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72节
“……田承允。”
宁哲在铭刻着‘田承允’名字的新立的墓碑前停下脚步,蹲下身,视线落在墓碑中央的照片上端详片刻,确定了墓主人的身份。
以张养序的身份搭乘航班回到故乡后,宁哲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桃江边的公墓里,找到了田承允的墓碑,但他此行并不是来祭奠死者的。
他有事要问田承允。
凭借太易的能力,宁哲获得了两份记忆,记录着田承允此人两个版本的死因。
其一是于子千的记忆。
在于子千的记忆中,他使用业夭的规则亲手杀死了田承允,那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直接斩首,田承允当场死亡。察觉到特让不在田承允身上后,于子千立刻离开,转而去追杀碧水湾庄园事件的其他幸存者。
其二是田载许的记忆,田载许是田承允的亲哥哥。
在田载许的记忆中,田承允死于自杀,他在碧水湾庄园的泄电事故中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有了一些妄想症与狂躁的倾向,医生为他开了一些镇定药物以辅助恢复。
但情绪不稳定的田承允直接将一整板药片一次性全部吞服下肚,过量服用镇定药物使他陷入了一种低落的抑郁状态,进而自杀。
田承允是在哥哥与嫂子的面前自杀的,田载许夫妇亲眼目睹了他将水果刀刺进自己的喉咙,温热的动脉血如喷泉般洒满了茶几。
在于子千的记忆里,他亲手杀死了田承允。
在田载许的记忆里,他亲眼看到田承允在自己面前自杀。
这两份记忆都是如此真实,两种死因都是亲眼所见,但一般情况下,同一个人不会有两种死法。也就是说于子千与田承允两个人里,有一个人的记忆是假的。
所以谁的记忆是假的?是于子千?还是田载许?田承允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扑朔迷离的真相隐藏在晦涩难懂的谜题之后,但宁哲有一个更加便捷的方法可以绕过繁琐的调查与推理过程,直接逼近事情的原始模样。
想知道田承允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不问问田承允本人呢?
宁哲半蹲在墓碑前,将手伸进斗篷里面,摸到了放在内侧口袋中的买命钱。
宁哲目前持有铜钱数:7
宁哲原本有36枚铜钱,那是兰仕文在季伯尝的葬礼上交给他的,进入羊牢村后宁哲花费了2+4+16=22枚铜钱买命回到现实,冯玉漱则花费了1+2+4=7枚铜钱。
带着殷离伤从羊牢村中出来后,宁哲身上还剩下7枚铜钱。
“少了点,不过给田承允买一条命还是够的。”宁哲从口袋里摸出1枚铜钱,在墓碑前站起身。
走到墓碑后方,宁哲双手握着铁锹往下一插,将铁锹刺进了两块石板互相衔接的缝隙之中——古碑镇公墓里没有传统的黄土坟包,骨灰盒被直接压在墓碑的正下方,四周的地面都是被石砖与石板封死的。
撬开石板,掘开封土,宁哲没花很长的时间便从墓碑下面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漆木盒,散发着樟脑的香味。
琴州人喜欢用樟木作棺,田承允的骨灰也是用樟木盒装着。
宁哲将铁锹靠在墓碑上,拂去木盒上的浮土,一手托着田承允的骨灰盒,一手拿着1枚铜钱,站起身来。
外方内圆的颠倒铜钱被少年白皙纤长的指节夹在中间,细密的雨丝纷纷落下,宁哲斗篷下的面庞悄然变了模样,他将以保安老李的身份为田承允买命。
叮————
是铜钱落地的声音。
“请财神现身。”
中年男人的喉咙里传出一阵烧焦的烟嗓,随着老李的声音在雨中落下,一个飘渺如轻烟,混沌如水墨的身影,悄然从雨中浮现。
老人的身躯干瘦,肩上无头,一手托着钱袋,一手提着一颗头颅,单薄的儒衫敞开了胸襟,露出胸前醒目的雷击木纹身。
这便是被供奉在聚仙园中的三仙之一,永世食禄文昌帝君,财神五通。
宁哲低头看了看财神泛白的双眼,将1枚铜钱放在骨灰盒上:“我为他买命。”
——老李是第一次与五通见面,新客户买命的价格是1枚铜钱。
财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哲皱了皱眉,钱不够?不……不可能不够,他从没用老李的身份向财神做过交易,新客户买命的价格就是1枚铜钱无疑……
但保险起见,宁哲又拿出了1枚铜钱,将两枚钱一起放在骨灰盒上。
“我为此人买命。”他说。
