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鬼事 第527节

第944章 溃口

“小程啊，你是大干部吧？”就在堤上跟着大家扛了一天的沙包，等到傍晚，终于将围堰的高度提高了一米。再一次婉拒了书记他们去镇上住的邀请，我开车载着村支书来到了他的家中。村支书家的房子是幢三层高，门口圈了个小院子的小洋楼。下车将刷着红油漆的院门打开，村支书等我把车停好后问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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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这么说？”我从车里下来，就那么穿着秋衣秋裤，手里抱着个纸盒子站在那里问道。外套上沾满了泥浆，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在上车之前就把它们脱了下来扔到纸盒子里装着了。

“我看领导们都对您挺客气的，能让领导客气的人，可不是能领导领导的人么。”村支书将我手里的纸盒子接过去，然后把我往屋里引去道。虽说人家的官儿不大，可是人家的眼睛那绝对是看事情的。

“老婆子，去杀只鸡，家来贵客了。”进了屋，村支书将纸盒子里的脏衣服拿出来，完了拿进厕所扔塑料盆里大声喊了一句。

“你先去楼上洗个澡，待会让我家老婆子帮你把脏衣服给洗了。带换洗衣服没？没有的话先穿我的。”村支书往盆里放着水，完了回头对站在客厅里的我招呼着。

“喊啥呢！”一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冲正在往盆里放着水的老伴儿说道。

“我说家来贵客了，让你杀只鸡。”村支书从兜里摸出两只烟来，扔给我一支完了对自己老伴儿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婶儿，家里有啥就吃啥。”我接过香烟，对正拿眼打量着我的老太太笑道。

“在堤上干了一天，衣裳都脏得不成样子，你待会儿给人洗洗。快点儿做饭去，我带人上去洗个澡。”村支书将盆里的水放满，看着逐渐变得黄浊一片的水摇摇头说道。泥浆吃进了面料里头，洗不洗得干净还两说呢。

“老头砸，啥贵客啊这是？”带着我上了二楼，走进了一间还挂着结婚照的婚房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帮我把洗澡水调好之后，村支书这才转身下了楼。才一下来，老太太就拉着他低声问道。

“市里的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你说是不是贵客？赶紧去杀鸡，别磨蹭了。”村支书扭头往楼上瞅了一眼，随后压着声儿对老伴儿说道。

“你咋不早说...”老太太闻言埋怨了老头儿一句，转身走到鸡笼跟前儿，伸手就逮了一只芦花鸡出来。

“蠢娘们儿，这么些年但凡老子说是贵客的，哪个不是有点来头的。这一起过了半辈子，咋就越过越没默契了呢？”村支书瞅着一刀将鸡脖子划拉开的老伴儿，叼着烟坐到椅子上摇头道。

累了一天，晚饭喝上一碗鸡汤的确是让人觉得通体舒坦。尤其是在洗过澡后换上了干净衣裳，坐在桌边喝着滚烫的鸡汤，让身体微微出些汗，那种感觉别提多解乏了。席间村支书不停地劝着我的酒，而我则是任他说破大天去，也不端杯子。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我压根就不是能在酒桌上称雄的人。出门在外，少喝酒，多吃菜。这可是顾翩翩经常在我耳边叮嘱的话。村支书见拗不过我，也就索性作罢，让我多吃菜，他喝酒陪我。

吃完喝完，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9点了。很多事情不轮到自己头上，自己不亲自去干干，是体会不到别人的辛苦的。就拿我来说，在大堤上干了一天，吃过晚饭后这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这是我儿子的婚房，他们俩口子到深圳打工去了。今晚你就住这里吧，被子没盖过几次，是干净的。”老头儿见我实在瞌睡得紧，也就放弃了跟我多聊几句的念头。将我带到二楼，摁亮了房间的灯后，一边铺着床一边对我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跟人客气道。

“麻烦啥呀，赶紧歇着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就别去堤上了。”村支书将窗帘拉上，然后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对我说道。

送走了村支书，我将房门关上后脱去外套就那么倒在了床上。打了几个哈欠，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伸手拉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不多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得得得得！”人说不吃就是没饿着，不睡就是没累着。可是累狠了，这觉也睡不踏实。恍惚之中，我似乎听到了床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磕碰声。伸了伸懒腰，舒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之后，我抬手摁亮了床头灯。

“得得得得！”又是一阵磕碰声传来，循着声音我看了过去。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杯水，此时正泛着涟漪。杯底随着跟柜子的磕碰，正在缓慢移动着。我一伸手，将水杯拿了起来，然后伸手按在床头柜上精心感受起来。

“地震？不像，地震不会震动得这么轻微。”感受着从柜顶传到手心的那一丝细微的震动感，我翻身起来轻声纳闷着。

“大堤...”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纤纤的声音。

“不好，怕是决口了。”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慌忙起身套着外套道。那么大面积的湖泊，一旦决口...后果不敢想象。

