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38节

　　魏季秋摆摆手道：“你呀，就是有些固执，不过我挺欣赏你这种不服输的劲头。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虽不能官方身份出面，私底下可以帮忙协调些事情。”

　　乔岩见差不多了，起身道别。临走时，魏季秋死活要让他把东西带走。他强行推辞，夺门而逃，匆忙消失在夜色中。

　　得不到支持，争取不到资金，乔岩计划自己干。打算把梁航给的二十万挪过来，即便如此还有巨大的缺口，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先干起来再说。

　　心中坚定了执念，似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刻也不想耽搁，把在KTV正在嗨唱的赵旭东叫出来，他不懂工程，只能求助于旁人。

　　来到公司，乔岩把想法说了一通，喝得醉醺醺的赵旭东瞬间清醒，睁大眼睛道：“啥？你要自己修路？吃饱了撑着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王家沟对你有恩，还是有什么难以割舍的地方，用得着这样吗。”

　　乔岩懒得和他打嘴炮，道：“少废话，那天梁航也答应了，你看一半天能带造价师过来实地勘察一下，尽可能低的做个预算，我可真没钱啊，越低越好，但质量不能打折。”

　　赵旭东苦笑道：“你以为去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不想出钱，还要干得好，哪有这么好的事。劝你省省心吧，你要真没事做，和我去临江县，那边好几个项目开了，正缺人手呢。”

　　乔岩抓住桌子上的烟丢到他身上，一脸不快道：“别他妈废话，到底帮不帮？”

　　赵旭东见乔岩是认真的，摇摇晃晃坐起来道：“行吧，你打算多少钱修？”

　　“就二十万，如果不花钱更好。”

　　赵旭东差点蹦起来，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吧，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呢。我给你算算啊，如果修6米宽的双车道，先得路面刨铣，拓宽垫石挖路基，如果遇上弯路较大的，土方量特别巨大，完了以后进行底层处理……”

　　“得得得，别和我说这些，直接说得多少钱吧。”

　　赵旭东眼珠子一转道：“我没修过这种路，不过一公里造价少说也在三十万左右，少了没人干。工程量大还能降一点，就你这屁大的点工程，还不值当呢，费用更高。具体得等实地勘察后才能确定。”

　　“行，你得支援我两个挖机，油费最好一起包了，我是没钱。”

　　“我靠！你知道挖机一天要多少钱吗……”

　　乔岩再次打断，道：“少给我婆婆妈妈的，像个婆姨似的，絮叨个没完，干脆点，行不行？”

　　“这……得请示下梁总，毕竟我也是打工的。”

　　“那是你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最迟后天赶紧下来，我要尽快开工。”

　　第二天，乔岩去广安乡之前，专门绕道福田镇，见到了正要出门的镇长任超。

　　见到乔岩，任超颇为吃惊，拉着他上了楼，把好茶拿出来，让司机给泡上，热情地招待着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

　　如果说魏季秋提拔，不一定是乔岩的功劳，但任超当上镇长，他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这次机缘巧合，任超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计划在宾馆经理位置上干几年，再倒腾个单位，这辈子就这样了。可谁知老天又给他一次机会，再次重返乡镇，还是经济强镇的镇长，意味着他还有上升的空间。

　　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乔岩，任超没有忘恩负义，还是很感恩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没见过的黄鹤楼，拆开丢过来两包，递上烟道：“早就想过去看看你，一直忙得抽不开时间，反倒你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乔岩不计较这些小节，道：“我正好来福田镇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刘书记不在吗？”

　　“在呢，刚才我在他办公室了，带你过去见见？”

　　“算了，和你聊会儿就走了。今天过来，还想让你帮点小忙，福田镇煤矿多，能不能帮我协调两三辆挖机和渣土车，费用可以象征性地给点，如果不给就最好了。”

　　这事对任超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也不问干啥，爽快地道：“还以为啥事呢，没问题，啥时候用，给我打电话，我来协调。谈啥钱啊，伤感情。还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尽管开口。”

　　任超的态度让乔岩凌乱的心得到些许安慰，道：“先这些，等需要什么再说。”

第638章 临阵脱逃

　　和任超聊了一会儿，乔岩起身道别，刚走到楼梯口，不偏不倚与刘志民相遇。正准备打招呼，结果对方似乎没看到他，边走边和旁边的人凝神攀谈。

　　任超叫了一声，刘志民才佯装反应过来。看到乔岩，表现得十分平静，出于礼貌走过来握了握手，寒暄几句道：“我还有点事，让任镇长陪你，改天咱们喝酒。”说完，扬长而去。

　　刘志民之前有多热情，现在就有多冷漠，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乔岩一开始就对他有基本的判定，精准的画像，这次没上副处，和他精明势利的性格有直接关系。

