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72节
“好的…好的…让我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今天上午刚下过雨,宁哲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古碑镇上湿漉漉的街头,默默整理着脑海里驳杂的记忆。
看见外公外婆一起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宁哲下意识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的忿芜终于开始向他身边的人出手,鱼死网破的时刻已经到来……
但从派出所里做完笔录出来后,宁哲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造成这场命案的并不是升格者之间的勾心斗角,而是一种名为【嫉恨】的凡俗情绪。
——那两瓶酒是陈老板托他在盐州做生意的小舅子从海港带回来的,他这两天要回家一趟,刚好顺路帮姐夫带点东西。
陈老板在电话里跟小舅子说了宁哲家因为拆迁而一夜暴富的事情,可惜自家宅基地没在新世界集团的拆迁规划里,不过还好自己有个标致的女儿,把宁家后生迷得五迷三道的,于是他果断上门,火速给两人定下了婚事……
陈老板在电话里大肆吹嘘着自己的英明果决,子曰有准备的人才能抓住机遇……然而满心自得的陈老板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小舅子这两年在海港混得其实并不太好。
他前两年生意亏损,不得已卖掉了县里还有古碑镇上的两处房产填补周转。那边的亏损还没填上,厂子眼看就要倒了,这边又听说老家的人靠着拆迁一夜暴富,躺着不动就赚了自己开厂十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更让陈老板的小舅子心态爆炸的是,自己去年为了周转而不得已卖掉的老家房子,现在发现赫然就在新世界集团旅游开发项目的拆迁规划范围内。
嫉火中烧的他失了智从地下渠道搞来了冰,悄悄加进了姐夫托自己买的两瓶酒里,打算用药瘾毁掉这个让陈老板显摆显摆个不停的好女婿。
这人是傻逼吗,做事就完全不考虑后果,真觉得查不到他?
宁哲觉得这太扯淡了。
就像案宗上那个因为工作被穿小鞋就直接杀了监工,抛尸到排水渠里的制衣厂员工一样扯淡。
“等一下……”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宁哲漫无目的的散漫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第139章 刹那偷生
宁哲离开古碑镇,来到碧水湾庄园的室内停车场,张养序那辆‘湖中仙女’就停在这里。
上到车内,打开放在副驾驶充电的笔记本电脑,他重新浏览下属发来的文档,快速定位到上次阅读位置:
——被穿小鞋的制衣厂员工杀死监工、常年加班的程序员暴力殴打上司、考试成绩不理想的女生在家中自杀、在地铁上被诬偷拍的男子将诬陷他女子当场捅死……一桩桩案件的描述在电脑屏幕上滑过,这是近两个月以来发生在桃源市范围内的各种治安与犯罪事件。
之前在云都初次阅读这份文件时,宁哲便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这些在性质上看似八竿子打不着,却又在短时间内密集出现的案件,彼此之间似乎都存在着某种难以描述的抽象联系。
而现在,在自己唯二的亲人因为一笔横财天降而被他人的妒火烧死之后,宁哲觉得自己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抽象的概念了。
“——极端化。”
宁哲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抬起头,透过挡风玻璃凝望着前方的墙壁。
考试成绩不理想确实会让学生感到沮丧,但很少会极端到考不好就自杀的地步。
辛苦劳作的人看见别人躺着一夜暴富确实会感到落差,心怀怨气也很正常,但怨气重到完全不顾后果往人饮品里加一大堆冰……就不那么正常了。
冥冥中似乎有一层未知的阴影,笼罩在了桃源市的上空,半随机,半随缘地给这片大地上的人们施加着影响,让越来越多的人往极端的方向靠拢。
这也许就是近两个月来桃源市的治安状况飞速恶化的真相。
“是谁在做这种事,是人?还是鬼?”宁哲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什么。
这起案件涉及到性质敏感的神经类药物,哪怕是古碑镇这样乡下地方的派出所出警效率也非常之高,加上嫌疑人是受情绪驱动的激情犯罪,没有多么高明的反侦察意识,案情的推进十分迅速。
宁哲还在所里做笔录的时候,陈老板的小舅子便已经被缉拿归案了。