“快快，党员跟我下水堵口子。”等我驾车赶到堤坝边上，远远就看见武警战士们有的正肩扛着削尖了的木桩，有的背驮着沙袋，有的手拿着八磅重的大铁锤在大队长的带领下齐齐向决了口的堤坝冲去。没有一个人后退，所有的人就那么迎着汹涌而来的水流迎面而上。

“噗通！”几十个武警战士并肩跳进了水中，他们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就那么站在决口处迎接着洪水的冲击。

“钉木桩，快！”几个沉浮之后，大队长从水里露出头来。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泥水，扭头对岸上正不断往水里抛着沙袋的战士们吼道。

“大队长，吃不住劲啊！”水流湍急，木桩根本就站不住脚。不等战士们甩开膀子用铁锤将它钉下去，转眼就被洪水给冲到了一边。

“我来！”我往身上上了一道护身咒，一个纵身就向水里跃去道。

第945章 遇险

“噗通！”一声，我跃进了水中。一伸手，将身边那根正随着洪水打转的木桩抱在怀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将木桩尖锐的那头顶在水底，我扶着木桩探头出来冲手拿铁锤的战士吼了一声：“砸！”

“砰，砰，砰！”借着堤坝上临时牵起的照明，武警战士咬着牙挥锤对着木桩的顶端就是一通砸。每砸一下，木桩都会往下沉上几寸。十几锤下来，木桩已经被钉得牢靠无比。

“再来！”我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一伸手将一根即将随着水流撞到武警们身上的那根木桩揽进怀中，大喊了一声之后重复起了刚才的行动。

“程小凡...老领导说了，他可是刚在兄弟省市闹腾过一番，才到咱们这里来的。甚至于上头还放出话来，小孩子有脾气就要发，发完了就没事了。这意味着什么诸位？”夜已深，可是班子里的几位还没有入睡。他们围坐在一起，琢磨着我来这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来。

“意味着咱们这里来了一个没有圣旨的钦差大臣。不好对付啊，没有具体的目的，那就是说咱们这里什么事情他都能管咯？”有人皱着眉头抽着烟说道。

“对付？为什么要想着对付而不是积极配合他的工作呢？同志们，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或许人家只是偶然经过咱们这里呢？还有，身为一个党.员干部，什么圣旨，钦差大臣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书记闻言轻轻敲了敲桌面环视了众人一眼道。

“叮铃铃！”说话间，桌上的电话响了。这部电话是望子湖水域防汛抗洪的专线电话，它的响起，代表着前方有事。

“喂...”屋内众人闻声面色大变。书记抢先一步拿起了电话。

“望子湖决口了...”电话里急促的声音，让书记踉跄了两步。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决口了？那么多的老百姓怎么办？书记嘴唇哆嗦着，回头看了看正对着自己注目而视的同僚们。

“请上级放心，我们已经组织了人手对溃口进行封堵。堤外的群众也已经安排人手去帮忙转移了，暂时没有发生人员的伤亡。”电话里接着的这句话，让书记瞬间就经历了大悲和大喜。没有人员伤亡，就代表事情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转告奋战着的同志们，市府领导班子全体成员，会跟他们共进退。”书记沉声对着电话说完这句，然后回身拿起了外套就往外走。其他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也纷纷起身跟在了后面。

“请转接老领导，我有急事要汇报。”急匆匆走出宾馆，钻进车里书记拿出手机拨通了省里的电话。

“一定要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从现在开始，没有官民之分。要是造成了弥补不了的损失，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们承担不起，我也承担不起。现在你马上安排市里的医院，做好准备抢救伤员的准备。不管是教授，还是专家，甚至是院长，谁敢阳奉阴违，就地免职追究责任。相关的救援，药品，食品，消毒防疫的工作，你也要马上安排下去。要防范于未然，不要等事情发生了再去手忙脚乱。我现在马上出发，估计天亮就能到川中，不要派人来接，抗洪第一。”电话里，省府一把手连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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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好的，我明白了，坚决按领导的指示来办。”示意司机开车，书记在后座上连声应着。

“再来，我就不信了，咱们几百号人，还对付不了这么点水？”我一抹脸上的泥水，怀里抱着战士们传递过来的木桩，冲所有人大吼了一声。这个时候，不能胆怯，更不能后退。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为今之计，只有将士气鼓舞起来，大家齐心跟洪水死磕到底。身为一个生长在江边的人，我深深知道洪水会给人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大家都打起精神，接着干。炊事班就别来帮忙了，赶紧去做饭。大家轮换着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大队长冲我点点头，回头对岸上正帮忙运着沙袋的炊事班战士们喊道。

“咕噜噜！”又钉下去几根木桩，无数的沙袋贴着木桩堆积在一起，总算是将溃口缩小了一些。大家的齐心协力有了明显的效果。我将一个沙袋扔进水里，不等喘口气，就听见身后的湖水如同开了锅一样在那里翻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