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1 第321节
返回河东,卢安坐公交来到了电视台,想找卢学平叙叙旧,却没找到人,一打听,跟他契约老婆旅游去了。
之所以说契约,是因为两人没办结婚证的,纯属搭伙过日子,从一开始就抱着“过不下去了就散”的目的走到一起的。
卢安曾问过小叔卢学平:“你们这样有安全感么?”
混不吝卢学平是这样回答的:“安全感?要这甚东西搞么子?老子和她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现在凹凸神功都练到了满级,就算嫪毐来了都得认输。”
听听,这是人话吗?
要说凹凸神功练到满级,卢安是不信的,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前生好几位红颜知己,在这方面她们从来没抱怨过,那才叫真的满级好嘛。
从电视台出来后,无聊地卢安开始漫无目的地遛弯,不自觉就走到了红旗路。心想红旗路都到了,干脆去城南公园看看。
这年头,宝庆很难看到所谓的城管,没人管,城南公园周边的道路上成了小摊小贩的天下。
有卖小吃的、有卖各种工艺品的,还有瑶族老乡卖药材,不过更多的是日用百货这一类。
90年代初期这几年,还处于卖方市场,只要摊子铺开了,路面上有人,摊主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
好久没来这边了,这些和他记忆中的并没有多大变化,感觉十分亲切,他同别个一样,像模像样挨个摊位看了过去,一路上兴致盎然。
后来逛累了,卢安就坐在樟树下的石墩上,买一根雪糕,看不远处十多位大妈跳花鼓戏。
正当他看得入神时,眼角余光中出现了一个苗条的人影,等到离得近了,才发觉是许久未见的刘荟。
“刘荟,你读过太宰治的《晚年》吗,太宰治说过一句话“我最害怕孤独,总希望有人跟我聊天”,你看这句话多妙啊,你不要总是躲着我啊,不聊天我们哪来的沟通?哪来的互相了解啊”
一个戴着眼镜、四六分头型的高个男生追着刘荟滔滔不绝,光看长相,还不赖。
刘荟说:“这句话后面不是“不过对方是女人的话会令我不安,最好是男人,尤其是和善的男人”么?
不好意思,我不是男人,你去找和善的男人吧,”
高个男生没想到刘荟读过太宰治的《晚年》,还记得这名句,顿时很是尴尬。
卢安逮着这个男生瞅了好几眼,没认出他是谁,看样子前生对方和刘荟没多少交集,不然瞒不过他。
就在卢安把目光转向刘荟的时候,刘荟也看到了他。
隔空四目相视,她刚才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不见,黑眉亮亮的,隐隐藏着突如其来的惊喜。
几秒过后,卢安狠狠咬一口雪糕,起身走向前说:“哎呀,刘荟,你怎么才来呢,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刘荟不愧是人精,几乎秒懂他的意思,顿时甜甜一笑,“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在家里花了些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
见两人一见面就是浓情妾意的样子,高个男生很是懵逼,直直对着卢安问:“刘荟,他是谁?”
刘荟靠近卢安,笑着说:“他是我的卢先生。”
听到“我的卢先生”,想起上辈子被她拒绝了一辈子,满是怨念的卢安眼珠子一转,恶作剧浮上心头,把吃到只剩一半的雪糕塞到刘荟面前。
刘荟身子僵了下,微抬头望他眼,双手指头交织在腹部反复缠腰,好看的红唇抿了抿、抿了抿,最后前倾着身子小小咬了一口雪糕。
卢安大乐,伸出左手抓住她右手腕,离开了城南公园山顶。
背后的高个男生惊呆了,心目中的女神啊,竟然和一个男人这样亲密,刹那间信仰崩塌,心痛到不能呼吸。
第296章 ,刘荟的真心话
城南公园说起来是一个公园,其实就是一座低矮的山丘。
只是由于它位于市中心,就成了宝庆人民休闲娱乐的地方。
上山的路有好几条,卢安和刘荟走的是东边。
沿着蜿蜒小径来到山腰处时,刘荟右手腕不着痕迹挣扎了一下。卢安假装不知情,没理会,继续握着。
刘荟瞄他后脑勺一眼,力气试着稍微加大了几分,卢安回应她的是越抓越紧。
她后面又连着试了两次,有些无力了,没办法开口说:“卢安先”
不过还没等她说完,对她十分了解的卢安几乎在同时出声:“刘小姐,请不要打扰我谈情说爱。”
刘荟抬眼望苍天,凌乱中.
赢一场的卢安得意笑笑,适时松开她:“你今天怎么在这?”
刘荟浅个小小酒窝:“卢先生,我可是宝庆本地的呀。”
“哦,也是噢。”
卢安右手轻拍下额头,然后一脸意味地问:“刚才那男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季风吹拂着空气刘海,刘荟自然伸手梳理一下,抿笑道:
“某某姓甚名谁我就不告诉您了,反正就是一路人甲,说烦人精的名字是很累的,您要是开心,也可以叫xx。”
卢安无语,这风格就很刘荟,满满腹黑气息。
他顺着往下问:“xx怎么会和你走在一起?”