财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哲轻嘶一声,有些不解。一人一鬼面对面地站在墓碑前,财神身上的儒衫被雨淋得湿了,薄薄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皮包骨头的恐怖枯瘦形状,被祂拎在手里的脑袋也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嘀嗒,嘀嗒,腐臭的血水从财神脖子的横截面处滴落下来。
宁哲想了想,将骨灰盒竖着放在地上,提起铁锹往下一刺,强行撬开了已被竹钉钉死的樟木盒子。哐当两声,盒底与盒盖分别摔在石板上发出硬木与石料碰撞的清脆声响。
盒子打开的声音十分清脆,一点也不沉闷。
田承允的骨灰盒是空的。
第134章 失乡奇士
财神枯瘦苍老的身躯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提在手里的脑袋向上翻起一对惨白的双眼,无神的表情仿佛在对宁哲说你这傻逼到底做不做买卖。
宁哲的眉角微微抽动,脸上的五官再次变化,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肮脏男子,对财神说道:
“我把这条命卖给你。”
请神容易送神难,财神只要来了,不做买卖是不会走的,这货有强买强卖的恶习。
听见从宁哲喉中传出的沙哑声音,财神微微点了点没有头的肩膀,随后便是叮的一声脆响,一枚外方内圆的颠倒铜钱从祂左手的钱袋子里滚落,掉在地上。
宁哲的身躯微微一僵,脸上的五官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与此同时,财神消失了。
他用1条命卖了1枚钱。
宁哲弯腰捡起从财神指缝中漏出的一枚铜钱,以及被铁锹撬开成两半的骨灰盒,望着身旁墓碑上‘田承允’的名字,若有所思。
“我能想到用向五通买命的方式来审问死者,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季伯尝生前是一位很有名的升格者,知道五通能让死者苏生的人在升格网络上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田承允的骨灰之所以会不翼而飞,很可能是有某位升格者在背后毁尸灭迹,杜绝了其他人利用财神规则沿着这条线索上溯追查的可能性。”
联想到于子千与田载许两人在记忆上的冲突,一个猜测的雏形便浮现在了宁哲脑中:
“在碧水湾庄园事件中,存在着这样一位升格者,他应该拥有着类似于伪造事实,或是篡改记忆,亦或者说修改认知的能力,他通过自己的能力篡改了田载许或于子千其中一人的认知或是记忆,隐藏了田承允此人真正的死亡原因。”
“在这之后,他又带走田承允的骨灰,毁尸灭迹,杜绝了其他升格者使用买命钱来复活田承允、审问死者的可能性,此人的心思之缜密,行动之慎重,由此可见一斑。”
这样看来,田承允的其他身体组织很可能也已经被那名未知的升格者带走藏匿或者销毁了。
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宁哲将田承允的骨灰盒合上,埋回墓碑下面,重新盖好石砖整理好现场后便离开了古碑镇的江边公墓。
在回自己家之前,宁哲先花了一些时间去处理张养序这边的家事和公事:给儿子打生活费、给女儿发零花钱、先后跟几个情妇撩骚发红包、推掉一些不必要的杂事……张养序的身份可以调动大量的资金以及社会资源,值得花上一些时间与精力去经营维护。
值得庆幸的是张养序与他妻子的夫妻感情不和,宁哲得以很自然地顺坡下驴,直接给张养序的儿子打电话表示我惹你妈生气了,现在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很鸡贼地省去了打理家庭关系的许多琐碎,节省不少精力。各种意义上的精力。
比方说不用去替张养序交公粮。
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雨渐渐停了,变回自己原本模样的宁哲提着一把宽大的黑伞穿过湿漉漉的街道,循着记忆回到了自家老宅门前。
但站在家门口,迎接宁哲的却不是那间熟悉的院子与斑驳的门,童年时常和街坊邻居的小朋友们一起爬着玩的那棵老樟树也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片被工程推倒的残垣断壁,以及一个积水的深坑。
他没有家了。
宁哲手中的伞像一根漆黑的拐杖拄在地上,在雨后微凉的风中支撑着少年单薄的身躯,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宁哲一言不发。
“愣在这里做什么呢?只是拆迁而已,我早就知道的,我是那么多愁善感的性格吗?会为一座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而伤春悲秋?”宁哲在心里这样问询自己,得到的答案他并不想听。
