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16节

　　“一个小时之前，从办公室带走的。今晚出动了三十多个人，分了两路人马，一路去控制他，一路去了他家，应该连夜会带到留置基地，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联想到林福东上午讲话时的表现，应该已经知道大难将至，这么晚还在办公室，估计是等着带走。不出意外，明天官网就发布被调查消息了。

　　“除了他，还有谁？”

　　王雅道：“我也听别人说的，听说过年前就抓了他的司机，公安带走的，应该涉及到违法了，有什么最新消息我再告你。”

　　挂了电话，乔岩失神地站在那里。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现在担心丁光耀的状况，想必应该知道了。要不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又说什么呢。

　　今晚，将有很多人睡不着觉，包括丁光耀。

　　乔岩现在不知道上面到底掌握了林福东什么线索，如果仅是县乡换届，那牵扯不到丁光耀。要是还有其他线索，那就说不准了。

　　丁光耀从来没和他提及这些事，要说了说不定还能给出出主意。

　　一场剧烈的官场震动，在今晚拉开了帷幕。事态会如何发展，谁也无法预测。

第575章 降低风险

　　几番挣扎后，乔岩决定还是给丁光耀去个电话，直接拨打私人号码。信号响起的一瞬间，他内心忐忑不安，大脑里一片空白，以至于电话接通后都没反应过来。

　　“有事？”

　　丁光耀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乔岩结结巴巴道：“丁书记，也没啥事，和您汇报一下，今天培训班开始上课了，一切顺利。”

　　丁光耀哦了一声，道：“那你就安心学习吧，机会难得，要把握好，县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最后一句话，丁光耀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潜台词不让他多管闲事。他有些不甘心，暗示道：“丁书记，今天上午的开班仪式，林部长作的动员讲话。”

　　“哦。”

　　乔岩在等下音，却没等来。一阵沉默后，对方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挂电话前，乔岩鼓起勇气道：“丁书记，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在某些程序和规则方面，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丁光耀又一阵沉默，用三个字“知道了”结束了通话。

　　乔岩无法想象对方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是回忆跟随林福东的点点滴滴，还是谋划当下今天的发展，亦或在思考未来的命运。他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待是煎熬的，也是非常痛苦的。年前，丁光耀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外人察觉不出来，乔岩能敏锐地捕捉到。但他不是那种尥蹶子的人，肯定会踏踏实实干工作，只不过在没有结论之前，是不会开大工程的。

　　明天官网发布后，整个景阳市肯定会沸腾起来，金安县更加讨论热烈。本来派乔岩学习，又辞退司机，县里都议论纷纷，这下更坐实了，在为后路做准备。

　　乔岩明白他的意思，万一将来牵连到他，不想让他们跟着遭殃，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纪委指不定哪天会找上门，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正胡思乱想着，高世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卧槽，我和李媛给你和艾琳创造机会，你倒好，把人家一个人扔在那里跑这里了，看来是真心瞧不上。”

　　乔岩面色冷峻，指着他道：“以后少开这种玩笑，我先回去了。”

　　高世鹏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追上来道：“一会儿还要去酒吧蹦迪呢。”

　　“我不去了，你们玩。”

　　下楼的时候，乔岩给成文林打了个电话，得知在新湾大厦，打了个车赶了过去。

　　顶楼，成文林在露台上独自抽烟品茶，见到乔岩，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乔岩不该私自联系成文林，毕竟不是他的关系，但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坐下道：“成总，知道了吧？”

　　成文林若有所思点点头，看着他道：“你的消息也蛮灵通的，谁告诉你的，哦对，你原来在纪检系统，打听这事应该轻而易举。”

　　“能说说具体细节吗？”

　　成文林挥挥手道：“我掌握的信息还没你多，十分钟前才知道消息。我不太懂你们纪检办案的流程，能讲讲吗？”

　　乔岩顿了顿道：“把人带走，说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今晚会连夜送到留置基地。接下来，会围绕有关线索展开全面调查，这个过程比较漫长，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五六个月，关键看线索的数量和办案的进度。如果他在里面积极配合，可能会比较顺利。要是不配合，在里面会很煎熬。”

　　“当然，这是我们的办案流程，至于上面是怎么办，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差不多。”

　　“哦，可以给他请律师吗？”

　　乔岩明白他的意思，道：“暂时不行，请律师已经到了司法程序，但这种案件，再顶尖的律师也没法翻案。另外，留置期间是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的。”

