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男儿行 第246节

抓起桌上的酒杯给唐城示意了一下，还没等唐城伸手抓住酒杯，毛站长的第一杯酒就已经下肚了。许是察觉出唐城看向自己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正给杯子里倒酒的毛站长笑着说道，“我没病也没傻，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想去前线打鬼子了，只要能让我上前线打鬼子，就是减寿十年也无妨，比起死在前线的那些弟兄袍泽，我已经算得上是幸运的了。”

一向清风明月的毛站长还有如此的一面，这是唐城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可不认为这是毛站长自己感悟的结果，这货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结果。“你知道吗，58军在前线打了胜仗，大胜仗。”几杯酒下肚，毛站长的脸已经变的通红，说话的时候也开始颠三倒四的含糊不清，唐城要很费劲才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打了胜仗，对上面就可以有个交代，至少军政部给我们58军调拨补给的时候不会再卡我们的脖子。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毛站长突然站了起来，双眼瞪的溜圆叫喊道，“可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吗？前不久还聚在一起喝酒的袍泽就这样没有了，没有了。听说有的团活下来的弟兄还不到一个连，还有的一个营就只活下来十几个弟兄，恐怕连一个排的人手都凑不够啊。”

唐城已经被毛站长带来的消息弄懵了头，声嘶力竭的毛站长此时已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着桌上的酒壶嚎啕大哭起来。唐城他们在58军的收容站里安定下来到现在，就只是在刚刚苏醒的那天听说58军是去了奉新，再后来便没有留意有关58军的消息，突然听毛站长说58军打了大胜仗，唐城原本还很高兴，可听了毛站长后面的话，唐城彻底懵了。

一个过千人的团会被打的只剩下不到一个连，可想而知当时战局的惨烈，不管是在南京还是蒙城，唐城都经历过痛失袍泽的事情，尤其刘山羊还战死在了蒙城，所以唐城很能理解毛站长此刻的心情。“我毛子成虽说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好人，但也知道国亡家灭的道理，不把小鬼子赶出去，咱们中国人就永远别想过上舒心日子。”

半瓶酒下肚，一向说话滴水不漏的毛站长已经满口的酒气，好在这里是毛站长的办公室里，唐城倒是也不怕会有人听到自己两人的交谈。“我看你还是把手下的士兵交给别人指挥为好，战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打仗总是会死人的，战场的凶险也不是你能想象得出来的。我从离开上海之后，已经见过太多的伤亡，你刚才说的这些，我都经历过，还有比你说的还要惨的。”

唐城是真心想要劝说毛站长别逞一时之勇，可已经酒意上头的毛站长却认为唐城还是看不起自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还是瞧不起我，总以为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我偏不信，我就要上前线去，打几个胜仗给你们这些人瞧瞧，我毛子成也是可以带兵打仗的，我毛子成不怕死。”

酒意上头的毛站长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听的唐城不禁连连皱眉，这样的一个状态上战场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现失误，很可能就会害整个连队陷入危局之中。可不管唐城如何劝说，毛站长咬死了那几句话不松口，口口声声的叫嚣着要证明自己给唐城看。“毛站长，怕不怕死不是只用嘴说的，　我见过很多笔你嗓门叫的响亮的，可后来呢，铺天盖地的炮弹砸过来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全都变草鸡了。”

“可我不一样”突然爆发的毛子成挥手把桌上的酒壶碗碟扫落倒地上，伸手紧紧的揪住唐城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崇阳战役，我两个哥哥死在那里，三天前，我们四兄弟里最小的弟弟也死在了奉新，我们毛家没有孬种，我的三个兄弟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我去前线也准备把命留在那里。”

被人揪住衣领的感觉很不好，若是放在平时，唐城可能早就翻脸拔枪相向了，可面对两眼通红的毛子成，唐城却无法做出这样的举动。没想到这货还是个忠烈满门，四个兄弟里已经死了三个，怪不得唐城一直觉得毛子成这么个少校充当收容站的站长有些怪异，原来是58军看在他俩哥哥已经为国捐躯的面子上在照顾毛子成。

