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77节

　　乔岩一番思考道：“金融办是政府组成部门，而巡察办属于县委直属部门，如此一来曹书记便于掌控，不至于旁人指手画脚，我这么理解对吗？”

　　童伟脸上浮现出笑容，道：“看来你没白跟丁书记，能窥探到这一层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有吗？”

　　乔岩又一番苦思冥想，瞬间恍然大悟道：“部长，我明白了。国企改革涉及到方方面面，需要调动全县大量资源，如果去了没什么实权的金融办，话语权明显羸弱。但巡察办不一样，任何一个单位都要接受巡察，谁的屁股干净，都怕查出点问题。这样一来，我手里有了实权，更方便开展工作。”

　　“另外，我纪检干部出身，从纪检到巡察办也合情合理，不至于说外行领导，下面的人也不敢糊弄我。这样，更有时间腾出精力推进国企改革。”

　　童伟频频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怪不得曹书记能看中你，还是有过人之处，这洞察力和理解力远在某些县领导之上。曹书记没明说，但我猜也是这个意图。巡察办这把利器，足以让你迅速打开工作局面。要用好，也要会用，你又懂业务，应该没问题。抽时间见见袁方劲书记，毕竟他是你的直管领导。”

　　被童伟这么一夸，乔岩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道：“童部长，曹书记让我物色人，让直接和你沟通，我说了算吗？”

　　童伟看着他淡然一笑，道：“提拔不可能，平调随便抽，只要你看中的，列出个单子来，我来和曹书记汇报。不过，仅限于巡察办，至于国投集团那边，人事权在政府手里，我管不着，你得和付兴海县长沟通对接。”

　　“行，我知道了。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去吃点？”

　　童伟摆摆手道：“算了，我让办公室打了份盒饭，事情太多。先忙你的事吧，随后再说。”

　　从县委大楼出来，乔岩感觉神清气爽，春风得意。谁能想到，上任书记的弃子，能够得到现任书记的重用，而且这步跨得足够大，一下子出任两个单位的一把手，放眼全县，仅此一例。就是放到全省，也没有这样跨部门跨行业任职的。

　　正准备离开，政府办的一帮人从食堂吃完饭回来了，走在最前面是副主任陶磊。看到乔岩，先是一愣，然后立马绽放笑容，一路小跑跑过来，一把抓住手道：“恭喜啊，我是该叫你乔主任，还是乔董事长，或者说乔总经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头衔，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了。”

　　陶磊眼里满是羡慕嫉妒，一起从纪委走出来，乔岩明显比他跑得快，当其调到乡镇时，还以为反超，谁知来了个绝杀，彻底把他甩到了千里之外，就是坐上火箭未必能追得上。

　　乔岩太了解这个公子哥了，但凡对他有利的人，可以放下尊严卖力讨好。之前还是爱搭不理，现在又主动献殷勤，和这种人计较，显得自己没格局。他勉强一笑道：“咱们之间不存在这个，之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

　　“嗐！那哪成呢，叫乔董吧，听起来就霸气，哈哈。以后要经常打交道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还没见王县长了吧？”

　　“没，这不还没上任了嘛，太着急了显得轻浮，随后吧。”

　　陶磊眼珠子一转道：“也对，行，你忙吧，随后再聊。”

　　出大门时，正在门房吃饭的保安立马放下饭盒，跑出来来了个敬礼，把乔岩吓了一跳，道：“现在管理这么规范了吗，还敬礼，整得跟小区物业似的。”

　　保安嘿嘿一笑，凑上前道：“也就您有这待遇，别看我是个看大门的，谁对我好跟明镜似的。”

　　乔岩上次给了他一包烟，态度立马大变。摸了摸身上，正好有包拆开的中华，丢给他道：“冲你这句话，以后不会亏待你。”

　　保安赶忙装起来，心放怒放道：“谢谢乔主任，有事您吩咐。”

　　回到家中，母亲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从厨房端出饺子道：“还以为你不回来呢，正好多包了些，赶紧吃吧。”

