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32节

　　家里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尽胡扯，三喜那老姑娘，甭说乔书记了，我都看不上。长得歪瓜裂枣的，腰比水桶还粗，吃起饭来，好家伙，这么大碗，能干三碗。”

　　声情并茂的言语，乐得乔岩前仰后翻。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倒是有点喜欢农村的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懒得去管乱七八糟的闲事，活得没心没肺，这才是向往的惬意生活。

　　闲聊了一会儿，乔岩起身道：“休息差不多了，咱们赶在午饭前把这堵墙垒起来。”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炎热，快到中午时气温直逼三十度。乔岩挥汗如雨，实在酷暑难耐，干脆把裤脚挽起来，把半袖一脱，光着膀子干了起来。

　　正干到兴头上，听到远处有人叫他。乔岩起身回头，只见王德胜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王雅。怪不得刚才听到车子的声音，还以为是谁回来了，原来是她。

　　她怎么来了？

　　乔岩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囧样，可来不及了，王雅已经走过来了。

　　“乔书记，有人找你。”王德胜气喘吁吁道。

　　乔岩没有理会，而是目不转睛盯着王雅。

　　王雅徐步走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乔岩吗，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嘴里叼着烟，身上乌漆嘛黑，裤子上全是土，还挽了老高，脚上穿着拖鞋，要是旁人不介绍，完全认不出来。

　　这副样子见到王雅，乔岩有些不知所措，头发丝上的汗珠滴到脸上，伸手擦了擦，走上前去淡然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王雅眼睛像扫描仪般上下扫射着，最终落到他的脸庞上。眼睛里流露出不可思议，进而眼眶一热，两行泪流淌下来，冲着胸脯上重重一拳，拉着手扭头就走，怒不可遏道：“跟我走，去找王江勇，他要不给我个答复，以后我就不让他。”

　　乔岩了解王雅的秉性和脾气，说到做到，生气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赶忙拉住道：“干什么啊你，这和王县长没关系，我自愿的。”

　　王雅擦掉眼泪，咬牙切齿道：“敢说和他没关系吗，到底想干什么啊。咱俩什么关系他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打我脸嘛。不行，我非要找他要个说法。”

　　“好好好，姑奶奶，旁人都看着呢，别任性。走，去村委会。”

　　乔岩生拉硬拽，把王雅“绑架”到村委会。带进宿舍，赶忙将未叠的被子往里一推，把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塞到枕头底下。环顾四周，拿着抹布擦了擦椅子道：“我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将就着坐吧，我给你烧点水。”

　　城市出身的王雅那见过这样的环境，虽然她不爱收拾家，可不至于如此简陋破败。拦着乔岩道：“别忙活了，我不渴。为什么不告诉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第622章 判若两人

　　面对一连串疑问，乔岩不知该怎么回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道：“在村里，手机就是个闹钟，信号一阵一阵的。甭说你，谁都打不进来，这样挺好，特清闲。”

　　“别避重就轻，回答我，为什么不和我说？”

　　面对王雅咄咄逼人的询问，乔岩对视一眼，连忙移开往门外走。对方一把拉住，他没好气地道：“你先让我洗漱一下，这副模样别吓着你。”

　　来到门外，在外玩的小黑狗正好跑了回来，乔岩叫过来道：“小黑，这是你姐姐，先陪她玩一会儿。”

　　乔岩拿着脸盆来到隔壁房间，接了一盆端到台阶上，从屋里拿出洗发水洗面奶，栽到冰凉的水中哐哐一洗，才发现忘记拿毛巾，叫喊道：“快帮我拿一下毛巾。”

　　“不管！”

　　“快点，眯眼睛了。”

　　王雅嘴上说，动作很实诚，找了半天没找到，把他带回来擦汗的毛巾丢到后背上，气鼓鼓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乔岩将就擦了擦，头发往后一甩，用手指梳拢着。这么一洗，立马白了许多。紧接着把毛巾沾湿，拧干擦拭着身子。王雅看着匀称结实的线条，帅气俊秀的脸庞，尤其是一举一动，让未熄灭的爱火重新燃了起来。

　　乔岩又拿出牙刷剃须刀，胡乱刷了一通，一边刮着胡子一边道：“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能找到，牛逼！”

　　王雅白了一眼，纠缠着刚才的问题不放，带着心疼的怒气道：“别管我，请你立刻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王雅生气的样子，乔岩不由得笑了起来，指着小黑道：“你生气的样子就和它一样，脸拉了老长，黑不溜秋的。”

　　“你……”