“你可要想好了，战场上的凶险是你想象不到的，你手下那些士兵也许现在还听你的，可如果你不能给他们带来胜利，如果你不能带着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这些家伙可能会在背后打你的黑枪。当兵的人很实际，能吃饱肚子，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是他们全部的期望，如果你做不到这两条，我劝你趁早打消上战场的念头，去了，只会害你丢掉性命，也会害了你手下那些士兵的性命。”

见毛站长似乎听不懂自己的话，唐城随即放慢了语速缓缓说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前一刻你的长官下达的命令可能在下一刻就已经不适用了，在这个时候，你需要做的是要带着身边的人努力活下来，只有保住了性命，才能更好的杀小鬼子。如果一味的去迎合长官的意图，你就势必要用手下士兵的性命铺路，铺出一条属于你的青云大道，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下得去手那么做。”

这回换做毛子成傻眼了，他可从不知道战场上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唐城刚才说的这些，他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我没有告诉你我是88师的人吧？88师算得上是**嫡系中的嫡系了，可嫡系怎么样，我们在南京的时候，不是一样被教导团拿去当成炮灰部队用。几场仗打下来，我们二连就只活下来三个人，虽然我们也杀了很多小鬼子，可没有人记的我们。所以，你要记住，从上到战场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能拿自己当做是活人了。”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就要先把自己当做是个死人，只有这样，你才有胆子去和小鬼子打死战。日军也是人心肉长的，他们也不是三头六臂，被子弹打中了一样会疼会死一样会惨叫惶恐。既然劝说不了你，那我就只能祝福你，在战场上多条心眼，别叫别人拿你当了炮灰，那样的下场会很惨，真的。”毛子成心意已决，唐城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随即告辞离开，走出老远回头望去，毛子成的办公室里仍旧还亮着灯。

毛子成走了，带着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百多个溃兵一起走的，走的时候悄无声息，除了收容站的两个哨兵，便没有人知道毛子成他们是半夜离开的。收容站里一下子少了一百多人，原本整日里喧嚣不断的收容站立马清静下来，天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唐城倒是没什么，只是刘石头他们几个闲不住的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老是询问唐城何时离开这里。

“只怕还要两个月，你的伤势才算大好，现在这样，别说坐大车，就是坐卡车也不行，伤口如果裂开会很麻烦。”穆连山每隔几天就会为唐城诊脉顺便检查伤口恢复的情况，有了他的诊断，刘石头等人便不再缠着唐城询问何时离开。走了毛子成，收容站便没有了站长，唐城原以为这个收容站很快便会关闭，没想到从毛子成离开的第三天，便陆陆续续的有58军的伤兵从前线运来收容站。

“唐连长，咱们可又见面了。”眯着眼晒太阳的唐城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黄成中，这货不是早就去当连长了吗？而且58军的部队这会应该在奉新一线才对，可这家伙怎么跑来浏阳了？许是察觉出了唐城的疑惑，黄成中笑着答道，“我可不是逃兵，我是正经八百撤来后方休整的伤号。”

唐城这才注意到黄成中身体的不对头，这货右臂的袖子居然是空的，“我还算好，只是少了一支胳膊，跟着我的那些弟兄却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前面打的太惨了，死的人也多。”黄成中很是不在意的甩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也算不错了，老子用一只胳膊换来这个收容站站长的位置，你说我是不是赚大发了。”

第十一章 黄成中求助

黄成中只回来的那天跟唐城说了几句前方的战事，再之后便没有说过同样的事情，唐城本就不是个喜欢多事的人，黄成中不说，唐城自然也就不会主动问及。不止唐城自己不问，还一再叮嘱刘石头他们几个也不要去打听前方的战事。“我们不是58军的人，能留在这里养伤已经得了最大的便利，不要去议论那些跟咱们无关的事情，牵扯进去只会对咱们不利。”