　　乔岩当初幸亏没帮他，如果帮了现在也是这副傲慢的态度。对他有利的人百般巴结，百般献殷勤，一旦失去利用价值，立马一脚踢开。如同酒肉朋友，喝酒时那顿也少不了他，一旦有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类人比比皆是，却活得很潇洒滋润。

　　一早就看清了他的面目，乔岩才懒得计较，驱车前往广安乡。去村里之前，先来到乡政府，见一面石安生。

　　石安生正在红光满面嘻嘻哈哈打电话，听到有人敲门，抬头看到乔岩，招了招手示意进来。

　　“好好好，那就这样，明天晚上，不见不散，我管饭你拿酒，哈哈……就这样说定了……”

　　挂了电话，石安生心情似乎很不错，把手机丢一边，看着他道：“外出考察回来了？”

　　乔岩颔首道：“前天就回来了，正好和你汇报一下考察学习情况。”

　　石安生手一抬制止道：“不必了，全乡那么多村了，我哪能操心过来，王家沟有你就足够了，有什么想法吗？”

　　乔岩把思路简要说了遍，石安生若有所思点头道：“想法很好，钱从哪里来，提醒你一句，乡里可没钱啊，别指望。”

　　乔岩笃定地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乡里要一分钱，今天就是请示一下，同意我这么做吗？”

　　乔岩在县里四处碰壁的事，石安生昨天已经知道了，而且是局长亲自给他打的电话，询问情况后免不了一通奚落嘲笑。就在刚才，沈国华还和他通话，大聊特聊，酣畅淋漓，大有痛打落水狗的莫名快感。

　　县里没一个部门和单位支持，县领导还暗示打压他，石安生脸上不免浮现出笑容，道：“行啊，只要你本事，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乔岩早已做好了准备，从公文包里掏出事先准备的文件，放到面前道：“这是以王家沟村支部和村委会的名义，起草了份推进王家沟整村改造的请示，你过目一下，如果没意见，麻烦签个字。”

　　石安生瞟了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地道：“我已经同意了，还签什么字，完全没必要。”

　　“别！口头答应我不放心，白纸黑字才有效，这是正常的程序，你不签也可以，盖个乡党委的章。”

　　石安生留了个心眼，又仔细看了遍，看不出什么问题。本着看笑话的心态，他总算爽快了一次，不仅在上面签下了大名，还安排办公室盖了章。

　　乔岩小心翼翼折叠好，放到包里，起身道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石安生不由得哼笑一声，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倒要看看，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为了保险起见，石安生把乡长宋野叫了过来，以命令式的口吻告诉他，凡是王家沟的事，没有经过批准，一律不得给予相关资助。

　　回到村里，乔岩马不停蹄跑到王玉柱家，拿出文件递给他道：“乡里批了，同意我们的发展思路。”

　　王玉柱立马问道：“能给多少钱？”

　　乔岩靠着被子，往炕上一躺，道：“想什么呢，以石安生的性格，能给你批了就不错了。有了这份文件，等同于拿到通行证，干什么别阻拦就行。”

　　王玉柱如泄了气的皮球，把文件扔到一边道：“没钱能干什么，有天大的想法也实现不了。我听说你昨天去县里跑了，是不是没要到钱？”

　　乔岩颇为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玉柱哼笑一声道：“我早上去乡里了，机关干部早就传开了，说各个部门都回绝了你，就连请示魏县长修路的事也给否决了。还说你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牛逼吹大发了。”

　　从乡政府出来时，怪不得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是这事。看来，关注他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多以看热闹的心态无情嘲笑和讥讽。

　　经过昨晚的思想调整，乔岩早已不在乎了，随便他们怎么想怎么说。现在的问题是，王玉柱似乎也有所动摇，应该是有人和他说什么了。

　　乔岩很认真地道：“玉柱叔，该不会你也在取笑我吧？”

　　王玉柱没有回应，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起烟来，半天道：“乔岩，我知道你是好心，一颗心想为村里发展，可有些事没那么简单。县里不支持，乡里没资金，靠什么发展，总不能空手变出来吧。听叔一句话，安安心心得了，我们不会怪你的。”

　　王玉柱果然心态变了，乔岩坐到旁边道：“叔，回来的路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能听信别人的话就动摇了决心。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不支持我，可真就没办法了。”

　　王玉柱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支持，确实心有力而不足啊。”

　　“要是有钱呢，那还干不干？”

　　王玉柱明显在犹豫，闷声不开口。

　　乔岩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倒像是求着他发展，王玉柱不为所动，固执地道：“孩子，咱别折腾了，叔是真心话，也是为你好。你想来村里就下来转一圈，不想来也没事，忙自己的。窝在这山沟里有啥出息，你就不属于这里，赶紧找关系四处活动下，早点调离吧，这才是正事。”

