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36节

　　活了这么大，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吃饭时，赵广新讲起了度假山庄的起源，和种植花卉有一定关联。正因为把该产业做起来了，有眼光的投资商自然盯上了，加上大河镇风光旖旎，环境优美，和江苏的一大老板一拍即合，度假山庄就此落成。

　　目前，农业和旅游已成为该镇的支柱产业，每天参观的旅客络绎不绝，度假山庄更是天天爆满，还得预约排队。除了省内的游客，周边省市的慕名而来，呈现欣欣向荣、勃勃生机的景象。

　　乔岩很佩服赵广新的胆识和魄力，一个乡镇书记，能利用当地资源把产业做大做强，这份毅力和决心不是寻常人具备的。当然，人们只看到他的成绩，背后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吃过饭，赵广新安排山庄负责人，高规格接待，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条龙体验下所有项目。他叫着乔岩，来到山庄半山腰上的一处秘密会所里，上了三楼露台，服务员沏好茶，准备好小点心退了出去。俩人从最熟悉的党校开始，火热聊了起来。

　　党校时间虽短，但那种带有目的性的交往，很自然地把人们黏合起来。来自全省各行各业的后起之秀，政治新星，这笔宝贵的政治资源，可能暂时用不到，说不定哪天会为事业助一臂之力。眼下，赵广新的资源正是乔岩迫切需要的。

　　俩人躺在躺椅上，吹着微凉的夜风，望着漫天的繁星，颇有几分浪漫主义色彩。聊完党校的事，乔岩绕到了工作上，道：“广新，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目前的处境比较尴尬，我无法选择，只能认命。但要是躺平了，就彻底放弃了，还是想做点事情。”

　　赵广新颔首道：“人嘛，那有一帆风顺的。别看我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做得越大越好，越遭人嫉妒。去年县乡换届，我有机会上副处，最后还是被刷下来了。一来没关系没背景，二来竞争对手太强大，上面压根不看你的成绩，只是说你年轻，还需要历练，大河镇暂时离不开你等等，说白了还不是背后有人在仇视你嘛。”

　　“你的情况很特殊也很常见，类似的案例比比皆是。把心态放宽放平，稳住心神干点事情挺好的。虽是一个村子，照样可以做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要能把一个山村打造出来，那绝对牛逼。以你的水平和能力，当乡镇书记都绰绰有余，肯定没问题。”

　　乔岩笑着道：“咱俩就别互吹互捧了，我没想那么多，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关于合作的事，有些细节需要再进一步沟通一下。我计划把村里的闲置的土地全部利用起来，先盖20个大棚。村里没钱，这些我都得想办法，所以，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

　　赵广新爽快地道：“没问题，土地流转你来解决，建设花卉大棚，普通的那种还不行，需要上智能浇灌系统，一个成本价大概在十万左右，我有点资源，可以再往下压压价格。花卉种苗前期免费提供，派两个人技术员过去，工资我来承担。将来销售不用你管，这边公司直接收购结算。”

　　“至于挂靠公司的事，我问了一圈，有关部门面对这个新生事物不知如何处理，尤其是跨地区合作经营。随后我跑跑省里，应该问题不大。咱们先做起来，剩下的事慢慢去处理。”

第632章 收获满满

　　一番深入交谈，合作的事基本定了下来。不管干什么，怎么做，都需要真金白银，对方已经给予很大支持帮助了，接下来就是解决钱的问题。

　　村里每年的转移支付款也就七八万，还不够村干部工资，更别说干其他的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土地不值钱，交通不方便，又没有矿产资源，谁愿意来这鬼地方投资，除非吃饱了撑着。

　　乔岩手里有点钱，小钱可以垫付，大钱不可能拿来投资。还需要到处化缘，力所能及争取。

　　和赵广新聊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还要安排其他项目，乔岩拒绝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产业，压根没心思考虑其他的。

　　赵广新走后，乔岩把王天林叫了过来。

　　王天林三十多岁，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在华安二矿上班。这次外出考察，特意把他叫了过来。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笑着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王天林亢奋地道：“真好，没想到还有这好地方。谢谢乔书记，还惦记着我，大开眼界，令人叹服。”

　　乔岩自然有他的用意，没有兜圈子，直奔主题道：“要是让你放弃煤矿，回村里发展，愿意吗？”

