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鬼事 第947节

“臣不管前世，只问今生。前世她做了些什么，臣不知道。今生她是臣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臣想帮她一次。如果她是个偷奸耍滑之人也就罢了，可是她在阳世的作为，想必陛下此时也已经查探清楚。还望陛下法外开恩，容她回去过好这辈子。下辈子臣跟她或许都不会认识，也或许不会再成为朋友。前世欠下的债，让她下辈子还吧。最起码，到时候臣眼不见心不乱。”我深躬不起道。

“此时关系重大，如果你能获得十大殿半数的支持。朕这里自然无有不允...”双王再度对视一眼，然后开口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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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臣直言...如果臣能获得十大殿半数的支持。此时便不跟陛下你开这个口了。”闻言我轻轻咬牙道。一言既出，父亲脸色微变。包使君却是捻须轻笑了起来。他觉得我像极了他，起码此时顶撞双王的样子，就跟他当年是一样的那么愣头青。想当年，他可也是不给皇族什么面子，龙头铡下也是人头滚滚。

“哈哈哈，凡事都有个变通之法。依某看，此事也并非一定要诸殿主点头才行。”包使君起身长笑三声，然后上前微微对座上双王一拱手道。此言一出，让座上的双王还有一旁的秦广王和父亲俱都诧异的看向了包使君。

“只要小程大人舍得舍弃一些功德，某可以开启望乡台，送他们回到前世去阻止那场因。没有了前世的因，今世的果相信也会随之改变。不知，陛下以为如此这般，可还能行？这么做，总不会落人口实吧？”包使君一席话，说得我的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啊，只要弄清楚许海蓉前世到底种下了什么因，然后借助包大人的望乡台过去阻止它的发生就是了。这个办法好，顶多我舍弃一些功德，省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功德这种东西，我自信以后会在他处弥补回来的。

“若是有人借题发挥...”秦广王倒是有些担心其他的殿主们，会抓住把柄不放。

“借题发挥？谁跳出来发挥，让他也舍弃一些功德，某家也帮他一次忙就好了嘛。放心，他们舍不得的。多少年来坐享其成惯了。手里的功德用一分，可就少一分。又没有个来源之处，你让他们舍弃功德，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包使君回身对秦广王一拱手，然后微笑着道。

“这倒也是个蹊径，程小凡，你可愿意舍弃自己的功德助友人一臂之力？”双王闻言亦是笑了，虽然有法外开恩之嫌，不过我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的。功德，相当于一个人的气运。谁敢随随便便就舍弃掉的？

“愿意！”我丝毫不犹豫的答道。我相信包使君不会让我将所有的功德都舍弃掉，况且我也想知道，我到底积攒了多少的功德。

“那好，如此，便启程前往第五殿吧。”双王见我态度坚决，这才双双点头道。

“望乡台，不仅能让新人回望故乡。也能让魂灵回顾过去。此去不可造次，只需要阻止影响到她此生之果的那个因就好，因为你做得越多，参与得越多，对她今生的影响就越大。你也不想回来之后，她变成了你厌恶的那种人吧？别对我说不可能，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现在，上去吧，把你的手按在石碑上，就能知道你有多少功德了。”花费了几个时辰，我们一行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第五殿。来到望乡台前，包使君轻拍着我的肩头低声嘱咐着我道。

“晶嘤...”我依言走上台去，双手平按在望乡台前的那块功德碑上。不多时，就听见石碑发出一声嗡鸣。然后整块三米来高的石碑，颜色从灰转白，又从白转红，最后变成了深紫色才停止了变化。

“红得发紫，这句话看来就是说你的。”双王与众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笑道。

“嗯，也难怪你在阳世混得如鱼得水。你的气运帮了你的大忙。小子，今后还是要秉持着行善去恶的心才好啊！”父亲面露喜色的捻须轻道。闻言，我回身对着台下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现在我们上去吧，让某帮你找出需要阻止的那个因。你们俩把手放到石碑上！”包使君带着面露紧张之色的许海蓉走上望乡台对我说道。我与许海蓉闻言将双手齐齐按上了石碑，直等他开始作法。

“探长，今天还去租界巡逻？”一道涟漪从望乡台上泛起，少时，打里面传出了一道影像和声音来。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探员，身穿着黑色的制服，脚上绑扎着绑腿，手里提着根木制的警棍对上司问道。镜像移转之间，我看见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某某租界某某巡捕房的字样。这是，回到民国时期了？我心里暗自讶异着。

“不巡逻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探长是个女的，华人在租界巡捕房中能做到探长这个位置，已经算是到了头了。再往上，可就是那些个老外们才能担当的职位。巡捕房的探长，若是跟现如今警察局的职务相比较的话，约莫着差不多相当于刑警队长吧。

