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节
想起陶磊下午说的话,乔岩不由得扭头望向窗外。怎么感觉这个徐德福就是下午跳楼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是,那蔡小虎就是间接凶手,身上背负着一条人命。
一束灯光射进来,吓得乔岩浑身一哆嗦,还以为跳楼者出现在面前。冷静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打给在禾川镇工作同学的电话。
“张鹏,睡了?”
张鹏在手机那头打了哈欠道:“睡什么睡,镇里安排我在百子湾村做思想工作了。”
乔岩心里一紧,似乎接近猜想,追问道:“给谁做思想工作?”
“你在县委大院上班不知道?今天有个人从你们楼下跳下来了。这倒霉催的,跟上他今晚也别想睡了……”
“是不是徐德福?”
“嗯呐,因为他,他老母亲刚送到医院,他老婆哭得死去活来,哎呀,真是服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乔岩眼前浮现出徐德福死时的画面。还不等对方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大口抽着烟平复情绪。他不敢再看窗户,生怕再看见那血腥的画面。
第4章 与女友分手
夜越来越深,县委大楼也越来越安静。乔岩是个无神论者,但那个画面阴魂不散,始终飘荡在眼前。他无心再看下去,将举报信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锁进保险柜准备离开。
准备关灯出门时,乔岩回头看了下保险柜,总觉得不踏实。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把举报信丢失,或者旁人撬开锁看到了内容,自己严重失职先不说,影响了办案走向就关系到县委的决策方向。
按照相关规定,不准将案卷带离纪委,总不至于留下来守着吧。虽然加班是家常便饭,但今晚情况特殊,叶婷还在酒店等着呢。
乔岩返回去摆弄了下保险柜,按理说没人能撬开,更别说进县委大楼偷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保险柜的密码和钥匙,除了他还有室主任田文斌掌握,也许还有人知道。
张书堂的话很明确,不准任何人知道。现在除了他,乔岩感觉陶磊也隐约知情。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小心谨慎为好,什么人都不能相信。
考虑再三,乔岩将档案袋取出来,环看四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忽然间,看到同事王雅椅子上的卡通图案靠枕,后面有拉链可以打开。他寻思良久,将档案袋塞进去,平整放好,坐在上面靠了靠,确定感觉不出来才算放心。看似不安全的地方,也是旁人容易忽略的地方。如果这样都能丢失或泄露,只能是看天意了。
锁好门下了楼,乔岩不敢看徐德福跳楼的方向,火速跑到县委大楼后院停车场,钻进车里通过后视镜偷瞄外面的情况。这种情景只在电影里看过,孰能想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发动车,踩油门,火速离开。
来到金安大酒店找到房间,敲开门还来不及反应,叶婷一下子扑进怀里紧紧抱住,迫不及待疯狂地亲吻起来。
“我还没洗澡……”
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叶婷才不管这些,将浴袍一扯,推着乔岩躺在了床上。
婀娜多姿的身躯,优美动人的曲线,完美无瑕的肌肤,在灯光的勾勒下让人欲罢不能。乔岩太久没尝过女人味,眼睛就像扫描仪似的欣赏着宛如油画里走出来的叶婷,刺激着荷尔蒙飙升,喉结不停涌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飞速脱掉衣裤,将叶婷往怀里一拉,重重地压了下去。
叶婷咯咯地笑了起来,翻了个身躲开乔岩,半侧着身用手撑着脑袋,温柔地道:“看把你猴急的,为什么这么晚?”
乔岩将其拥入怀中,在额头上亲吻了口道:“别提了,今天心情特别糟糕。”
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婷立马坐了起来,一本正经道:“怎么了,你们领导批评你了?”
“没有,不说了,心烦。”
见乔岩不说,叶婷也没再追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拉起来道:“走,我陪你洗澡。”
水流倾泻,热气氤氲,灯光昏暗,俩人在狭小的卫生间里,放纵畅诉着一路走来的燃情岁月,尽情释放着记忆深处的浓情厚爱。
激烈战斗结束后,俩人紧紧相拥躺在床上,互不说话,而是彼此看着对方。
叶婷脸颊绯红,明眸如月,朱唇似梅,洁白透亮的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婉约动人。她抚摸着乔岩俊朗帅气的脸庞,回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往事,感觉无比幸福。呢喃地道:“乔岩,见到我开心吗?”
乔岩心事重重点了点头,叶婷鼻翼微微翕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我爸找你谈话了?”
