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笔记中不许夹带情书 第121节

　　为啥一定要迭词词，不觉得恶心心么？

　　李沐沐斜眼看着李雅，右眼中漆黑如墨。

　　如果她想的话，她现在就可以动用接引菩萨赐予的神术，将这个尚未诞生意识的小生命扼杀在母亲的腹中。

　　但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李雅之所以会如此淡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因为她已经预料到自己不会动用武力。

　　想要对付一个能够预知未来和扭曲现实的女巫，不能使用常规手段。

　　正如同公司老板喜欢给下属灌输狼性文化的概念，而实际上狼都不知道狼性文化是什么东西。

　　好莱坞编剧往往也喜欢描写主人公像堂吉诃德一样，对着风车发起毫无意义的冲锋。

　　张开双臂高呼一万次“多玛母，我是来谈条件的！”

　　看上去多么英雄无畏，多么充满逼格，多么刺激肾上尿素。

　　而实际上真正的预言家，完全没必要选择最艰难坎坷的那条道路，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雅就完美地避开了与李沐沐产生冲突的命运线。

　　“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然咱们就别换来换去的了吧？”

　　李雅摇晃着药瓶，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承认伱是我的女儿。但我唯一无法容忍的就是你的愚蠢。”

　　“人相对于其他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拥有高级智慧，反过来说，那些无知者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女巫来说，无知才是最大的耻辱。”

　　“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错，至少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正常交流，而不必担忧从你嘴里再冒出什么……让我脑溢血的奇谈怪论。”

　　李沐沐摇头道：“你先把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然后我们再聊其他的问题。”

　　李雅摊手道：“你是说那个护身符？不好意思，妈妈已经帮你扔掉了。”

　　“那个无所谓。”

　　李沐沐抬起手，灵活的红绳在她手指尖飞快地交织，瞬间又编织出一个同心结悬挂在手腕上。

　　“因果线是剪不断的，只要接引菩萨对我的眷顾没有消失，这种红绳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刚刚还说，要和我心平气和地正常交流，现在还装傻就没有意思了。你知道，我要的是温斯蒂。”

　　李雅叹气道：“我没有骗你，温斯蒂并不是活人，跟她继续相处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原本以为你离开赛弗就能摆脱她的纠缠，可你还是把她带上船来了。”

　　“你也说过，万物皆虚，万物皆伪，为什么现在反倒要让我分辨真假？”

　　李沐沐直视着李雅的眼睛，认真说道：“我和温斯蒂做过承诺，要把她带回到现世，这是我欠她的因果。既然你说这样对我没好处，那么不妨对我直说，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坏处？”

　　“是你说不出来，还是担心向我预示未来，会导致未来发生变化？”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看到的关于我的未来，究竟是怎样一副景象？”

　　李雅摆弄着手里的药瓶，沉默了半晌之后，反手将药瓶扔出船舷外。

　　“好吧，你赢了，我把温斯蒂还给你。”

　　“请不要用‘还’这个字来暗示我，没有你的插手干预，我相信温斯蒂自己可以回来。”

　　李雅带着李沐沐来到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掏出水晶球，挑眉轻声问道：“你真的不考虑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吗？我觉得你现在真的超级酷！”

　　“那只是你觉得。”

　　正如李雅没有向自己吐露关于未来的信息，李沐沐也没打算告诉李雅，自己这个临时备用人格的缺陷。

　　即使是亲母女之前，也需要保留一点隐私小秘密。

　　李雅抓住水晶球，默念了两句咒语，母女二人所在的房间突然开始扭曲，模糊。

　　这是李沐沐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跟着李雅主动穿越到外层维度。

　　脑海中没有出现那句熟悉的台词。

　　这一次，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不需要任何外力帮助自己巩固认知。

　　外层维度原来是这样……

　　“欢迎来到奥林匹斯号。”

　　李雅放下水晶球，看向眼前的女儿，却发现她双眼之中黯淡无光，仿佛魂魄离开了躯壳。

　　虽然只过了不到两秒钟，李沐沐的眼睛又闪亮起来，但却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冷静而又理性的感觉，变得清澈而又愚蠢。

　　她回来了。

　　李雅叹气道：“妈妈求求你还是变回去吧，看你这副蠢样我就头疼。”

　　“难道我不乖吗？我不乖你敢喂我吃药？”

　　李沐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开口反呛亲妈。

　　李雅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我在骗你，还是吃了我给你的药，那和犯蠢有什么区别？”

　　“我总得摸清楚，我亲爱的妈咪到底会把我坑害到什么程度，以此来判断咱们娘俩以后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