“可是咱们...”巡捕有心想说，在租界就算遇上了不平事，小小的巡捕房也管不了不是？尤其是那些个外国人，巡捕在他们的眼中，跟小丑没啥区别。与其白忙活，还不如在单位歇歇脚吹吹牛呢。可是看了看探长的脸色，他又没敢把话给说全乎了。

第1690章 回到民国

“咱们怎么了？虽然咱们做不了什么，可是遇到一些小流氓欺负人，总还是可以管一管的吧？老百姓已经很难了，咱们再当个摆设，他们还能指望上谁？都别废话了，骑上车，出去溜一圈。”探长将帽子往头上一扣，从桌上拿起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挂在身上，然后对手下的警员们挥手道。探长才有资格配枪，类似于其他的小警员们，只能拿根棍儿在手里挥舞挥舞。他们觉得自己还不如黑帮的混混，人家手里最次也有一把砍刀一把斧头什么的呢。

“救命...”今天的天气挺是风和日丽的，沿着街区骑行了一圈，人们的生活就跟表面似的那么平静的过着。虽然有人脸上兴高采烈的，可是更多的人，脸上则是面无表情，并且脚步匆匆的行走在路上。偶尔遇上一两个金发碧眼的老外，他们都会选择避让一二。此处是租界，虽在国土之上，可是骨子里却已经是属于人家的地盘了。虽然大家都长了一张中国人的脸，可是他们却是心无所属。说是国人，却要服从那些外国人的领导。说是外国人，可自己的身份证明上，却又写着中华民国的字样。要说租界唯一的好处，约莫着就是能避让开那些日本人，不用挨他们的枪子了吧。

“过去看看！”大白天的，就听见路边一幢两层高的小洋楼里传来一阵呼救声。探长认准了方位后，带着一干警员加快骑行了过去。小洋楼的院子里养了一条狗，见有生人来，便在那里狂吠了起来。它那吊得长长的舌头，还有不时滴落下来的涎水，让警员们有些畏惧不前。这么凶的狗，一看就是喂生肉长大的。待会要是一口下来，自己还不得被它咬掉几两肉去？他们也是拿薪水养家的人，犯不上为了那几个钱去玩儿命。

“救...”二楼的小窗被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里边探出头来喊了一句。然后一个赤膊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抓住她的头发就把她给扯了回去。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厮打和啼哭声。这深深刺激到了探长的神经。人家当着自己的面求救，要是这个人救不下来，自己还穿着这身衣服做什么？她拔出枪，对着拦在门口狂吠不止的那条狗就是一枪。恶犬挨了一枪，似乎子弹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一般对着探长就扑了过来。

“啪啪啪！”又是三枪，恶犬这才踉跄着扑倒在地不住地喘息抽搐起来。

“进去救人！”探长手里握着枪，回头对身后的警员们吼道。警员们面面相觑着，没人跟随探长的脚步。在租界开枪，是要写报告的。要是没有能说服那些老外们的理由，恐怕这碗饭也就吃到头了。想想家里等着发饷买米糊口的那几口子，大家一致决定不去趟这趟浑水。

“好吧，你们在外边等着。”探长叹了口气，迈步朝二楼跑去。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们不愿意上去就不上去吧。人，自己是一定要救的。

“砰！”一脚将反锁着的门给踹开，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将女人压倒在地板上，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则是使劲往她的脸上锤着。女人已经失去了知觉，相信再挨几拳，她必死无疑。女人的脸上都是血，已经看不出她原本的样貌来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

“住手！”探长举枪对着那个男人高喝一声。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不能让这个男人就这么把人给打死了。男人盛怒之下，放弃了地上的那个女人，跃身而起就朝探长扑了过来。探长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无惧自己手里的枪，愣了愣神的当口，男人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两人在那里扭打了起来，砰一声枪响，男人踉跄着后退两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弹孔，然后仰面倒了下去。

“看来，就是这件事造成的因了。不过看起来，她的前世也是属于正当执法。正当执法所产生的后果，是不会被记入轮回之中的。这件事当中一定有蹊跷，小凡，你过去之后抓紧把真相查清楚。然后阻止她的前世杀掉那个男人。记住，除了此事之外，你不能插手任何的事情。不然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说不清。”镜像到此为止，包使君回头看了看我和许海蓉，然后对我嘱咐道。

“你还有5天的时间可以处理此事。昨天你已经浪费了一天，今天已经过半了。如果她头七之前你还不能带她还阳，也就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在我准备踏入望乡台之前，包使君又提醒了我一句。闻言，我对他使劲点了点头。

