，可商飞集团的性质和咱们不一样，老领导也只能敲敲边鼓，不好把话说的太直接，我的意思是，最好想办法将商飞和咱们南方动力捆在一起。”
将南方航空动力和商飞集团捆在一起？
胡国祥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怎么捆？”
“让利！”钟向阳抿着嘴唇：“只有答应商飞，今后他们采购的涡轴-8A系列发动机，如果是他们参与改进的型号，利润我们和他们协商分配。”
嗯……嗯？！
胡国祥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老搭档的意思：打个比方吧，比如商飞集团帮南方航空动力在涡轴-8的基础上搞出了一个新型号，比如就叫涡轴-8B，最大输出功率1000轴马力，主要用于武直-9，那么今后南方航空动力每生产一台涡轴-8B，都要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案，将一部分利润分给商飞集团。
而商飞集团呢，因为涡轴-8B当中有自己的利益所在，他们十有八九也就不用再自研1000轴马力级别的涡轮轴发动机了，有需要的时候直接从南方航空动力采购涡轴-8B就好。
这个想法很不错，但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涡轴-8系列发动机可是国家花钱引进的，就这么与商飞集团合作，上面会是什么态度？；第二个问题，就是人家商飞集团能不能答应这个合作条件？
毕竟，如果商飞集团在财务和研发方面很“自由”，他们想要研制什么就研制什么，而与南方航空动力集团的合作就要麻烦的多，上面有资格指手画脚的“婆婆”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胡国祥的这些问题，钟向阳倒是很看的开：“谈呗！把咱们的担心告诉领导，把去情况说的严重点，让他们明白，如果咱们不跟商飞集团合作、当初国家花费了大量宝贵的外汇引进的技术说不定就只能被淘汰了。
反过来说，如果咱们和商飞集团合作，国家不但能够得到一款1000轴马力级别的涡轮轴发动机、得到一架整体性能表现出色的中型专用武装直升机……这个账，我相信领导能算的过来。”
胡国祥思索了片刻，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1387章 不好办啊
在钟向阳和胡国商量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王大志、孟海波和张英也在讨论这件事……
孟海波首先说道：“很显然，南方动力已经知道了咱们研制涡轴-2000的消息，他们现在着急了，担心咱们的涡轴-2000搞出来之后会减少他们的我涡轴-8系列的订单。”
张英笑道：“老钟和老胡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还有个涡轴-1500的计划吧？如果他们知道，恐怕这会儿都要跳脚了。”
“嘿嘿嘿……”
听张英这么说，几个快60的老汉一起无良的嘿嘿奸笑起来：对于涡轴-2000是否要装在武直-9上，大家还有些争论，毕竟对于武直-9来说，总计4000轴马力的动力确实是过剩的厉害了，可如果是总计3000轴马力的动力，那就是刚刚好。
笑罢了，王大志说道：“不过说归说，‘阿赫耶’发动机毕竟是和直-9一起配套引进的，当时将整机的生产分给了咱们，将发动机的生产分给了他们331厂，咱们这么搞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合适，上面也不太好。”
王大志这番话说完，孟海波和张英都不说话了：确实，做企业，尤其是在华夏做企业，从来不是简单的做企业，而是人情世故。
孟海波说话比较直接，干脆的向王大志问道：“老王，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卡帕亚沟通过，他说，美国人之所以将‘眼镜蛇’系列发展的这么极端，跟他们的国情有关系，”王大志说道：“毕竟‘眼镜蛇’主要是给‘四等人’用的嘛，不得不在一个轻型运输机的底子上硬生生的发展出AH-1Z‘祖鲁眼镜蛇’这个最大起飞重量高达8390公斤的准重型武装直升机出来……”
说到老美的四等人，孟海波和张英的脸上都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鄙视链无处不在，哪怕是在皿煮滋油的美军当中也是如此，海军鄙视空军，空军鄙视陆军，陆军鄙视海军陆战队，这也是美军一等人、二等人、三等人以及四等人的来源。
但这个说法绝不仅仅只是一个调侃，而是因为美国海军陆战队是真的处于四大军中的最底端，是名副其实的“四等人”，比如在每年例行的国防预算当中，美国海军陆战队能够拿到的军费通常只有总预算的5%，而且还经常性的达不到这个比例——堂堂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数万人的编制，每年的军费预算竟然只有总预算的5%，这个你能想象？
首先被戏称为马润的美军海军陆战队，作为一个军种，在国防部居然没有自己的独立军种部，而是归海军部管理，这个你敢信？