　　李沐沐转过头来，摊开五根手指。

　　“原本我只做了三个计划，但在你找上门来之后，我又临时制定了两个计划。”

　　“只有未知的敌人才是威胁，如果你一直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意图，我摸不清你的底细，反倒拿你没什么办法。可你居然选择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李沐沐有句话没说出口，她玩了这么多年游戏，头一次看见法爷跟人贴脸开大的。

　　干豆腐敢与炎魔肉搏，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半神之躯。

　　你凭啥？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妈的份儿上，这会儿你的尸体都被鲨鱼吃光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李雅就是看出她不会动手，所以才敢直接找上门来。

　　这种类似于我已经猜到了你猜到了我猜到了你猜到我心中想法的游戏，李沐沐已经玩腻了。

　　李雅给她吃的那瓶药，补足了她内心中所有假设猜想的最后一块拼图。

　　李沐沐回头对着李雅微微一笑：“托你的福，我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第177章 二周目玩家的余裕

　　“我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当李沐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雅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儿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回来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回来，具体哪里有变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就和刚才那个人格一样，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五个计划又是什么？李沐沐买了个关子，没打算继续往下说，勾得李雅好奇心膨胀，浑身难受。

　　随即她便意识到，她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了。

　　母女二人行走在奥林匹斯号的甲板上。

　　外面的天空，漆黑一片，不仅看不到月亮，甚至也看不到任何星光。

　　就连海面也平静得如同镜面一般，没有丝毫波澜。

　　“奥林匹斯号，准确来说，应该叫做奥林匹斯的方舟。”

　　李雅转过头，对跟在身后左顾右盼的女儿低声解释道：“时空之弦的震荡越来越剧烈，普通人可能还无法感受到这种层次的变化，但无论天堂还是地狱，在这种震荡中都无法幸免于难。只有东亚地区，那个古老而又庞大的国家，依靠着足够沉重的历史底蕴，才能化解震荡的余波。”

　　“但他们的思想非常保守，将西洋人称作夷狄，对于其他域外的非人生物，更是抱有强烈的警惕和排斥心态。身为最古老的文明却对如此恐怖的天灾坐视不理，甚至不肯施舍给落难者些许的栖身之地……”

　　“这是你的想法？”

　　“这是奥林匹斯号对外宣传的广告语。”

　　“为什么要取奥林匹斯号这么拗口的名字？叫五月花不是更好听一点么？”

　　李沐沐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两只恶魔服务生——穿着女仆装，脑门上顶着两根犄角，尾巴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如果忽视这些人外要素的话，看起来和正常人确实没啥区别。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魅魔。

　　“这艘船背后的老板是恶魔？”

　　“只要是赚钱的生意，恶魔都会插手。”

　　“他们从元素体身上也能榨出美元来？”

　　“肯定有得赚，只是从谁的口袋里赚的问题罢了。”

　　意料之中。

　　当李沐沐发现奥林匹斯号上装载的那些元素体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乘客，而是货物。

　　要不然你指望雾霭巨人这种超自然生物去哪儿打工赚钱买船票，帮医药公司做人体试验么？

　　李雅带着她一路穿过走廊与闸门，来到位于甲板之下的动力室内。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额头瞬间蒙上了一层汗珠，炽热的空气中掺杂着硫磺的恶臭，让李沐沐产生出反胃的呕吐感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她曾经在一周目的时候来到过这个地方，然后就在这里被温斯蒂斩首。

　　当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但还记得这种闷热的感觉。

　　放眼望去，在这个足有上千立方米的庞大空间之中，矗立着一座造型诡异而又恐怖的黄铜色动力引擎，数十只矮小的地狱恶魔往来奔走，将煤炭一刻不停地投入到喷吐着火焰的锅炉当中。

　　我还以为是内燃机呢，怎么还是个蒸汽动力引擎啊？

　　李沐沐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

　　这玩意儿看起来是有年头了。

　　在那个巨大的动力引擎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色西装，身材魁梧的金发中年男子，他正倒背着双手，抬起头默默地观察着上方各种仪表盘上的度数。

　　现场的声音十分嘈杂，锅炉呼啸，机械轰鸣，但这都阻碍不了他敏锐地察觉到陌生的脚步声，转过头来。

　　“莉亚女士，你又带来一个小麻烦？”

　　男人的面孔硬朗且线条分明，与其说是人，看起来倒更像是赛弗市街道中心矗立的那种仿希腊大理石人物雕像。

　　或者也有可能真的就是个雕像，这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