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笔记中不许夹带情书 第264节

　　不只是在等特务局的专家，还在等维罗妮卡那边的消息。

　　维罗妮卡已经返回教会，去翻找过去的宗教典籍，寻找相关的线索。

　　颜予安这边临时安排审讯得到的口供并没有什么价值，侥幸存活下来的林登曼爵士能够完整地描述出整个实验计划的步骤，以及圣杯教会诸多邪术的功能效用，但对于这个从血肉之中孕育出来的少女却一无所知。

　　说一无所知不太准确，至少王云霄现在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是一只神孽。

　　以凡人之力试图创造神明最终获得的产物。

　　林登曼爵士老老实实交代了新一代圣杯教会的来历。

　　从盘古开天……其实也没有那么遥远，严格来说是从西方世界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讲起。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与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的传统宗教信仰，以及神秘学领域也迎来了大规模的衰退。

　　过去的神话，因为过于狭隘和粗浅，逐渐变成了童话故事。

　　过去的宗教信仰，因为无法阐述完整的世界观，而不得不作出修缮和弥补，并且由此诞生出对于经义理解不同的各种派别。

　　古神悄然陨落，新神随着时代的浪潮应运而生。

　　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开始有人试图创造出全新的宗教信仰，甚至全新的神明。

　　由此诞生出一批新兴教派，或者说是极端邪教也一点都不为过。

　　其中在东亚地区最著名的就要数“蛾”与“杯”两大派系。

　　“蛾”的理论借鉴了古老东方练气士羽化飞升的理念，以人类摆脱肉体皮囊，灵魂飞升作为核心理念。

　　而“杯”的理论同样借鉴了东方的修炼体系，却与“蛾”截然相反，认为人是万物之长，人体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人体孕育生命的过程就是宇宙唯一真理。

　　一个修真，一个锻体。

　　两大教派的核心理念虽然南辕北辙，但最终目的却惊人的相似，就是验证自己提出的新理论，并且一次创造出新的神明。

　　而这些年来从他们手中创造的作品，最多也就是脱离了“人”的层次，远远达不到“神”的标准。

　　当然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东方人对于神的标准认定比较苛刻。

　　就像是考古一样，你从自家地里挖出来一个几百斤重的青铜器，都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雕花铭文。

　　然后专家过来看了一眼，就说你这个器型不对，铜锈不对，位置也不对，就你们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在史书上都找不到任何记载，风水也不好，不适合修建墓地。

　　所以你这个玩意就是上周的，没有什么价值。

　　但要是换做地球另一边，老农民翻修自家猪圈，一锄头下去抛出来一个筐，里面塞满了羊皮纸。考古专家来了一看就两眼放光，当场宣布这是七十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连载史诗……

　　他们手搓出来这些作品，放到别的地方说是神，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在东亚地区，尤其是明国，你敢说这玩意儿是神，就连卖凉茶的大娘都能啐你一脸唾沫。

　　后世网络上不是有个段子么，就是提问楚人美能不能打得过三清道祖。

　　提问者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不顾及楚女士的个人感受。

　　同样的道理，他们制造出来的这种东西，只能称之为神孽。

　　神孽和过去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的最主要区别，就是它们并不掌握某种特定的神职或者权柄。

　　比方说火神，水神，雷神这种。

　　因为根据新教派的理论，过去那些古神之所以会陨落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人类的认知已经超越了祂们原本掌握的权柄。

　　过去人们认为太阳就是挂在自己头顶上的一个光源。

　　现在人们都知道，太阳是距离地球极其遥远的一个巨大星球。

　　刚才你们谁举手说自己是太阳神来着？对，就你，站起来，给大家表演一个种太阳！

　　太阳神，卒。

　　所以他们制造的出来的神孽并不掌握具体神职权柄，转而谋取某种修改扭曲规则的能力。

　　伱让我做事我做不好，但我可以给你提意见。

　　自古多少英雄豪杰一生雄才伟略，但也总难免行差踏错晚节不保。

　　唯有杠精永世长存！

　　——林登曼爵士的口供记录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但按照王云霄的理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当年的“杯”与“蛾”两大派系，早就已经被铁拳镇压灰飞烟灭，在东亚地区一度绝迹。但圣杯教会的实验记录在海外还有留存。

　　在林登曼爵士的故乡尼德兰公国，还存在着同样信仰“杯”的分支派系，只不过在其它邪教的碾压之下，始终无法发展起来。

　　于是聪明的尼德兰人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这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想必明国人已经忘记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了吧，为什么我们不前往远东，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

第403章 我们守卫最后的阵地

　　西洋人对于“历史”这个词的理解，与明国人有着很微妙的差别。

　　甚至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曾经提出过“明国不存在历史”这种概念。

　　王云霄对此无话可说——官方提供的教材里面确实没有记载神孽的处理方式，到底是清蒸还是水煮，鱼香还是麻辣，也没个准确说法。

　　林登曼爵士只知道这是神孽，至少拥有一种可以修改现实规则的能力。至于具体是什么能力——这不是刚刚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做实验么！

