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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344节

  “苏哥儿,举哥儿,咱不闹了成不?之前是咱们的不是,多有得罪,您二位且多包涵些。待到回头了了此事,咱们兄弟摆酒赔罪,地方任你们挑选。”

  这营帐里,说到底,也就是常家兄弟算是客人。他是常家兄弟的老大,这么郑重其事的坦言道歉了,大伙儿倒反而有些惭惭了。

  徐鹏举也不搞怪了,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靠,也不多话,只是指了指苏默。

  他作为中间人,两下里都是兄弟,面上逢迎哪个也不好看,便只能以这种方式,既表达了对常家兄弟对苏默猜疑的不满,也是变相帮助他们的一种表示。

  眼下既然大家要开诚布公了,那他便功成身退,一切事儿都去跟苏老大说去,徐小公爷是不参与的。

  苏默挑挑眉头,没好气的瞪了徐鹏举一眼,这才将目光重新打量了下常虎这个常家老大。徐鹏举早跟他说了,常家哥儿四个,老大稳重,老二奸诈,老三老四才是真的憨直之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

  这常虎一看形势不利,当即果断的认怂低头,顺带着还挤兑了这边,连消带打的手段,偏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端的是面面俱到。常家百年世家,领袖关中,果然名下无虚。

  这么想着,面上也不再嬉戏,笑着一抱拳道:“常大哥可不是哪里误会了?什么赔礼陪酒的,小弟和鹏举向日里这般闹惯了的,一时无状,真的没别的意思。”

  常虎苦笑笑,看看自家三弟四弟一脸的茫然懵懂,又和老二常豹对个眼色,点点头道:“哦,那倒是常虎想多了。既如此,在下别的也不多说了,只代表舍弟几个在此做个承诺。接下来常家自我而下,皆听苏哥儿调遣,以退贼寇,万死不辞!”

  这便是正式明确自己的态度了。军伍临阵,必须要上下一致、令行畅通,才可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倘若令出多家,又或者阳奉阴违,各有心思,那便等于是未战先败了。

  苏默和徐鹏举百般胡闹,苏默又几次的装傻充愣,固然是对自己兄弟几个的考校的反击,其实也是迫使自己兄弟几个低头听令的暗示之意。

  如今大军压境,眼见得就是一番苦战在眼前,常家兄弟几个或许武艺超群,能保证自己杀出重围,但是却没把握能带着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到时候别说苏默身后站着的张悦、徐光祚这些人家不好交代,便是只徐鹏举这位魏国公府世子少跟汗毛的话,他常家都不好面对魏国公了。

  偏偏事到如今,饶是常豹多智狡诈,思来想去也最多只能做到自保无虞,并没有什么万全的退敌之计。那么,便唯有看苏默的手段了。

  所谓主客易势、太阿倒持,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不外如是了。更不用说,他们常家此来,本就是老爷子派来协助的。所谓协助,自然便是要以苏默、张悦等人为主。不然的话,那就不叫协助,而是带领了。

  既如此,自己兄弟自作主张的考校人家也通过了,明里暗里的面子也给了,此番老实低头还有什么不可接受的?而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他们不服气,这便才有了常虎的果断低头退让。

  苏默听了常虎终于说出了这番话,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儿。他虽然早有定计,自信能完美解决眼前的困局,但毕竟是以寡击众、以少对多。若是能多出一份力量,则多出一分胜算。

  而且即便是常家兄弟最终不肯低头,只要能保证不添乱就行。不然的话,他真有些担心,会有什么不可控的变故出现,平添额外的麻烦。

  不过现在,终于是可以放心了。

  他站起身来,郑重的对常虎几兄弟深施一礼,正色道:“几位哥哥不辞辛苦,远赴塞外不毛之地,只此一点,便是大恩。苏默心中唯有感动,永不敢忘。大恩不言谢,再说别的,也是多余。至于说什么听令调遣更是客气了。昔日常家先祖,开平王爷燕衡公名震天下,常家世代簪缨,精通战事、熟谙军务。几位常家哥哥家传渊源,此番正要赖几位哥哥大才,共同参详就是了。”