　　王天林一愣，良久道：“我在煤矿上一个月四五千，虽不多，挺满足的，最起码能养活了家庭。回来干什么，种地吗，怎么养活一家老小？我媳妇孩子都在县城，每个月开支不在少数……”

　　王天林絮絮叨叨了半天，乔岩耐心听完道：“如果说回村里比在矿上挣得多，还轻松自由，愿意吗？”

　　“当然愿意了，还有这好事？”

　　乔岩坐起来道：“你也看到了，无论是临江县还是大河镇，都利用资源发展起了现代农业。我想把花卉产业引进回王家沟，前提需要成立一家合作社。村里的年轻人我筛了两三遍了，觉得你最合适。成立起来后，你是法人，村民是股东，你除了可以分红外，还可以多领一份工资，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天林听着心动，瞪大眼睛道：“意思是我就是老板了？”

　　“算是吧，不过准确的名称叫理事长。当然也可以成立公司，要想争取上面的资金，只能叫合作社。性质都一样，名头而已。前期可能赚不到什么钱，但工资不会少你的。你好好想想，不急着给我答复，愿意的话咱们就一起干。”

　　王天林详细了解后，毫不犹豫地道：“不用考虑了，我愿意跟着你干，回头就把工作辞了。有你这样的好领导，我放心。只是，将来有一天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很现实的问题，乔岩看着他道：“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想那么远干嘛。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也就不需要我了。这些是后话，先迈出第一步再说。”

　　做通王天林的工作，还得争取王玉柱的支持。在接下来几天的参观期间，乔岩有意无意透露想法。他倒没说什么，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年纪大了，发展还得靠年轻人。

　　最后一站省城，没啥可看的，和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乔岩如此安排，专门要见王二狗的儿子，住建厅村镇建设处处长王树宏。

　　老子来了省城，儿子自然不敢怠慢。王二狗一个电话把王树宏约出来，王玉柱顺道把在省卫生厅的儿子王晓伟也叫了出来。

　　王二狗一口一个叫着大树，乔岩以为多伟岸，见到后其貌不扬，个头矮小，身着白衬衣黑西裤，倒有几分省官的气派。

　　见面后，一群人一个劲地猛夸乔岩，讲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个个情绪激动，眉飞色舞。平时焉不拉几的王二狗，今晚也滔滔不绝，直接给他下命令道：“大树，人家乔书记一个外人都这么卖力，你是王家沟村人，更应该出钱出力。不管怎么样，你得大力支持乔书记。”

　　你一言我一语，个个都是自己的长辈，王树宏不敢造次，只能笑着点头回应。

　　吃过饭，王树宏单独把乔岩叫到一边道：“乔书记，年轻有为，今天带着我这些亲戚专门来省城，目的不纯吧？”

　　乔岩笑着道：“王处说笑了，这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带乡亲们长长见识，好多人都没来过省城，顺道过来看看你。”

　　乔岩的伎俩岂能逃过王树宏的眼睛，顿了顿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见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乔岩不再绕弯子，详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遍，道：“找你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关于整村搬迁的事，这事还没落地，但县里有考虑。我征求过村民的意见，没人愿意搬出去。你是王家沟人，总不至于将来连根都找不到了吧。这事，还得你来斡旋，咱们相互配合，保住王家沟。”

　　“第二件事，路修通了，有产业了，村民的房子是不是也得好好修缮一下？当然，上面有危房改造资金，但平摊到王家沟，一年顶多一两户，全村改造完不知猴年马月了。”

　　“我的想法是，不需要大拆大建，就保持原貌修缮。这种土房子，将来可能就见不到了，还是尊重自然为好，有特色，有年代感。对于实在不能住人的房子，推倒重修，与原有风貌保持一致。另外，我还想给村里家家装上自来水，通闭路，再协调移动建个信号塔，都啥年代了，好多人都没上过网。”

　　听完乔岩的规划和思路，王树宏大为感动。他一个本村人都没想着建设家乡，外人却如此卖力，自愧不如。感慨道：“乔书记，如果真能按照你的设想实现了，我们村将来是个好地方，谢谢你。我这边你放心，只要政策允许，肯定大力支持。这样吧，明天我上班后了解下情况，看可以靠上什么项目，动用什么资金，回头给你打电话。”

　　“那太感谢了，看来我这趟没白跑，收获满满啊。”

