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291节

　　付兴海看着乔岩表情微妙，既爱又怜。刚要开口，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来伸到乔岩面前道：“看到了吧，陈书记已经打来电话了，让我怎么说。”

　　乔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无所谓。”

　　付兴海按下免提键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声音沉闷地道：“兴海，你在哪？”

　　付兴海点燃烟道：“陈书记，我在外面了，有什么事您说。”

　　陈云松疾言厉色道：“瞅瞅你分管的国投集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就把刘建林给罢免了？谁赋予他这个权力的，怎么，连县委都不放在眼里，要搞独立王国吗？”

　　付兴海对陈云松一直有看法，只是隐藏的很深，不轻易表露出来。听到此话有些不悦，道：“陈书记，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不赶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您可千万别多想，县委啥时候都是天，不过他们公司内部调整人事，也是可以的。曹书记对国企改革很着急，允许国投有自主权力。”

　　事情已经发生了，付兴海对乔岩的做法有微词，但也是内部矛盾，外人想插手过问，那他必须拿出态度袒护。谁都说了算，那要他这个分管领导干什么。

　　陈云松嗔怒地道：“别什么事都拿出曹书记，国投不是民企，由不得胡来。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做出合理的解释。”

　　说完，挂掉电话。短暂的沉寂，付兴海脸色铁青，面容凝重，乔岩窥探这神情背后隐藏的情绪，是对陈云松的强势表示不满，还是对自己先斩后奏的做法而恼怒。他赶忙递上烟，付兴海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掐灭，接过来点燃道：“听到了吧，兴师问罪来了。”

　　乔岩挤出一丝笑容道：“都是我的错，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刘建林真的太欺人太甚了，但凡把您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处处和我对着干。您说，就这样我也忍吗？”

　　付兴海瞪了一眼，道：“亏你还笑得出来，人家让我做出合理解释，怎么解释？”

　　乔岩附和道：“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要解释，让他有什么冲我来，我反正光杆司令一个，不怕他们。一会儿我就去见曹书记，要是曹书记也觉得我做得不对，那我就腾出位置，让刘建林来干。”

　　付兴海沉默了，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靠着沙发道：“把他俩开了，有合适人选吗？”

　　乔岩没急于说出真实想法，凑上前道：“您有合适人选吗？”

　　不大的县城里，谁都有几个亲朋好友。得知付兴海分管国企后，这段时间找他的人数不胜数，都想着谋个差事，分杯美羹。他媳妇已经磨了他好几天了，让其关照一下大舅哥。这肯定不能答应，要是传出去对他极其不利。

　　还有个金安县在外的老领导，也是打来电话让照顾一下自家亲戚。正发愁如何处理了，恰好空出了位置，顺理成章解决此事。

　　见付兴海在犹豫，乔岩道：“付县长，这是您的一亩三分地，还不是由您说了算嘛。需要安排谁，您尽管安排就是，我想办法解决。”

　　付兴海深思片刻道：“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回头肯定不行，否则脸面往哪搁。总得有人干活，印刷厂厂长崔浩晨，人年轻机灵，也有想法，接管印刷厂后，干得挺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您推荐的人肯定差不了。另外，副食品加工厂的李安明，您觉得怎么样？”

　　付兴海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道：“李海平找你了吧？”

　　乔岩会心一笑道：“什么都逃不脱您的法眼，确实找我了，不过我侧面了解了下，此人各方面还行。我用人的标准就一个，不怕没本事，就怕不听话。”

　　付兴海没有多言，道：“那你打算怎么弄？”

　　乔岩趁机将公司内部架构和公开选聘的方案拿出来，道：“我初步拟定了个方案，您看看。原计划只选聘中层，现在把总经理，副总经理位置也腾出来，公开竞选，只要尺度把握好即可。在此之前，先把公司架构敲定了。”