乔岩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点燃了烟。
叶婷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紧紧抱住乔岩呜咽道:“乔岩,我不想离开你。”
乔岩和叶婷既是同乡,又是大学同学。从大三谈恋爱,至今已走过六个年头。大学毕业后,俩人一同回到了金安,乔岩通过努力考上了公务员,而叶婷凭借父亲的关系进入银行系统。
叶婷家庭条件优越,乔岩家相对普通,似乎并不门当户对。好在乔岩能力出色,得到了叶家人的勉强认可。
工作解决了,婚姻自然提上了日程。可就在这时,叶父一纸调令离开金安县,荣升到省城工作。上任之后,举家搬到省城,叶婷死活不走,最终还是拗不过家人,随同前去。
乔岩明白,叶婷离开的那天,他们的爱情也随之结束。双方必须有人做出妥协才有可能,可摆在面前的是单选题,只有他放弃现在的事业跟叶婷走。
然而,他和县里签订了五年的服务期,想调离或考走也得等服务期满。这不明年就到期,以他的能力考进省城还是有一定把握。就在这时,叶父突然回来找他谈话。聊了很久,最终意思是让他放弃,他们已经给叶婷找好人家了。
这些事,乔岩并没有告诉叶婷,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既然她现在知道了,也就挑明吧。
“我们分手吧。”
乔岩知道叶婷说不出口,还不如他痛快说出来。
叶婷泪流如雨,骑跨在乔岩身上捧着脸颊喃喃地道:“乔岩,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我真的爱你,别离开我好吗?”
乔岩异常冷静地道:“婷婷,我们不是三岁小孩了,如果你还在金安,一切都好说。而现在,你觉得现实吗?”
叶婷拼命地摇头,哽咽着道:“我明天就回去和我爸妈说,我不走了,我要回金安工作。”
乔岩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做出了断。倒不是因为叶父的谈话,而是这样下去看不到任何结果,对谁都不公平。与其藕断丝连,不如一刀两断。
乔岩起身穿衣服,叶婷见状上前死死抱住,痛哭流涕道:“乔岩,你别走,我大老远回来不是听和我分手的,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乔岩心里极其难受,他也无法割舍这段感情,可此时此刻必须做出选择。穿好衣服后,在额头深深亲吻了口,果断地道:“婷婷,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些年,我们祝福彼此吧,有缘再见。”
说完,绝情离去。
走廊里,能够清晰地听到叶婷放声痛哭,每哭一声都扎在他心头上。乔岩停止脚步,回头观望。假如选择回去,还回得去吗?
最终,他选择了与过去挥手告别。
第5章 纪委有内鬼
回到车上,乔岩点燃烟,打开播放器,音响里传来谭咏麟演唱的歌曲《暂别离》,在寂寥的夜色中唱出了无尽的怅然。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喧寂一为别,相逢未有期。
叶婷在站在窗前凝望,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乔岩眼睛有些湿润,与其对视了很久。香烟燃尽,缘分已尽,发动了车孑然离去。
回到家中,乔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直面了死亡,选择了分手,接受了重任,所有的事都发生在同一天,让他有些疲惫不堪。
手机依然此起彼伏响着,以为还是叶婷,睁开眼准备关机,才发现是纪委副书记马福良打来的。思忖良久,接了起来。
“乔岩,睡了?”
乔岩看了下表道:“还没,马书记,您有何指示?”
马福良停顿了片刻,道:“今晚张书记找你谈话了?”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马福良这么快就知道了。乔岩没有撒谎,爽快承认。
“哦,找你聊什么了?”
马福良是第一副书记,在纪委干了七八年,下乡镇当了几年乡长又转了回来。作为老纪检,应该很清楚纪委的工作纪律。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专门问此事,应该嗅到了什么味道。
乔岩佯装轻松地道:“也没什么,就是简单询问了下我的情况。”
马福良又一声“哦”,见问不出什么,又道:“乔岩,你既是新人也是老人,做事情前一定要三思,尤其是要多请示多汇报,这是最起码的规矩。涉及到案件,更应该及时汇报,切不可擅自做主,明白吗?”