　　成文林面容憔悴，将手中的烟头掐灭道：“你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算是吧，我以为你知道更多细节。来之前，我给丁书记打了个电话，他什么也没说，比较担心他。”

　　成文林长叹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也无法预测未来，一切皆为命中注定。林部长是信佛之人，很虔诚，可到头来还是……看来，我也难逃此劫啊。”

　　乔岩一直很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时至今日都不清底。不过看起来，成文林似乎和丁光耀走得更近一些。这层关系，应该是在景阳市打下的基础。宽慰道：“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只要林部长能扛住，应该不会牵扯到你们的。”

　　成文林哼笑道：“他司机都被抓了，这小子那有骨气，肯定会把知道的通通说出来，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成文林不说，乔岩也没办法，起身道：“成总，我还得回党校，那就不打扰你了。如果见到丁书记，或者你知道什么事，请一定告诉我。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行，谢谢你。”

　　从新湾大厦出来，乔岩对自己的举动不可思议。这是在干什么，是在利用所学知识和办案经验帮助他们逃脱罪名吗，如果真有违法违纪行为，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助纣为虐。

　　可是，保住丁光耀，何尝不是在保自己呢。如果丁光耀真调离或进去，他还有好日子吗。

　　回到宿舍，高世鹏已经在打呼噜，听到动静，翻了个身睁开眼道：“回来了？”

　　“嗯，你们没去蹦迪？”

　　“甭提了，你走了我们就都走了，真没意思。”

　　乔岩洗漱完出来躺下，递给他一根烟道：“晚上我有点事，情绪不太好，别见怪啊。”

　　高世鹏哼笑着道：“多大点事，出来了嘛，就是玩，没必要绷得太死。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艾琳是一路人，属于慢热型，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三句不离本行，乔岩道：“有些事想想就行了，触碰原则和底线的事，最好不要碰。想女人，去洗浴中心想怎么玩都行，李媛不是省油的灯，我劝你悠着点，别伤了自己。”

第576章 枭雄陨落

　　第二天，培训继续。进了会场，满屋子的酒气，刺鼻难闻。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估计昨晚都在豪饮。好在不是封闭式培训，晚上可以随便进出，如果像丁光耀那样在中央党校培训，估计周末才有时间小聚。

　　今天的气氛明显与昨天不同，众人都聚在一起神神秘秘聊着天。声音虽小，乔岩听得真真的，都在议论林福东的事。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估计今天全省就都知道了。

　　没吃早餐的高世鹏跑进来，一脸惊愕道：“听说了吗，林部长昨晚被带走了。卧槽，上午还给我们讲话，晚上就……太不可思议了。”

　　李媛撇嘴道：“早上吃饭的时候人们都在议论了，你这消息太晚了。听说昨晚还抄了家，家里搜出大量现金，金条，古董，名人字画等等，价值几个亿。哎！多好的一个领导，居然也是个大贪官。”

　　“真的？太牛逼了，为什么被抓？”

　　李媛好似万事通，道：“听说是有人举报，说他在县乡换届中卖爵鬻官，收受了大量钱财，至少涉及几十个县委书记。还有人说，涉及到他在景阳市当市委书记时，大搞工程建设，自己带着工队干，挖机一响，黄金万两，能少得了吗。还有呢，说他包养情妇几十个，房产上百套，遍布全国，啧啧，超乎想象。”

　　高世鹏听着眼睛都直了，咬牙切齿道：“这种人居然还能当上组织部长，简直是人渣中的败类。”

　　昨天，个个都在夸林福东是个有才情的好领导，今天画风一变，立马就万人唾弃。如同麦田里的麦穗，随风倒。人就是如此，一旦倒霉，做过再多的丰功伟绩，也没人能记得，相反做得那些不耻之事，成为口口相传，以讹传讹的谈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李媛还不知道从听到的消息，肯定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夸大其词。先不说别的，就抄家一事，林福东很早就知道在调查自己，早就把资产给转移了，怎么可能傻乎乎等着别人来查。

　　还有所谓的情妇和房产，绝对是别人臆想出来的，给他头上扣屎盆子。这么隐秘的私事，岂是外人能窥探到的，身边人都未必知道，更不可能这么快查实。

　　倒是提到的导火索，和其他渠道的信息吻合。在县乡换届中，他确实存在很大问题，但不可能有那么多。至于景阳市的事情，暂时无法得出结论。

　　高世鹏似乎对这类事情很感兴趣，典型的吃瓜群众，李媛提供的信息满足不了他，激动地道：“省纪委有同学，我这就打电话打探一下。”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好事的李媛凑到别的人堆里八卦去了，乔岩心烦意乱，不绝于耳。