小舅子姓何,叫何远平,侧背头,一字胡,形象收拾得很干净。现在的他正自一人待在镇派出所不到2平米的小单间里,双目恍惚地看着自己的双脚,等待质询。
何姓是古碑镇的本家姓,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镇子的原生居民。
百年前清廷崩溃,改朝换代的日子不怎么太平,整个琴州府都是兵荒马乱的,乱了大半个世纪,草过火,石过刀,人也换了种。
出了少数幸存的何姓本家人外,现在的古碑镇里像是陈、宁、谢、田、肖……这些姓氏,都是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客家人。
客家人实际上就是汉人,历史上因为各种缘故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独在异乡作了异客,所以被称为客家。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古碑镇里何姓一脉的族人数量虽然不多,但却十分团结。
被抓进派出所后,何远平没有立即受到审讯,而是被关进了一个独立的小隔间中枯坐,等候了十几分钟,所里颇具威望的队长老何,何酉金,打开门走了进来。
何酉金是个身高一米九的魁梧壮汉,寸头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缓缓坐在了何远平的对面。
在嫌疑人与执法人员存在亲属关系的情况下,当事人原则上应该是要回避的,但何酉金其实并不是何远平五代内的近亲,他们的血缘关系其实很远,远得八竿子都难打着,勉强同族同姓罢了。
但何姓子弟,十分团结。
“蠢仔,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啥事?”何酉金坐在床对面的小凳子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投毒、杀人,用的还是冰……你跟老宁头家里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往死里整人家?”
何远平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老子他妈问伱话!哑巴了?!”何酉金站起身,一巴掌重重抽在对方的脸上,顿时,本就不怎洁净的床单上再添一抹血迹。
何远平被扇得摔倒在床上,血丝浸润了干燥的嘴角。
他没有尝试叫人,乡下地方的派出所没有太好的条件,这个小隔间里是没有监控的,所里的其他警员也都是本地人,轻易不会干涉何姓子弟的族内私事。
何远平捂着被扇肿了的右脸,艰难地爬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金哥,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究竟咋了。”
何酉金皱着眉头,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情,显然族里出了这么个败类让他也觉得脸上无光。
“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何酉金粗着嗓子道:“要快,等会儿小刘要过来审讯了,没多少时间给你磨。”
“好……”何远平捂着脸,点头道:“昨天晚上,我人在盐州,接到了姐夫的电话,让我帮忙,顺路带两瓶好酒回来……”
从何远平本人口中说出事情经过,与队里调查推理出的过程大致都对得上:何远平生意亏损,卖掉了村里的宅基地换钱周转,后来村里拆迁,卖掉老宅的何远平悔青了肠子,又听姐夫陈老板说了宁哲家一夜暴富赔了上千万的事情,不由得妒火中烧……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一想到那个成天钓鱼的老宁头躺在家里就捡了几千万,我心里憋得慌……我,我好恨啊……”何远平双手抱头,竟是哭了起来:“我恨啊,我恨……我知道我这是在眼红人家,但是我,我……”
眼见对方已经语无伦次,何酉金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
何远平的供述与他的推理结果基本符合,唯独有一点——何远平并不是在临海的盐州购买的药物,而是在飞机落地抵达桃源市之后,才在本地购买了那些加进酒里的冰。
“有意思……”何酉金喃喃自语。
“金哥?你在说什么?”何远平慌乱地抬起头,向面前的魁梧壮汉投去求助的眼神:“金哥……我现在该怎么办?事情闹大了……你一定要帮我啊金哥,我们是本家……我要是进去了,我的老婆还有孩子该怎么办?金哥,求求你救救我……金哥?”
何远平说了大半天,坐在床对面的壮汉却始终一言不发,没有给过他哪怕一个字的回应。
“……金哥?”何远平捂着半边肿胀的脸,有些茫然。
与此同时,何酉金低下头,摘掉头上的帽子,重又将头抬了起来。
“你管谁叫金哥?”