　　一夜之间，努力白费。

　　乔岩有些绝望，抱着一颗赤诚之心帮助他们发展，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他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压力都没放弃，咬着牙坚持，没想到还没开始，他们已经放弃了。

　　悲愤和无助涌上心头。

第639章 最后动员

　　乔岩愣怔一会儿，依然不死心地道：“玉柱叔，知道你有顾虑，这样行不行，所有的风险我来承担，如果干成了，利益全是村里的，要是失败了，我负全部责任，和你无关。启动资金马上就到位，咱干吧。”

　　王玉柱不敢看乔岩的眼神，沉默许久道：“是这样的，大孙子马上要高考，儿子想让我去帮几天忙，正好身体不舒服，顺道去检查检查。我和石安生已经请假了，这段时间，你主持村里的工作吧，让王德胜配合你。”

　　王玉柱的态度很明确，乔岩没再坚持，失落地道：“好吧，既然这样，什么都不说了。既然决定的事，我肯定会做，就算有再大的困难，也决不放弃！”

　　王玉柱还是走了，乔岩有些想不通，开始那么支持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他感觉，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环绕在身边，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在冷不丁放冷箭。

　　人的至暗时刻不过如此，布满荆棘的路上还遭遇着狂风暴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来自姜甜的鼓励和支持给他点亮了一丝光明。不能放弃，凭借顽强的毅力也要走下去。哪怕最后败得一塌糊涂，努力过了，也无怨无悔。

　　王玉柱的突然“叛变”，把乔岩打得措手不及，好在王天林让他看到了曙光。

　　王天林从煤矿上辞职了，信心满满地回村投奔乔岩。除了他，还把堂弟王天泽也带了回来。

　　王天泽比乔岩小三岁，大专毕业后跑去广东进厂打工，打了四五年螺丝，看不到任何希望。正打算辞职换工作时，王天林打来了电话，说要在村里投资干大项目，毫不犹豫跑了回来。

　　比起王天林，王天泽谈吐不凡，头脑灵活，又巧言善辩，能说会道，肚里还有点东西，在外打工多年，毕竟见过大世面，想法和格局自然不同。

　　俩人回来投奔他是为了赚钱，乔岩心知肚明，到底能不能赚了钱，他现在也没底，只能向着美好的方向出发。

　　这两天，村里来了不少外人。一路人马是大河镇花卉基地派过来的技术员，就花卉种植和大棚建设进行前期勘测调研，并取走了样土回去化验。乔岩让王天林兄弟俩人紧密对接，就合作事宜进一步沟通谈判。

　　另一波人是赵旭东带过来的造价师，一行人沿着三公里多的路走了好几个来回，乔岩就改造想法进行了充分沟通。现场勘探结束后，迫不及待问道：“按照你以往的经验目测一下，最低需要多少钱？”

　　造价师看看赵旭东，笑着道：“乔书记，赵总说你的情况了，这么说吧，全部下来最少也得八十万。”

　　“还能再低吗？”

　　“这……这点工程，再少真就没人愿意接了。”

　　乔岩问道：“那要是村里自己干呢。”

　　造价师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半天道：“这……不好说，从来没这样干过。”

　　这两天，乔岩在恶补工程建设方面的知识，工程造价除了工程本身外，各种繁琐的手续也是一大笔开支。项目立项，可研预审，勘探设计，环评地评，监理评价，结束后还要审计验收，每个环节都是钱。如果以村里的名义自己干，能省下一大笔费用。能省则省，他要用最少的钱把这条路修起来。

　　乔岩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涉及到占用耕地林地，需要主管部门的批准。但他认真查阅了村民自治法和组织法，其中有一条“管理本村属于村农民集体所有的土地和其他财产”，抓住这一条即可实施。

　　村民高度自治，只要村民代表大会过半数同意就没问题。涉及占地的，可将村里预留的机动地调整补偿。何况这是在原有道路的基础上扩宽2米，对部分路段进行削弯降坡，不会进行大的征地改道。就算将来有什么，大不了背个处分。

　　乔岩把赵旭东拉到一边道：“这样吧，给我出个工程造价和施工图，其他的不用管了，我自己想办法。”

　　赵旭东看着乔岩些许无奈，不过打心眼里佩服他，干脆利落道：“行，没问题。”

　　“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半个月吧。”

　　“不行，太慢，三天。”

　　“疯了吧，这我可做不了主，要不直接问他吧。”

　　乔岩心急如焚，笃定地道：“这事我就冲你，三天时间必须出来，别张口要钱，一分钱都没有。”

　　赵旭东不由得笑了起来，点头道：“你呀，啥时候这么抠了，行了行了，我想办法处理吧，反正这事梁总知道。”

　　“好，就这么定了。”

　　修路的事基本定了大方向，乔岩又忙活着大河镇那边谈论花卉种植的事。在赵广新的沟通协调下，每个智能化大棚的造价降到6万元，这已经是最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