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130节

　　乔岩酝酿了半天道：“丽丽，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俩坎坎坷坷走到今天，我算是见证者，确实不容易。东子有他的缺点，爱玩好赌，但原则性的底线绝不会触碰的。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马丽丽失神地摇了摇头。

　　乔岩继续道：“男人嘛，好面子，给他不就行了。而你和你家人，总认为他是沾了你们的光才发达的。他开着大货车一个村一个村挨着送货，饿了啃泡面，累了睡车上，这样的日子熬了三四年，你们看到了没？他的成功和你家肯定有关系，但不能否定他的全部，而要看到他的努力和付出。”

　　“马叔什么性格，你比我更了解。小心谨慎，脾气也不好。他每次去了你家，总是挨训。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谁受得了。他肆无忌惮地挥霍，就是证明钱是他挣来的。所以，多站在他的立场考虑问题，也不至于走到今天地步。”

　　“能看出你对他还有感情，我也不希望你俩成这样。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你和他再聊聊？”

　　乔岩的话直击马丽丽心灵，她似乎明白了问题症结，木讷地起身，考虑了许久推门进去。

　　乔岩无奈地摇摇头，自己的事还是一团糟，一早上的就解决别人的事了。

　　刚点燃烟，徐文涛打来了电话。乔岩赶忙起身来到乔菲房间关上门接了起来。

　　“乔岩，你朋友的事有眉目了。据蔡强交代，赵旭东经常去他那里赌博，陆陆续续输了小一千万，把三个家电门市和一个汽车销售店都搭了进去。钱是肯定追不回来了，都被洗走了。就算追回来，这是非法的，要依法没收。”

　　“汽车销售店和两家家电门市，他们层层转手，已经无法搞清楚买卖流程。但可以肯定的是，赵旭东是签订合同的，已形成法律事实，无法追回。还有一个家电门市，他们没来得及出手，这个追回来了，一个叫麻子的，把合同和手续都交回来了，现在在我手里。”

　　“还有，他名下的四辆车，一辆卖到广东，一辆出了车祸在修理店，还有一辆不知去向，唯独一辆帕萨特停在蔡强公司院内。除了帕萨特，其余车都已过户到别人名下，手续我也拿回来了。”

　　“至于房产，都还没来记得变更。你房子的合同说是被宏图集团的梁航拿走了，其余的交回来了。”

　　“乔岩，有些损失惨重，但我也尽最大努力了。玩得这么大，就当买个教训吧。东西呢，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乔岩连忙道：“已经很感激了，东西一会儿我自己去拿吧，真的非常感谢。”

　　“客气，都是自己人，职权范围内力所能及吧。”

　　挂电话前，乔岩又问道：“那赵旭东还会被处罚吗？”

　　徐文涛顿了顿道：“按理说应该接受治安处罚，考虑到上次已经处罚过了，这次就不追究了。你不用管了，我和曲局说吧。”

　　“行，再次感谢，改天请您吃饭！”

第348章 欠下人情

　　为了赵旭东的事，乔岩欠了徐文涛一个很大人情。在官场，人情是不能轻易欠的，一旦欠下，将来很有可能用巨大代价偿还。

　　这次，乔岩切切实实感受到权力的可怕和魔幻。在别人眼里，几乎不可能的事，而他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不仅给赵旭东挽回了部分损失，而且给了他自由。

　　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爬得越高意味着拥有更大更广的权力，人的自由、财富、命运，甚至生死都在股掌之间。尤其在人情复杂的县城，只要掌握了稀缺资源，就能站在顶峰俯瞰浩瀚山河。

　　乔岩现在不过是个秘书，职位不高，权力不高，但可以调动资源，当然不是看他的面子，而是背后的丁光耀。

　　为了朋友，这一切是值得的。

　　本想和赵旭东马丽丽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结果马丽丽哭着离开了。乔岩没有去追，进门踹了一脚躺在床上的赵旭东，叱骂道：“东子，你他妈的就一坨屎。我问你，就这样结束了？”

　　赵旭东撑起脖子望着马丽丽离开的身影，略显无奈摊了摊手道：“那还能怎么样，我现在是穷光蛋了，这下她父亲不会再说依靠他了吧。老子迟早有一天会站起来，让他们看看，我赵旭东不是孬种，而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

　　说话时，赵旭东用力捶了下胸脯，结果引来阵阵咳嗽。乔岩乐得前仰后翻，无情地嘲笑道：“身体都偻了，还他妈的站起来，泡妞泡多了吧。”

　　赵旭东嘿嘿一笑，道：“我说真话了，还嘲笑我，不相信我能站起来？”

　　别的不相信，但从来不否认他的商业头脑。上学那会儿就机灵聪明，精明能干，要是用在学习上，考个名牌大学不成问题。话说回来，如果真上了大学，就埋没了他的商业奇才。

　　乔岩将公安局的处理结果大致讲了下，赵旭东不喜不怒，淡淡地道：“可惜了那辆卡宴了，新买的，哎！不管他，能捞回多少算多少吧。”

