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0有片原始森林 第5节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王明远并没有把落户在这穷乡僻壤当成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个预防举措而已。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次新生,一个新的开始!”韩小玲自己也端了面坐到王明远对面,慢慢地搅动着:“不像我,明明有个家,想回都回不去。”
“怎么回事?”
关于韩小玲,王明远一直不曾多问什么,知青点上拢共八个知青,有七个都回城了,就剩她一个还在这呆着,就说明其中有问题。现在她既然提起,王明远也就随口问了句。
韩小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什么……赶快吃吧,吃完还得去队上开会。”
她既然不想说,王明远也不好追问,只得闷头吃着毫无筋骨的面。
不过好歹是细面,油水也足,比起在嘴巴里到处跑团都团不拢,下咽时还噎得人不得不伸脖子的粗糙玉米饭,强太多,算是自那顿红烧肉之后,最像样的一顿了。
填饱肚子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外面传来生产小组长张守忠的喊声。这是要去生产队开会了。
王明远和韩小玲出了门,看到路上七八个人等着,都是大老爷们。
本来开会是是每家每户男女必到的,但是张家坳离得远,也就每家去个代表了。
一行人有讲有说,朝着陈家沟走去。
王明远算是见识到这些人的脚程了,往往走不了多远,他就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跟上。
哪怕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也像是长了夜眼一样,路上哪里有坑,哪里有水洼,脚该落在哪里,都一清二楚,不像王明远,深一脚浅一脚地,随时有种踩空的感觉。
开会的地方在陈家沟打谷场上,王明远等人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男女老少两百多号人,除了几个管事人那里摆了张条桌,点了煤油灯外,其它的地方黑沉沉的,只有旱烟袋明灭时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呜哩哇啦地,一片嘈杂。
张家坳几人赶到后,会议立刻开始。
这个时候的开会学习,其实就是念念报纸读读语录,更像是例行公事,远没有前些年那么频繁严格。
在将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交代后,王明远被陈进学叫到了前面,递给他一纸证明,然后介绍给大家伙认识认识。
其实,王明远的事情,早已经在村里传开了,脑袋摔坏了,什么都记不起来,确实很让人同情,幸好不傻,又是个大个,是个好劳力,倒也非常欢迎他留下来。
王明远这好歹也算是安家落户有了新家,算是人生大事,散会后,他很快就被各家各户围了起来,这家三斤米,那家五斤面,或是递来三五毛钱,还有些油盐酱醋之类,一家家都送了点东西,表示祝贺,也算是结下情谊了。
王明远乐滋滋地感谢了大家一番,眼瞅着这些米面,就得有五六十斤,再加上其它的东西,最近一段时日,不用担心没得吃了。
在韩小玲和张守忠等人的帮助下,东西统统搬回知青点的土房,王明远给几人散了一圈烟,见几人要走,王明远赶忙上前拦着。
开玩笑,接下来可就要跟着这些人混了,这可是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
“各位叔伯,别急着走啊,我这以后还得靠各位帮衬,这可是对我天大的恩情,怎么说也得留下来吃顿饭啊,再说了,来回三十多里地,晚饭吃那么点东西,还剩个啥,回去睡着也不踏实,对不对!留下吧,留下吧,今天让各位尝尝我的手艺。”
王明远很是热情,将人一个个拉到火塘边安排坐下,生了火给他们烤着。
几人见状,不好推辞,也就留了下来。
接下来就不得了了。
王明远手脚异常麻利地将那些老乡们送的面取了大半放在瓦盆里,看样子得有好几斤,然后开始加盐加水和面,面和好后,趁发面的功夫,去韩小玲打理的知青菜园子弄了些小青菜回来,清洗后,开始起锅烧水。
然后,王明远开始进行拉面。
一顿操作猛如虎,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当一根根细长均匀弹性十足的面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个不由冲着王明远竖起大拇指:当真是好手艺。
尤其是韩小玲,更是满脸惊讶,和王明远做的面条相比,自己做出来的,算是啥玩意啊?
接下来就是汤头了。
既然留人吃饭,韩小玲也不好不给王明远面子,很不情愿地将箱子打开,这下好了,一大勺白油下去,韩小玲发现自己的油罐似乎一下子浅了大半,还有那些油渣,也被王明远不要命地往锅里倒,看得她一阵肉疼。
没材料也没时间熬制高汤,但在这年头,油水足的汤就是最好的汤。
所以,当一碗碗油乎乎又烫又香的面送到几人面前时,就只剩下吃面的吸溜声了。
韩小玲也一样,当第一嘴面入口,那种劲道爽滑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颤,端着碗出门,眼泪珠子止不住地又流了下来。
在几人吃得心满意足地离开后,王明远看着空空的锅碗,心里很满意,好歹是有说有笑了,亲近了一大截。
韩小玲就恼火了。
老乡们送的面,总的不过十五六斤,这一下子没了快一半,还有那些白油、油渣,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断粮断油,他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这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韩小玲将王明远让她买来的米面全都取了出来:“把你这些东西拿走,怎么说你现在也是生产队上的一户人家了,这日子啊,还是各过各的好,以后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互不干扰。”
王明远愣了下:“你这是要跟我分家啊?”