　　王树宏哈哈大笑道：“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把我父亲绑架过来。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他们不来，我也会支持的。除了我分管的事情外，如需要协调其他单位或部门，尽管开口，我和你一起跑。”

　　乔岩不想错过这次好机会，追问道：“那我是等你还是……”

　　“不用，回吧，随后咱们电话联系。”

第633章 到处化缘

　　三天的奔波，尽管劳累，收获满满。

　　回到村里，乔岩不给王玉柱喘息的机会，吃着方便面，啃着烧饼连夜进行了彻聊。

　　这次考察，王玉柱触动很大，感叹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也暗叹岁月不饶人，没有赶上好时候。要是再年轻十岁，毫不犹豫甩开膀子大干。

　　王玉柱将碗里最后一点方便面汤喝完，不忘把小的可怜的牛肉粒扒拉进嘴里，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接过乔岩递过来的烟点燃，慢条斯理道：“还是那句话，我是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指望带着这帮老家伙干事业，怕你有些吃力啊。天林这孩子还行，也能干点事。村里的情况你清楚，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办？”

　　面对王玉柱的顾虑，乔岩信心十足，道：“我说过，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参与进来就行。老叔，王家沟村要发展，仅此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可能不会再有了。只要咱俩一条心，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王玉柱沉默了好大一阵子，看着乔岩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拍大腿道：“行，那咱就干，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见王玉柱动摇了，乔岩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道：“路，我计划拓宽到8米，可能要占一部分耕地和林地，上级部门的手续我来跑，你入户做群众思想工作，不白占他们的，但要在合理范围内。”

　　“地，需要你重新丈量一下，机动地和撂荒地有多少。靠山位置那块，我计划全部收回来建大棚。农户的耕地，以合作社的名义租回来种花卉，村民不仅可以收租金，还能打临工挣工资，需要挨家挨户做工作。”

　　“房，可以往后放一放，如果大树处长那边能争取下专项资金，咱就立马开工建设。”

　　“这就是我当前要做的三件事，你先吹风，等时机合适了，咱就开全体村民大会，正式启动。”

　　王玉柱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如此多信息，总觉得乔岩有些着急，而且想法太过超前，种了大半辈子地，突然让改种只能看不能吃的花卉，甭说群众接受不了，他也难以接受，需要时间扭转观念。

　　乔岩之所以着急，他怕错过了最佳时机。被省里确定为扶贫试点村，意味着相关配套政策和资金会源源不断下来，一旦错过，很难再争取到。

　　另外，现在是五月，正是施工的绝好时期。到了七八月进入雨季，什么也干不成。十月一过就进入冬季了，如果不抓住有限时间，就怕完不成。

　　最主要的，也是乔岩最担心的，他也不确定在广安乡待多久，因为和丁光耀表达过想调回市里的意思，万一这期间有合适机会了，走还是不走？傻子才不走。可留下一烂摊子，村民们怎么看他。

　　所以，他必须把时间掰开揉碎向前滚动式推进，能干一点是一点。现在不再想所谓的政绩，单纯地想改变王家沟村的面貌。

　　王玉柱在犹豫，挣扎许久道：“道理我都懂，可……行吧，你都这么有信心，我还有什么顾虑呢，干他娘的！”

　　第二天，乔岩早早起床回了县城。今天，他要挨个部门跑项目要资金。

　　乔岩先来了县委大楼，众人依旧是怪异的眼神，他全然不在乎，径直来到魏季秋办公室，秘书告诉他还没来，只好耐心等待。等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情急之下拨通了电话。连打了两次没人接，不安的心悬在了空中。

　　不能浪费大好时间，乔岩又来到童伟办公室，不巧的是去市里开会了。无奈之下，他跑到华安公司，这次总算没落空，见到了许久未见面的总经理邵晓晨。

　　自从林福东出事后，华安公司的母公司董市长宋文琦再没露过面，一直躲在暗中谨慎观察。记得章悦走的时候说过，宋文琦提前知道了内幕，有意撤资离开金安县。后来，可能是丁光耀出面安抚，稳住了局面。

　　丁光耀离开后，华安公司极其低调，不参与县里的任何活动，默默地闷声发大财。煤价自从去年涨起来后，到现在还没回落，依旧很坚挺。日进斗金，疯狂出煤，堪比印钞机。如果顺利，两年内即可回本。

