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980 第33节

　　“胡闹，这个小赵，怎么办事的，连道歉都不会吗？”

　　三河，农机厂家属院。

　　厂长看到人民报上那篇“挨打要立正，拒绝无效道歉”的社评，愤怒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

　　上次那篇“做有道德的人，从拒绝道德绑架开始”就让农机厂丢尽颜面，一度成为兄弟单位的笑话。

　　上级领导都打电话来询问了。

　　本想着治病在前，惩戒在后，给赵主任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没想到又闹了这么一出。

　　都不用多想，兄弟单位肯定在看笑话呢，等明天上班了，上级领导肯定还会打电话过来，这次就不是询问了，而是直接批评了。

　　没有哪个领导能容忍，自己管辖的厂子接连两次出现在人民报上，还都不是什么好事，哪怕只是小事。

　　“必须赶在领导询问之前，把这事儿解决了才行。”

　　厂长一拍桌子，穿着拖鞋就出门，把家属院里的厂领导都喊上，又让人去把没住在家属院的厂领导都喊回来。

　　“老许，你家姑爷又出新文章了。”

　　曾父拿着人民报，把许长青喊出来：“这篇社评还挺有意思的，跟上次那篇道德绑架一样，估计会引起很大的争论。”

　　这年头没有互联网，没办法像后世一样，打开手机就能感受到舆论的热度，更多是看周边人的反应。

　　陈凡之前写的社评引发的舆论，还是非常巨大的，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院子里，都有很多人讨论。

　　随着时间发酵，这些天很多报纸都在引用那篇文章，对道德绑架这事儿展开讨论，热度一直都居高不下。

　　今天这篇文章也很奇特，而且无效道歉和道德绑架之间，是存在关联性的，能够形成很好的互补，舆论怕是会更热闹。

　　许长青接过报纸，扫了一眼就搁边上放着：“这会儿哪有心思看这些玩意，秋儿去了他家，也不知道咋样了。”

　　“要我说啊，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看文章就知道了，那是把秋儿放心尖上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不是你闺女，你当然不操心。”

　　“嘿，你个老许，秋儿不是我闺女，那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关心？你呀，就是吃未来姑爷的醋。”

　　“这话倒是不假，我就是觉得，闺女要被人抢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许长青低沉地叹了口气。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姑娘不是被人抢走了，而是给你拐了个女婿回来，一个女婿半个儿，多好的事儿。”

　　“我有俩儿子了！”

　　许长青可不稀罕，儿子这种生物，就好比核武器，必须得有，但有了也就那样，派不上用场，哪有小棉袄来得贴心。

　　想了下，许长青又补充了一句：“等你家阿黎谈对象了，你就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了。”

　　说着，看了下手表：“都三点了，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去门口看看，不是说好了，吃过午饭就回来的。”

　　“你可别添乱了。”

　　李秀珍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丈夫：“陈凡肯定会给送回来的，你这会儿出去，要是碰上了，你还打算邀请进来啊？”

　　许长青这才偃旗息鼓。

　　邀请进来，想啥呢，不给他一脚就不错了。

　　再怎么着，也得等闺女回来，先听听闺女的想法，要是闺女不满意，陈凡就别想进这个门。

　　“爸妈、曾叔，你们都在呢。”

　　许今秋提着帆布包进来，脸上挂着微笑：“你们讨论什么呢？”

　　“闺女被人拐走了，你爸搁这闹心呢，赶紧哄哄他老人家，别一会闹腾起来了。”曾父打趣道。

　　“你们别闹了。”

　　李秀珍瞪了他们一眼，拉着闺女进屋里：“秋儿，今天啥情况，陈凡的家人都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妈，您放心吧，陈凡的家人都挺好相处的。”

　　许今秋把布袋拿了过来，拿出里边的衣服，还有一个红包：“这是回来时，陈凡妈妈给我的。”

　　这年头，基本都是这样。

　　女方第一次上门见家长，对方家长要是满意，条件好的会送一套衣服，条件差的也会送一条丝巾之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包，金额多少则是看各家的条件。

　　李秀珍见此，也松了口气，又把红包拆开数了一下，竟然包了一百零一块钱，脸上跟着露出了笑容。

　　倒不是贪图这点儿钱，她们家除了住房紧张，其它条件可不差。

　　红包这么多，说明对方很满意，将来真成了，闺女嫁过去，日子就不会差，起码婆婆不会刁难。

　　还有就是红包的数额，这年头大多是十块八块的，对方包了一百零一块钱，显然是在数字上下文章，说自家闺女是百里挑一呢。

　　“还有这个呢。”

　　许今秋伸出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个金戒指：“这是陈凡姐姐送的，我都不敢收，他姐硬给套上的。”

