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提拔 第68节
乔岩虽然还不了解丁光耀,但觉得不会在短时间内大面积调整人事。即便是调整,也是因为工作需要极个别调整,真要大动,要到年底换届了。
毕竟刚来,好多人还不熟悉,目前还处于调研阶段,外界的那些谣言或许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混淆视听,通过舆论给丁光耀制造压力。
还有一种可能,谣言的源头就是丁光耀,他故意放出风让下面的议论,从中暗中观察每个人的举动,也能看透各个势力间的明争暗斗。
当然,这都是乔岩的推测,具体是什么,只有丁光耀自己清楚。
任晓川在办公室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期间,乔岩想着进去倒茶水,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听到不该听的话,对他没什么好处,丁光耀也不希望他听到。
等童伟出来后,乔岩赶忙进去收拾茶杯,并暗中观察他的表情,似乎比早上时候好了许多。他主动道:“丁书记,一个小时前福田镇书记沈国华过来找过您。”
“哦。”
虽然只有一个字,能听出丁光耀并不想见沈国华。幸好让他走了,要不然就挨批了。
“去把海平书记叫过来。”
丁光耀又和李海平聊了近一个小时。童伟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县长江国伟在会议室一直催问,客人已经到了。期间,乔岩进去倒茶时候提醒过一次,而他并不急于起身,似乎故意冷落客人。
终于,李海平笑呵呵地走了出来,看样子心情不错,哼着小调回办公室了。
童伟抓紧时间进去汇报,丁光耀才慢条斯理起身,上了个卫生间,移步到走廊另一侧的沙发会议室。
进门后,一个长相斯文,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连忙站了起来,主动迎上前握手打招呼,丁光耀笑容满面道:“张总啊,实在不好意思,处理了几个事,让你久等了。”
早上童伟汇报后,乔岩恶补了下相关知识,才知道他提及的华同集团是一家省属国有企业,旗下多以能源化工公司为主,在全省多达十几家,在金安县也有一座煤矿。那面前的男子应该是该集团的副总经理张永年了。
虽是国企,也有一套严格的等级划分制度,一般参照对等行政单位。华同集团是省属企业,按照行政级别相当于正厅级单位,张永年作为副总,等同于副厅级领导干部,比丁光耀还要高半级。
企业总归是企业,哪怕是董事长总经理来了,面见县委书记也得客客气气的。丁光耀敢摆架子,自然有他的道理。
张永年表现出应有的谦虚,放低姿态道:“不碍事。早就想着过来拜访你,一直抽不出时间,这次无论如何见见你,认认门子走走亲戚,心里就踏实了。”
丁光耀爽朗一笑,指了指沙发道:“张总太客气了,坐下聊。”
沙发会议室如同电视里演得一样,长方形的房间里,正前方摆放着两个单人沙发,上面挂着一幅金安县山水画。左右两侧各五个沙发,按照左为大的原则,客人一般坐左边,参会人员坐右边。地上铺着深红色地毯,庄严而肃穆。
张永年来时还带着随从,指着离他最近的男子道:“丁书记,这位是同福煤矿的矿长邹勇。在这边待了四五年了,对金安特别有感情,快成了你们这里的人了,哈哈。”
同福煤矿坐落在福田镇,取了华同集团和福田镇各两个字,故名同福。
丁光耀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提供的资料,眼睛微微斜了下半蹲起身的邹勇,算是打招呼。这个不友好的举动,刚才欢悦的气氛发生微妙变化。
张永年也感觉到了,硬着头皮介绍了其他人,接着道:“本来我们董事长要亲自来的,结果省里临时有会,被孔副省长叫去了,叫我先下来拜访你。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转达他的歉意。”
“哦。”
张永年的热情,被丁光耀的一个“哦”字弄得有些尴尬。侧头看看坐在一旁的江国伟,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江国伟冲他递了个眼色,张永年转向邹勇道:“邹矿长,要不你先汇报一下同福煤矿的情况吧。”
邹勇坐起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汇报起来。
等他汇报完,丁光耀突然转向江国伟道:“江县长,同福煤矿到现在生产了多少煤,创造了多少财富,又给我们上缴了多少税收?”