　　付兴海翻看了下，丢给他道：“我也不太懂，你看着弄就行。不过这事毕竟重大，最好见见曹书记，听听他的意见。”

　　“嗯，见他之前先得请示您，没意见我就抓紧实施。”

　　付兴海心急如焚道：“我没意见，抓紧时间推进吧，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曹书记就该着急了，到时候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以后凡是得先和我商量再实施，想今天这种情况决不能再发生。”

　　见付兴海消了气，乔岩点头道：“您放心，肯定不会。那陈云松书记那边……”

　　付兴海起身，投来父爱般柔软而又坚毅的眼神，像极了惹事的孩子犯了错，他出面解决后事，指了指道：“能怎么办，赔礼道歉呗。你呀，给我消停点，一天天的尽惹麻烦，不说了，先走了，还有个会了。”

第795章 咱俩联手

　　付兴海这边搞定，接下来就看魏季秋那边了。只要蔡伟没意见，就能去面见曹政军了。反正要挨批，一刀总比三刀强。都是为了工作，乔岩心里有底。

　　很快，魏季秋来了电话，说蔡伟没有意愿，让他重新考虑人选吧。

　　挂了电话，乔岩有些不甘心，思考了良久拨通蔡伟的手机，没有多言，直接说十分钟后在老地方见面。

　　准备下楼时路过冯琼的办公室，只见她坐在那里发呆，眼睛红肿着，好像刚哭过。乔岩推门进去，她回过神一副冰冷的表情，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

　　乔岩走到跟前，弯腰侧头看着她的脸道：“生气了？”

　　冯琼瞥了一眼，摇了摇头。

　　乔岩笑了笑，道：“对不起啊，刚才我说话有些重了，别和我见怪，那不是在气头上嘛。”

　　冯琼依然不开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嘴巴噘的老高，像极了生气的女友。

　　乔岩伸手推了推，道：“喂，真生气了？再次向你诚恳道歉，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麻辣烫，行不行？”

　　冯琼嘴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很快又消失，抬头看着他道：“你也喜欢吃麻辣烫？”

　　“呃……你们女人不都爱吃这个嘛。”

　　“看来你很懂女人嘛。”

　　乔岩苦笑道：“说我懂别的，我承认，对女人真心读不懂，要不也不至于至今单着。行了，走，陪我出去一趟。”

　　冯琼忸怩半天，心里还没消气，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

　　上了车，冯琼道：“我不是因为你批评而生气，而是担心你，一下子开了两个副总经理，活儿谁干，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还以为公司怎么了。”

　　乔岩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说得对，我也不想这样做，但不这样做如何树立威信？你也看到了，刘建林眼里有我吗，差点都站到桌子上叫嚣了。还有姜泽成，已经提了好几次了，我知道他待着别扭，不如让他解脱吧。至于其他的，我心里有数。”

　　冯琼非常理解乔岩，在广安乡时石安生经常刁难，回到县里下属为难，说到底还不是自身不够强大嘛，要是背后有人，谁敢怎么欺负他。即便如此，看不到他有丝毫负担，反而像没事人似的，乐观向上，坦然面对，这种沉稳的心态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冯琼没再多言，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的算话吗？”

　　“啊？什么话？”

　　冯琼瞪了一眼，佯装生气地看着前面。

　　乔岩仔细回想，一下子想了起来，道：“你是说吃麻辣烫啊，没问题，带上孩子，佳佳和我说了好几次了，想吃火锅，都没时间。”

　　听到这个提议，冯琼顿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好啊，我家孩子早就想和佳佳一起玩了，说好了啊，可别诳我。”

　　“只要县里没事，没问题。”

　　冬天的金沙水库，别有一番风情。不远处山上的松柏依旧苍翠，山顶残留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芒。水库四周的柳树光秃秃的，湖面也结了厚厚的冰，肃穆而寂寥。

　　下了车，冯琼看着眼前的景色心情大好，哈着热气道：“我还从来没冬天来过水库，真漂亮啊，你经常来这里吗？”