乔岩判断,马福良已经掌握了内情,但还是一个字都不能说。诚恳地道:“感谢马书记教诲,有事我会向分管领导和科室主任汇报的。”
“哦,行吧,你休息吧。”
挂了电话,乔岩心里愈发不踏实。他在担心蔡小虎的案卷会不会被人发现,也在顾虑接下来的阻力会很大。先不说其他的,最起码纪委内部就会插手干预,马福良就是其中一个。因为以前的举报蔡小虎的很多,最后不了了之,很大因素是马福良从中斡旋。他俩,私底下关系应该不错。
从另一方面讲,张书堂直接绕开他亲自部署办案,间接地说明了一切。
乔岩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醒来简单吃了点早餐,匆忙往单位跑去。今天起,他有重要的事去做。
到了办公室,乔岩第一件事先拿起王雅的抱枕,摸到案卷还在里面,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当准备拉开抽屉放进去时,惊奇地发现抽屉开了一条缝。他清楚地记得,昨晚是关好的。
他赶紧拉开抽屉,仔细观察了下,发现里面的文件确实有人翻动过。他又立马起身来到保险柜前,盯着密码锁看了半天,与昨晚离开时数字发生了变化。小心翼翼打开,再次证实了他的猜想,昨晚一定有人来过。
这是纪委,除了内部人谁敢这么无法无天。不对啊,保险柜上的密码除了田文斌,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是田文斌吗?他不是请了病假了嘛。
猛然间,他想到了走廊里的监控。只要一看便一目了然,可他不能这么做。如果真的是内部人,该怎么说,对方会承认吗?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人,一个是马福良,另一个是陶磊。
乔岩暗自庆幸昨晚留了个心眼,假如案卷遗失,比昨天跳楼事件更劲爆。这件事该不该向张书堂汇报,他心里没有底。
今天是周末,机关人比较少,乔岩打算把举报信全部看完。为了防止旁人打扰,他来到里面的休息室把门反锁,躺在床上认真看了起来。越往下看,越心惊胆战。
举报信中,有实名举报的,也有匿名的。从经济问题到个人问题,从违法乱纪到生活作风,甚至还有严重违法问题。问题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
举报信中说,蔡小虎在当地煤矿入干股,每年分红可拿到巨额回报。与当地黑恶势力勾结,充当保护伞,建立灰色利益链输送。在一些重大工程中,违规安插亲戚承包。明目张胆收受贿赂,让一些老板在参与基建项目中提供便利。而且唯利是图,把魔爪伸向各个领域。
说他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房产多达十几处,在省城有五处,京城有两处,三亚还有一处别墅。违规给二儿子办理了正式编制,帮助大儿子开了建筑公司。
说他为官霸道,搞“一言堂”,在禾川镇独断专行,大搞迷信,藐视党纪国法。生活作风糜烂腐化,包养五六个情人,还有私生子,经常出入高档酒店会所,涉嫌猥亵强奸少女。甚至还指出他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其中有个人不听他话,安排当地黑恶势力制造车祸身亡。
各种罪名罗列下来高达几十条,简直是罄竹难书,让人胆战心惊。
乔岩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有的举报内容是添盐加醋夸大化,有的是只知皮毛妖魔化,还有的就是真实存在,详细指出了时间、地点、人物,甚至具体金额,一看就是知情人或内部人写的。
这些罪名随便拿出来一条,就够给蔡小虎处分了。但要一一查实,相当困难。要知道,蔡小虎能在金安县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所面对的,是一只非常狡猾的狐狸,而且背后有强大的势力,要让他原形毕露,必须切中要害,抓住死穴。
乔岩反复思考着,该从何处下手,还需要缜密判断。这时,张书堂给他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乔岩迟疑片刻接起来,对方是张书堂的司机胡勇,道:“乔主任,办公的地方已经收拾好了,我在楼下等您。”
胡勇作为张书堂的身边人,又知道这个手机号,说明可以充分信任。乔岩没有多想,把举报信收拾起来提着包下了楼。从现在开始,人在包在,不能有丝毫闪失。
第6章 县委大楼前喊冤
胡勇驾车来到位于建设南路的一处大院子。院子干净整洁,楼房古朴典雅,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精干小伙子站立在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首长站岗了。
下了车,胡勇将乔岩叫到一边小声道:“乔主任,这是位吴凯,是张书记专门从市武警支队借调过来,协助你办案的。你也知道,部队借调到地方,这是不允许的,所以你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乔岩疑惑地点了点头,胡勇又道:“这处房子是我一朋友的,自己人,他出差去深圳了,明年才回来,你们放心在这里办案。另外,我从外地找了个做饭的阿姨,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今天下午就到。是我远方亲戚,可以放心。”
胡勇是张书堂来金安县时带过来的,三十出头,个头不高,身材微胖,长相凶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他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乔岩与他仅限于点头之缘,交往不深。今天看来此人办事干脆利落,粗中有细。
“小吴,过来!”
吴凯快步跑了过来,胡勇指着乔岩道:“这段时间乔主任就是你的直接上司,要听命于他,谁说话都不好使。你要负责他的人身安全,还要兼顾当司机,听明白了吗?”
吴凯立马向乔岩敬了个军礼,身姿挺拔威武,眼睛炯炯有神。弄得乔岩反而浑身不自在,连忙道:“吴凯,这不是部队,没那么大规矩,都是同龄人,叫我乔岩就行了。”
胡勇带着乔岩简单参观了下住所,一楼是宽大的客厅,二楼有个小客厅,还有三个卧室,环境干净舒适,办案空间足够。张书堂如此周密安排,让乔岩倍感责任重大。
“乔主任,给你配了一辆越野车,方便你下乡使用,你看还需要什么?”
乔岩提了提手中的包道:“能再配一个保险柜吗?”
“可以,我立马落实,其他的呢?”
“没有了。”
回到县委大院,院子里站满了人。只见几个穿着孝服的男子站在台阶上举着横幅,横幅上写着:“禾川镇政府强行征地,逼死我父亲,请县委还一个公道!”
横幅下面,跪着两个女子。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念念有词。另一个女子抱着父亲的遗像跪在那里默不作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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