刘石头他们几个虽然不明白唐城所说的牵扯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既然是唐城的命令，他们也只能遵从，再说他们跟那些58军的伤兵也的确没什么能说一块的。穆连山不是刘石头，虽说穆连山是被唐城抢拉进来的，可穆连山混迹江湖多年，也算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见唐城如此这般叮嘱刘石头他们，便知道暂编团的事情已经在唐城的心里长了刺。

“我的确是怕了，不是怕被逼着去和日军打仗，而是害怕石头他们会因为去丢掉性命，上次如果不是我决定帮着暂编团弄武器弹药，也许老东北就不会死。”唐城苦笑连连，“结果没想到，咱们拼死把武器给弄回去了，却被人家直接扫地出门。说到底咱们和川军不是一路人，咱们的死活在人家的眼里也不算什么，58军也一样，他们也不会理会咱们的死活。”

坐在唐城身边的穆连山想要劝解唐城，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默默的坐着陪唐城抽烟晒太阳。“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带着你们几个活下来，**有百万军队，不缺咱们这几头蒜。在上海，我是去了养父，在南京，二连被打的只剩下三个人，到了蒙城，我又失去了一个像父亲多过像师傅的人。”

“我不欠国家的，该做的我已经都做过了，死在我手里的鬼子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样的战绩足够我远离战场和杀戮，剩下的事情该交给其他人去做了。长官们经常说家国天下，家，我已经没了，国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更是和我没有关系，天下是那些肚满肠肥的政客老爷们的，咱们这样的人所求的不过是个能活命的机会。”

唐城头一次在穆连山面前说这些话，后者已经陷入沉思中，他不得不承认唐城刚才那些话说的没错。日本不过是个弹丸岛国，中国人如果能够团结起来，别说把日本人赶出中国，说不定直接灭了日本都不是问题。可中国从进入民国开始，就一直内战不断，各方诸侯们谁也不服谁，如果不是这样，偏居海岛的日本又怎么会趁虚而入先占了东三省而后进攻中国内陆。

从淞沪战役爆发以来，**虽说集结了大批部队抵抗日军的进攻，期间也有过堪称辉煌的胜利，可**整体却一直是节节败退。**中像唐城这样能打仗的人并不少，可这样的人要嘛沦为炮灰，要嘛只是像唐城这样没有话语权的底层军官。穆连山的脑子越想越乱，越想越着急，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了唐城所说的内容，

“行了，你也别瞎琢磨了，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就你那点见识想也想不明白，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真要是日军打过来，头一个拼命的一准是我，怎么说我也是堂堂**的上尉连长。”穆连山想要劝解唐城，没想到自己反被唐城开解了一番。唐城嬉笑着的嘴脸让穆连山气闷不已，随即恨恨的带着张小宝和林英仍旧外出行医。

虽说胸中的那口怨气没有全部消散，但坐在这里和穆连山聊过之后，唐城却自觉好了很多。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太阳，唐城便看到甩着一条空袖筒的黄成中朝自己走了过来，“唐连长好清闲，一大早上就出来晒太阳了，我老黄如果能像你这样清闲就好了。”黄成中的搭讪方式太过拙劣，躺椅上的唐城斜了对方一眼，随即呵呵发笑。

心知黄成中跑来自己这里一定是有事情相求，不过黄成中没把话说明白，唐城也就躺着不动继续装糊涂。跟黄成中一块被送回浏阳还有几十个58军的伤兵，他们这些人只是第一批被送回后方休整的伤兵，后面还会有大批伤兵要送回浏阳休整。毛子成离任只给收容站留下足够食用一个月的粮食和少量钱钞，黄成中指挥百十人打仗还算在行，可要让他维持数百人的生计，黄成中却是有心无力。

自己做不到就只好求助有人，黄成中唯一能想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便是唐城，在黄成中的记忆里，被唐城救下之后的那段日子，自己和手下士兵过的比在原来的部队里还要舒坦。能带着一伙毫无根基的溃兵能活的比在原来的部队里还要舒坦，这样的本事并不是任何人都有的，不说唐城打仗的本事，只是唐城这一路上往回扒拉东西的本事就足够令黄成中暗自称奇。