“对啊,就是分家,照你这样,要不了几天,你就得啃泥巴,我可不想被你拖累!还有啊……谁跟你是一家人了?”韩小玲冷着脸:“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No.8 是时候头疼了
好说歹说,王明远还是被韩小玲赶了出来。
知青点这一排六小间土房,闲着也是闲着,王明远既然已经落户张家坳,总要有个容身之所,生产队几个领导一商量,将左边三小间被划归到了王明远名下,另外,他还分到了一小块自留地,是离开的哪些知青早几年前开垦出来的小片地。
房子里剩下的那些锅碗瓢盆都还在,倒也不用他另外置办。
王明远抱着被子就能入住了。
折腾了半宿,王明远才收拾结束,得以躺下。
第二天,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门就被拍得山响。
来叫他的是张守忠,从今天起,可就必须带着王明远一起上工了。
今天的活计,男壮劳力清理修砌水沟,女人们分配去山上收集腐殖土积肥,至于老人和半大孩子,则是去清理田头地角的杂草。
张家坳地势比外面的陈家沟要高得多,从这里引水,能种植更大面积的水田,每年山里流水带来的泥土落叶,还有老鼠之类的动物破坏,总要清理修整一两次。
女人干的活计也很重要。
这年头,庄稼要好,靠的就是土肥和牲畜粪便,别说那些尿素复合肥之类的,就连化肥都还很少,很多人见都没见过,何况,那东西是要指标分配的,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没有化学肥料这些东西,庄稼好不好,就全指着这些土肥了,土肥肥力太低,只能是尽可能地多弄些
所以也就有了句老话:种庄稼没巧全凭屎尿。
积肥,向来是生产队一年到头都在进行的事。
张家坳现在连上韩小玲和王明远这两户,总的也不过九户人家,活计一安排下去,一分散,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第一天上工,王明远其实还是比较兴奋的,反正是几个大老爷们,一开始还有说有讲,可是,当他抱着锄头顺着水沟清理大半个小时,就发现自己双手酸疼得难受,手掌上更是起了一连串血泡,火辣辣地疼,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个90后末梢,刚步入25岁的小青年,家境虽然一般般,但好歹也是城里人,何曾做过这样挥舞笨重锄头的体力活计。
说是进厂拧螺丝,但其实就是在流水线上操控机器而已,手上皮肤嫩着呢。
更扯淡的是,浑身弄得到处都是泥浆就不说了,他突然注意到自己一双小腿上,赫然叮了几个小指头大小的蚂蝗,在腿肚上一扭一扭地,头皮就忍不住一阵发麻。
他赶忙跳出出水沟,对着这些蚂蝗又拍又打,好不容易才把这些恶心玩意儿给清理出去。
看着腿上一个个冒着血的小包,王明远一屁股坐在沟边,心里充满怨念:干不了,也不能干啊,再这么做下去,会要了亲命啊。
嗯,是时候头疼了!
王明远当即拖着锄头,找到张守忠:“三叔啊,我怕是干不了了。”
“怎么了?”
张守忠看着软绵绵没一点精气神的王明远,觉得有些奇怪。
刚开始还活蹦乱跳、干劲十足的小青年,一个个还说他虽然笨了点,但是个舍得下力气的好小伙来着,怎么这才没多大一会儿,就成了这模样。
王明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头疼得厉害!”
张守忠一听,赶忙凑了过来,看了看王明远脑袋:“伤口结痂了,又没别的地方磕到碰到,没事啊!”
“是里面疼!”王明远一脸痛苦。
张守忠犹豫了一下:“行吧,那你赶紧回去歇着……”
他看了看王明远清理的那段水沟,不过十五六米长,就这点活计,换作在场的几人中随便一人,不用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工,就算你半个工好了,给你记4个工分!”
做了大半个小时,就给半天工,这是张守忠有意照顾了,是人情啊。
王明远点点头,提着锄头一摇一晃地顺着水沟往回走。
“怕不是脑袋被摔了,有什么后遗症吧?”
“很有可能,脑袋里面的事情,谁说得清啊。”
“改天给他安排点轻松活计吧,我估计他啊,还得再养养!”
做工的几个大老爷们看着王明远的背影,小声地议论了几句,又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计。
王明远一直走到看不到几人了,这才一改之前的颓势,迈开大步往知青点走。
先把身上这套衣物洗刷一下,这到处是泥浆,还混合着一股浓重的腐烂味道,穿不了。
幸好昨晚队长陈进学还送给他一套干活穿的土布衣裤,不然换都没得换。
换上土布衣裤,王明远提着换下来的衣物鞋子,来到小河边,那里有用卵石挡着的小水塘,平日里,洗衣、洗菜和挑水,都在这里。
胡乱地将衣物和鞋子浆洗一下,去除泥污,就被他随便铺在溪边的杂草上晾着。
王明远就着小河水洗了脸和腿脚,看着水塘中自己的倒影,有些不伦不类,不由苦笑起来。
竟然会有那么离奇的经历,这是王明远做梦也想不到的。
感应了一下脑海中的虚拟屏幕,倒计时还有38小时,一切就看明天晚上十二点了。
到了这里九天,大部分时间,王明远都用在养伤上了,他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也全然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该干些什么。
心里没有主意,也看不清形势,更不知道呆满十天后会发生什么,所以,索性过得懵懵懂懂,只为了混完这十天,等倒计时的结果出来再作计较。
不过,他也很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家沟生产队的人,算是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来到这年代,被打猎的人带回来,进行上药包扎,他可能就在那滚落的悬崖下就这么躺着不知不觉地完蛋了。
要知道,就即使上了药,也是在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这是份大恩!
看看现在,又是帮忙落户,又是帮忙安顿的,哪怕去上工,都对他挺照顾,
这种人情,在他生活的年代,早已经寡淡无比,没钱,啥都不是。
这些没什么杂质的情谊,显得那么地弥足珍贵。
王明远心里其实非常矛盾。
他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回到原来的时空摆脱这里的艰苦贫困,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些淳朴和善的人们做点什么。
“要是能在两边来回穿梭,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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