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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359节

  “把他架起来走!快!”他冷森森的瞄了一眼跌倒的那人喝道。眼神中全是残忍不屑之色。

  两个灰袍人应声上前,那跌倒的人却拼命的向后躲去,大哭道:“不不,我不走了,我不要报复了,我要回去。我的脚伤到了,好疼……”

  钰公子脸上的阴鹜更甚,下意识的向后遥望了一眼,低喝道:“让他闭嘴!”

  那人大惊,蹭的跳了起来,撒腿便往后跑。跑的太急之余,遮头的兜帽被风垂落,露出一张明显稚嫩的面孔,若是苏默和图鲁勒图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所谓失踪的蒙古右帐汗王之子,阿鲁尔。

  只是此刻的阿鲁尔狼狈不堪,脸上满是惊恐惧怕之色,蓬头垢面,哪还有半分昔日骄傲的神气。

  他本在那日随着图鲁博罗特冲阵追杀伊诺侯爵,结果起步的晚了些,一直追到十里外便与大部队失散了。本想着转头回去,却不料遇到了钰公子一行,问他要不要狠狠的报复下那他当饵的苏默。

  阿鲁尔深恨苏默的横刀夺爱,又想起之前在战俘营中的种种遭遇,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但是哪成想,这一走便是好几天,竟是一路往北方那座云岭般的高山而去。

  他几次问起目的地,钰公子却只是摇头,只说帮他寻一个强大的外援去。这让他又是期待又是犹豫,期待的是,若真能拉来一个强大的外援,那么无论是帮他报仇还是在族内的地位,都将是难得的好事儿;

  而犹豫的是,这一路的方向,分明是要离开草原的样子。而远处极目可望的高山,据说穿过之后,便是进入了另一个国度。传闻,那边,全是赤发碧眼的罗刹鬼,凶残无比…..

  而且,就眼前这帮人,看上去也似乎有些诡异,令他极为不安。当时一时头脑发热张口就答应了下来,此时却发现有些不对头,可再想回头却不是他说的算了。

  他身在草原长大,当然比其他人更明白,如果独自一个人落在这广袤的草原上,等待他的除了死亡外,再无别的后果。所以哪怕心中越来越是不安,却也只能鼓足勇气跟上,生恐这帮人就此不管他了。

  然而,这种勇气很快在一件突兀的状况后消失不见。他们,被人阻杀了。

  阻杀他们的人也是一帮兜帽人,只不过对方的衣袍却是黑色,而且比这些灰袍兜帽人更可怕的是,这些黑袍人个个都如同真正的鬼怪一般。不但身形飘忽、如鬼如魅,他偶然瞥到其中一人的面目,差点没当场给吓尿了。

  那是何等恐怖的一张面孔啊。不,那简直就不应该算是人的面孔了。干瘪嶙峋,就似乎是在骨头上蒙了一张皮也似。不对,那其实就是一个骷髅头,骷髅头上蒙了一张皮,骷髅的眼中,碧火幽幽,跳动着渗人的光芒。

  他当时只瞥了一眼,便如同置身九幽地狱之中,整个人都僵住了。若不是这边两个灰袍人架着他,怕是能直接给吓死过去。

  阻杀的结果以灰袍人一方毫无抵抗的大败而告终,似乎那位领头的钰公子也极是恐惧这些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在第一眼看到这些人出现后,便立即掉头就跑。

  之后,便是一路似乎永不停歇的追击。一连数日下来,他们奔过了大草原,一头扎进深山之中。期间数次被追上,灰袍人损失惨重,从开始的三十多人,到现在的十人都不到了。

  而此时此刻,他们其实早已偏离了预设的方向,阿鲁尔能看得出来,领头的钰公子自己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换个直白的说法就是,他们迷路了。

  长生天啊,在深山老林中迷路了,那比在草原上迷路上还要可怕。若是说在草原上迷路算作是九死一生,总还有那么一丝生路的话,那么在深山中迷路便是妥妥的十死无生了。毕竟,再怎么说,草原上的视界总比深山中更远,以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经历,总能比常人更容易走出来。

  于是,他终于兴起了脱离钰公子这帮人的念头。但是试探着提出几次后,都被钰公子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他不敢再说,他看得出来,最后一次钰公子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了杀气。若是他不识像的继续说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先被钰公子杀死,抛尸荒野。