　　“现在不确定哪个家电门市，值多少钱？”

　　赵旭东心里清楚，道：“应该是解放路那家，差不多值个两百多万吧。”

　　乔岩恨得直咬牙，痛骂道：“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一下子把家底全输了，还是大几千万，我就是累死累活一辈子也赚不到。”

　　赵旭东压根和他不在一个频道，啧啧道：“之前让你从我公司开走辆雷克萨斯吧，你还牛逼轰轰的不要。现在好了，连个螺丝都看不到了。”

　　去年年底，赵旭东死活要给他一辆雷克萨斯lx系列suv，价值接近百万。还说这车低调奢华，不懂车以为是国产车了。乔岩当然不敢要，一个小公务员还是纪检干部开百万级别的车，那不是找死嘛。就算要了，靠他那点可怜的工资哪能养活得起，还是踏踏实实开他的朗逸吧。

　　乔岩又问道：“那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赵旭东不假思索道：“不是让我去宏图集团嘛。”

　　“那是之前的想法，现在家电门市回来了，还执意去吗？”

　　赵旭东点头道：“去，干嘛不去。我真的腻歪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虽然能赚钱，但感受不到那种快乐，你明白吗？”

　　乔岩摇摇头道：“感受不到。”

　　“得！和你说也是白说。这么说吧，我的家电再开四家五家，还是个土老板，别人管你叫买家电的。企业就不一样了，部门经理那也是经理，多有面子。”

　　乔岩附和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以你的能力和水平绝非池中之鱼，而应该到更广阔的舞台施展拳脚。我想过了，你去宏图集团学习一下人家的管理经验和经营思路，过几年再出来单干，成立属于自己的公司，到时候你才是堂堂正正的赵总。”

　　听到“赵总”二字，赵旭东激灵一下，咧着大嘴巴笑道：“赵总，多好听啊。我听你的，就他妈这么干。到时候成立了公司，咱俩合伙，赚钱五五分。”

　　“拉倒吧，我的身份不允许，何况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

　　赵旭东很是激动，好像公司已经成立了似的，凑到身边小声道：“你完全可以不用出面，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我有头脑，你有资源，还怕赚不到钱？我是错过机会了，要不然也买它一座煤矿，那还不是躺着赚钱。”

　　乔岩之前对钱没什么概念，但和关宏志宋文琦还有成文林接触后，才切身感受到有钱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何况每个领导背后都有自己的生意经，他为什么不能呢。

　　冒出这个想法，自己都吓了一跳。曾经的纪检干部，这才多长时间就变了模样。都说环境改变人，一点都不假。如果他要做生意，不见得懂商业经营，但非常清楚如何规避法律法规风险。法律法规，党纪党规熟读于心，能轻松地绕开违纪违法点，不露声色闷声发大财。

　　他赶忙制止不切实际的想法，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家电门市呢？”

　　“呃……我计划给了马丽丽，这本来就属于她的，也是她应得的。”

　　乔岩竖起大拇指道：“这还像个男人，就按你的办吧。对了，下个月杜洋出狱了，到时候一起去接他吧。”

　　提起杜洋，赵旭东万般愧疚。当初因为他的事，杜洋大打出手，下手重了点，致人伤残，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因为此事，杜洋家人快恨透他了。这些年，他一直通过乔岩接济杜洋家，算是赎罪吧。

　　“杜洋会见我吗？”

　　乔岩拍拍肩膀道：“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放心吧，杜洋不是那种人。还想着等他出来了，让去你那里，这下好了，啥都没有了。”

　　赵旭东立马道：“要不那个家电门市别给马丽丽了，交给杜洋经营？”

　　“拉倒吧，一码归一码。等出来再说吧，我来想办法。你呢，在我家待着也不是办法吧。”

　　赵旭东跳下床，风风火火道：“行，我这就回家，打断腿就打断腿，落下终身残疾，老爷子甭想着抱孙子，哼！”

第349章 临时府邸

　　乔岩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就你有那功能？别忘了还有你弟弟旭日呢。他不是回来参加考试了嘛，听说考得还不错。”

　　赵旭东似乎不关心，摆手道：“他的事我不管，自己还忙不过来呢。我先回去，要是需要你出马，我让旭日给你打电话。我家老爷子谁都不服，就服你。”

　　临走时，赵旭东探头回来问道：“对了，和你的白雪公主怎么样了？”

　　乔岩无奈苦笑，道：“走你的吧，回头再说。”

　　闹腾了一早上，把他的心情全搅乱了。躺在床上不敢睡死，害怕又有人敲门。等了半个小时，没反应。好不容易等来点睡意，手机又响了。一早上的，快要崩溃了。

　　乔岩刚要发火，看到是关宏志，无可奈何接了起来。

　　关宏志接通就一阵大笑，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乔岩有气无力地道：“关总，出洋相了，实在对不起啊。都怪你，使什么激将法啊，害得我喝了那么多。”

　　“哈哈，看来我们的乔主任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昨晚让我重新认识了你。酒量惊人，为爱敢拼，是个狠角色。昨晚拿下了吧？”