“小凡...”许海蓉喊了我一声。

“没事的姐，跟你们打交道久了，一般般的案子我还是能尝试着查查的。”我回头安慰了她一句，又对父亲和双王各施一礼，这才踏步走进了望乡台。

“香烟，瓜子，桂花糕！香烟，哈德门香烟嘞！”一道涟漪之后，周遭的景物变得清晰了起来。一个脖子上挂着烟匣子的小贩打我身边经过，瞥了我一眼之后高声叫卖了起来。我身上的穿着，让她觉得有些奇怪。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T恤和脚上的运动鞋，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找间成衣店换一身装束。不过随后我就停下了寻找成衣店的脚步，因为我想起了，我特么身上木有钱。

“这特么，老大个租界，老子改怎么找到刚才那幢房子呢？”我挠挠头，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仔细看清那幢房子的门牌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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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蠢，去巡捕房不就行了？然后顺着她骑行的方向，应该能找到那幢房子了吧？”接着我就想出了一个主意，人果然还是得逼，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我居然也变得睿智了起来。

“官人真是顶顶聪明的！”脑海内，顾纤纤夸奖了我一句。

“老爷真是顶顶聪明的！”白灵也紧随其后应和着。这厮夸奖我，让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巡捕房可不比派出所，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我总得先跟许海蓉前世的那个探长碰碰面再说吧？我该怎么找她呢？说是她亲戚？可是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解决了一个难题，我又为这事犯起愁来。只有5天啊，我哪儿知道那个男的会在哪天杀人？必须得跟探长打打预防针，说服她对那对男女严加盯防才行。

“老板要车么？”一辆黄包车停在了我的身边，拉车的车夫点头对我招呼着。他看出来了，我应该是个外地人。因为我已经在这里裹足不前有几分钟了。本地人哪里会跟土鳖似的东张西望？早就行色匆匆的忙活自己的活儿去了。

“那个，去巡捕房！”我大喇喇的坐了上去，然后对人家一挥手道。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尽快跟探长打交道的办法来，就是坐个霸王车，待会人家把我往巡捕房里一送，我不就能跟探长近距离交流了么？我真是顶顶聪明的！

第1691章 接触

“先生，俩铜板！”人家人力车夫一气儿狂奔，十来分钟后就把我给送到了巡捕房的门口。下了车人家将搭在肩头的毛巾拿下来擦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我伸手赔笑道。黄包车就相当于现在的出租车了，过去人家指着这活儿养家糊口，处处将自己摆放在比较低层的位置上。揽活儿赔笑，拉客赔笑，到了地头问人讨车钱还得赔笑。如今一小部分出租车司机可比人家牛B多了，一言不合他能用扳手起子啥的弄你。许他加塞，不许你投诉。许他拒载，还不许你投诉。许他开车聊微信，还是不许你投诉。尤其是小城这块儿黄颜色的出租最是如此。社会一直在进步，进步在哪儿了？都进步在这儿呢！要么说现在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指着奔大城市去呢。因为大城市各方面，跟小地方比起来，真的就如同是两个国家一般。

“那个，先赊账成不？”瞅着人家膀子上的汗珠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人家我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瞅了瞅巡捕房门口站着的两个巡捕，我低声问人车夫。

“先生，您身上不能连俩铜板都没有吧？”车夫一听急眼了，拉一趟近活儿俩铜板，远地方才五个铜板。俩铜板能干嘛使？买一碗面就没了。有能耐你吃霸王车，玩儿霸王鸡去呀？祸祸我一拉车的干嘛？人车夫心里如此骂道。当然，当时的鸡还是家禽，远没有进化到现在为人的地步。大抵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我身上还真没钱...”我将兜翻开，对他说道。

“干嘛呢？”我俩在巡捕房门口扯着皮，没多会儿，站门口的巡捕不乐意了。他们觉得我俩今天肯定是吃得太饱，撑着了。完了才敢来巡捕房门口扯皮倒灶。

“他坐车不给钱...”车夫抢先开了口。我随后冲那俩巡捕耸耸肩表示承认。于是人家很负责任的把我带进了巡捕房。大案要案啥的他们管不上，可是这些个鸡毛蒜皮还是可以管管的。起码要给老百姓留个不是吃干饭的印象吧。咱还是为百姓服务的......“探长，抓着一个坐霸王车的货。要不先关他一天长长记性再说？”将我带进了巡捕房，我东张西望的一路上来到了二楼一间办公室里。一个女探长正埋头看着卷宗，巡捕将门推开，然后把我推搡了进去道。

“先关着，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了再说。”抬头看了看我，见我目不转睛的瞅着她看，那女探长心头涌起一股子怒火道。这是打哪儿进城来的？怎么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她决定先把我关进羁押房，给我一点教训。租界，可不是猫猫狗狗就能来装B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