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鬼事 第495节
“住持...这是？”地宫里隐约传出的摔跌声惊动了守在上面的众僧，两名长老先后顺着石阶赶了下来，走到正蹲在那里轻诵着佛经的住持身前轻声问询道。
“佛像断了，难道我玄奘寺，将会有什么灾难临头么？”住持将手中的碎石捧到佛龛前放下，手中不停地捻动着佛珠道。
“据说舍利之所以供奉在本寺，是为了镇住一些东西。之前舍利失踪过几日，难道佛像的断裂跟这件事有关？难道...是镇在下边的东西跑出来了？”两个长老闻言对视了一眼，又齐齐躬身对着只剩下半截的佛像合十参拜着想道。
“从今日起，本寺僧众每日诵经九遍。”住持不停捻动着佛珠，一转身对长老和尚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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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几日？”每天诵经九次，那还干不干别的了？两个长老闻言赶忙追问道。
“先九日...”住持对着刚放下的舍利一拜，抬手又将它拿了起来说道。地宫佛像损毁，此时若再将舍利放置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安全可言。
第884章 钟声起
“阿妹呀，这几天怎么没见玄奘寺的大师们过来买菜呀？”清晨6点多钟，临街的一家铺面，一个阿婆一边往货架上摆放着刚摘来的卷心菜一边问身旁的少女。以往这个点，那些庙里的大师们通常都已经过来采买必须的蔬菜瓜果了，可是最近几天，居然一个和尚都没来过。阿婆抬头往山里看了一眼，琢磨着是不是抽空去庙里看看。
“似乎他们在忙着做什么法事吧？昨天隔壁家米行往庙里送了一次米，回来说庙里的和尚们都在大殿诵经呢。”跟老一辈们比起来，年轻一辈已经不怎么信奉神佛了。所以言语中，也缺少了老一辈们的那种尊重。
“做法事？那我过会送点菜去，顺便看看庙里在做什么法事。”阿婆拿过来一个背篓，往里边装了几颗卷心菜，又拿了些黄瓜和番茄放在里面说道。
“好远的，他们要是缺了什么会自己来买的，送什么送啦。”少女将阿婆手中的背篓接过来放到一边劝道。
“你不懂的，我敬的不是和尚，是佛。佛会保佑我们阿妹平平安安，然后找个好婆家的。”阿婆摸了摸少女的头发，依然将背篓拿过来往里边装着果蔬道。
“人老了就不中用了，走这么点路就感觉到累，也不知道这把身子骨熬不熬得到阿妹嫁人。”等把早上的一拨生意做完，阿婆背起背篓离开了果蔬店向山里走去。托旅游业的福，她家的蔬菜每天的销售量还算不错。除掉开销和成本，总归是能存上一些钱。儿子和媳妇都在台中上班，平常家里就剩她和孙女两个人。生活不易，阿婆总想着趁自己能够动弹，多帮孩子们存上一些钱。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国还是共，约莫都是一样的吧。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了半个钟头，阿婆将背篓放下来，找了块石头垫坐在路边轻轻揉动着有些酸疼的小腿肚子自言自语着。
山里的温度比码头上更凉，一阵山风拂过，阿婆觉得自己后脊梁有些发冷。她抬手搓了搓胳膊，然后起身背起背篓准备继续前行。按照现在的这个速度，就算一刻都不耽误，一来一去恐怕也得三四个小时吧。阿婆决定走快些，然后赶在午饭之前回家。阿妹不会做饭，家里要是没人的话，她中午肯定又要去泡面吃。
“也不知道大师们在做什么法事，待会为阿妹求个姻缘签，看看什么时候她会遇上小情郎。”阿婆背着背篓向林子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琢磨起孙女出嫁的事情来。
“昂！”一声尖啸忽然从林子里传来，阿婆循声回头，就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透体而入。她保持着这个回头的姿势站在那里，半晌一动也不动。良久，山中风起。风从她身上拂过，阿婆整个身子连带着衣裳都随风化作了一滩粉尘。背篓掉落在地上侧翻了过去，里边的瓜果蔬菜滚落一地。又是一阵风吹来，地上洒落的骨灰也被吹拂得不见了踪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住持大师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捻珠嘴里轻诵着经文。啪啦啦，静室内传来一阵珠落之声。他缓缓睁眼，看着已经散落一地的佛珠，双手合十从蒲团上起身快步向大殿内走去。
“咚...咚...”玄奘寺殿前的大钟被敲响。随着钟声响起，一众身穿袈裟的僧众面色齐齐提高了诵经的音调。
“将金刚经遍贴寺内各处，快去。”住持大师走进殿中，调好了金漆接连在符纸上写着经文，然后一张又一张地递给身边的僧众急声道。就在刚才，随着手中佛珠断裂坠地，他的心也乱了。这是自打他入主玄奘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是之前舍利子被盗，他的心境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乱过。
“快去快去！”虽然不知道住持大师为何这般惶急，两个长老依然遵照他的指令拉来几个沙弥吩咐了下去。一时间，整座玄奘寺内都是急匆匆拿着经文四下奔跑着的大小和尚。不管是正殿，还是窗楣门楣，很快就被贴上了一张张用金漆写就的金刚经。一钵金漆写完，住持大师这才踉跄几步停了笔。
“咚...咚...”住持大师轻轻推开两个上前搀扶的长老，将袈裟一整。掌中紧握着舍利子走到敲钟的和尚跟前，跟他一起敲起钟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钟声大作，盘膝于殿前的众僧齐齐高声诵经。整座玄奘寺外围，当时惊起了一阵鸟雀四下里乱飞。
“玄奘寺今日怎么了？”距离玄奘寺不远的玄光寺僧众齐齐看向后山纳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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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钟，诵经！”很少露面的玄光寺方丈大师从静室走出来，身披全新的袈裟，手中拄着一根禅杖，缓步走到大殿正中面对佛像拜倒下去，然后起身抬头沉声吩咐道。