　　乔岩脱掉外套到餐桌前吃了起来，母亲坐到旁边道：“今天上午单位的人一下子对我热情起来，就知道有好事，听说你提拔到巡察办了，这是个什么单位？”

　　乔岩一边吃一边解释道：“全称是县委巡察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简称巡察办。这是近些年新设立的一个部门，代表县委对全县各个单位部门进行日常巡察监督，发现找出问题，向县委汇报反馈，并移交纪委办理。其实和纪委的工作差不多，但规格较高。”

　　杜爱霞似懂非懂，又道：“我听说你还兼任着什么公司董事长，这又是干什么？”

　　乔岩在家里从来不聊工作，见母亲如此好奇，耐心地解释道：“和我爸当年的糖酒公司一样，下一步我会收编他们，统一到一个公司管理，以后就真正成为历史了。”

　　这回杜爱霞听明白了，惊讶地道：“全县几十家公司，上千号人呢，这么说，你手底下管着这么多人？”

　　“也不能这么说，要逐步消化。对了妈，你和我爸的全力支持我工作，以后肯定有人要找你们说情打招呼，一律拒绝，有事直接找我就行。我得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稍有偏差就有可能引发矛盾。”

　　杜爱霞连连点头道：“这点你放心，我们能不支持你嘛。哎呀，我儿出息了，也挺不容易的。咱家没什么权势，帮不上什么忙，全靠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不会怪我们吧？”

　　乔岩看着母亲道：“说什么呢，在我心里，你们是最伟大的，替我照顾已经很不容易了，真的谢谢你们。”

　　杜爱霞焦虑瞬间涌上心头，小心翼翼道：“儿子，知道有些话你不爱听，但我还得说。你和姜甜分手这么长时间了，该再找一个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总让我们操心吧。你这刚到新的工作岗位，肯定又要忙了，要不，我给你张罗着介绍个吧。”

　　这次，乔岩没有反对，道：“行，你看着办吧。”

第754章 物色人选

　　下午三点，由县委副书记陈云松主持，组织部长童伟、纪委书记袁方劲参会，召开了干部任前廉政谈话会。这次提拔的人不多，有三个。除了乔岩外，还调整了残联主席和统战部常务副部长。很明显，他俩是陪衬。

　　会议结束后，立马兵分三组下去送人。乔岩的情况特殊，要去两个部门宣布任免决定。巡察办就在县委大院，靠近宾馆的西楼二层。借着中午空档，他特意了解了下基本情况。

　　副主任高明远是老相识，原先是第四监督检查室副主任，后提拔到福田镇担任纪检书记，组建巡察办时调回来担任副主任。四十多岁年纪，干了半辈子纪检，至今还是个副科。

　　童伟亲自出马送乔岩上任，既表明了县委的态度，也算是给他撑腰做主。毕竟他太年轻，一群老家伙未必服气。一开始就得镇住场子，要不以后工作很难开展。

　　从县委大楼出来，老远就看到高明远带着几个人在楼底下迎接。走到跟前上前一步握着童伟的手道：“童部长，欢迎您到巡察办指导工作。”

　　轮到乔岩时，脸上露出笑容，用力一握道：“乔主任，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同志了，巡察办在你的带领下肯定会蒸蒸日上。”

　　乔岩微微一笑，没有表态。

　　上了楼，高明远将其带到乔岩办公室，房间不大，办公桌椅都是崭新的。工作人员沏好茶，童伟略去开场白直截了当道：“高主任，情况你都知道，就不赘述了，开会之前，得叮嘱你几句，这是曹书记特意安排的。”

　　“乔岩主任虽年轻，但是老纪检了。在纪委的时候，工作非常出色，你们是同行，应该比我了解。他来巡察办工作，是县委慎重考虑，谨慎决定的。你是老同志，要无条件服从县委的安排，不折不扣配合乔岩主任开展工作。曹书记提拔人，先看班子团结不团结，不团结的一票否决，这点你要明白。”