  开平王爷燕衡公,指的便是大明开国大将常遇春了。常遇春号燕衡,死后被太祖朱元璋追封为开平郡王,故而才有苏默此时这般称呼。

  常家兄弟几个听他如此盛赞自家先祖,均是面现自豪之色。又听他谦逊自让,明言多有依仗,这分明是抬举他们几个,心中顿时更多出几分好感来。

  常熊常罴二人固然是热血贲张,拍着胸脯大声表示必当全力相助云云,常虎常豹也是脸现欣慰,点头不已。这个横空出世的英国公的子侄,果然不是俗人。胸有沟壑、有才有德不说,更难得的是这份心胸雅量。怪不得能得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等一干武勋贵族看重,连自家老爷子都瞩目不已。

  再想想之前自己几个狂妄自大,非要弄什么考校之举,终至搞出眼下这不可收拾之局,不由的暗暗惭愧不已。

  没错,之所以最终被蒙古大军追及,眼下被围困孤山,正是他们所谓考校惹出来的祸事。

  按照正常的发展,乌鲁斯博罗特哪会追了这么久才追上?正是他们从中引导算计,想要看看苏默面对追兵、生死关头时会如何抉择,这才终使得危局成真。

  然而谁也想不到,苏默固然没让他们失望,但之后的一连串手尾却也让他们麻了爪。简单的说就是,他们玩脱了。最终的结果已经脱出了他们可控的范围。

  而庆幸的是,苏默眼下的表现,看来不单单是通过了他们的考校,甚至犹有过之,心中早有定计。双方上下高低,至此已然一目了然,再没了争究的必要了。

  “但凭将军驱使,末将等恭听号令。”想到这,两人面色一肃,齐齐上前一步,郑重见礼。

  口中不称苏哥儿,却以将军呼之,而又自称末将,已然是正式表明上下尊卑,以军中正式礼节明确的意思了。

  苏默心中宽慰,也不再矫情,返身坐回上首。目光在众人面上一转,将心中定计细细讲说起来。

  

第546章:痛骂汉奸

  

  “报——!”

  营帐中,苏默刚刚将心中定计与诸人分说完,帐外忽有斥候来报。

  常虎扭头看向苏默,意为示下。眼下几支队伍,常家部属最多,先前诸般哨探、警戒事务都是他们的人在做。如今既已明确了上下,自当以苏默的意志为主。

  苏默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

  常虎这才微微欠身,转头沉声道:“传。”

  帐帘一掀,一个士卒大步走进,躬身禀道:“启禀几位公子……”

  “混账!”他话才出口,常虎就大怒打断,起身喝道:“狗才!此即为军中,何来的公子!”

  那常家斥候一愣,心中这个委屈啊。让咱们称呼公子的不是您几位吗?这咋现在又来骂咱们?

  苏默斜眼睇了常虎一眼,笑而不语。常虎脸上热辣辣的,微微背转身冲着那斥候使个眼色。之前他们心中轻视苏默,曾特意吩咐过只称呼苏默公子,以表示军中当以他们为尊之意。

  可谁想到发展至此,再玩这种小花活那不是丢人嘛。偏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通知下去纠正,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好在那斥候也是个机灵的,眼神一转便明白了过来。当即单腿点地,以正规军礼参见,大声道:“启禀诸位将军,外面有蒙古使者求见。”

  常虎常豹见这家伙终于改了口,脸上尴尬稍退。但听到后面的话,不由的都是一愣,纷纷转头看向苏默,脸上露出惊骇敬服之色。因为苏默刚刚就说过,他要最终迫使蒙古人派人来和谈。这话音儿还犹在耳边,果然那蒙古使者就到了。这份对人心的把握,真真是可畏可怖。

  苏默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这才开口道:“看来蒙古兄弟性子很急啊,也好,那咱们就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吧。请那使者进来吧。”最后一句却是对那斥候说的。

  斥候叉手应诺,干净利索的起身去了,这次却聪明的很,连再向常家兄弟请示的眼神都没。

  片刻,帐外靴声橐橐,帐帘一掀,一个裹着皮毛大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目光在帐内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上首的苏默身上,深深凝视了一眼,这才拱手道:“在下慕雨田,见过诸位将军。这位想必就是大明钦差苏副使了?果然少年英才。”

  苏默眼睛微微眯起,里面有寒光闪烁。这个蒙古使者竟然是个汉人,令他大出意外。但是意外过后,紧接着便是一股怒气勃然。

  华夏民族历朝历代,都会涌现出无数的英雄豪杰、慷慨悲歌之士。但也总是会有那么一撮儿丧了良心的,甘心充当异族走狗、出卖祖宗的汉奸。

  便如汉时的中行悦、五代后晋的石敬瑭;又比如明末的吴三桂、耿精忠,以及再往后时候,抗日战争时期那些伪*腿子之类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数典忘宗的畜生,中华民族为此承受了更加深重的苦难。