乔岩第一次见丁光耀和江国伟同框交锋。
江国伟比丁光耀年长,已经50出头。相比起丁光耀的瘦弱矮小,他人高马大,长相周正,气度非凡,俩人站在一起,外人不一定能分清谁是老大。
不同于丁光耀从市委机关空降,江国伟能走到今天,从最基层做起,一步步熬上来的。不见得有其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但无论从资历和阅历,远远优于对方。
上半年各县区“大轮防”时,谁都以为江国伟直上书记,即便不在金安县,也去其他地方上一个台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应该问题不大。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丁光耀从天而降,破碎了他的美梦。
丁光耀来后的这几个月里,江国伟表现得很消极,工作不积极主动,甚至传出和丁光耀闹意见。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上级用人还是正确的,政治上不成熟,思想上有情绪,经受不住考验。
听到丁光耀问他,江国伟放下水杯慢悠悠坐起来道:“同福煤矿这些年还是给县里创造了不少价值的。”
面对江国伟的答非所问,丁光耀转向张永年阴沉着脸道:“张总,据我说知,你们当时批的是年产量90万吨,按最低价1000元计算,这些年至少赚了几十个亿吧。从你们上缴的税费看,每年8000万,是不是少了点呢?”
第175章 袖手旁观
张永年面露赧色,看了看江国伟,笑着道:“丁书记,我们都是严格相关规定落实的,绝不会少一分钱。另外,我们作为国企,所有资金都是上缴省财政的。”
丁光耀淡然一笑,霸气地道:“我当然知道上缴省里,你们几十个亿拿走了,而金安县还是贫困县,财政收入还不如你们的零头多,再怎么算也不至于可怜到如此地步吧?我还听说,你们还涉嫌越界开采,每年产量绝不止90万吨,有这回事吗?”
邹勇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回答道:“丁书记,我们是正规企业,绝不存在越界开采的问题。”
丁光耀眼神一瞟,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子上,阴冷地道:“是吗,那我就请省国土厅测绘队下来亲自测绘一下,不要冤枉了你们。”
此话一出,会场出奇地安静。每个人神情迥异,情绪复杂。邹勇不敢说话,张永年打破压抑的气氛道:“丁书记,这件事我下来核查一下,如果确有存在,我会及时汇报董事长和孔副省长,严肃处理此事。”
丁光耀看了看他,放松身体两只手搭在扶手上,缓缓道:“怎么个处理法,能把金安县流失的资源补回来吗?这些是次要的,关键是涉及严重违法,我不相信你们领导班子毫不知情。”
此话一出,邹勇如坐针毡,芒背在刺,密匝匝的汗水往外渗,想要说话被张永年的眼神压了下来。再看江国伟,脸色同样铁青,丁光耀丝毫不给他面子,明知道同福煤矿是他引回来的项目,当着众人面毫不留情提出批评。
见他们不说话,丁光耀又道:“这些咱们先放一边,近几年你们给金安县做了什么贡献,如何体现国企担当的?是扶持了公益事业,还是支持了地方发展?据我所知,好像什么都没有。”
“昨天我去了趟福田镇,路破的到处是坑,据说还是曙光煤矿投资的,你们拉煤不走吗,就能看得下去?还有,污染太严重了,整个镇灰蒙蒙的,污水到处流,浓烟到处冒,国家如此重视环保,你们投入了多少?工业反哺农业,你们有没有投资其他项目,帮助当地群众脱贫致富?”