　　乔岩点燃烟，望着远处颔首道：“心情不好或有些事想不开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坐会儿。有时候一坐一下午，看着山湖光色，很多事自然就想开了。”

　　冯琼投来温柔的眼神，笑着道：“怪不得你能把王家沟打造得那么漂亮，骨子里还是浪漫的人，真好。该不会你是专门带我来这里的吧？”

　　乔岩看着她道：“算是吧，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出来放松一下，顺便见个人。”

　　“谁啊？”

　　“待会你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奥迪驶了过来，停稳后蔡伟从车上下来。虽在小县城，蔡伟的着装打扮对标一线都市，一身西装革履，外面披着呢大衣，脖子系着围巾，戴着一副皮手套，颇为香港电影里大老板的派头。

　　走到跟前，蔡伟脱掉手套插进衣兜里，看了看一旁的冯琼，乔岩指着道：“给你介绍一下，冯琼，暂时在国投集团，自己人。”

　　蔡伟表现得很冷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乔岩冲着冯琼使了个眼色，等她上车后道：“咱俩在这里见面，至少第四回了吧？天冷，就不客套了，直截了当说吧，真诚地邀请你加入国投集团。”

　　蔡伟鼻翼微微翕动，良久道：“你什么意思？”

　　乔岩放低姿态道：“没什么意思，国投集团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蔡伟冷冷地道：“魏季秋没和你说吗，我不愿意，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乔岩拍了拍长椅上的灰尘，坐下道：“蔡伟，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也理解你的心情。要说绕开之前的事，肯定不可能。但作为男人，咱俩有必要好好聊一聊。”

　　“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从纪委到了县委办，跟着县委书记何等的风光，那时候我也觉得很牛逼，人人见了我点头哈腰，阿谀奉承，过年过节还亲自登门拜访，想要办什么事压根不需要动手，动动嘴即可。”

　　“可好梦不长，突然让我去了广安乡，又到了村里。一夜之间，身边那些所谓的朋友忽然消失了，想要干什么都是阻力重重，万分艰难。那时候我明白，不是你有多么牛逼，而是平台造就了你。当你离开后，什么都不是。”

　　“现在回来了，又到了新的平台。这个平台虽不及县委办，但至少可以施展拳脚。干好了，可能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会记录在金安历史上的。”

　　“说了这么多，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还年轻，不能这样消沉下去，需要平台来展示才华和能力。你就是你，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也永远不能活在别人阴影下。咱俩联手，一定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第796章 活出自己

　　乔岩的话让蔡伟有些心动。当魏季秋提出来时，他的心情是迫切的热烈的，闲置了将近一年多，已经被人遗忘在角落，事业一落千丈，家庭已支离破碎，就像一只困兽，努力想冲破藩篱，却找不到出口。

　　如今，迎来了重大机遇，可这个机会偏偏是乔岩给的，心中燃起的希望渐渐熄灭。正是眼前这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无法翻身。如今又抛来橄榄枝，简直是莫大的侮辱，说什么都不可能答应。

　　见蔡伟不说话，乔岩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总觉得你父亲是我害的。如果只看到这一层，说明你还不够成熟，甚至有些幼稚。你父亲的问题是省纪委挂了号的，十二封举报信件件事写得非常详实，省纪委书记亲自批示，要求严肃办理。有了上面的指示精神，这案子肯定要办，那是落到我头上，换了人照样改变不了结局。”

　　“你父亲如何走到今天的，这才是你应该反思的问题。他成为县里某些领导的帮凶，在他们的怂恿下一步步走向深渊。另外，我和你父亲深入交流过，家庭带给他的压力，也是发生转变的重要诱因。他总觉得活在你母亲那边的阴影下，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只能不断去……”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原因还是他的问题，没有把握好自己。你没必要恨谁，更不应该恨你父亲。作为男人，你真正了解他吗，作为儿子，真正走入过他的世界吗，亲情的缺失让他变得贪婪，但凡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乔岩停顿片刻，继续道：“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和你父亲是好朋友，我经常去看他，他在里面很好，比以前胖了许多。这么长时间了，你去看过他吗，好像一次都没有吧。”