  苏默后世虽然只是个美术老师,但不可否认,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对国家、对民族有着超乎常人的热爱和忠诚。也因此对给国家民族造成严重伤害的这些汉奸,更加深恶痛绝。

  在他的认识里,人的本性便是趋吉避凶。大部分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并不是谁都能当英雄的。除了身负使命的特殊群体,普通人也没那个义务当英雄。

  所以,当危险来临之时,你可以逃避,可以退让,甚至可以认怂,都无可厚非。非身在其境的人,其实并没什么指责的立场。

  但是,唯有一条底线,决不能触碰!那就是,不能出卖!只要做出出卖的行为,那就不再是族人,而是敌人!甚至比敌人更加该死!因为他们带来的伤害,更远远大于不了解情况的敌人。

  而显然,眼前这个蒙古使者慕雨田,也是一个中行悦式的人物,一个甘心做异族走狗的狗汉奸。

  所以,在慕雨田施礼问候完了后,苏默并没马上回话,而是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儿。直到慕雨田被他审视的目光看的大不自在,微微有些羞恼时,他却忽然扭过头去,笑着对常虎等人摇头道:“诸位哥哥,看来蒙古兄弟很看不起咱们啊。”

  常虎等人不明所以,只能含糊以对。慕雨田也是一愣,浑不知这小钦差是什么意思。可他却知道,貌似这个小钦差不满意了。至于究竟为什么不满意,却是一时想不出来。

  其实对于这个什么钦差副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换做往日,你爱满意不满意的,他才不会在乎呢。但是现在不行啊,他可是身负着谈判的使命呢。要是开头就让谈判对手有了抵触,那接下来的谈判还如何达成目的?

  于是,他只得再次抱拳施礼,含笑问道:“不知苏副使这话什么意思?你我两家虽发生了些误会,但那终归是两军对垒之际,应该算不得冒犯吧。那么,又何来的看不起之说?”

  苏默嗤了一声,脸上毫不掩饰的做出鄙视之色,这让慕雨田不由的面色一沉,心中恚怒至极。这小畜生简直妄称读书人,还什么北地第一才子呢,连起码的待人接物礼节都不通,真真是有辱斯文。

  “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不知礼数?”看着慕雨田阴沉的脸色,苏默反倒笑了起来,笑眯眯的歪头问道。

  慕雨田瞅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更气,终是忍不住火气,哼了一声道:“岂敢,原来苏大人自己也知晓呢,学生还当是自己多想了呢。”

  啪!苏默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大响。慕雨田吓了一跳,以为苏默是恼羞成怒了,顿时不由的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可是来谈判的,怎么才两三句话就按捺不住性子,发了脾气呢?这一来,谈判的任务完不成倒也罢了,要是这小子年轻气盛之下,一怒给自己宰了,那岂不是要冤死?

  想到这里,饶是大冷天的,脑门上也是不由的沁出汗来。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又让他瞠目结舌起来。

  “哈,你可不真是想多了?你既然知晓我名,便当知道,少爷人称才子。什么叫才子?琴棋书画、诸子百家,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诗书礼仪、博古知今,前知一千年后晓五百载的高士。如此大才,又岂是你猜度的真个不知礼的?”

  慕雨田就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古之读书人,崇尚的是恭逊自谦,讲究个含而不露。便是自卖自夸,也都是极为隐晦,多以隐喻手法来做。何曾听过这般不要脸到*裸的自唱赞歌的程度?

  所以,饶是他自诩为饱学通读,此刻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来表达了。但是苏默似乎原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答,话音儿顿了顿后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知礼仪,为何对你不假辞色,连坐都不肯让,实在太过失礼啊?”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听着苏默这般直白,毫不掩饰的问话,慕雨田下意识的茫然点点头。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发懵了,眼前的画风真心从所未见,完全颠覆了以往的认知,令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苏默却忽然又抛出一个问题来:“慕雨田是吧,我且问你,如果有客人告诉你要去拜访你,但是开门后,先进来的是那位客人的狗,你会给狗见礼,并给他请座吗?”

  慕雨田一呆,心说这不废话嘛,我是傻了还是痴了,会跟一只狗去见礼请座的……嗯?不对!他这是什么意思?