　　“其次，乔岩主任担任两个部门的负责人，人的精力有限，按照县委要求，他的主要精力在国投集团那边。所以，巡察办的日常工作由你主持，但要事事请示汇报，分清主次，不得擅自做主，越权办事。”

　　“第三，你们单位人员短缺紧张，县里是知道的。现在还空缺着一个副主任和四个编制，随后会给你们补上。个人有什么想法，和乔岩主任积极沟通，组织会根据实际需求和个人意愿进行统筹掌控。”

　　听完童伟显露锋芒且带有威胁的谈话，高明远连忙表态道：“请组织和童部长放心，我坚决服从县委的决定，积极配合乔主任开展工作，做到多请示多汇报，维护班子团结稳定。”

　　对这个回答，童伟比较满意，转向乔岩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乔岩还不了解情况，道：“没什么，随后我和高主任沟通交流吧。”

　　“好，那咱们开会。”

　　从巡察办出来，又马不停蹄赶到工信局。让人意想不到，常务副县长付兴海专程赶了过来，参加工信系统的干部职工大会。说是凑巧过来说事，实则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用实际行动坚决拥护县委。一件小事，看出一个人的政治觉悟力和敏锐度。

　　工信系统远比巡察办人员庞大，会场里黑压压坐了一大片。作为之前的经贸口，凡是涉及经济贸易的企业都由工信局管辖。坐在主席台上，乔岩看到了前排就坐的姜泽成。俩人四目相对，对方明显尴尬，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乔岩也没想到，还会与姜家有瓜葛。而这次，他成了姜泽成的领导，即将收编存续了将近五十年的红星机械厂。

　　干部大会很简短，宣布任免决定，乔岩表态发言，童伟作重要讲话。付兴海参会，临时给他增加了一项议程。

　　结束后，一行人来到局长李茂荣办公室。童伟没有久留，闲聊了一会儿起身离去。当着李茂荣的面，付兴海道：“李局长，乔主任，既然县委让我来负责国企改革事宜，从今天起，这项工作就正式启动了。工信局作为主管单位，要牵头抓总，积极主动，不要推诿扯皮，互相推脱。我这人要么不干，要干肯定要干好，咱们私底下关系不错，工作上更要相互补台，要是掉了链子，到时候谁的脸上也不好看。”

　　“乔主任这边，一会儿我们去办公地点现场办公，缺什么，需要什么，尽快办好，先把机构运转起来。我对你的要求和李局长一样，作为具体实施者，更得主动靠前。先把人马配齐，成立董事会，监事会以及内设机构，李局长，国投集团人员到位了没？”

　　李茂荣道：“从下面公司抽调了七八个人，初步考虑由红星厂经理姜泽成和服装厂厂长刘建林担任集团董事，兼任副总经理，监事会这边，从财政、审计以及工信局兼任五人担任监事会成员。至于内设机构，还是由乔董事长亲自谋划吧，我这边肯定积极配合。”

　　付兴海转向乔岩道：“你没来之前，工信局已经牵头做了部分工作，注册成立了公司，抽调了部分人员，现在你到位了，这摊子事接管过去，一切由你指挥，其他人说了不算。”

　　“关于人的事，因为性质是国企，只能从全县29个国企里面挑人，实在挑选不出来，可以考虑在社会上临时聘用，随后通过招聘方式进人。作为国企，就要有国企的严肃性，尤其是人员方面，不能随随便便进人，要参照事业单位一套制定严密的人事管理流程，由县政府审批后才能生效。你先物色人选，列出单子，上政府常务会通过。”

第755章 提刀下山

　　付兴海接着道：“这是人的事，接下来说企业内部管理。关于内设机构，想必曹书记和你沟通过，按照实际需要设立科室，宁缺毋滥。你要考虑，企业将来是自负盈亏，能养活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有数。同样，把三定方案拿出来，我要看。”

　　“还有，这次注册公司金额为两千万，但县财政给不了那么多，最多五百万的启动资金，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职工的五险一金，工资津贴以及债务等，县财政顶多支持半年，半年后移交国投集团，你们自己想办法，挣得多就多分，挣得少就少分，但不能激发矛盾。”