比如海军在五角大楼有海军部，空军在五角大楼有空军部，陆军在五角大楼也有自己的陆军部，这些军种部都是各军种在最高层的“娘家”，但在二战之前，四等人就没有自己的独立军种部。
或许你要问了，既然马润们在五角大楼没有自己的军种部，那平时里的军政管理怎么办？
好办！
交给海军部来管。
但对于海军部来说，海军才是自己的亲儿子，马润们只是个不听话的野儿子，您觉得海军部对马润们的事情能多么上心？
预算少、在五角大楼没有自己的军种部只是一方面，更扯淡的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甚至没有自己的初级军官学校，需要海军来帮自己培养初级军官——当然，来自海军官校和预备军官团的、准备被提干的军官，还需要通过海军陆战队的培训再考核以后才能入职。
没有自己的独立军种部，在上面没有人帮自己说话、争取，马润们自然是自然大受夹板气，装备也是一贯落后，比如二战期间陆军早就换大八粒了，海军陆战队们连老旧的春田步枪都不够用，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去搜罗一些更古老、更冷门的譬如莱辛步枪来使用。
哪怕是二战之后，四等人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自己的独立军种部，可他们四等人的地位还是没变，比如在海湾战争期间，三等人陆军已经开始使用M16A2步枪了，四等人们还拿着越战时期的M16A1；再比如同样是在海湾战争期间，陆军开着自己的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在沙漠里撒欢呢，可怜的马润们还在开着老掉牙的M60呢……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用怀疑，确实是陆军淘汰下来不好的M60，被可怜的马润们捡破烂了。
看着孟海波和张英在笑，王大志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笑着道：“但咱们华夏的国情和老美不同嘛，咱们可没有老美那么严重的军种不合，卡帕亚跟我说，以直-9的底子而言，将武直-9的最大起飞重量做到5500至6000公斤左右也就可以了，基本上能够胜任大部分的作战需求……嗯，按照卡亚帕先生的说法，如果要让武直-9有5500至6000公斤左右的最大起飞重量，单台发动机达到1000至1100轴马力的公里就可以。
至于将来面对的更加复杂、更加繁重的作战任务，完全可以交给未来科技含量更高、作战能力更强的重型武装直升机。”
王大志说到这儿，张英和孟海波已经大致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家都合作了这么多年了，孟海波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向他问道：“老王，你的意思是，咱们答应南方动力，帮他们改进涡轴-8？”
“是，我是这么想的，”王大志点点头，痛快的承认了：“老张你怎么看？”
“看在两家单位这些年的交情上，倒也不是不行，”张英皱着眉头：“但拉比诺维奇研制涡轴-2000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本身就是AI-222-25涡扇发动机的研制者之一，对AI-222-25的各个方面都非常熟悉，这才能够迅速拿出基于AI-222-25核心机的涡轴-2000，可对于涡轴-8系列，他根本就不熟悉啊，想要帮南方动力改进涡轴-8A，他要多长时间才能吃透这个发动机、拿出改进方案？而且这个改进方案就一定靠谱吗？”
听张英这么说，王大志也跟着沉默起来：是啊，瓦季姆·拉比诺维奇对于涡轴-8A不熟悉啊。
第1388章 你们想多了
一阵沉默之后，王大志向张英问道：“老张你的意思是……”
“不管是哪个军事强国，运输直升机的数量都比专用武装直升机的数量要多，所以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直-9的装备数量肯定比武直-9的装备数量要多，而且是多的多的多，”张英肯定的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告诉南方动力的老朋友们，他们完全不用担心涡轴-8的订单，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孟海波和王大志想了想，点点头：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所以啊，我觉得咱们的老朋友其实就是想多了，直-9用涡轴-8系列就够了，而武直-9……”摇摇头，张英说道：“我不知道涡轴-8A的改进潜力有多大，但我没记错的话，透博梅卡公司已经将‘阿赫耶’做到了2C这个型号，相比于我们引进的‘阿赫耶’1C，‘阿赫耶’2C的最大功率提升到了838轴马力。
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觉得涡轴-8A的改进潜力有限，900马力基本上就差不多吧？或者1000马力？反正我觉得是够呛！