  猛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他霍然抬起头来,却见上面苏默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顿时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在骂我,骂我是一条狗,我……我我……我你大爷的……

  终于明白过来了,慕雨田一张脸瞬间涨的血红血红的,如同要滴出血来一般。这该死的小畜生,他竟然敢骂自己!还是这么堂而皇之的,真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可是,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与他素未谋面,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何以初一见面,上来就这般辱骂自己?

  慕雨田觉得这个委屈啊,实在是想不通。他甚至感觉,比起所谓的使命,弄清这个问题的缘由更加迫切些。否则,他的念头就不通达啊。

  “为什么?”他红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苏默,哑声问道。旁边包括常家兄弟在内的所有人,也都看向苏默。实话说,他们也有些莫名其妙。

  苏默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为什么?我也想问问为什么!敢问你贵姓啊?”

  慕雨田气结,想要抓狂。老子刚才一进来就报过名了好不好,合着你个王八蛋根本完全无视了啊。

  “在下姓慕!”他一字一顿的道。

  苏默面无表情,又问道:“那你爹姓什么?”

  慕雨田眼前一黑,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我入你先人的,这是人问的话吗?我姓慕,我爹姓什么还用问吗?你这么个问法,岂不是暗示我不是我爹亲生的?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怒气勃然,待要张口大骂,却听苏默冰冷的声音又起:“你不回答,果然是忘了你爹姓什么了。既如此,那你爷爷、你祖宗姓什么定然也是不记得了的对吧?也对,你个数典忘宗的畜生,堂堂一个汉人,却跑去给鞑子当奴才,还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可不就是一条狗吗?偏偏你自个儿非要做狗就做吧,还要跑老子跟前儿来狂吠,你说你是不是贱?王八蛋,要不是老子怕你的肉都是臭的,定要把你炖一锅狗肉嚼果了。你还恬不知耻的跟我谈礼仪,要请座,滚!立即滚回去,让你主子派个人来说话!你,确是不配!”

  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好骂,直骂的慕雨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颤颤的手指着苏默,嘴巴张了又张,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已是仰身便倒。

  

第547章:请退二十里和苏默的回礼

  

  啪!

  蒙古大军中军营帐中,年罕帖木儿狠狠摔碎了一个心爱的瓷盏,狼一样的双眸散发着欲要择人而噬的凶芒,紧盯着匍匐在地的仆从身上。

  他奉达延汗之命来追杀那个所谓的大明钦差副使苏默,并在乌鲁斯博罗特存活的情况下,将其救援回来。

  结果与事不谐,乌鲁斯博罗特在他将将赶到的前一刻,还是被明人掳了去,让他投鼠忌器、缚手缚脚,不得不停下攻略,派出使者沟通,以其赎回乌鲁斯博罗特。

  谁成想,他原本觉得应该本族之人便于沟通,所以第一天派出的慕雨田,最后竟被人生生骂了个半死,让人抬了回来。别说达成什么协议了,甚至连正题都没来得及进入。

  而听跟着去的随从回报说,对方的理由是人不跟狗对话,要求自己这边派出真正的主子过去谈。

  年罕帖木儿这叫个郁闷啊。合着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怎叫一个尴尬说得。

  他本是出身于蒙古大汗最忠诚勇悍的金帐侍卫,向日里都是别人看他脸色,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故而当时便发了性儿,借着天色夜了后再次发动了突袭。哪成想对方竟奸狡诡诈,早防备着这一招了。等到两支偷袭小队刚刚接近山崖下,就接二连三的中了对方布下的陷阱,足足折损了数十人。

  而对方在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后,第一时间又是故技重施,将济农乌鲁斯博罗特推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乌鲁斯博罗特腿上斩了一刀。并威胁只要发现一次,他们就斩乌鲁斯博罗特一刀,直斩到死为止。

  年罕帖木儿简直要气炸了肺,却是毫无办法,只得悻悻收了兵,打消了武力营救的心思。

  第二天,也就是这次,他再次派出了使者过去。这次接受了上次的教训,派出的是自己的贴身侍从,一个标准的蒙古人塔木里。甚至临行之前,他还谨慎的嘱咐塔木里,过去后万事忍耐,一定要以救回济农为第一要务,千万莫要傲慢顶撞了那钦差副使苏默。

  按说这已经算是万全了,也给足了对方面子了,应该没事儿了吧。至少,就算不能一次谈成什么,至少也该谈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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