“方丈为何？”有僧众开口问道。
“莫问缘由！”方丈大师将禅杖递与身侧沙弥，抬手轻敲了一下身前的木鱼低眉说道。
“咚...咚...”玄光寺的钟声跟玄奘寺的钟声此起彼落的交相辉映着，钟声远远传到了码头上，让很多人都驻足倾听起来。
“往常不都是傍晚敲钟么，今天怎么...听起来钟声很急的样子。难道庙里出了事？”有人在那里纳闷着。
“少信口胡说，庙里能出什么事情，是在做法事吧。”有信徒连忙接过话来说道。只是这种钟声，以往他闻所未闻，法事他也多少参加过一两次，可那种钟声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啊。这钟声听得他心里一阵发慌，他从钟声里感受到了一股子肃杀之意。
“玄光寺的同门在呼应我们。”住持大师耳听得来自于玄光寺的钟声，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
第885章 风声鹤唳
“昂...”林中，一个长着牛角，身高约莫丈余，有着四蹄，双臂的阴影被钟声震得接连后退数步。举目看了看林中泄露进来的阳光，它甩了甩头心有不甘的跑向了丛林深处。
“小妹，阿婆或许过一下就回来了。才离开不到一天时间，用不着来报失踪吧？”警署里，一个警察正劝说着对面的少女。现在才下午四点，按照少女所说她奶奶是上去进山的，七八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可是阿婆往常都是不到半天时间就回来了的。”少女想让警察进山帮她找找，她担心阿婆的腿脚不利索，会不会是摔在哪里了。
“今天庙里的钟声响了一天，说不定你家阿婆是去参加什么法事了呢？明天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安排人手进山去帮你找行了吧？先回去吧，别阿婆回家了看不到你，又来报警说你失踪了。”在这里干了接近十年警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前来报失踪的。警察摇摇头将笔记本一合对少女说道。
“住持，今日僧众念了一天的经，已经疲累不堪了。不如让他们缓缓气，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再念如何？”接连几天，天天念经，尤其以今天最为疲累。看着座下的僧众摇摇欲坠的身体，长老走到住持身边轻声说道。
“也好，安排斋饭去吧。”虽然有心让僧众们继续念下去，可是看看他们当中有很多人嗓子都哑了，住持大师轻叹一声起身吩咐道。和尚也是人，是人就要喝水吃饭。希望是自己多疑了吧。安排人去准备斋饭之后，住持大师看着夕阳斜照的寺院在心头暗道一声。
“法事做完了吧？钟声停了。”钟声响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坐在店门口的少女轻声说了句，然后端着外卖吃了起来。屋里还有一盒阿婆最爱吃的卤肉饭，待会等她从庙里回来再热给她吃。好像自己也应该学学怎么做饭了，不然离了阿婆，难道要自己天天去叫外卖？少女吃着饭盒里的食物，暗自下了决心，从明天就开始学习做饭。
“9点了，阿婆怎么还没回来。”一直守到了晚上九点，少女一边关着店门，一边踮着脚尖看向街道的尽头说道。以前阿婆在家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天阿婆才离开了一天，就让她感觉到了各种的不习惯。饭要自己买来吃，店铺要自己一样样的收拾，甚至于来了客人也得自己一个个的招呼。时间越晚，少女心里就越是不安。阿婆千万要平安的回来啊，真要是太晚赶不回来，往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也好啊，庙里有电话的吧？少女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坐在门口双手托着腮在那里发着愣。
“住持师兄，天色已经不早，还请先去安歇吧。”住持不睡，僧众们也都不敢睡。尽管他们念了一天的经，坐了一天的禅早已经是疲累不堪了。长老往殿内的佛灯中添加了有些灯油，又用捻子挑了挑灯芯，然后回头对矗立在大殿门口的住持大师轻声道。
“让弟子们轮番在寺内各处巡视，安排妥帖之后，你二人到我静室来一趟。”住持大师昂首看了看夜空，然后手指轻捻着佛珠对两个长老吩咐道。
“住持师兄。”目送住持大师转身回了静室，两个长老将他吩咐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这才联袂来到了住持大师的住处。一进门，两人齐齐对他合十唱道。
“坐。”坐在蒲团上正闭目养神的住持大师睁开眼睛，抬手一指身前的凳子对两个长老说道。
“玄奘寺内镇压的物事，或许已经脱离了掌控。镇了它许多年，贫僧担心它脱逃之后会回来报复。早上贫僧坐禅之时，佛珠散了一地，以至于今日一整天贫僧都有些心绪不宁。”等到长老们落座，住持大师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自打数日前地宫佛像断裂，我等心中就在猜度此事。”两个长老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开口说道。
“本想着诵经九日八十一次度它一度，让它消了心中的怨气。只是现在想想，恐怕是贫僧一厢情愿了。”住持大师始终对于早上佛珠散落之事耿耿于怀着，这在他看来是一个预兆，一个不祥的预兆。那物事没来，不代表它不会来。或许是白天的钟声和诵经声阻止了它，又或许是天上的太阳阻止了它。总之住持大师坚信，那个物事总会找个机会回来的。
“它要来便来，凭我寺上下，就算拿不住它，跟它相持一段时间总还是可以的。等到各地的僧人齐至，集众人之力贫僧就不相信还拿它不得。”各地的僧人，其实就是之前听闻舍利子被盗而匆匆上路准备过来兴师问罪的那些人。这些人上上电视，跟政要们见见面，然后出席一下论坛啊，开设一下讲座啊，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在行。可要论起其他的来......长老们这么说，无非是在宽住持大师的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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