面对丁光耀的灵魂发问,张永年目瞪口呆,如鲠在喉。本想着和丁光耀拉拉关系,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另外,对方显然已经掌握了实情,有备而来向他们发难。
沉思片刻,张永年道:“丁书记,你刚才说的这些问题,回去以后我会如实向杨董事长汇报。必要的话,一并向孔副省长汇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丁光耀重重地将水杯放到桌子上,冷冷地道:“张总,你也不用一直刻意强调孔省长,他虽然分管这块工作,但绝不会让你们胡作非为。随后我会专门去拜访他,要让他知道,不能让你们一直爬在金安县土地上吸血,金安老百姓要生存,也向往美好生活,你们可以坐视不管,但我作为县委书记决不能袖手旁观。”
“回去告诉你们杨董事长,如果继续合作,需要重新签订合同,要是不能满足我方的条件,对不起,请你们离开金安县。我让有社会责任有担当有良知的企业进来。”
说罢,起身对江国伟道:“江县长,中午我还有事,就不陪张总吃饭了,你招呼一下。”
离开会议室,丁光耀叫着童伟进了办公室。乔岩坐在办公桌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丁光耀刚才强硬的一面,甭提多解气。也能看出,他是真真切切站在金安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真如此干下去,金安还愁没有未来吗?
能跟着这样的领导见证金安的发展,乔岩深感荣幸,也更加坚定了当初的选择。
到了下午,一行人乘坐考斯特中巴车前往公安局。在车上,乔岩见到了久违的陈云松,没什么变化,相比之前憔悴了许多。俩人眼神相遇后,没有发生激烈的交织,反而很平淡。
蔡小虎的案子,涉及陈云松的线索不是太多,但只要有一条就够他吃一壶的。到了丁光耀这里,给压了下来,暂时按兵不动。要是移交出去,他的好日子到头了。就算最后通过各种关系摆平了,精力和声誉都会受损。
这段时间,陈云松相对老实了许多。要在以前,几乎每天都泡在酒桌上,享受着各种恭维。蔡小虎进去后,听说每晚都回家吃饭,连正常的应酬也不参加了。
想起前两天的照片事件,乔岩的第一直觉就是陈云松在背后推波助澜,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能选择隐忍。好在丁光耀定力十足,没落入他们的圈套,要不然打击一大片。
到了公安局,新上任的公安局长曲江海带领着公安干警站在院内迎接。车子停稳,齐刷刷敬礼,大有阅兵之气势。
丁光耀下车,与站在前排的班子成员挨个握手,第一个就是邓海鹏,只见他激动地双手抓着对方的手,卖命地拍着马屁道:“丁书记,感谢您百忙之中来慰问我们,这是最大的鼓励和鞭策。”
丁光耀没表露情绪,面带微笑过了一遍,上楼来到指挥调度中心调研。等随同的新闻记者拍照拍摄后,移步到会议室召开座谈会。身着制服的领导层整齐划一落坐,庄严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由于父亲是军人,乔岩从小就对制服有特殊的情结,梦想着将来有一天也能穿上制服。参加工作后,虽有执法权,但没有统一服装,多少有些遗憾,就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穿上这身衣服。
会议开始后,曲江海代表公安局进行了汇报。轮到丁光耀讲话时,他只字没提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更多的是给公安队伍打气鼓劲,让他们当好金安县百姓的守护神,务必要加大治安管理,提高群众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与此同时,丁光耀给他们送来了大礼包,答应他们增加财政经费,并面向全社会招聘60名辅警。
第176章 狂风暴雨
开完会后,丁光耀径直回了市里,没有让乔岩陪同,让他紧张了几天的心总算松弛下来。
丁光耀一走,加上明天是周末,今晚各大饭店又是爆满。
快下班那会儿,乔岩的手机就没停过,全是约吃饭的,而且都是高端局,他全给推了。以现在的身份出现在任何饭局都不合适,何况前几天的照片事件,至今心有余悸,不是太熟的人暂时不参与。
乔岩的心早已飘到100多公里外的水泉乡,他和童伟请了一晚上假,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又从家里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音响搬到车上,迫不及待地往临江县赶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半路上狂风暴雨来袭,磅礴大雨如捅破天似的浇灌下来,即便把雨刷开到最大都看不清前方的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思念的心切,一点一点往前挪,行驶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抵达水泉乡。
到了乡政府时,雨下的小了一些。雨水在街道上横流,似乎这里也下的不少。
乡政府依然是大门紧闭,院子里黑灯瞎火,就连白雪房间也没亮着灯,现在才八点多,难道这么早就睡了,还是因为明天放假去了县城?