　　也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有人在怂恿民众闹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外围驻军就能处理。”

　　颜予安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王云霄面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拉开面罩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诶！你别……”

　　“没事，其实你不是也早就产生怀疑了吗，她不是污染源。”

　　颜予安朝着少女蜷缩的角落方向歪了歪头。

　　王云霄没说话。

　　他确实有怀疑，而且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首先出现感染症状的，是那些没有穿戴任何防护措施的警员和士兵，然后才是韩斌和他的小队成员。

　　只有全副武装，防护严密的特务科小队，颜予安的海关应急小组和教会的战术小队得以幸免——不能说一点症状都没有，但最多也就是发烧感冒的程度，比现在被送到医院去挂水的强太多了。

　　你要是单纯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王云霄他们一直战斗在前线都没问题，反而是外围负责封锁街区的警员和士兵病倒，这是不科学的。

　　不是有没有装备的问题，而是现场并非密闭环境，不是说什么办公楼，体育馆，这就是在街面上，头顶上太阳照着，旁边河水哗啦啦地流淌，大夏天的热风呼呼吹……

　　通风条件这么好，你就是放一个鲱鱼罐头在这里，外围的人也不可能闻到味，更别说什么细菌病毒了。

　　王云霄作为从后世穿越回来的人，在这方面的知识积累比较丰富，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正经的文化课都还没普及开来，就更不要说这种高端的知识。

　　再往前倒几百年，人家说不定还要推荐你使用放血灌肠疗法。

　　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复杂多样性，王云霄还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带着自家兄弟守在这个神孽旁边，观察情况会不会进一步恶化。一旦察觉有问题，他可以立即点火制作BBQ。

　　但如果没问题——就像现在这样，即使距离她这么近，这么久，自己的病情也没有加重，那就必须要考虑是否存在其他污染源的可能性了。

　　“我有个想法……”

　　颜予安小声说道。

　　王云霄顿时打起精神：“说来听听！”

　　“你知道我们海关那边一直都是在跟洋人打交道，所以对于洋人比较了解。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但根据我的经验来判断，这背后应该有恶魔操纵的痕迹。”

　　“我觉着血杯教搞出来的这些玩意比恶魔恶心多了。”

　　“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你对于恶魔可能不太了解。在基督教神话体系当中，天堂与地狱既是对立关系，同时也相互依存。”

　　颜予安解释道：“很多对于教义并不了解的浅信徒都以为光明必将战胜黑暗，天使必然击败恶魔，教会也是这样宣传的。但从实际上来说，恶魔也是一种天使，天堂更需要地狱的存在来映衬自身的美好。”

　　“换句话说，不是敌人，而是同事关系。”

　　“……所以这和咱们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有什么必然联系？”

　　“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说地狱是天堂的倒影，恶魔是逆位的天使。所以许多恶魔教派都以逆十字架作为标志，许多地狱魔法实际上就是对于天堂神术的逆转，而被教会称作为亵渎。”

　　颜予安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看不懂对方的套路，那不妨换个角度反过来想一想。比方说……”

　　轰——！

　　远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刚要说出口的话，王云霄与颜予安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只看到一团火光爆开，紧接着便有枪声响起。

　　颜予安侧耳倾听了两秒钟，皱眉道：“不是我们的枪！”

　　王云霄也听出来了，特么的枪声不对，怎么子弹是朝着自己这边飞过来的？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就被一抹红光笼罩。

　　血红色的浪潮撕裂夜幕从天而降，化作无数丝绦四散纷飞，显露出其中的红衣女子。

　　只见她双手分别拎着一颗人头，背后又伸展出两对手臂，手中各持法器，脸上六只眼睛同时睁开，刹那间天地变色，就连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都开始模糊。

　　今天是特么的月底啊！

　　因为这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连饭都没顾上吃，王云霄都差点忘了这个日子有多么特殊。

　　月隐之时，外层维度入侵现实世界。

　　这里情况都已经够复杂的了，你们这帮妖魔邪祟不要再来添乱了行吗？

　　可人家来都来了……

　　特务局那帮混账到底在做什么？这种一看上去就危险系数拉满的大邪祟都能放出来满街乱跑吗？

　　季灾都比伱们有用！

　　喷归喷，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有没有援军的问题了。

　　“敌袭！结阵！”

　　王云霄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只感觉有小刀片在嗓子眼里搅和，身体一阵阵发虚使不上力气。

　　这有一半原因是饿的，今天一整天都没胃口吃饭。

　　手下兄弟们连滚带爬地聚集起来，站在王云霄身后摆出最熟悉的队形。然而在他们集结的时候，更多的妖魔邪祟也从其他方向冲了进来。

　　“把汽油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