　　见到乔岩，邵晓晨眼前一亮，匆忙坐起来上前迎接，握着手道：“乔主任，好久不见，好像咱们今年还没见过面。”

　　“可不是，过了年就外出培训了三个月，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邵晓晨表情微妙，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身后的书柜缓缓打开，侧身而入，里面居然是个暗室。乔岩笑着道：“你们领导都喜欢搞一套吗，里面不藏着美女吧。”

　　邵晓晨关上门，打开桌上的煮茶壶道：“乔主任说笑了，我还用偷偷摸摸的吗，要搞就光明正大地搞，哈哈。外面人多嘴杂，方便与重要客人沟通。”

　　见把他当成重要客人，乔岩还算满意，坐在沙发上问道：“宋总最近在忙什么？”

　　邵晓晨楞了一下，眨着眼睛道：“和你说实话，我和宋总上次见面是三个月前，之后给我打过两个电话，再没联系。林部长的事弄得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找他有事？”

　　“哦，没什么，和你说也一样，不知能不能做了主？”

　　邵晓晨将茶水端到面前，似笑非笑道：“我名义上是华安的总经理，其实就是个打工的，有啥事不妨说说，我能办的肯定办。”

　　乔岩直截了当道：“今天来呢，想和你化点缘。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想给村里做点事，没钱干不成啊。”

　　听到此事，邵晓晨半天没说话。乔岩见状，侧头看着他道：“有困难？”

　　邵晓晨回过神，笑笑道：“要多少？”

　　既然开一次口，乔岩狠心道：“一百万。”

　　邵晓晨再次沉默，良久道：“乔主任，刚才说了，我只是个打工仔，有些事做不了主。我们公司运营十分规范，财务是总部派下来的，每花一笔钱都要层层审批，十分繁琐。”

　　“还有，华安公司由三个公司出资组建而成，大宗开支是需要上股东会的，我没有这个权限啊。”

第634章 为了自己

　　邵晓晨一套标准的官腔说辞，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乔岩自然不吃这一套，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甘休。

　　华安公司进驻金安县时，乔岩跑前跑后忙活了一个多月，虽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作为丁光耀的“代言人”，牵线搭桥，双向沟通，做了大量工作。事成之后，宋文琦曾提出给一笔报酬算作答谢，他断然拒绝了。给县里办事，不计回报。

　　如今华安公司在金安站稳脚跟了，倒不是索要回报，互相成就的事，至少有所表示吧。

　　乔岩点燃烟，也不说话，慢悠悠地品起茶来。喝了一口道：“邵总，这水有点凉吧，红茶应该用九十度的热水烫，才能激发出浓郁的香气来。”

　　邵晓晨满是疑惑尝了下，又用手背摸摸水壶，道：“不凉啊，是烧开的，可能放久了些，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乔岩一口气喝完，放下茶杯道：“有句话说，人走茶凉，这人还没走，就凉了。”

　　邵晓晨听出他的隐喻，笑着道：“乔主任不愧是文化人，和我打哑谜。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好歹曾经奋战过一段时间。我刚才说得确实是实情，没办法啊。”

　　乔岩眉眼一抬，看着他道：“你要不说，我都快忘了。你们公司到现在，少说也赚了一个亿了吧。区区二十万就想打发我，你觉得合适吗？”

　　邵晓晨继续兜圈子，愁眉苦脸道：“乔主任，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公司不比你们官场，有着一套严格严密的财务制度。尤其是上市公司，每花一笔钱都得公示，接受公众监督。”

　　乔岩翘起二郎腿冷笑道：“得了吧，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你们公司内部的一些事又不是不知道。去京城请领导吃顿饭，少说花费几十万吧，要是加上其他开支，上百万都挡不住。我和你开口，完全是为了发展产业，一分钱都不会流到我兜里。你们作为外来企业，挖着金安的煤，喝着金安的血，最起码得有点社会责任吧。”

　　“再直接一点，正因为咱们之间有这层关系，才登门化缘的。这么长时间，花过你们一分钱吗，丁书记也没亏待你们吧？”

　　邵晓晨连连点头道：“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要不这样吧，给宋总打个电话，你开口绝对没问题，只要他点头，我立马办。”

　　乔岩哼笑，摆手道：“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不插手不干预，按流程走吧。”

　　邵晓晨百般为难，迟迟不松口，乔岩有些失望，起身道：“行了，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