  所以,又经过了几天的奔逃中,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苦肉计,干脆让自己受伤。这样的话,虽然后果或许也是死亡,但若能恢复自由,趁着如今还不算深入的太深,只要沿路返回草原,总是比眼下这种情况要好。

  而钰公子一行此时被黑袍人追杀的紧,或许应该顾不上自己。他通过几次的观察,可以确定,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不是自己,只是针对钰公子一人而已。甚至连钰公子那些个手下,黑袍人都兴趣缺缺。

  就这样,这才有了此时的一幕。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钰公子竟然还不肯放过他。哪怕为此拖延了脚步,也要继续架着他赶路。

  阿鲁尔简直要哭死了。他生在贵族之家,向来习惯被所有人奉为中心,也自诩乃是天之骄子,理应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可是今天,他头一次觉得这种待遇真他妈可恨!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堆最不起眼的牛粪,被所有人厌恶并且嫌弃才好。

  刚才假作摔倒的时候,终归还是伤到了。此时奔跑起来,尤其是在起伏不平的山道间,每一步都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只不过刚刚奔出短短不到百步的距离,便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

  眼前阵阵发黑,两条腿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仿佛下一刻便要栽倒下去。

  身后草叶扑簌簌乱响,两个追来的灰袍人,已经能看清兜帽下那森寒无情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透着残忍恶毒之意。

  噗通!

  终于,他受伤的脚再也不堪重负,当踩上一处厚厚的腐叶时,忽然的柔软令他一个趔趄栽倒下去,这使得那只没受伤的脚,也狠狠的崴了一下,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啊——”他长声惨叫着,声音中又是痛楚又是绝望。

  紧随而至的两个灰袍人,嘴角弯起戏谑嘲讽的弧度,几个箭步便窜了过来,伸手向他抓来。

  完了,全完了。他绝望的想到,凄厉的叫声又再更多出了三分恐惧。

  呜——

  便在灰袍人将将要抓到他的一瞬间,猛不丁空中一声刺耳的啸声划过,随即便是刮面生寒的狂风吹过。

  噗的一声闷响乍然暴起,紧接着就是笃的一声震响,似乎地面都在这声震响中颤了颤。

  意识中那将要抓住自己的手掌并没感觉到,反倒是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便是次第而起的惨叫声。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极为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阿鲁尔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偷偷看去,却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在地面上多出一面大旗插在地上。

  整杆旗通体乌黑,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儿臂粗细的旗杆此时尚在嗡嗡的轻颤着,震荡出幅度微小的波动。

  数尺宽的黑色旗面上,隐隐透出一个图案,却看不清究竟描绘的是什么。旗杆顶上挂着两面旗绦般的牌子,也是乌黑乌黑的,随着轻颤发出闷哑的碰撞声。

  远处,数十个黑袍人飘忽闪现,在密集的林木间如同鬼魅般的忽隐忽现。更远处,以钰公子为首的灰袍人狼奔豕突,亡命的往更深处逃去……

  呼呼——

  阿鲁尔大口的喘着气,浑身如同被抽干了似的一点力气也无,但心中却快活的恨不得大喊大叫起来。

  摆脱了,终于摆脱了!他,自由了!他开心的想着,以至于连脚上受伤的痛楚,这会儿都似乎感觉不到了。

  “哈哈哈哈……”他仰天躺倒在地,抑制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尽情的宣泄着。极致的紧张过后又猛然的放松,令他如疯如癫,不能自已。

  然而笑着笑着,冷不丁猛地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貌似自己现在还未能说是真的脱离了危险。没了钰公子那帮人不错,可谁能保证后面追杀而来的,那帮跟鬼似的黑袍人会放过他?

  是狼,就终归是要吃肉的!那些黑衣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素食动物,他此刻更应该做的,是马上趁这个空挡藏起来。希望长生天庇佑,那帮鬼东西不会在意他这个小角色。

  这么想着,他强撑着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随便选了个方向爬开。幸运的是,大约爬出十余丈处,便让他发现了一道山壁。山壁上,茂密的蔓藤之下,隐隐可见一道深幽的缝隙透出,恰好可以勉强让一人侧身而进……

  努力回身将就着整理了下明显的痕迹,约摸着可以勉强遮掩过去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挤进了那道缝隙中。

  也就是刚刚拉着藤蔓遮挡住缝隙,便见不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黑袍人突兀的显现出来。随后,一个,又一个,接连数十个黑影次第现身出来。