　　“这就说到了公司的经营模式，这才是你真正该考虑的问题。如今，29家国企接近800名职工都归你统管，如何赚钱盈利，如何甩掉包袱，化解债务，如何消化安置职工，也要尽快拿出方案。”

　　乔岩听着头都大了，这个董事长不当也罢。可既然接手了，有退缩的余地吗。

　　看到乔岩愁眉不展，付兴海放缓口气道：“事情千万件，先挑紧的办。你也不要过于焦虑，慢慢来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能进入角色。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和茂荣局长了。行了，不说了，咱们去看看办公场所。”

　　一行人驱车来到红星厂，门卫赵大爷早早打开了门，姜泽成在办公楼下等候。下了车，付兴海饶有兴趣地道：“老姜，能想到吗，有一天你女婿成了你的领导，哈哈。”

　　付兴海显然不知道俩人分手的事，姜泽成一脸窘迫，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气氛不对，付兴海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望着办公楼上面刻着“1972”的字样，道：“这办公楼有年代了，和我差不多大。想当年，红星厂可是人人羡慕的单位，我都想走后门进来，但进不来，无奈之下才去乡镇上了班。哎呀，感慨万千啊。”

　　上了楼，见部分办公室已经陈列起来，付兴海转向乔岩道：“临时在这边办公，就不要铺张浪费收拾了，能用就行，办公家具虽然旧了点，看着挺结实。经费应该拨下来了，省着点花，用到刀刃上。对了，给派车了吗？”

　　姜泽成接过话茬道：“机关事务管理中心廖主任刚走，他说明天就从平台调车过来，不过司机得自己配。”

　　付兴海颔首道：“嗯，平台上没什么好车，都旧了，重新买一辆吧，以后要经常出差，见得都是大老板，脸面问题，还得撑起来。”

　　上上下下转了一圈，付兴海把乔岩单独叫到一边，神色凝重地道：“乔岩，你我身上的担子不轻啊，曹书记给予了很大期望。既然能选中你，肯定有他的考虑。临危受命，火线提拔，更应该拿出十二分诚意和十足干劲。我和你一样，同样一抹黑，正因为这样，尽快熟悉工作，进入角色。”

　　“如何开展，心里一定要有底。不要大意，也不要轻敌，咱们面对的，是一群处于社会边缘的人，解决不好容易激化矛盾。先理出个思路，到时候我们再讨论。行了，你先忙吧，我还有个会，明天再聊。这段时间，我每天会来，协助你开展工作。”

　　“付县长……”

　　付兴海停止脚步疑惑地问道：“还有事？”

　　乔岩冷静地道：“付县长，我知道您非常焦急，恨不得立马进入状态，开展工作。之前，我从未涉猎国企工作，一片空白，一窍不通。按理说，我应该出去考察学习一下，回来再结合实际谋划实施。走得快，不一定走得扎实，步子迈得大了，后续的连锁反应处理起来非常棘手。”

　　“所以，我肯请您给我点时间，考察不一定去，最起码让我熟悉一下，前期工作做扎实了，后面的事情自然会得心应手。做到心中有数，方能行稳致远。”

　　付兴海眉头紧蹙打量着他道：“乔岩，我也不愿意这么着急，但曹书记着急啊。旧城改造已经提升日程，作战时间已经倒排到明年年底。一开春，就要破土动工，部分工程一年内建成。如此算，我们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能不着急吗？”

　　“国企改革是否顺利，决定着旧城改造的进度和成败。这么艰巨的任务压在我们头上，还有时间吗。退一万步讲，英雄路两边的国企必须先拿下来，不能耽误城改进程。你难，我也难……这样吧，回头我和曹书记说一声，给你宽限到一周，一周内务必全部就绪，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送走付兴海，李茂荣如同彻底解脱了一般，三言两语交代了几句，匆忙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乔岩，完全摸不清头绪，找不到方向。