乔岩有些不甘心,下车推了推大门,发现侧门竟然开着。推门进去后,来到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响应。看来确实不在,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失落。
等了片刻,乔岩拿出手机打给白雪,没想到对方关机,他又紧张起来。为什么会关机,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下这么大的雨,又如此偏僻,他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他挨着每个房间跑了一遍,偌大的乡政府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跑出大门外,街上连条狗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很快,又一波大雨密密匝匝下了起来。
乔岩赶紧躲进车里,又连续拨打了几次电话,依然是关机。她到底去哪了,难道是下乡了?
乔岩冷静思考片刻,决定开车往前走。越走雨越大,在一个上坡路段,能够看见洪流沿着大路,席卷着树木杂草迸流而下。他满脑子都是白雪,顾不得危险,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还没冲到一半,车轮就开始打滑,刹车似乎也不管用,车子慢慢地往下滑,乔岩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直接挂到s档上,靠发动机制动试图阻止。即便如此,依然不管用,车子越滑越快,前面就是一处悬崖,再不采取措施就滑下去了。
乔岩透过后视镜看到路边有棵大树,他眼疾手快打了把方向,车屁股重重地撞在树上,脑袋直接磕到方向盘上。有惊无险,总算是停住了。
乔岩脑袋晕晕乎乎的,阵阵疼痛袭来。摸了摸额头,瞬间起了个大包,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顾不得这些,拿着纸简单处理了一下,决定再次尝试冲坡。不知为什么,他有种预感,白雪就在前面。
又尝试了两次,总算爬上了坡。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由于是盘山路,一侧是山坡,一侧是悬崖。车灯照射过的地方,正在发生滑坡。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要是车子刚好走到那里,估计瞬间一命呜呼。
怎么办?回去吗?
回去现在还来得及,下了坡拐个弯就到了乡政府。可白雪在哪儿呢,万一真的下乡了,遇到了危险,她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且是个女孩子……不敢想象。
乔岩猛地想起第一次来得时候,墙上挂着领导班子职责分工,上面副书记一栏,虽不是白雪,但下面写着的包联村,他依稀记得有个叫东岭村的,难道去了那里?
乔岩完全是瞎蒙的,但又不知道其他村。他拿出手机准备导航,发现完全没有信号。用地图看了下,距离所在位置倒是不远,5公里左右。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他凭感觉决定前往。
地图上确实不远,可真实情况比想象中还糟糕。好不容易躲过了滑坡,前方有个路牌指向东岭村。拐弯进去后,乔岩彻底傻眼了,这哪有路啊,已经被洪水淹没了。
这情形,说什么都不敢冒险了。真要进去了,估计就出不来了。
就在乔岩打退堂鼓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人在呼救。以为听错了,摇下车窗仔细一听,的确有人在呼救,而且声音很远,好像是山谷里传来的。
乔岩把车开到大路上较为安全的地带,打着伞下了车,顺着声音吼了一嗓子,没有回应,难道真的产生幻觉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他扭头走时,呼救声再次传来,他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好像是白雪的声音。管他是不是,有人在呼救就得去救,一条生命啊。
乔岩打开手机闪光灯,沿着庄稼的方向往里进发。还没走几步,直接踩到坑里,一个趔趄爬进水里,挣扎着站起来后,浑身已经湿透。
他继续往前走,呼救声越来越清晰。定神再仔细辨认,没错,是白雪的声音。乔岩顿时来了劲,双手放到嘴上大声喊了一嗓子,收起雨伞拼命向前奔跑。
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乔岩踉踉跄跄穿过一片树林,来到小河边,看到河对岸站着一个穿雨衣的人,身子瘦小,雨衣宽大,要是不说话,压根不知道是人。
“白雪,是你吗?”
白雪拼命地挥着手,有气无力地喊道:“乔岩,我在这儿。”
乔岩吼道:“往后靠,别往前走。等着,我马上过来。”
有一道难题摆在乔岩面前,怎么过河?河虽不大,但雨水冲刷下来十分湍急。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这要掉下去了,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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