既然老家的房子已经被推了,现在的话,外公外婆应该已经搬进桃源市区的江城骏景里了吧。
宁哲提起雨伞便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忽而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在街边的屋檐下,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男人是宁哲从小吃到大的那家早餐店的老板,姓陈,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宁哲从小都喊他叫陈叔或者陈老板。旁边的女孩则是陈老板的女儿,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陈雅茗。
父女两人似乎是刚从菜市场里买东西回来,大包小包提了一大堆,陈雅茗手里提着两大袋用来剁包子馅的萝卜苗还有草菇、芦笋,陈老板的肩上扛着一袋沉甸甸的玉米淀粉。
见宁哲站在拆迁的废墟前发愣,陈老板粗着嗓子吼了一句:“阿哲,伱啥时候回来的啊?这没几天就要高考了,可不能分心哪。”
“我…今天刚回来。”宁哲提着伞走上前去,很自然地从陈雅茗手里接过一袋沉甸甸的萝卜苗,三人一块朝她家的早餐店走去。
边走,宁哲边说道:“几天没回家,难得今天归过一趟,谁曾想连家门都没得进了。”
“拆迁嘛,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一滴汗珠顺着陈老板的鬓角滑落下来,落在不知被汗水还是雨水浸湿的衬衫上:“可惜我家这店面不在政府的拆迁规划里,要是有得选,哪个不想拿上几百万进城里去?命不由人哪。”
“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宁哲轻声道。
陈雅茗提着满满两袋草菇和芦笋,默默看了宁哲一眼,没有说话。
陈老板的店面离宁哲家不远,也就一条街的距离,几步路就到了。到店里放下东西,陈老板擦了一张桌子招呼着宁哲坐下:“雅茗,快去给阿哲沏壶茶。”
“不用麻烦,我等会儿就走。”宁哲婉拒了他的好意:“我赶着去市里找我爷奶,也不知道他们在城里住得习惯不。”
蹲在水龙头前洗茶壶的陈雅茗闻言抬起头,疑惑道:“宁爷爷没去城里哦,他们在卫生所边上租了间屋,在那儿住了好些天呢。”
“这样啊……”宁哲有些意外,但又不是那么意外。外公外婆都是简朴惯了的人,江城骏景的地段虽然好,但对两位老人来说未必有古碑镇待着舒服。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老两口都舍不得住新房子,他们想把城里的房子留给宁哲当婚房。
“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连家里人搬去哪儿了都不晓得,说明最近备考很入神嘛。”陈老板哈哈一笑,从女儿手中接过茶壶放在桌上,问道:“过几天就要高考了,阿哲你想好志愿填哪儿了没?”
“云都吧。”宁哲不暇思索地说道:“云都是个好地方,风景好,人也好。”
云鹿书院的教育条件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虽然这对宁哲并不重要。
“有志气。”陈老板边笑边拍大腿。
陈雅茗站在桌边,用滚烫的茶水洗了杯子,给两人各倒上一杯新茶,宁哲拿过茶壶,给她也倒了一杯。
“没记错的话,雅茗是明年高考吧。”宁哲捏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问道:“虽然现在问有些早了,不过你有想好自己的志愿吗?”
陈雅茗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低着头晃了晃脑袋。
“嗯?”宁哲皱眉。
陈老板似乎有些不悦,粗着嗓子道:“哎呀,阿哲你晓得,雅茗又不像你,女孩子家家哪用得着上什么大学,读那么高的文化有啥用,反正也是要嫁人的,上个中学就差不多了嘛。”
“但是雅茗她成绩很好。”宁哲说道:“我记得她上学期期末考是拿的是年纪第五,有着成绩不接着读下去,怪可惜了。”
陈老板满不在乎地说道:“圣人训,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可没要求她考什么年级前五,姑娘家要那么高的文凭有甚么用?趁着年轻好身条,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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