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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谋天下 第965节

“大食是什么意思?”李弘静静的问道,依然还是望着茶杯。

“那里面又没有鱼,你老盯着它看什么?”李贤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弘的话。

“没有鱼,但是有茶叶啊,长得都差不多。我想……大食也并不是很想要我们的文化,你跟他们的谈判恐怕也陷入到了僵持之中,而你又不知道我的底线,所以在如今的僵持中,你很难拿捏对他们的态度……”

“不错,心中有顾忌,犹豫不决,向来是谈判大忌,我现在就被你置在这样的境地。你想给大食的,大食偏偏不想要,大食想要的,你却偏偏不想给。”

“你在安西、疾陵城多年,老六,你告诉我,无论是安西还是疾陵城,或者是安西四镇包括楼兰、玉门、吐谷浑旧地等等,这些年的发展跟你初到之时,变化大还是不大?”李弘的眼神终于彻底离开了茶杯,看着悠然坐在窗前的李贤问道。

“大,很大。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你从任户部尚书起就开始的变革,安西还是疾陵城,还是土蕃、吐谷浑等等,会不会有今日这番盛世之景。商队此起彼伏,就如同那前往安西的昆仑山脉般,远远望不到头,一年四季,不论刮风下雨,玉门关还是安西等等,常年都是商旅满满,也因此给我大唐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跟影响力。这些年我在安西,可谓是深切体会到了,所谓的技术核心,发展的基础是什么,说实话,比起先贤典籍来,生产力的迅猛发展,是你李弘一直追求的,同样也是你成功做到的。”李贤很坦诚,也不吝啬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是啊,如你所说,发展是望不到尽头的。当年胡琴、胡椅等等新鲜事物传入我大唐,我们同样视弱珍宝,如今我大唐输出,他们也同样视若珍宝。可不管是大唐,还是大食等等,对于文化的层面来说,也没有哪一个民族能够像我们一样,开怀接纳所有的文化,而后融入到我们的自己文化中,佛、道、僧、儒、尼等等,哪一个没有受到过外来文化的影响?但为何我们自己真正的文化,就那么难走出去呢?当然,除了儒家的懒惰跟偏见外,便是他们从来不是鼓励主动传播的一脉,可我大唐如今有多大?他们心里头恐怕难以想象吧?他们哪知道踏出万里之后,依然是我大唐疆域!可他们宁愿视而不见,宁愿龟缩在他们的发迹之地,而后坐井观天,这样的态度完全不可取……”

“我明白了,你心意已决,太乙城的技术,不论是李旦、李哲还是白纯手里的,一点儿都不能答应让他们带回去,但我大唐的文化……”

“要多少给多少,不要都不行,想开了我打包免费给他们送过去!甚至我可以给他们花钱建学堂,帮助他们扫清不识字之人……”

“别想美事儿了,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知道你的底线后,我虽然心里有底了,但谈判是漫长而又痛苦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扔给我来做了,我尽量按照你的要求来做。但我还有一事儿相求……”

“什么事儿你说。”李弘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李贤痛快道。

“是关于倭国的,那大津皇子是你小舅子,但……必要的时候我能不能揍他一顿?”李贤脸有点儿抽抽,这种谈话今天要是被史官记下来,自己好不容易在李弘的帮助下,渐渐培养起来的名声,恐怕又要毁于一旦了。

“那货又得瑟了?大来皇女有没有跟着参合?”

“皇嫂没有跟着参合,但你也知道,大津皇子在我大唐只怕你一人,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他就算是想不知道都难,所以每次跟他们倭国谈判,这小子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有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李弘不用想都知道,李贤说的乃是当年与自己夺太子之位的事情,而大津皇子自然是喜欢捏人痛脚,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儿找揍了。

“没问题,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该揍就揍。你不知道,倭国这个人种很奇怪,简直就是个奇葩一样的存在,你越是给他脸吧,他就越会蹬鼻子上脸,然后不把你放在眼里。但你要是越不把他当人看吧,他还就越会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尊敬着。所以对于倭国你千万别客气,该揍就揍,出了事儿,你皇嫂那边我来解决。”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但可别真往死里打啊,教训教训就可以。物极必反,这倭国人种,真的是很奇怪的,虽说是尊敬、惧怕、仰慕强者,但骨子里却没有那种卑微到跪舔的奴才气,多少还是有些骨气跟狼性……狼性不对,应该是喂不熟的狗性,说翻脸就翻脸那种,哪怕是主人,给喂强壮了,觉得能对抗你了,他也敢扑上来咬主人。”