黄成中在唐城身边坐下来，倒是也不说话，只是抢过唐城手中的香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唐城无奈，只好从烟盒里重新拿出一支香烟，“你也是个上尉连长了，总不能连烟也抽不起吧，至于抢我已经抽了半截的烟吗？被总是干些给你们58军丢人的事情，你看看侯三和骰子他们，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响当当的一条硬气汉子。”

被唐城给调笑了，黄成中也不恼火，只是斜眼看着正在点烟的唐城，“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和我手下那些家伙如果也能像侯三他们那样三个饱一个倒，我们走出去也会是响当当的硬气汉子。可这肚子里没食，别说走出去了，就是在这院子里说话都没底气，你让我咋硬气？”

唐城不禁长叹一声，刚才看到黄成中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该早早离开的，这货不是个上尉军官，这货根本就是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霉。“毛站长离开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留下粮食和钱了嘛，怎么就肚子里没食了？毛站长那会管的人比你现在还要多，我也没见毛站长吵吵着说是要饿死人了。”不接黄成中的话茬已是不行，可唐城也没想着自动跳出来帮黄成中的忙。

“唐连长，你可别装糊涂，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咱不说别的，就说咱们之间的交情，难道说咱们之间的交情还不值你再帮我一次的？”黄成中把就快要烧到手的烟头扔掉，把话直接跟唐城挑明，“我不是为了自己，如果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大不了就厚着脸皮跟着你们混吃混喝，我想你也不至于把我赶出去。收容站的粮食只够一个月的消耗，后面还有几批伤兵要送回来，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吃，如果不提前想办法，到时候可能真的会饿死人。”

唐城也知道黄成中说的是实话，虽说并不是很了解黄成中，但一路南下走过来，唐城也知道黄成中不是个会使手段的人。当日被叶新赶出暂编团的时候，如果不是黄成中和他手下的人护着自己这些人南下浏阳，可能自己早就死在半路上了，再怎么说，自己好像也欠着黄成中的人情。

“你真的想要我帮你？”唐城扭头看向黄成中，后者不禁连连点头，光是解决几百人的吃喝就已经压的黄成中喘不过气来，如果唐城答应帮助自己，那是再好不过的。“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对外和在那些伤兵面前，收容站的站长还是你，可如果是我决定的事情，你就只有遵从，绝对不能和我对着干。”

黄成中的脑袋点的像敲鼓一样，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大麻烦，他才不在乎唐城怎么使唤自己，再说他也知道唐城还看不上收容站站长的位置。“那好，你把耳朵伸过来，我先给你说说你现在该干什么。”唐城本来还想逗一逗黄成中，不过看到后者一脸的认真，唐城便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随即很是认真的给黄成中说了好一阵子。

“你确定这么能行？我们滇军可不是长沙本地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到时候如果兜不住了怎么办？”听完唐城的话，黄成中先是低头想了一会，随即说出自己的担忧。唐城说的没错，伤兵也是兵，只要是兵就有保卫地方之责。两湖地界自古就多匪患，现在正处战乱时节，盗匪山贼层出不穷，以战养战并为不能行，黄成中只是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招致上面的斥责。

“那我可就没办法了，不管是弄粮食还是药品都需要花钱，我也不是大罗神仙能给你凭空变出钱来，你要靠的还是你自己和这收容站里的士兵，否则谁也帮不了你。”黄成中的萎靡不振让唐城看了心里很是烦躁，索性叫来刘石头扶着自己回了仓库。办法和出路已经告诉给黄成中了，至于要这么做，还是得要黄成中自己拿主意做决定，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趁早还是卸了站长的职务为好。

第十二章 朝黑市下手

“这些黑了心的浏阳人，前几天还能论担子卖的菜，今天就成了论捆卖的了，那价钱可差了不止一倍，照这样下去，说不定等明天就还会翻一番。”一大早出去买菜的马胖子气呼呼的回来了，硕大的背篓里只孤零零的装着几个萝卜和一颗白菜。对于马胖子的牢骚，唐城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这已经是马胖子第四次骂着街的回来了。