　　王雅四处寻找东西准备出击，找了半天没找到，端起洗漱用的水直接泼了过来。乔岩一个闪避，还是没躲开，裤子全都湿了。他没有生气，继续笑着道：“正好，一会儿准备换裤子。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帮我收拾一下家，衣服袜子洗一下，谢谢。”

　　“美得你，才懒得管。”

　　“行行，那你就歇着，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尝尝正宗的农家饭，保准你没吃过。”

　　说归说，王雅走进屋里把被子叠好，从枕头下取出脏袜子，和半袖丢进脸盆，走出来东张西望道：“去哪接水？”

　　没想到她来真的，乔岩上前夺下脸盆道：“和你开玩笑的，你这富家千金，怎么能干这种脏活，放着吧，我自己洗。”

　　王雅哪管这些，来个隔壁接上水，出来道：“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我一起帮你洗。”

　　“真不用，我还嫌你洗的不干净呢。”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再这样我就走了。”

　　乔岩站在那里嬉笑着，王雅走过来扯着裤子就要往下脱。

　　“我靠！直接上手了，能不能矜持点……”

　　嬉闹时，王玉柱背着手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乔岩发现了他，赶忙制止笑着道：“叔，回来了啊。”

　　王玉柱盯着王雅上下打量，投来羡慕的目光，露出笑容道：“这……是你女朋友？”

　　乔岩看看王雅，道：“不是，之前的同事，很好的朋友。”

　　“哦。”

　　王玉柱显然有些不相信，冲着笑了笑道：“晌午饭去谁家吃，要不去乡里饭店吃？”

　　“不必了，我都秀兰姨说了，中午去她家。你反正一个人，要不一起？”

　　“不了，我随便煮点挂面吃。行，那你们聊，我走了。”

　　王玉柱走后，王雅在乔岩背后使劲一掐，疼得他呲牙乱叫，道：“干嘛，神经病啊。”

　　“我是你同事，很好的朋友？”

　　乔岩知道她介意刚才的介绍，没有作声，道：“我进去换裤子，别偷看啊。”

　　“嘁！谁稀得看你，又不是没看过。”

　　不一会儿，乔岩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往台阶上一坐，点燃烟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聊会儿。”

　　王雅气呼呼走过来，看着他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当年的四大捕快吗？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

　　乔岩不以为然道：“现在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这有山有水的，每天呼吸着新鲜空气，工作又自由，多惬意，这就是一直向往的生活。”

　　“少给我贫！”

　　王雅面无表情道：“就因为丁书记，他们就把你发配到这里来了？等着，回去以后我就去找王江勇。”

　　“快拉倒吧，都说了和他没关系。再说了，找了有什么用，不是给他出难题嘛。这一年多，我确实有点累了，正好歇一歇。你一定要冷静，别给我找麻烦。”

　　乔岩了解王雅的脾气，她真敢找王江勇大吵大闹。问题解决不了，反而起反作用，这也是不告诉她的原因。

　　见她不说话，乔岩拿了张报纸放到台阶上，道：“别站着了，坐下聊。”

　　王雅忸怩半天，一屁股坐了下来。乔岩望着湛蓝的天空道：“王雅，知道你为我好，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暂避锋芒，远离是非，未尝不是好事。”

　　王雅依然想不通，道：“不是，没他们这么欺负人的，暂避锋芒可以，附近不是没有村庄，为何把你踢到这么远的地方，都快出金安县了。”

　　“行了，不要再争论没意义的话题。木已成舟，就算有想法也改变不了。不要为难你父亲，你为难他，他会变着法子为难我。”

　　“他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远在省城，金安的情况不了解，就算在金安，你也无法阻止某些事的发生。不聊我了，心情刚好点，又扯这些心烦的事。你呢，最近忙吗？”

　　王雅低头看着脚尖，长舒一口气道：“在深圳出差了，昨天刚回来。听闻你的事，早上就赶了回来。”

　　“谁和你说的？”

　　“这事还用人说？都怪我，我就应该猜到这样的结局，出面及时阻拦的话，不至于成了这个样子。”

第623章 韬光养晦

　　王雅在自责，把根源归结到她身上。乔岩起身从车上取下两瓶矿泉水，递给她坦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谈不上福祸。行了，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你一直说他干嘛，这就好比当年伟人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改造。”

　　王雅白了一眼，咬着嘴唇道：“没心没肺，我看你就是活该。好歹跟了丁光耀那么长时间，他走之前就应该把你安排妥当。就算他不说，你也得提出来，白伺候他了。”

　　“话不能这么说，丁书记的调动挺突然的，我估计他也想到会去当校长。对我挺不错了，专门给我空出常务副主任位置，奈何我年限不够，他要不走，顺理成章的事。都这样了，要啥自行车。”