李贤看着一脸鄙夷的李令月走了进来,并没有理会,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形容倒是也准确,确实是比我大唐的一些人还要好一些?我大唐有些人啊,就喜欢你所说的跪舔,而且奴才气更重,卑躬屈膝的,见了外国人,就巴不得给人跪下……”

“那样的货都是跪久了,给跟骨头就行,不用搭理的,大唐也不需要这种人。”

“你们这样编排大来皇嫂的倭国,真的好么?”李令月继续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而后一屁股坐在了李弘旁边。

第977章 兄妹

自从李弘带领官员跟李旦、李哲,从长安城外试验那蒸汽火车回到皇宫的狼狈样子,被李令月为夺眼球报道了,加上李弘泄私愤揍了李令月开始,两人就算是结下了解不开的死仇了,总之一见面就得掐半天,谁看谁都不顺眼,而且谁也都劝不开兄妹两人。

李贤无语的看了看兄妹两人,也不再拦着,而是自己起身,为了耳根子清净,自己走出了蓬莱殿,在前方不远处的小小花园林转悠着,思索着接下来在与大食,以及倭国的谈判中,如何稳住自己的优势。

这些年他早已经没有了争雄的野心,即便是有时候洗澡的时候,看着那胳膊上的刀口,他心里对李弘的恨意,不知不觉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慢慢消散了。

所以即便是如今面对胳膊上的刀口,他都能坦然面对,心里没有丝毫的阴霾跟恨意。

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有时候他自己则是会想,是在房慕青前往疾陵城看望自己时,自己每每按照朝廷的旨意,私下里支持科尔多家族时,还是说因为这些年在大食的战场上,以及疾陵城的种种危机中,让他看淡生死的同时,对生命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说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年不论是房慕青,还是李弘,都在自己的身后为自己付出了很多。

哪怕是自己被李弘砍掉了一只胳膊,哪怕是把自己流放至巴州,而后再到疾陵城,虽然这段时间从来没有恢复自己大唐王爷的身份,但自己在疾陵城的所作所为,如果没有李弘的支持,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

甚至是手中的权利已经大过了一个王爷该有的权利!

坐在小小的廊亭中,蓬莱殿前方的那颗大树,那颗当你李弘与父皇种植的大树,粗壮的枝桠与树叶儿,也已经延伸到了廊亭的正上方,使得廊亭在茂密的树叶遮挡下,多少显得有些暗淡。

这颗长了三十多年的参天大树,不论是李治在世时,还是武媚自己,都从来不让任何人修剪这棵树的枝叶,即便是朝向蓬莱殿方向,支出去很远,已经压在了屋檐上的枝杈,武媚宁肯是把那屋檐改低,也不愿意把那枝杈锯掉,影响他的自然生长。

“一到深秋叶落之时,院子里便会落满金黄色的树叶儿,母后都不让太监、宫女们清扫,就那么一层层的铺满了整个院落,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金灿灿的。有时候母后还会让人搬一把躺椅,坐在树下,然后就默默的看着那金黄色的树叶,无声的从高空飘落下来,即便是飘落到她盖着毛毯的身上,或者是恰巧落在了热气腾腾的茶杯中,母后都不在意,轻轻拂到地面,捡起落在茶水里的树叶,很是悠闲呢。”

不知道何时,跟李弘吵完架的李令月,缓缓走到了李贤的身后,而李贤则看见前方不远处,朝他挥了挥手的李弘,走出了蓬莱殿,说是要去尚食局看看母后的午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棵树就像是老五一样,从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就不曾遵守过皇宫里的任何一切规矩,父皇跟母后就任由老五如同这棵树一样,肆意自然的成长着。不论李弘作出什么样儿出格的事情,即便是任户部尚书那个时候,把户部改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跟礼部戴至德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怒目相向,母后跟父皇都不曾真正管教过老五。看见吗?”

