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鬼事 第270节

“过来！”我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稍事休息了一下正准备一鼓作气跑向边界的时候。冷不防从暗处伸出一只手来把我拉了过去。

“别慌，是我，杨朝阳！”我握住剑柄就准备拔剑，闻言定睛看去，来人果然是杨朝阳。此时他穿着一身越南边民的服饰，手里拿着支手枪，正略显紧张的左右窥视着。

“前边都是他们的人，口岸那边你是走不通了。会游水吗？”杨朝阳手里举着枪，眼神很是警惕的四下里看着，嘴里则是轻声对我说道。

“淹不死！”我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在那里喘着气趁机恢复着自己的体力道。

“那好，待会我开枪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你找机会跳进归春河里，游到对岸你就没事了。”杨朝阳说话间，从身上摸出一个首饰盒子塞进我手里。

“里面有我家的地址，这是我给老婆买的玉镯子和一对金耳环。本来想着等调离之后，亲自给她戴上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拜托你件事，回去之后帮我把这些转交给她。如果组织上允许，请告诉我的孩子，他爸是英雄！”杨朝阳看着我手上的首饰盒，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待会你先进林子，等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随机应变！”杨朝阳冲街道对面的那片矮林呶呶嘴对我说道。

“什么都别说，纪律就是纪律。虽然我很想回家，可是没有接到撤离的命令，我就不能走！记住，回去之后一定把东西转交给我老婆。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你一定要还！”我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杨朝阳打断了。紧接着，他把我猛地向街对面一推嘴里急声说道。

“啪啪啪！”我钻过了林子，匍伏在归春河畔。抬眼看去，就看见界桥上沾满了全副武装的越军。而桥对面，则是我军的边防军虎视眈眈的和越军对峙着。杨朝阳摸到界桥附近，对着那些越军就是三枪，随后转身就跑。

“射击！”桥上的越军立刻对杨朝阳进行了还击。一颗子弹从他背心穿过，他倒在了地上。所有的越方边防全部都涌了过去，想要看看惊动了这么多人来围捕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豪言壮语，杨朝阳就这么为了掩护我而牺牲了。我一咬牙，赤红着眼珠子钻出林子，一个跃身跳进了归春河里。

第428章 完成嘱托

“这边，这边！”在水中一阵扑腾，等到界桥上的越军发现有人偷渡之后，我已经游过了中心线。而我军的战士，则是视若无睹的继续跟越军对峙着，仿佛水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人一般！又向前游了一段距离，一个姑娘站在岸边借助界桥上的灯光冲我不停地招着手。我抹了把脸看过去，认出了她正是那天送我过口岸的那个姑娘。

“老沈.....”姑娘伸手将我从水里拉上了岸，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我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语，转身向界桥方向走去！上了界桥，我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越军。他们正在把杨朝阳往车上抬，我紧握了握拳头，深深对着杨朝阳鞠了一躬。

“老沈说什么！”伸手摸了摸兜，将已经打湿掉的香烟扔到一边我问姑娘道。

“老沈说，等你平安返回之后，给他打个电话！”姑娘看了看我的脸色，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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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兜里摸出电话来，私人的电话已经进水报废了。公家的这部倒是没有问题，依旧可以使用！我拨通了沈从良的电话，走到一边去等候着他将电话接通。

“安全回来了？”沈从良接通电话后问我道。

“杨朝阳牺牲了！”我沉声对沈从良说道。

“他托我给你带个话，他5年没有回家看过孩子和老婆了。他想家，他想回来！”我回头看着界桥对面的那些越军，接着对沈从良说道。这番话，是我答应杨朝阳一定替他带到的。

“知道了！”沈从良沉默了许久，方才在电话里轻声叹息道。

“把杨朝阳家的地址发给我，我去他家一趟！”我问沈从良要起了杨朝阳家的地址。他给他媳妇买的首饰，我要帮他送回家去！沈从良听完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将电话给挂断了。挂断电话后不久，他就给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上边写着杨朝阳家的地址。

“我会去接替杨朝阳的位置！”我将电话揣回兜里正准备迈步离开，身边的姑娘忽然开口对我说了一句！我脚下一顿，回头看着这个姑娘，冲她使劲点了点头。

“在那边一切小心！”嘴唇动了动，我看着姑娘轻声叮嘱道。我能说什么？让她见势不妙就撤回来？就算我这么说了，姑娘也不会这么做。就如同杨朝阳一样，明明心里想家想极了，却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明明知道自己即将执行一项送死的任务，他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去执行了。这就是天组，天组的人看起来或许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可是他们俱都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豪杰！

“我会的！”姑娘对我微微笑道。自始自终，我都不知道这个同袍的姓名。或许多年后我们能够再度相逢，或许这辈子就此别过。但是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是真的对天组有了一种归属感。

告别了姑娘，我缓步走在街上。我身上湿漉漉的，头上还搭了两根水草。要是搁在以往，我肯定会首先去打理干净自己的衣着外貌。可是现在，我丝毫不在意路边行人怪异的眼光。进了天组之后，我才知道每天都在有一些默默无闻的人在为别人做着牺牲。和牺牲的那些人比起来，那些不理解或者讥笑的眼神又算个蛋！

