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1 第68节
霎时,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
孟清池再次瞧他一眼,倒也没跟他唱反调,只是安静地说:“下次遇到有雪有雨有风的天,姐不出门了。”
卢安听得大乐,尔后补充一句:“天晴也是。”
孟清池莞尔一笑,手指勾了勾被风吹乱了的细束发。
到达医院,她转身问:“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卢安抖了抖鞋子上的雪花片子,“不了,等会你忙照顾不到我,我一个人呆的没味,还不如回去烤烤火看看书。”
孟清池说:“也好,那伱路上注意安全,这年月扒手比较多。”
卢安仗着会点拳击,个把两个扒手还真不怕,但是应承了下来。
往回走时,在巷子口遇到了廖诗琪,这丫头如今手上已经不带刀了,刀挂在了大腿两侧,一边一把,走起路来刀尖晃来晃去,就像古代的女侠。
迎面撞到,廖诗琪一脸鄙夷地说:“卢安,我以为你有多清高,看不上我,看不上我妈,昨晚你不还是搂着孟清池跳舞。人家都比你大8岁,小心把你牙崩坏。”
卢安眼皮一掀,“我拉上窗帘的,这你都看到了?”
廖诗琪伸手摸了摸刀把:“我妈靠在窗边酸酸地说:孤男寡女的,大晚上放着靡靡之音,能干什么好事?”
自动过滤某些话,他放了心。
原来是揣测啊,还以为这丫头用绳子吊下来偷看呢,要是那样就真恼火了。
卢安摆摆手,嘚瑟道:“走了,大冬天的,少吃点醋。”
听到这话,廖诗琪后槽牙都快差点咬断了。
雪下了一天一夜。本该冻得缩家里过冬的贵妃巷大老爷们却罕见地扎堆出现在巷子里。
三五成群聊地都是同一件事,北极熊倒了。
这些几乎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宝庆的男人们,语气中多是悲伤,多是迷茫,多是始料不及。
就连李冬都拿一份报纸上门,指着A版头条对卢安激愤地喊:
“兄弟兄弟,不得了,天塌下来了!”
卢安猫一眼标题就没了兴趣,拢拢袖子看书:“可拉倒吧,它算哪门子天?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整天瞎掺和这些东西。”
李冬顿足,挥舞着报纸一脸哀嚎:“不是,兄弟你不懂,我的信仰倒了。”
卢安一把抓过报纸,垫屁股下,没好气道:“你屁的信仰,你要是有信仰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接着他及时纠正一句:“哦,还偷内衣内裤。”
李冬被一句话呛得满脸通红,稍后怒目而视:“你以为我愿意啊,是那吴媒婆欺人太甚,在厂里到处散播我妈和我嫂子一起上了副厂长的床,要不是我妈和我嫂子死死拉着,我哥都要把她杀了!”
卢安错愕:“那副厂不办了她?”
李冬气得跳脚:“那副厂长就是吴媒婆的相好,怎么会办她?”
卢安下意识问:“那吴媒婆她男人?”
李冬大骂:“那就是个懦夫,贵妃巷谁不知道是我偷了她老婆的内衣内裤,你看到他有找我算账吗?”
卢安这阵子很忙,忙着背书、忙着刷题,忙着画画,很少串门。
一时更懵逼了:“合着大家都知道了?”
李冬垂头丧气地说:“没有抓到现场,他们也不敢当面问我。
但贵妃巷几十年下来就我爷爷一个惯盗,丢了东西都会赖我们家。
我爸和我哥看起来也不像小偷啊,就我尖嘴猴腮的,像极了,不是,他妈的本来就是。”
卢安听笑了:“行了行了,以后别去偷了,我听说偷东西会上瘾,你趁早赶紧收手。”
李冬唉声叹气地坐下问:“你说我偷东西是一把好手,为什么偷不了女人心?”
卢安认认真真打量一番他,末了道:“还是生的丑了点。”
李冬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一脸黑。
在家待了两天,什么事都没干,就去第一百货买了一块电子表和一个闹钟。
一个人住没表就没时间概念,总是莫名瘆得慌。
以前是没钱,不敢奢侈这玩意。
现在有钱了,他娘的可劲造哇,不心疼,表挑了个好点的,一眨眼花了一百多。
第三天清早,周昆上门来了,送来了许多油画颜料和画布。
一问,才知道是俞莞之让他转交给自己的。
卢安把东西搬到屋里,招呼问:“吃早饭了没有?”