  直到最后一人出现,阿鲁尔忽然猛的瞪大了眼睛,险些没惊呼出声来……

  

第573章:化尘

  

  最后出现的这个人,不,应该是三个人。因为角度问题,阿鲁尔没看到这人身后还跟着一人。而这个人手中,还提着一人。阿鲁尔之所以差点没叫出来,正是被提着的这个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位让他吃尽了苦头的钰公子。

  钰公子终于还是没有逃掉,竟然被生擒活捉了。

  噗通,那黑袍人将手中拎着的钰公子扔到了地上。看得出来,钰公子是遭到了重创,这让他倒在地上挣扎了良久想要起身,却终是只能无力的仰躺在地,急剧的喘息着。

  幽寂的山林中,唯有远处隐隐能听到某些不知名的雀鸟的鸣叫,而这些个黑袍人,自始至终便没有任何一人发出声音,这使得钰公子的喘息声显得竟有些刺耳。

  深山、密林、黑袍、幽闭,这种环境凭空多出几分诡谲阴森。阿鲁尔大气儿都不敢出,努力的蜷缩着身子咬着牙,生怕自己一个颤抖便让他暴露出来。

  “哈哈哈,嘿嘿嘿,裁决者啊,你们这些只能躲在黑暗中的余孽,别以为这事儿算完了。你们会受到惩罚的,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躺在地上喘息的钰公子忽然嘶哑着大笑了起来,一张扭曲的俊脸上,满是狰狞嘲弄之色。

  黑袍人们如同未闻,抓住他的那个往后退开一步,将他身后那人让了出来。

  出乎阿鲁尔的意料,那人竟缓缓拨开兜帽,露出一张清矍的面孔,完全不是先前他看到的那张跟鬼也似的骷髅头形象。

  这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目光清朗温和,甚至有几分儒雅的感觉。这让阿鲁尔心中升起极度的不适应的感觉,实在是反差太大。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儿不利?”中年人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钰公子,似乎不带任何烟火气的问道。

  钰公子笑声一顿,目光在中年人面上转了转,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随即露出恍然之色。嘿嘿笑道:“苏宏,原来竟是你。哈,你问我为何对你儿子不利?你竟然问我为何对他不利?我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又何止是仅仅不利?你不认得我吗?你真的不认得我吗?嘿嘿嘿,呵呵呵,嘎嘎嘎……”

  钰公子发出连串的怪笑,笑声森然阴鹜,疯狂中却透着无尽的怨毒。

  苏宏皱眉,目光死死的盯着钰公子端详,忽然眼神一动,失声道:“你……你是那田家公子?”

  钰公子哈哈大笑,喘息道:“哈,你终于认出来了,不错,我便是田钰,拜你儿子所赐,我田家上下百余口一夜尽没,只剩下我这孤魂野鬼,孤零零一人在天地间飘荡。嘿嘿嘿,怎么样,这下知道了我为何要对付你那杂碎儿子了吗?”

  苏宏默然。他当然早已知道了当时苏默和田家之间的事儿,只是没想到的是,昔日的漏网之鱼,竟然还有如此的背景,这实在让他大出意料之外。

  “田公子,你当知晓,当日之事本是你家有错在先,何以竟迁怒到我儿头上?韩家女已是我儿之妾,你田家逼婚在前,图谋不轨在后,被朝廷所剿,与我儿何干?”

  钰公子脸上嘲讽之色更甚,抬手擦了把嘴角留下的血迹,勉强挣扎着坐起来靠在一棵大树上,吐了口唾沫道:“你儿子不过区区一个贱民,凭什么跟我争女人?他配吗?他以低贱之身,不自量力与我田家争锋,本就该死至极!更不要说什么朝廷之事,是他勾结道门迫害所致,你竟还跟我来说什么道理。嘿,便是你这老畜生,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们父子等着吧,此番你们竟敢参与到三大隐脉中的事儿来,你们死定了,死定了,哈哈哈……嗯?不对,你……你怎么可能调动裁决者?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先是满脸的不屑嘲讽,但说到最后猛然一道灵光闪过,忽的面色大变,嘶声大叫起来。

  苏宏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退开,对那个黑袍人抱拳道:“我的事儿问完了,此番多谢诸位高义了。”

  那黑袍人却侧身避开他的施礼,微微抬头,露出兜帽下半掩的骷髅也似的半张脸孔,关节张合着,发出阵阵如同铁器厮磨般暗哑的声音:“不必谢,帮你原只是因为暗影令而已。如今三次机会全数达成,从此后,再无牵连。”