　　乔岩嬉笑道：“我都喝成那样了，您觉得呢？”

　　“年纪轻轻的，我在你这个年纪，绝对的身体倍棒。放着那么个大美女，哎，可惜了。不说了，你怎么跑回去了，今天还计划探讨下公司运作的事。”

　　乔岩直截了当道：“关总，我不是太懂，在也没多大作用。属于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关宏志道：“行吧，今天主要是接触南投公司，敲定一些细节。晚上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再聊。”

　　乔岩心里不踏实，丁光耀特意安排他主动介入，结果自己跑回来了，万一问起来一问三不知，到时候可就糗大了。可中午答应了王淑琴，这下该怎么办？

　　关宏志似乎猜到他的顾虑，又道：“丁书记今晚不回来，昨晚没约成屈主任，今晚继续。你踏实干你的事，有什么进展再沟通。”

　　乔岩吃了颗定心丸，道：“那就谢谢关总了。”

　　他决定不睡了。不睡还好，一睡肯定有事。起床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又给父母亲打去视频。看到他们在北戴河游玩，心里无比开心。生怕投毒案给他们造成阴影，现在看来多虑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乔岩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来到曾经奋战过的7号院。在这里虽然时间不长，但很有感情。

　　至今他都不清楚这处房产到底是谁的，当初张书堂司机胡勇交接给他，说是一个老板的，其余的一概不知。如今，这里成了张书堂的临时府邸。

　　进了家门，茶几上散放着一堆卷宗，张书堂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专心工作。看到乔岩，再看看手里的东西，放下卷宗严肃地道：“来就来吧，拿什么东西，以后不能这样了啊。”

　　这时，王淑琴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了，接茬道：“你别老一本正经的，看把乔岩吓得，不就是买了点水果菜嘛，说明这孩子眼里有你。”

　　说罢，接过乔岩手中的东西微笑着道：“别听他的，坐下喝茶，饭马上就好。”

　　乔岩坐下后，看到桌子上的卷宗有国税局局长韦光茂的，安监局副局长李勇的，还有煤运公司副经理蔡伟的。出于职业习惯，他眼神看向别处，不去窥探其中的秘密。

　　张书堂透过眼镜缝隙瞟了眼，继续翻看着道：“你又不是外人，没必要。”

　　张书堂的话让他心里暖暖的，道：“我已经不在纪委了，还是注意为好。”

　　张书堂似乎不关心这些，突然问道：“你对蔡伟的违纪行为怎么看？”

　　乔岩正想着如此提此事，没想到对方提出来了，正好借势为其说情。道：“蔡伟的线索，是我当初调查蔡小虎找出来的。黄正昆亲口承认送给他钱，算作利润分成，而蔡伟对此事全盘否认。口供不能作为事实依据，必须拿到证据才能确定他是否违纪。”

　　张书堂把手里的卷宗丢给他道：“已经查出来了，有转账记录。”

　　乔岩顿时觉得这事完了，一旦形成事实，就算有心放他一马，也无力回天了。他小心翼翼拿起来翻看了下，蔡伟账户上确实有转入记录，转款方是一个叫李雪梅的。而且李雪梅的口供里，明确说明这是借给他的，而且已经还上了。

　　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和敏锐嗅觉，乔岩明白怎么回事。思量片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不好认定存在行贿嫌疑，除非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张书堂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你觉得该怎么进行？”

　　乔岩心里明显搅入了私情，实话实说道：“张书记，今天早上，蔡伟的母亲赵丽珠，也就是蔡小虎的老婆找过我……”

　　张书堂抬起头斜视着他，慢条斯理道：“找你干什么，说情吗？”

　　“嗯。说实话，我能短时间内攻下蔡小虎，很大因素是对方积极配合，若不然到现在都没法突破。蔡小虎很有一套，死活不开口，也是拿他没办法。”

　　乔岩一边观察张书堂的脸色一变道：“张书记，和您说实话，其实我和蔡小虎之间有某种交易。他有个私生女，希望能得到我的关照，这才是最后的突破口。算不上是给蔡伟求情，但考虑蔡小虎，还是给他留下一点念想吧。”

　　张书堂一声冷笑，道：“乔岩，之前他们说你是铁面捕手，但凡到了你手的案子，基本上能办成铁案。没想到离开纪委几天，就懂得人情世故了？”

　　乔岩并不心慌，沉着冷静道：“张书记，我们和公安最大的不同是预防犯罪，对游走在违纪违法的同志及时拉一把，别让其越陷越深。蔡伟确实违纪了，如何量裁，还到不了留置的地步。给他一线希望，我心里也好受些。”

第350章 无效社交

　　张书堂听懂了乔岩的意思，这是要放蔡伟一马。从他而言，原本也有此意。干纪检这么多年，像蔡小虎这样一家子一锅端的几乎没有。

　　他也很清楚纪检办案的手段，很大程度上是谈条件。这种事对外不能说，但内部一直是这样操作的，算是不成文的潜规则。何况，蔡伟的问题不算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