　　今天一天，乔岩都感觉晕晕乎乎的，不停地转场，不断地见新人，尤其面对一件件具体而复杂的事务，脑袋都要挤爆了。从王家沟到国投集团，如同小地方进了大城市，一时间难以适应。

　　国企改革，全国都是老大难问题，有的地方改革了几十年都在原地踏步，难以攻克，却让他三个月内拿下。这就好比西游记里的九头虫，安排奔波儿灞除掉唐僧师徒，用他这把小刀，去攻城掠地，开疆拓土，难于上青天。

　　乔岩有反驳的机会吗，逼到这份上，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明知道前有猛虎，也得提刀下山。

　　众人陆续离开后，姜泽成作为公司副经理不能走，面对熟悉而陌生的乔岩，极其尴尬别扭。曾经差点成为女婿，现在是顶头上司，造化真会作弄人，偏偏就这么赶巧。

　　乔岩回到二楼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点燃烟，姜泽成走进来神色不自然地道：“乔岩，哦不，乔董事长，有些事我得和你解释一下……”

　　乔岩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功夫东扯西扯，挥手打住道：“姜总，这里是办公场所，不聊私事。另外，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计较，也不会因为之前的事对你有什么看法。不是还有个副经理吗，他人呢，让现在到我办公室，简短开个会。”

　　乔岩已然进入角色，上任的第一把火必须烧起来，而且烧得越旺越好。

第756章 独特群体

　　等了半个小时，刘建林姗姗来迟，进门就拿出烟赶忙递上，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乔董事长，临时处理了点事。”

　　乔岩瞟了眼他递烟的手，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熏得焦黄，右手拇指和食指边缘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说明此人烟瘾很大，且经常打麻将，能磨出茧子，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功力。

　　上班这些年，乔岩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国企。正如付兴海所说，他们是社会边缘人，曾经辉煌一时，如今被遗忘在角落，苟延残喘生存，靠着县财政微弱的补贴存活。

　　如此看来，曹政军这一决策是英明的，历史遗留问题必须消化解决。不仅能减轻县财政压力，还能盘活大量闲置资源。

　　刘建林五十多岁，个头矮小，身材偏胖，肥头大耳，满脸坑坑洼洼，再搭配泛红的酒糟鼻，整个人显得邋里邋遢。衣着打扮倒光鲜亮丽，上身价格不菲的派克服，系着菲格拉慕皮带，皮鞋锃光瓦亮，手指上硕大的镶嵌红宝石金扳指格外刺眼。

　　乔岩早就认识他，尤其上学那会儿，“刘二豹”的名号如雷贯耳，名震金安。和关西村村委主任赵三泰一样，金安县老一派的社会混子，靠着拳脚打天下。

　　那个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凡心狠手辣，胡作非为的，都赶上了改革开放腾飞时期的好时候，赚得盆满钵满。经历了一次全国严打后，这些人纷纷逃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靠着积累起来的财富，光明正大地走向台前，依旧掌握着稀缺资源。

　　刘建林当年靠着录像厅起家，后又开了全县最大的游戏厅。转行后沉寂了几年，接了他父亲的班，进入服装厂工作，短短几年时间摇身一变成了厂长，直至现在。

　　除了本业，他在服装厂楼上开着酒店，这才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29家国企中，也就服装厂日子过得滋润。或者说，刘建林的日子过得潇洒。

　　但凡能坚持下来的，必定和县里某些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乔岩早就听说，刘建林经常和陈云松他们混在一起打麻将，而且玩得特别大，一晚上输个十几万几十万不叫事，这已经是赌博。

　　乔岩才不会因为他是早年的社会混子而高看或胆怯，对付这种人，你越露怯谦让，对方越得寸进尺。一次把他制服，后面的事反而简单。

　　乔岩接过烟，指了指沙发道：“坐下聊吧。刚才付县长和童部长在会上的讲话，想必你俩都听清楚了。组织派我担任国投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任务繁重，压力巨大。今天我刚到任，有些话必须说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