哦，对了，我听说迄今为止，涡轴-8A也没能够实现100%的国产化，一些核心部件还是需要从透博梅卡公司进口？既然这样，那干脆不要费这个劲了，就让他们331厂老老实实的生产涡轴-8系列，装备直-9，咱们的涡轴-1500成了之后，就用涡轴-1500装备武直-9。
至于咱们老朋友的担心，我觉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咱们将咱们发动机的部分零部件的订单交给他们呗。”
张英说完，王大志咂摸了片刻，向孟海波问道：“老孟，你觉得呢？”
孟海波点点头：“我觉得老张说的也有道理。”
王大志苦笑着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担心老胡和老钟觉得咱们在推辞啊。”
“那也没办法，”张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倒是很强硬：“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好了，咱们首先要为商飞集团的这几万员工负责。”
张英的这话一出口，王大志和孟海波同时一震！
是了，先别管南方航空动力会怎么看咱们，咱们拿的是商飞集团的工资，屁股不能坐歪了，首先要为商飞集团负责！
“这倒是，不过话不用说的这么生硬，”孟海波顿了顿，缓缓的说道：“帮他们的忙还是可以帮的，但到底能不能帮，还是要让拉比诺维奇先生看了之后再说……涡轴-8A和咱们的涡轴-2000毕竟不是一个思路嘛。”
这个……还真是！
大家都是朋友，朋友遇到了困难，我们当然愿意帮忙，可愿意帮忙是一回事，能不能帮的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我们帮不上，你也不能怪我，对吧？
明白了孟海波话里面的意思，王大志和张英的脸上一起露出了笑容：孟海波这家伙，当真是奸猾奸猾的。
…………………………
再次见面的时候，聊了没几句，王大志就主动打开了话题：“老钟，老胡，你们走了之后，我和老孟去问了瓦季姆·拉比诺维奇先生，拉比诺维奇先生告诉我们，‘阿赫耶’1C的发动机的改进潜力有限，而且他没看到‘阿赫耶’发动机的原始设计资料，没办法完全领会这个发动机的设计意图，只能从一些外围的地方进行改动，性能提升的有限，恐怕比透博梅卡公司现在的‘阿赫耶’2C的功率都还要差一截。”
钟向阳和胡国祥没想到王大志竟然这么直接，顿时就是一愣，随即一脸的失望。
可失望归失望，两人也明白王大志说的是实情，透博梅卡“阿赫耶”2C的最大功率是838轴马力，在没有透博梅卡提供的“阿赫耶”1C的原始设计资料的前提下，商飞集团能够改进的范围有限，绝对不可能让“阿赫耶”1C的国产化版本：涡轴-8A在性能方面超过“阿赫耶”2C。
但尽管如此，胡国祥和钟向阳还是有些不甘心，只是他们刚要说话，就听王大志接着说道：“老胡，老钟，要我说啊，也是你们关心则乱，其实你们此前的担心根本没必要，看看世界范围内的军事强国，不管是美国、前苏联还是英法，在他们装备的直升机当中，不都是运输直升机的数量远远高于武装式直升机的数量？你们啊，想多了。”
“呃……”
“这个……”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胡国祥和钟向阳还是不甘心和不好意思交杂的话，那么此刻，听王大志说完这番话之后，两人心里就真的是非常多不好意思了。
王大志话里面的意思，两人怎么可能听不明白？无非就是告诉他们，你们此前担心我们的发动机搞成了之后抢了原本属于你们南方动力的涡轴-8A订单，但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国家该装备直-9的，还会装备多少直-9，所以你们的涡轴-8系列涡轮轴发动机的订单不会少一台，至于我们研制的武直-9，这都是计划外的。
这话说的有道理吗？
当然有道理！
现在仔细一想，确实，此前自己确实是想的差了，总觉得商飞集团有了更好的涡轮轴发动机之后就会放弃采购自家的涡轴-8系列，可这怎么可能？对于主要以运输为主的直-9来说，涡轴-8系列就是最合适的，而想要将涡轴-系列改到1000轴马力以上，现在仔细想想，这难度……
先不说难度不难度的问题，单单是相关的研发费用，南方航空动力集团出的起么？
想到这，两人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起身道歉。
王大志道：“说起来也有我们的原因，主要还是咱们两家公司在沟通方面不及时造成的误会，以后咱们还是要多沟通、多了解，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建议……”
王大志的话音一落，钟向阳就急忙点头：“王总您请讲。”
“我听说贵单位在一些核心部件方面还没能实现100%的国产化？唔……我们没别的意思，不过在一些材料和金属加工技术方面，我们还是有一些独到之处的……”
王大志的话还没说完，钟向阳就瞪大眼睛，惊喜的道：“王总，您说的是真的？”
第1389章 望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