听到他嘴里的“xx”,刘荟清甜地解释:“xx妈妈和我妈妈是同事,今天来我家做客,然后就跟出来了。”
卢安问:“你出来是逃避他?”
“是。”
刘荟闷闷地说:“可是xx像块牛皮糖似地,要是在古代,我准把它糊城墙上。”
卢安听笑了,“往后应该不会了。要是还敢来缠伱,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把他砌墙上去。”
刘荟一脸为难地拧巴个脸:“卢先生,这样不好吧,我要是再联系您,孟家姐们会不会把我也砌墙上?”
卢安:“.”
过了会,他问:“你怕吗?”
刘荟很是干脆地点头:“怕。”
一个“怕”字,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道静悄悄地走了百来米。
碰到卖冰棒的老翁时,卢安停下脚步买了一个5毛的奶油雪糕给她。
刘荟小声说谢谢,接过雪糕。
等她连着吃了几口,卢突兀地问:“我手里的雪糕好吃,还是你的雪糕好吃?”
此雪糕非彼雪糕,刘荟低头瞧着脚尖,满脸羞涩,右脚轻轻在地上揩了揩。
到这,两个人忽然又变得沉默。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某一刻,刘荟抬头:“卢先生”
好巧,卢安这时也开始没话找话:“刘荟,你.”
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一笑,刘荟谦和地表示:“您先说。”
卢安同样发挥了绅士精神,“女士优先。”
闻言,刘荟禁不住露出一个很甜蜜的笑容,接之前的话题:“您怎么一个人在城南公园?”
卢安眨巴眼,焉坏地问:“你这是在试探我么?问我如今是不是单身?”
刘荟抿笑看着他,不出声。
卢安停住脚步,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比划,恬不知耻地问:“假如我现在单身,你会考虑和我更进一步么?”
刘荟还是没做声,只是微微仰望着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甜美动人。
“哎,害怕我?”对峙良久,卢安这样问。
刘荟一脸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您的前任们一个是博士,一个在沪市医科大学,都很优秀,我不如她们。”
这个不如,她是谦指相貌不如孟家姐妹。
假如卢安如果单身,如果抛弃了孟家姐妹,那她也不敢冒然接受这份感情,怕下一个被抛弃的对象是她自己。
当然了,她说这话更多的是在俏皮。
卢安听得叹口气:“可惜了咯,你高中暗恋我三年,还期期送我试卷,我以为你应该蛮喜欢我的。”
想起高中那些过往,刘荟偏头憋着笑,不敢看他。
接下来两人僵住了,卢安盯着她侧脸看,她偏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良久,被他盯麻了的刘荟忽然转过头,甜甜一笑:“卢先生,我们去河边走走吧。”
卢安瞅眼时间,说好。
下了城南公园,两人来到资江边,走在前头的刘荟眺望中心岛的白鹭说:“高考前,我一直觉着你会考上北大。”
卢安若有所思:“你是听周老师说的吧?”
刘荟没否认,“记得高二有一次路过我们班主任办公室时,周老师正在里头和我们班主任讲,你的理想是北大。”
对于当初的理想,虽然几十年过去了,卢安的记忆还是十分清晰的,沉吟一阵问:“所以你把目标放到了北大。”
刘荟双手把着河边的木质栏杆,凭栏而立,看着河面定定地出神。
见她默认,卢安问:“高考后,是不是很失望?”
其实按他高中三年的成绩,还是有很大概率上清华北大的,只不过前世今生的高考都差了点,这是命,他倒也没什么后悔。
刘荟第一时间没回答,等到那群白鹭起飞了才低沉说:“高考那三天,我守在你的考点门口,就是想通过你的表情判断你是否考得好,那时候见你心情不错,我以为我们会在北大见面。”
卢安挨着她站好:“后来呢?”
刘荟可怜兮兮地说:“后来我得知你估分报考的南大,孟清水跟着去了华东,我就知道我和卢先生今生无缘了。”
那一天,她非常失落。
按她妈妈的话说,似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怏怏的。
不过这事她憋在心里没讲出来,也不会道出来。
迎着河风像木雕一般伫立几分钟,卢安忽然心血来潮地告诉她:“我说我在南大找了个女朋友,你信吗?”
没想到刘荟显得十分平静:“我知道您的光辉事迹。”
卢安诧异,稍后明白过来:“吴英告诉你的?她嘴巴子怎么那么大呢,我平时待她不薄啊?”
刘荟欢快地笑笑,替吴英说起了好话:“她对黄婷的评价很高,在信里跟我说:你女朋友十分漂亮,平生罕见。”
卢安晕菜,良久问:“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崩塌彻底?变成了很坏很坏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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