马胖子骂街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因为外面的物价上涨的太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马胖子没有随身带着太多钱的习惯，这就注定了他会因为钱不够手，而不得不返回收容站去找刘石头接着拿钱。刘石头当然也知道马胖子不是个喜欢贪墨的人，每次遇上马胖子来找自己拿钱，刘石头总是会多给一些，可这已经跟不上物价的飞涨。

“行了，你就别在哭穷了，赶紧去找石头拿钱，要不一会出去东西又涨价了。”不算刘石头藏着的那些金条，光是大洋就还有100多块。马胖子说的钱不禁花说的只是法币纸钞。不管物价涨成什么样，刘石头手里的100多块大洋也足够他们这几个人很好的生活几个月所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前面战事紧张，有好些伤兵都已经被送下来休整，长沙城现在只要能继续打仗的，多数伤兵都被送来了浏阳。聚集的人多了，东西自然会不够用，不够用了就会涨价，换了是其他地方也一定会这样。”经常外出的穆连山显然并不只是只给人瞧病了，看他那副很是肯定的样子，就知道他平时没少在浏阳这里转悠。

唐城正和穆连山小声说话，乌老三从外面进来仓库里，“院子里又来了几十个伤兵，看身上的伤可都不轻，黄成中这下可有的忙的了。”唐城闻言让乌老三扶自己起来，慢腾腾走到仓库门口向外望去，收容站的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十几架大车，乌老三所说那些新来的伤兵正从大车上被抬下来。

只是看那些伤兵身下担架上透出的血迹，唐城便已经知道这些伤兵身上的伤势不轻，只看了几眼，唐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收容站就只有这么多的房子，来了这些伤员如何能安置得过来。老三，你马上去找黄成中，要他给咱们腾两间空房出来，仓库让给新来的伤兵充当病房好了。”唐城做出这个决定可不是心血来潮，如果黄成中所说是真的，送回后方休整的伤兵只会越来越多，与其等着黄成中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点让出仓库。

“住的好好的，干什么要让出来，石头他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整治这里，怎么就成了给别人帮忙了。”乌老三显然是不能理解唐城的用意，虽说是按照唐城的吩咐出去找黄成中，可嘴里却是还在不停的嘟囔着。唐城他们现在住的这个仓库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可里面的空间却是很大的，平时马胖子在里面炖肉什么的，也不怕收容站里的伤兵们窥探，这要是搬去和那些伤兵住在一块，到时候吃个肉恐怕都要偷偷摸摸的。

“以后院子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咱们只有9个人，却占着这么大的一个地方，难保不会有人说闲话。黄成中的这个站长是他拿一条胳膊换来的，总不能因为咱们就害他丢了站长的位置，好歹咱们能留在这里也是因为黄成中的帮忙，咱们帮不上他也就算了，也不能害了他。”唐城说了一大通，想要证明自己此举完全是出于对黄成中的考虑，却不知坐在他身边的穆连山早已经闭眼打起了瞌睡。

“该死的，完全就是对牛弹琴白费我口水了。”唐城说了一大通，才发现穆连山依然是睡着了，随即恨恨的冲着闭眼睡觉的穆连山瞪了一记白眼。乌老三领命找到黄成中的时候，后者也正在为如何安置这些醒来的伤兵发愁，得知唐城主动让出仓库，黄成中大喜。随即安排手下的士兵给唐城他们腾出两间空房，单等着唐城他们搬离仓库，他这边就能把新来的伤兵挪进空间较大的仓库里去。

有了唐城的帮忙，黄成中很快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可解决了新来伤兵的容身之所，新的问题又出现在黄成中面前，如果没有足够的药品，这些新来的伤兵中将会有很大一部分人在收容站里丢掉他们的性命。“抄黑市？”来找唐城想办法的黄成中瞪圆了眼睛，心说这叫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