　　王雅直截了当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对谁都那么实心实意。佳佳，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收养了她。丁光耀没给你干什么事，还这般为他辩护，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没坏人？对别人如此，唯独对我万般绝情，还找了个小女朋友，我呸！”

　　乔岩噎得差点喷出来，道：“咱说好了，别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扯。我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你不觉得佳佳可怜吗，爹蹲监狱，妈不在了，谁让遇到我头上呢，我不管谁管呢。这个话题不讨论了，改变不了的事实说再多无益。林……现在什么情况？”

　　提及林福东，王雅摇摇头道：“最近我一直在出差，很少听到他的消息。前阵子听说，他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不过外围的调查已经固化了证据，对他很不利。即便不开口不承认，也无关紧要了。上面要弄你，才不管死活，估计很快会移交检察院。”

　　乔岩想打听案情，看看查办的触角延伸到哪一层，估计王雅掌握不了。停顿片刻道：“丁书记，应该没事了吧？”

　　“这……我也不知道，以你多年办案的经验分析呢。”

　　乔岩深呼吸一口气，望向远处道：“这要看上面的目的，是围绕他的问题彻查，还是点到为止。到目前，已经抓了不少人了，方方面面的，什么人都有。我估计他们达到目的，应该就收手了。”

　　“丁书记跟了林福东那么多年，要说没有问题肯定不可能，就看事情大小。这个问题，我和丁书记聊过，他没有细说，但能感觉出来，他知道不少事，也参与了很多事，不过很干净，就凭这点，不会为难他，顶多给个警告处分。”

　　“这点，我感觉丁书记很聪明，也很小心。或许他很早就预感到林福东会出问题，很好地保护了自己。我甚至怀疑，他去大学当校长，都是自己申请的，这才叫暂避锋芒，韬光养晦。等风波过去后，再到地方任职，要是一直在地方待着，很有可能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

　　王雅似懂非懂，不像男人那样对政治狂热，才不关心丁光耀怎么样，只担忧乔岩，问道：“丁光耀要没事的话，和你就无关咯？”

　　“我有什么，上次谈话时已经全部交代清楚，后来再没叫过我。”

　　王雅点头道：“沈建春在省纪委神出鬼没，只听其名不见其人，只要他上手的案件，都是大案要案。”

　　乔岩只见过沈建春一面，对他印象很深刻，眼神睿智，态度谦和，深藏不露。有机会的话，很想结交这样的朋友，可人家高高在上，以后能不能再见面还两说呢。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爸……没事吧？”

　　提及王江勇，王雅站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良久道：“你想听真话吗？”

　　听到此，乔岩知道话里有话，道：“不想说就算了，不为难你。”

　　王雅把乔岩当成了知心人，道：“他有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他身上了。他很害怕，四处求人，追到我那里，痛哭流涕求帮帮他。”

　　“说实话，我对他很失望，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他的所作所为令人作呕，我都觉得恶心。但……我能怎么办，毕竟是亲生父亲，我能有多大能耐，别看在省纪委，压根说不上话。无奈之下，我求了项前。”

　　“你也知道，项前在省委办公厅，是省委黄书记的秘书。找到他后，他很积极，专门去见了我们王书记。或许他起了一定作用，诫勉谈话后了了心事。”

　　乔岩听完，许久没说话。作为王雅的父亲，不能多说什么。抛开这层关系，王江勇的所作所为确实不耻。深层次的不了解，但来了金安县所暴露出来的，真是难以置信。真不知道林福东到底看上了他什么，会用这种人冲锋陷阵。

　　当然，乔岩只看到他的缺点，潜在的“优点”是领导喜欢的。人都有七情六欲，或许他能满足领导的各种喜好，这也是他的为官之道。

　　不由得感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能让某些人轻松逃脱党纪国法的制裁，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迈上了新台阶。

　　游戏规则，只是给普通人制定的。当拥有一定权力后，完全可以随意操控规则，或者成为巩固权力的重要筹码。这点，乔岩深有体会，丁光耀不也如此吗。不同的是，他站在了正义一方。

　　项前，乔岩和他接触过两次，谈不上讨厌，反正喜欢不起来。长得尖嘴猴腮，说话尖酸刻薄，做派颐指气使，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好不神气。不过狂有狂的资本，毕竟成天围在大领导面前，甭说县委书记，收拾厅级干部绰绰有余。

　　此人出面，打着省委副书记黄孝荣的幌子，下面的人多多少少会给面子。

　　王雅说过，项前喜欢她，一直在追她，这下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她该怎么还，难道……

　　见乔岩不说话，王雅看着他道：“乔岩，你是不是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