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寿书 第50节
老树林中,有一条歪歪扭扭的黄土路、倾斜向上。
老树林外,大雾遮蔽一切,可树与雾之间却有着明确的分界线。
六婶直接走进了阴暗的老树林,冉青也跟了上去。
这条阴暗的黄土路,便是冉青来过两次的、进入乌寨垭口的前半程。
只是来了两次,冉青却已经感觉这里无比熟悉。
空荡荡的老树林中,死寂无声。
但隐约之间,又似乎有很多双眼睛在树林的阴影中窥视。
六婶面色阴沉、脚步快速的走出了老树林,明明是阴森森的树林,可她却好像走在自家后花园里,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停顿。
前方,两山之间的漆黑垭口阴森死寂。
乌寨垭口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只有阴冷的风,无声无息的掠过山林。
六婶瞥了冉青一眼,道:“交代你的事,还记得吗?”
冉青认真点头:“记得。”
过去的一周里,六婶早已交代了冉青今晚救人时要怎么做。
六婶早已定好了稳妥的计划,只待执行。
如今确认过后,六婶径直的朝乌寨垭口走去。
小棉花跑在最前面,像上次一样为冉青他们引路。
但这一次,没有红绳小人跟着,也没有那些撕咬的死人脸。
冉青和六婶就这样行走在黑暗之中,很快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荒废院落。院子里,有一口阴冷的深井。
冉青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看向六婶。
阴沉冰冷的牌位需要他两手合抱,根本没有空余的手去抓木槌、或是撒香灰。
可六婶却像是没看到那诡异的井口一般,冷着脸从坍塌的院墙前经过。
院门上挂着的白灯笼剧烈抖动,似乎发现了什么。
井口里,回荡着冰凉的水声,有什么东西从井底冒出、正在沿着井壁蠕动。
那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听得冉青毛骨悚然。
可六婶只是冷冰冰的看了井口一眼,那死鱼般的眼珠中、闪烁着择人欲噬的凶光。
下一秒,井口有一张惨白的脸一闪而过。
噗通——
那东西重新钻回了井底,没动静了。
院门上挂着的白灯笼,也死了一般的一动不动,直接僵在半空,看起来莫名的滑稽。
六婶带着冉青从废弃的院子外经过,很快将那院子甩在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院子消失的最后一刻,冉青回头瞥了一眼。
看到一张怨毒的脸趴在井口,直勾勾的盯着他。
但直到冉青和六婶消失在黑暗中,那张怨毒的脸也没敢追出来。
邋遢懒惰、刻薄凶恶的六婶,似乎比冉青猜想的还要可怕得多……
这乌江鬼界深处的东西,全都是冉青一个人撞见了几乎必死的恐怖邪祟。
可那井里的东西,却明显在畏惧着六婶。
冉青默不作声,继续跟在六婶身后。
他们经过了黑暗中孤零零的电话亭,路灯忽明忽灭的沥青断路,一个涂满红漆的奇怪大箱子,以及那个灯光明灭不定的公交站台……
除了那个公交站台六婶远远的绕开之外,其余的所有东西,六婶都径直的走了过去。
很快,他们在小棉花的引路下,在黑暗的山道上撞见了一道孤零零的、疲惫且虚弱的坐在山道边的身影。
惨白的面孔、垂落的手臂,染血的校服……
李红叶,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
找到她的过程,顺利得出乎预料。
第62章 十年往事
看到前方黑暗山道上孤零零的李红叶,六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一路前行的脚步,在此刻突然顿住,没有再贸然上前。
冉青也停在她身边,抱紧手中沉重的木牌。
山道上的李红叶,平静且虚弱的坐在那里,对远处到来的两个活人毫无察觉。
她的皮肤依旧苍白,漆黑的眼珠怪异渗人,与上次见到时没什么不同。
但冉青能隐约感觉到,李红叶比上一次虚弱了一些,只是虚弱得不明显。
六婶也眯起了眼睛,喃喃道:“那种葬法还真是邪门,烧了尸体、都没有受太大损伤……”
六婶的话,令冉青有些不安——尸体烧了,李红叶没有太大损伤?
他看向了六婶,却见六婶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害怕了?”
“放心,按我交代你的去做就行,出不了岔子。”
“我准备了这么多天,现在连历代先师牌位都请出来了,今晚就算她爹活过来,我也照杀!”
六婶举起了那个奇怪的吹筒,她右臂上扬、袖口落下时,冉青隐约看到六婶的右手手腕有一道淡淡的淤青抓痕。
那是上次六婶初见李红叶时,被抓伤的。
如今淤青已经淡了许多。
可如今冉青的注意力,全被六婶最后的那句话吸引了。
李红叶的父亲……
冉青的目光,猛然一凝。
李红叶的父母不是变婆吗?
难道六婶认识李红叶真正的父亲?
冉青立刻看向六婶,却见六婶举起了吹筒、用力吹了起来。
但这一次,吹筒里吹出来的却不是纸马。
而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纸人。
这个纸人被吹出来后迅速膨胀,直愣愣的立在了冉青身边。
而六婶不停,继续吹,很快第二个、第三个……整整六个纸人,全都从吹筒里冒了出来。
颜料鲜艳的纸人们穿着花花绿绿的丑陋衣服,脸上画着奇怪的五官。
它们直愣愣的立在原地,将冉青团团围住。
被纸人围在中间的冉青浑身僵硬、脸皮发酸,瞬间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原本想要问出来的话,全都憋在肚子里。
冉青瞪圆了眼珠,死死的盯着六婶。
阴暗山道上,六婶冷冰冰的道:“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六婶将吹筒塞进了小木箱里,合上木箱,然后举起了鬼眼羊皮鼓。
她死死的盯着山道上的李红叶,道;“昨晚赊刀人走后,我实在睡不着,又回这个女娃子家看了一眼。这次我里里外外的翻了三四遍,才找到一点线索。”
“如果没弄错,这女娃的爹,十年前和我、和冉老三都认识。”
“如果她真是那个人的娃,那她来害你命,根本不奇怪……”
提起这件事,六婶的脸色铁青僵硬、难看至极。
她恼怒烦躁的骂道:“但你老爹干的那件破事,我不想提!光是想起来,我都觉得恶心!”
“等冉老三醒了,你自己去问他!”
六婶恼怒且烦躁,恶狠狠的举起了手中的羊皮鼓,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怒气。
鼓面纹着许多怪异线条、组成眼睛般纹路的羊皮鼓令人感到不安。
当六婶举起这个羊皮鼓的瞬间,冉青恍惚间有种被巨大眼睛冷漠注视着的感觉。
这一刻,在他们头顶的黑暗夜空中,似乎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冷漠的注视这里。
下一秒,六婶深吸了一口气,敲动了手中的皮鼓。
小棉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冉青不由自主的上前,被那六个纸人裹挟着、朝着李红叶飘去。
可山道上的李红叶,却对冉青的到来毫无察觉。
它只是猛然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凶恶妇人,似乎只看到了六婶。
一个个惨白的坟包,在山林中冒了出来。
影影憧憧的鬼影,从那些坟包里爬出。
可六婶站在原地,却只是敲动着手里的羊皮鼓。
咿咿呀呀的怪叫声,从四周的黑暗中冒了出来。
一个个丑陋的红绳小人怪叫着、不知何时已经把山道上的李红叶团团围住。
一张张狰狞撕咬的死人脸,在六婶脚下冒了出来。
呛鼻沉闷的火烟气,在山道上升起。
六婶身后的黑暗中,一道庞大的、似有似无的山羊虚影一闪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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