　　“说了这么多，谁都有问题。我在广安乡的时候，觉得天都是灰蒙蒙的，可我没有自暴自弃，自己想办法闯出了一条路，才有了今天。比起你，我的资源少得可怜，或者说，咱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如果你这样一直消沉下去，没人会瞧得起，甚至会保留从前的刻板印象，各种标签贴在身上，很难活出自己。”

　　“现在有机会了，正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时机。让别人看看，不依赖你父亲，照样活得很精彩。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更不会杞人忧天。你不必着急给我答案，回去好好想一想，或者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去见见你父亲，听听他的意见。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长，最迟今天下午五点前给我答复，行吗？”

　　蔡伟依旧默不作声，乔岩观察他的表情和举止，知道他在犹豫徘徊，起身拍了拍肩膀道：“你父亲是爱你的，去看看他吧，他会很高兴的。行了，我先走了，等你消息。”

　　乔岩准备上车，蔡伟突然叫住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乔岩愣怔，点头道：“好啊，那现在就走，坐你的车吧。”

　　蔡伟打算空着手去，在乔岩的提醒下去了超市，要拿烟的时候被乔岩拦了下来道：“你爸戒烟了，给买两件内衣吧。”

　　听到他比自己还了解父亲，蔡伟神情复杂，自惭形秽。一路上，照样一句话未说，到了秦河监狱，乔岩找人把蔡小虎叫到了医护室，当父子俩相见的一刻，彼此都愣住了，足以僵持了十几秒，蔡小虎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道：“小伟，你来了啊。”

　　蔡伟看着许久未见的父亲眼眶红润，哽咽着点了点头。

　　乔岩想给彼此创造个单独空间，默默地退了出去。

　　过了二十多分钟，蔡伟埋着头出来了。他脸色凝重，神情凌乱，脚步极快，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模样。上了车，颤抖着手点燃烟，眼泪止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乔岩拍拍肩膀宽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男人的崩溃在一瞬间，蔡伟终于绷不住了，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种种往事。乔岩见他的状态有些不放心，换了个位置一边开车往回走一边听他倾述。听得出，他心里有很多积怨无法发泄，同样有很大的抱负想去实现，奈何活在蔡小虎的阴影下无法走出。

　　乔岩和他热聊了一路，深入交流后，彼此拉近了距离。回到金安县后，蔡伟主动吐露了心声，道：“我愿意去国投集团，就像你说的，咱俩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让他们看看，我蔡伟不是孬种。”

　　乔岩得到想要的答案，看来今天没白努力，道：“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明天，我将对外发布公开选聘的方案，到时候你报名参选总经理职位，至于其他的，不必考虑，我会想办法。”

　　和蔡伟分别后，乔岩立马联系钟鸣宇，想面见曹政军。一番耐心等待后，让其六点半去宿舍见面。

　　那边已经答应冯琼了，看来要放鸽子了，先把正事办完再说。他快速回到办公室，把资料详细整理了一遍，又推演了几遍见面要说的话。快到六点时，来到宾馆等候。

　　今晚，无论如何要迈出实质性的步伐。

　　曹政军在餐厅吃饭，乔岩站在宿舍门口等候，冻得他浑身冰冷，双脚发麻，不停地打喷嚏。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曹政军从餐厅出来了，赶忙整理衣服，笔挺地站在那里。

　　曹政军走过来打量一番道：“怎么在这里站着，不冷吗？”

　　乔岩哆嗦着道：“不冷。”

　　曹政军回头瞪了眼钟鸣宇，道：“你是怎么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