李贤指了指那改低后的屋檐,以及那伸长出去,压在蓬莱殿一间便殿上方的巨大枝桠,继续说道:“老五的脾气,大部分都像那枝树杈,能伸不会屈,所以到最后,即便是母后,或者是父皇都要为他让路,母后改低了屋檐,父皇改变了朝堂。”

李令月在李贤的对面坐下,美目毫不掩饰的盯着李贤那被微风轻轻带起的空荡衣袖,神情之间有些放空地说道:“母后为皇兄踏平了一切阻碍,父皇为皇兄铺就了一条坦途。其实……其实从小我对皇兄的印象并不深,也不觉得自己最喜欢的是他。我跟他差了十三岁,等我一岁的时候,皇兄就已经任户部尚书四年了,而且很快他就出征安西了。记忆中,我大唐的太子殿下,一直认为是你。”

李令月拢了拢被微风吹乱的秀发,低头笑着继续说道:“那时候母后还有父皇告诉我,我大唐的太子不是你六皇兄,是你五皇兄李弘,只是他现在不在宫里。那个时候我就会胡思乱想,是不是五皇兄被父皇跟母后逐出皇宫了?或者是五皇兄夭折了?但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才知道,五皇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不皇宫内,是他出去打仗打坏人去了。”

“你小时候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总管着你,不让你做这个做那个的,而李弘总是宠着你,任你由着性子来,什么事儿都依着你,就像是那年在慈恩寺,你跟上官婉儿、李旦碰见那真腊王子后起了冲突,然后李弘赶过去后,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砍掉人家的手指……”

“那都是他安排的,皇兄城府极深,事后我跟上官婉儿,因为李旦的一句话才想明白的,当时还以为是真的。”

“那你不记恨老五?连你都敢利用。”李贤大度的笑着道。

“为什么要记恨?这些年他利用我少了?而且话说回来,谁又能逃脱被他利用呢?父皇、母后都不能幸免,而现在这《坊间天下》也不还是利用我?他这个人,利用你的目的却是为你好,这种手段……可不是别人能够学来的,对不对?”李令月眨动着美丽的眼睛,仿佛眼睛同样会说话一样,直直的盯着李贤,等待着李贤必须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贤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只是同样微笑着看着李令月的眼睛,坦诚而又真诚,就像是把自己的内心敞开给了李令月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李贤才长长叹口气说道:“你说的不错,而且咱们兄妹几个之中,你们都比我聪明,只有我明白的是最晚的,谢谢你令月。”

李贤的话语很真诚,完全听不出一丝虚假跟伪装的痕迹。

“其实……其实李弘才是最不自由的,而且还是牺牲最多的。《坊间天下》我很喜欢这件差事儿,又能八卦,又能让人尊崇我这个大唐公主,而李旦做的也是他喜欢的事情,李哲呢……虽然不是太喜欢他现在做的事情,但他性子散漫惯了,不能像李旦那般做学问,但又喜欢舞刀弄枪,可皇兄又不能给他兵权,毕竟如果那样的话,朝臣恐怕得在宣政殿前跪倒一大片了。所以皇兄看似由着他的性子,却把他放在了离兵权最近,但又无法摸得到,可他又心甘情愿的事情上,太乙城的药膳房,向来是大唐的绝密地方,连我都不能随意进出,就是李旦要进出,都要有他李哲的同意首肯才行,这样既满足了李哲的虚荣心,又让他不至于在长安成为一个闲散的王爷。”李令月像是感觉自己如此逼迫六皇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样,有些词难达意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老五就把我放在了跟大食、倭国的谈判朝臣位置上,离礼部最近,但却不是礼部之人,就像李旦一样,自己给自己封了两年国子监祭酒,最后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又把祭酒的位置让了出去。而李哲也是如此,没事儿自己给自己封官,但每次超不过三天就又辞官了。令月,皇兄如今并没有觉得是在被老五利用,即便是被利用,我跟你的想法也一样,是心甘情愿的。”

李贤弯腰捡起一片绿叶拿在手里打量着,缓缓继续道:“疾陵城我付出了很多,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疾陵城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必须是李弘的。李弘给了我赎罪的机会,其实也是为了恢复我王爷的身份,而早早就做的铺垫,只要我在疾陵城不出大的过错,那么几年之后,不论疾陵城的形势如何,李弘都有借口跟理由恢复我王爷的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够堵住朝堂众臣的嘴。”

“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完全可以找一个能干的臣子,跟纳尔希耶一同前往疾陵城。大唐朝堂之上,如今能干的臣子,而且又对李弘忠心耿耿的臣子多如牛毛,对吧?”李令月起身笑了下问道。

“不错,我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为了我他愿意冒这个险,所以如今我不管是为了报答他,还是为了我大唐的江山社稷,都该在这次谈判中,为老五争取更多的利益跟胜算。”李贤也站起身,看着李令月语气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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