　　李秀珍讶异，金子可不便宜，一个戒指怎么也得上百元，看来陈凡姐弟感情极好，对自家闺女，也是爱屋及乌。

　　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未来婆婆、大姑姐都是好相处的，以后家庭矛盾能少一大半。

　　“看来咱家秋儿是有福的，下周让陈凡来家里，爸妈见过之后，要是人没问题，就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谢谢妈。”

　　许今秋又把脖子上的和田玉同心扣摘下来：“这是陈凡送的，您看看材质咋样，算不算羊脂玉。”

　　“是块好玉，确实是羊脂玉，这东西可不便宜，没有三百是拿不下来的，陈凡对你倒也是用心。”

　　李秀珍之前就在琉璃厂上班，二儿子插队回来，才让儿子顶了岗位，对于玉石这玩意，她可没少接触。

　　“啥用心啊，他就是瞎花钱，您是不知道，陈凡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也不知道节省。”

　　“嘴角要不翘这么高，我就信了。”李秀珍白了闺女一眼。

　　明明稀罕的不得了，还搁老娘跟前装呢。

　　“妈……”

　　母女俩正说着呢，院子里突然来了一群人，对着正在抽烟的许长青和曾父问道：“同志，请问许今秋同志是住这里的吗？”

　　“我是许今秋的父亲，你们是谁？找我闺女有事儿？”许长青皱着眉头，这一群人的，阵仗可不小。

第36章 签订出版

　　“许同志你好，我是三河的农机厂副厂长郑建，今天是专程带孩子过来给许今秋同志道歉的。”

　　家有逆子，郑建也是心塞。

　　这逆子也是，在外边张口就是“我爸是副厂长”，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郑建的儿子惹祸了。

　　这回是真惹祸了，这逆子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得罪文人。

　　那些写文章的，有好相与的吗？

　　都说官字两张口，上说上有理，下说下有理，但跟文人比起来，那就差远了，那帮人能把黑的写成白的，白的写成黑的。

　　自打“我爸是副厂长”这个词火起来了，郑建就知道自己的仕途是走到头了，可他才四十几岁啊。

　　该死的逆子！

　　如今又来一篇社评，事态又升级了，变成了必须解决了。

　　厂子里的竞争对手纷纷捅刀子，自己提拔上来的赵主任被撵去闲职，自己主管后勤的权利也被收走了。

　　顶着各种压力，郑建没办法，只能带着赵主任、郑亚元，还有几名厂办的人员，专程开车过来道歉的。

　　“你们是农机厂的？”

　　许长青没给好脸色，就是这群混账玩意欺负自家闺女。

　　不过对方是专程过来道歉的，倒也不好过多为难，许长青哼了一声才把闺女叫出来，亲自盯着他们道歉。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郑建就在边上盯着呢，无论是赵主任，还是郑亚元，在姿态上都做足了功夫，态度十分诚恳。

　　“行了，就这样吧。”

　　许今秋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些人也不是诚心来道歉的，无非是被陈凡逼的，没办法了才做足姿态。

　　不过看他们低头的样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郑亚元，当时那叫一个高傲，动不动就“我爸是副厂长”，嚣张跋扈的劲儿，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许今秋同志，我代表农机厂再次跟你道歉，这些是厂里准备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上门道歉，总不能空着手吧？

　　郑建是真怕了，唯恐许今秋那个对象不满意，回头又在报纸上发社评，谁知道下次又会写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东西都收了，他总不好意思再骂吧？

　　“东西我收下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郑副厂长要是没其他事儿的话，就请回吧。”许今秋微微点头。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郑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带着人离开，一直到出了大院，才一巴掌拍在儿子脑门上：“狗日的，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一脚。

　　郑亚元捂着屁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这事儿太亏了，厂里给下了新的处罚，技术员等级降一级，两年内禁止考级。

　　“老许，我就说吧，你这姑爷是真不错，能把一个厂子的副厂长逼得上门道歉，一般人可没这能耐。”曾父打趣道。

　　“别老是姑爷姑爷的，人都没见过，谁知道人品怎么样。”

　　“你就偷着乐吧，秋儿也回来了，有心思的话，好好看你姑爷写的社评，真挺不错的。”曾父指了下被放在一边的报纸。

　　“我看下他写的什么。”

　　许今秋一把抢过报纸，许长青看着心都要碎了，这闺女是真留不住了，关注的点都在陈凡身上。

　　不想搭理闺女了。

　　许长青把农机厂送来的纸箱打开，是一些香菇干、罐头、香肠、奶粉之类的，都是有钱也不好买的紧俏货。

　　转眼，又到了周一！

　　许今秋借住在赵园园家里，大清早就起床了，先回趟家把户口本、高中毕业证都找出来，还有高中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