话音刚落,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赫然出现在了何远平的面前:侧背头,八字胡,只是脸上没有刚被扇了一巴掌的肿胀。
那是他自己的脸,长在‘何酉金’那宽阔的肩膀上。
但是下一刻,他的肩膀也不再宽阔,身上的制服也变成了一身休闲的短打,与坐在床上的何远平一模一样。
“你……你究竟是……”何远平惊慌失措。
‘何酉金’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美丽眸子直直望着他,左眼金黄如琥珀,右眼银灰如金属,一种沧桑而久远的气息从中逸散出来,仿佛在天穹之上轮转万年的日月,见证过不知何几的沧海桑田。
“我是你啊。”
他轻声说道。
第140章 讨债
“你……你你伱你……你到底是……”何远平跌坐在床上,被打肿了半边的脸上满是惊恐:“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来要债的。”宁哲的神色平静,淡淡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当然想赖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北洋水师如果拥有能把带英的皇家海军干碎的火力,不平等条约上的甲乙两方自然就会倒过来。
很显然何远平并不具备让宁哲投鼠忌器的实力,所以他没法赖账。
“你欠我2条命.”宁哲的声音依然平静,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就像是翻译软件上的AI在机械地朗读输入框里的句子:“其中1条命,用你自己的命来还。剩下的1条命债怎么还,你可以自己选。”
“你,你到底是谁……”何远平的嘴唇发白,颤声道:“我,我我我有钱,我,在盐州还有厂,我卖了,都卖了,钱都给你行不行?我……”
“你的父母目前都还健在,老婆也身体健康,在家里帮你带小孩。”宁哲继续说道:“你还有2个儿子和1个女儿,这些都是你的直系亲属。”
何远平双目圆睁,顿时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来人!快来人!有没有人在!……疯子!鬼!这里有鬼啊!!”
“你自己选一个吧,你要用谁的命,来还这剩下的1条命债?”宁哲没有搭理何远平的大喊大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用他的脸:“父母?儿女?还是配偶?”
声嘶力竭地叫嚷几分钟后,派出所里仍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回应。
何远平被迫平静下来,满目皆是惊惧,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这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你……你只要两条命?只要杀两个人就够了?”
“你只欠我两条命。”宁哲说道。
“那……那……”何远平深呼吸几口,像是做好了什么重要的心理准备,沙着嗓子,压低声音,说道:“父母,我的父母,你把他们都杀了吧,他们的命都给你,两条命都给你……不够的话我老婆的命也给你,这样,够了吗?”
他没有说出来的下半句话是:可以放过我吗?
“尊重你的意见,我会拿走你父母和妻子的命的。”宁哲点了点头,轻声道:“和你的命一起。”
“为什么!”何远平目呲欲裂:“你不是说只要两条命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宁哲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乐意。”
说罢,他拍了拍衣角站起身来,将一枚铜钱轻轻抛到床边的洗漱台上。
叮——
“尊请财神现身,收我一条贱命。”
下午。
参加完安全讲座的何酉金与民警收队回到了古碑镇派出所。
此次恶性投毒案件的消息在镇内小范围传开后,承包了古碑镇旅游开发项目的新世界集团开始对小镇的治安表示怀疑,其一把手张养序,张总更是旁敲侧击地表示,如此恶劣的案件无疑会严重影响古碑镇乃至桃源市的对外风评,进而削弱当地的文旅价值。
毕竟,很少有谁会愿意将一个事故频发,恶性犯罪层出不穷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旅游目的地,哪怕那个地方的自然环境再怎么好。
张养序的不满直接惊动了桃源市一级的领导,来自高层的压力层层向下传导,连带着何酉金于其手下的警员也被扣上了玩忽职守的锅。
“真他妈操蛋。”何酉金将帽子往桌上狠狠一甩,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冷水,一饮而尽。
因为一个染冰的傻逼导致整个所都受批评,这事本就十分憋屈,尤其这个傻逼还是自己族内的同姓兄弟……一想到自己日后的升迁都会受到影响,何酉金的心情不免越发焦躁。
“他妈的,不就是拆个迁吗?不就是赔点钱吗?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何酉金骂骂咧咧:“他自家又不是没有宅基地,自己做生意亏了,把宅基地卖了,没赶上拆迁,能怪谁?不怪自己瞎了眼睛,反倒去给人无冤无仇的老宁头酒里投毒……他妈了个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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