“开间钟点房！”在街上随手买了套行头，我走进一家宾馆掏出钱包对前台妹子说道。妹子强忍着笑意接过了几张湿漉漉的钞票，很快就给我开好了房间！在几个游客敢怒不敢言中，我跟他们搭乘着同一部电梯来到了客房所在的楼层。

在客房中好生冲洗了一番，换上了刚买的干净衣服。用浴室的干毛巾将符文剑仔细擦拭一遍之后，我起身下楼退了房间来到街上。找到一家手机专卖店，买了部新手机，把手机卡插进去试了试发现没什么问题，我提着剑就往火车站走去。

“来个人，帮我把剑送回去。”走到火车站门前，我给沈从良去了个电话。

“给我吧！”稍过片刻，一个穿着高铁制服的人走到我身边接过了符文剑道。将符文剑交给人家带走之后，我这才转身走向了售票厅准备购买前往杨朝阳老家的车票！搁在以往，我会让沈从良给我安排一趟用不着购票的车次，可是现在我没有那种想法。和那些牺牲了的人比，能够花钱买票，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拿包烟！”早上8点45的车，等我抵达杨朝阳家居住的那座城市，已经是中午12点半了。一出车站，我就来到一个小卖铺跟前买起了香烟。

“老板，这个地方距离这里还有多远？”拆开香烟，点了一支吸了起来。我掏出手机，点开信息问小卖铺的老板道。

“中山路？从这里坐10路公交，16站路之后就到了。”老板探过头来看了看地址，然后直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对我说道。

“谢了！”我将香烟揣进上衣口袋里，双手插着兜向马路对面走去！距离杨朝阳的家越近，我心里就越不踏实。我不知道见了他的媳妇和孩子，该怎么对她们说。

“是否，将杨朝阳牺牲的消息告诉他家人？”站在站牌下边等车的时候，我给沈从良发了条短信。我不知道此行该不该将消息告诉杨朝阳的家人。

“这个你别管，组织有专人会处理这件事的。办完事回家休息，如果有需要，组织上可以帮你找一个心理医生。”10路车到了，沈从良的回信也到了。我摸出两枚硬币扔进售票箱里，上车坐下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信息，然后抬头看着窗外开始酝酿待会见了杨朝阳家属的措辞来！

“叮咚！”16站路，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下了车，顺利地找到了杨朝阳家所住的小区。走进一幢9层高的楼房，爬着楼梯我来到了8楼，按响了门铃！

“谁呀？”过了许久，才从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询问声！

“请问这是杨朝阳的家吗？”我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开口问道！

第429章 窘迫的生活

“你是？”又过片刻，门才被打开。一个穿着朴素，头发微微有些散乱的女人从门后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我问道。

“我是杨朝阳的同事，他托我给家里带点东西。”我往后退了一步，好让这个女人不那么紧张，随后冲她微微点头说道。

“朝阳的同事？我家朝阳呢？”女人闻言眼眶一红，将门后的保险扣解开迎出来连声问我道。几年没有见过自家的男人了，忽然有男人的同事来访，这不得不让她觉得激动。

“杨朝阳还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就能回来了。我比他先返程，所以他拜托我来家里看看。”我轻握着女人的手掌，按捺住情绪的波动对她撒了一个谎。

“快进屋，进屋说！”女人抬手抹去了眼眶里的泪水，转身将我向屋里引去道。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朝阳自从出去，就跟家里失去了联系。每年单位倒是有领导来慰问一下，然后告诉我他在单位工作得很努力，表现得很好什么的。可是每次我向领导索要电话，他们都会以不方便为由搪塞我。”我跟着女人进了屋子，坐在略有些破旧的沙发上打量着屋子。女人则是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茶叶来准备给我泡茶。

“啊，不是国家现在大力发展高铁项目么。我们也没有个固定的工作地点，整天东奔西走的。就算给了电话，过几天也打不通了。而且我们多数都在挖掘隧道，你想，那家伙进到隧道里边，也没个信号不是。这一批工程快做完了，我们可以回家休息大半年呢。嫂子可以跟老杨好好聚聚了！”我看着有些杨朝阳家有些寒酸的摆设，嘴里随口扯着瞎话道。同时心里暗暗在那里琢磨，按照杨朝阳的津贴和工资水平，他家里怎么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寒酸才是！

地上铺设的复合地板有几块已经翘了起来，顶上的石膏吊顶都有些破旧了。茶几表明的油漆也有些脱落，我坐着的沙发，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弹簧。隐隐约约的，我还嗅到了一丝中药味。难道他们家有病人？

“喝点茶，家里也没个什么准备，连个水果都没有！”很快，杨朝阳的媳妇就泡好了茶。将茶杯端到我眼前放下，有些赧然道！

“嫂子，这么客气干嘛？我又不是外人。这是老杨托我带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我端起茶杯，头一次没有嗅其香，品其味，观其形。直接喝了一口，然后从怀里摸出那个首饰盒子递到女人手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