周昆回答:“吃了,吃了一屉小笼包过来的。”
卢安瞧瞧表,问:“有时间不?送我去趟车站。”
周昆问:“你这是要回家?”
“对,早就该回去了,已经被大雪耽搁了几天了。”
“走,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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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冬天有猫叫
山外山雪皑皑一片,但宝庆环城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多少积雪了。
一中距离车站不远不近,开了15分钟才到。
桑塔纳靠边停车,周昆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正月十二。”
“你家有电话没?”
“我家没有,对门小卖部有。”
周昆迅速拿出笔和抄本,“号码是多少?”
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卢安说一声“谢谢了”,就一口气跑去了汽车站出口位置。
他并没有进站,而是去的出口附近等,这样往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坐上车。因为站里排队的班车出站后,通常还要在边上等个十多二十分钟。
见他背个包,还是个学生样,一大妈打抢式的从几个女人中突围而出,抖动肥硕的麻布袋大声问:
“伢子,你去哪?去金石桥么?”
“他不去金石桥,他是前镇的,我认得,经常坐我们的车。”
还没等卢安回话,旁边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已经伸手拉过了他,然后一劲儿往前边走。
少妇不怎么强壮,但力气格外大,走路虎虎生风,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麻布大妈一脸怀疑,一脸不爽,便秘的脸上差点口吐芬芳。
卢安问:“多少钱?”
“15。”
说完,少妇回头看着他,又熟练地解释一句:“现在春运,又下雪,看伱是熟面孔,这条路上我们已经是给你最低价了。”
卢安才不信这鬼话,但也懒得辩嘴,只想早点回家,“车上还有位置没?”
“有,这天坐车的人少,还有好多位置。”
少妇这次倒没骗他,车上果真还有位置。
而且意外的是,竟然还碰到了一个熟人,魏方圆。
“方圆你怎么在这?”
“呀?卢安前几天没回去吗?”
在看到对方时,两人几乎同时出口打招呼。
面面相觑一阵,尔后相视一笑,卢安挨着她坐下说:
“前几天有点事,就耽搁了,你呢?”
魏方圆回答道:“我在姐姐家住了几天。”
卢安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问:“不会是为了躲曾令波吧?”
心思被拆破了,魏方圆显得有些窘迫,但最后还是承认了:
“我就晓得,卢安你这么聪明,我就晓得瞒不过你。”
卢安笑道:“其实上次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就很明显了,不难猜。”
魏方圆视线在车内转了一圈,又在车外头转一圈,犹豫了好会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
卢安伸手抻摸抻摸书包,摇了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权利,更何况我们三是一起长大的,能从学前班一路风雨同舟到现在,已是不容易,我尊重你的选择。”
听到这话,魏方圆松了一口气,揪着心口衣服的手也不自觉拿开了,随后解释道:
“卢安,其实我不想瞒你,我曾在金石桥亲眼看到过曾令波爸爸拿砍刀砍人,十多个人围着一个人。
那场面、那场面很暴戾,我至今想起都害怕,而村里人都说曾令波在脾气性格上很像他爸爸,我”
“不用解释,能理解。”
卢安回应一声,接着开玩笑说:“不过话说回来噢,曾令波爸爸可是个宠妻狂魔,对老婆那是像宝贝一样,什么好买什么,好的没话说。”
想起那个四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魏方圆没法反驳。
有个人陪着说话,路上倒不闷了,只是班车过了建华不久就出现了故障,抛锚了,司机一开始说小事,大家不要急。
捣鼓半小时后,司机在大家的催问下,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只得喊师傅来修了。”
有人表示非常不满:“多久能修好?”
司机这次不敢再犯众怒,摊手实话实说:“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上雪这么厚,一天都看不到几辆车,我也没个准心。”
见几个庄稼汉开始飚粗话,司机只得赶紧补充一句:“要不这样吧,愿意等的,就到车内等。
不愿意等的,看过会后面有其它班车上来么,我到时候打个招呼,让人家捎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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