　　一直未开口的艾琳突然道：“昨晚你没事吧？”

　　乔岩回过神来道：“哦，没事，有点小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县委办很忙吗？”

　　“怎么说呢，很乱很杂，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乱七八糟的事都得一件件去处理。比不了你们，单纯干完一件事就结束了，我们还得持续跟进……”

　　高世鹏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坐下把凑热闹的李媛叫了回来，亢奋地道：“打听清楚了，昨晚九点半从办公室带走的。据说他昨天很反常，可能预料到会出事。下午开完会就没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等着纪委上门。这心态，忒牛逼了。”

　　“昨天上午一点都看不出任何举动，不过现在想想他讲的那些话，看似是说给我们听的，实则是说给自己听的，回顾总结了一生，还给我们提出了希望，意思是别让我们走他的老路。哎！今年的南江省不太平了，开年就来了这么一出戏，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那些跟他干过的人陆陆续续就牵扯出来了。”

　　李媛突然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道：“我们怎么办，这期培训班可是林部长亲自安排部署的，不会解散了吧？”

　　“你这脑回路清奇，关我们什么事，总不能因为他连累到我们吧。不过他说得那些承诺，估计难实现咯。什么提拔，说不定真有可能影响我们。”

　　说话间，班主任邵晓雯进来了，众人迅速回到座位上。她拿起话筒道：“今天上午本来是党校副校长给大家上课的，因为特殊原因，王校长来不了了，借这个机会，咱们推选一下班干部和党支部，有报名的没？”

　　高世鹏和李媛立马举起了手，就连艾琳也举了起来，看来对这个领导角色都很在意。乔岩不想参与，也无心参与。

　　邵晓雯环顾一周，笑着道：“看来大家积极性挺高的嘛。这样，我把职位写在黑板上，大家简短准备个竞选发言，一会儿咱们就开始。除了自荐，大家也可以推荐，得票最高的当选。”

　　这时，王雅来了电话。乔岩赶忙挂断，心里又不踏实，悄悄地溜到后门，出去打过去道：“什么情况？”

　　王雅直截了当道：“今天早上，林福东突发脑溢血，紧急送往医院了。”

　　乔岩惊愕，愣怔半天道：“等等，我用微信语音打过去。”

　　再次接通后，乔岩道：“以后涉及到敏感内容，不要用电话，小心被监听。情况严重吗？”

　　“不知道呢，不过听说他高血压很多年了。”

　　这事很蹊跷，也很诡异。林福东抗压能力这么差吗，未必。既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不可能在这时候突然发病。除非……不敢往下想。

　　这时候犯病，未必是坏事。要知道，不知多少人盼着他死，他一死，很多事就成了谜案了。即便追查，也不会采用现在的手段。既保全了自己，也保护了所有人。

　　他在赴死吗？或许这种死法是最为体面的。人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

　　脑中风，即便抢救过来也是废人一个，一代枭雄就这样陨落，可悲可叹。

　　“好的，这些事不要和你外人交流，更不要和你爸说。如果打电话，让他沉住气，稳住神，静观其变。”

第577章 个人附庸

　　回到会场，众人回头齐刷刷地望着他，班主任邵晓雯面带微笑也看着他，乔岩感觉脊背发凉，有些毛骨悚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乔岩手无举措回到座位上，高世鹏不停地冲他眨眼睛，推了一把道：“站起来，坐着干嘛。”

　　乔岩彻底蒙圈了，晃晃悠悠站起来，邵晓雯笑着道：“乔岩同学，恭喜你，你高票当选第三十二期青干班班长，说明你在同学们中间威望不错，上来讲几句吧。”

　　乔岩瞄了眼黑板，果然自己的票数最高。他稀里糊涂走上台前，环顾四周道：“我刚才去接了个电话，这一会儿功夫就当选班长了，这就好比老李头坐了三十年的冷板凳，突然提拔成局长了，比范进中举还刺激，让我受宠若惊，喜出望外。”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乔岩以幽默的方式缓解刚才的尴尬，调整情绪继续道：“同学们，参加这期培训班，我听到最多的就是缘分，确实如此。我们来自全省各地，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相遇相逢，省里提供了这个平台，让我们相聚相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们将相知相守，甚至相惜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