  苏宏叹息一声,脸色复杂的点点头,但随即似又想起了什么,口唇蠕动,似乎犹豫着要说什么。

  那黑袍人却似早有所料,冷哼一声,涩然道:“暗尊戒确实为吾等尊主之信物,然若要做我裁决之主,却不是一枚暗尊戒便可令我等俯首的。尚需通过暗尊塔九层的考验方可,此乃我裁决一脉自古传承下来的规矩,便是昔日历代尊主大人,也莫不是如此。”

  苏宏啊了一声,想了想,终是黯然一叹,拱拱手退开一边不再多言。

  那边钰公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不由满面震怖之色,指着苏宏嘶声叫道:“你……你你,你们苏家竟是暗影余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苏宏瞄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一副沉思的模样。

  黑袍人袍襟一动,一步跨到钰公子身前,微微俯下身子,似乎在打量着他。这让钰公子的叫声戛然而止,下意识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但随即似乎觉得这样太过示弱,便又再挺起胸膛,冷笑着和他对视。

  “看来,你便是这一世的司梦使者了。你们,不该存在的。”黑袍人半响才直起身子,淡淡的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钰公子一直以来脸上不屑的讥讽之色猛然大变,豁然惊道:“你竟然知道司梦使者之名?看来圣堂对你们还是小觑了。”

  黑袍人似乎笑了下,哼道:“知道司梦使者的名头何足道哉。圣堂?哼!一帮老怪物和疯子的组合,也敢妄自称圣。千年以来,你们这帮魑魅魍魉,兴风作浪不绝,昔日吾主之事,背后未尝没有你们的手尾,真当我们不知道吗?小子,老夫给你个机会,说出你们秘境进入的法门,留你个全尸。否则,定让你魂飞魄散!”

  钰公子眼神明显缩了缩,但随即仰天大笑起来。笑的如疯如癫,气儿似乎都喘不过来。

  “原来你们还不死心,还想着进入秘境,嘿嘿嘿,别妄想了,秘境之地非入圣不可进,便告知你们,你们便能进去吗?哈哈哈,蠢货,一帮子蠢货!让我魂飞魄散?来啊,来动手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杀不死我的,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他大叫着,笑的鼻涕眼泪齐下。

  黑袍人默然不语,但从那微微波动的袍角却能看出,他的内心实则并不像外表那么冷静。

  良久,便在钰公子笑的连连咳嗽起来,黑袍人忽的抬手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毫无征兆,钰公子身子猛的一挺,便如同被强大的电流击中一般,整个人随即剧烈的颤抖起来。

  躲在缝隙中的阿鲁尔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脸上的惊怖瞬间达至了顶点。

  他看的分明,黑袍人这一掌下去后,钰公子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件脆弱的瓷器。就那么从头到脚开始,一丝丝一道道裂痕开始乍现。偏偏那裂痕中,却无半分血液流淌,便仿若那不是一具血肉之躯,而真的只是一件土捏泥塑的瓷器陶器一般。

  噗的一声轻响,在短短的几个呼吸过后,钰公子整个人忽的暴起一团血雾,又似乎变成了一阵烟尘,就那么活生生的从有到无,直至半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阿鲁尔面色青白靛蓝的,牙齿再也控制不住的发出轻微的颤响。杀人他见多了,哪怕是五马分尸,甚至再血腥的踏为肉泥都见过,但与眼前这一幕比起来,都远未有如此震怖的感觉。

  苏宏也震惊了,他颤颤的指着原本钰公子躺卧的地方,嘴巴张合着,却说不出话来。而环绕着四下的黑袍人们却毫无波动,便似眼前的事儿极为稀松平常。

  动手的那个黑袍人显然就是头领,此刻却仰头看向某处,骷髅似的脸孔上,如幽火般的目光跳动着,显示着内心此刻远不似外表那么平静。

  “果然如此,这便是入圣的手段吗……”良久,一声似呢喃般的低语从他口中发出。寻常人或许注意不到,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就在方才那一瞬,有一道隐晦莫名的波动,从钰公子消失的地方凝聚起来,然后又如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清风也似,极速的远遁而去。

  “走吧,此间事已了。”半响,他转身过来,目光在苏宏仍然震惊的面上扫了一眼,低沉的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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