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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第442节

  说罢,也不去理会朱阳铸,又对着朱宸濠躬身一礼,随即招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这下子,朱宸濠和朱阳铸齐齐傻眼了。我去,这说着说着咋就忽然掀桌子了?啥时候这王义如此胆量了,竟然说走就走,一点都顾忌二人的身份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上下等级之森严可不是闹着玩的。以下犯上,那绝对是要上纲上线的。就比如下级和上级相处时,若上级不发话,下级是绝不敢自己说走的。否则,一个飞扬跋扈、抗上嚣张的帽子扣下来,这人的前途便算是完蛋了。任哪个上官,也不愿有这样一个下属不是。

  不过这事儿放到眼下来说,却让朱宸濠和朱阳铸又不好拿这个来说事儿。虽然说从身份上来说,王义确实比他二人低下的多。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二人可不单单只是上级那么简单,而是绝对的主子。

  厂卫都是皇帝的家奴,而他们则是皇帝的兄弟,这要从大面儿上来说也是说得上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终归不是皇帝。而王义若是以这个理由来说话,也让他们无话可说;再者,从隶属关系上,王义也不是他们的直属麾下。王义的上级是东厂,东厂可是有督公的。萧敬,萧克恭才是他王义的直属上级。

  人家都说了身负军务,要回去跟萧敬禀报,这话儿从哪里也挑不出毛病来。这事儿真特么的……。郁闷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半响,朱阳铸一股子邪火终是压不住了,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大怒道:“这个贼王八,安敢如此!王兄,你便肯这么忍了,小弟却是忍不了了。我倒要去问问萧敬,他手下便都是这般跋扈之辈吗?竟连王兄和本世子都不放在眼里,可不是要造反吗?”

  他气呼呼的大声骂着,脸孔因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扭曲。朱宸濠听的也是面色微变,正待说话,旁边刘养正却忽的伸手一按他胳膊,抢先对朱阳铸道:“世子说的怕不有理,只是此事我家王爷却是不好出面。毕竟,我家王爷已然袭爵。依照大明律,非诏不得问政,更不宜与内侍有所结交。是以,此事还要世子多多劳烦。世子放心,我家王爷与你一向交好,宁王、鲁王进退一体,但凡有所需要我家王爷的地方,我家王爷能做到的,必当竭力而为。还有,此事毕竟牵扯两家巨大的利益,此中火候,还望世子斟酌,三思而行。”

  这话一出,宁王微微一怔,朱阳铸也是顿时一窒。脸上的怒容不变,眼神却深深的看了刘养正一眼,深邃而透着一股寒意。

  刘养正毫不退缩,就那么平静的和他对视着。良久,朱阳铸怒容稍退,忽的嘿然一笑,冷然道:“刘庐陵说的是,本世子受教了。”

  说着,转头又看向朱宸濠,抱拳道:“王兄,倒是小弟鲁莽了。也罢,此事小弟便不管了,这便回去闭门等着。总不能坏了两家的大利,倒是小弟的不是了。告辞!”言罢,再次一礼,甩袖而去。

  宁王微微皱眉,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若有所思起来。

  

第719章:决断

  

  “王爷……”刘养正转头看向朱宸濠。

  朱宸濠摆摆手,淡然道:“不必多说,我自知晓。只是就这样闹僵了,终是不美。”

  刘养正淡淡一笑,摇头道:“王爷多虑了,依臣下看,也没什么不美。”

  朱宸濠目光一转,哦了一声道:“养正有何高见?”

  刘养正正色道:“王爷,鲁王世子性情暴躁,偏又所求甚多,方才显然另有想法。这便犹如饲狼,饱食则我不足;而饲之不饱则必将反噬,其害一也;

  今日之事,东厂王义悍然反水,窥斑见豹,已可知其人背后萧敬的态度。若是萧敬进一言,到时王爷将何以自处?

  不顺,则为逆,必惹天子记恨;若顺,则王爷先失其义,他人又将如何看待王爷?之前所有付出一朝付之东流,与鲁王这边仍落得个反目成仇。

  倒不如似现在这般,最多不过就是鲁王世子心中怨怼,却远不至仇寇地步。

  对上则可免除天子之忌,也躲过直接与鲁王对面的窘地。对下,则以利益之说释之。天下皆知鲁世子之贪,其情在我,更有何人还能来说王爷不是?

  如此,则王爷方能进退有余,不羁于内。此中种种,还请王爷三思。”

  他淡然端坐,侃侃而言,一番话如醍醐灌顶,顿时让朱宸濠猛省。在惊出一身冷汗之余,心下又是庆幸又是欣慰。

  他原先只顾着多拉一些同盟,那么这些个分封的藩王,因惧怕削藩一事,利益相同,当然是天然的盟友选择。

  可若是其中哪一个真的恶了皇帝,而他还要与之往来密切,岂不等若自己把刀把子递到皇帝手中?

  皇帝究竟是占据大义一方,除非他现在立马就反了,不然的话,只消一道圣旨,或罢爵夺封,或擒押圈禁,生死便再也不由自己了,更何谈什么伟业大志?

  正如刘养正所说,此时闹出些不愉快,最多也只是朱阳铸自己心里不痛快而已,却尚未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同时,也避免了被皇帝利用,驱使他去直接面对鲁王的尴尬。

  毕竟,以朱阳铸的性子,怕是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将继续折腾下去。但之前还有东厂掺杂其中,便有些出格,也会转圜遮掩过去。但是如今看来,那东厂督公萧敬显然早已站了队了。一旦真闹大了,别说给己方遮掩转圜了,怕是不帮着落井下石就算烧高香了。

  而以当今那性子,最是在乎那个中兴的名义,号称仁善英明之君,若得知了朱阳铸种种手尾,岂能纵容坐视?更何况,再牵扯到苏默身上,皇帝还巴望着让苏默出手救治太康公主的前提下,可想而知,那接下来的手段将是何等凌厉了。

  说起当今这位皇兄,别看对他俩小舅子总是百般转圜,可那是因着后宫张皇后的缘故不得不为而已。倒是看看其对别的人,何曾有过半分宽仁?

  朱宸濠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么大的脸,让张皇后像袒护自己两个弟弟那样袒护他。那么,一旦他也牵扯进去,结局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好在今天刘养正机灵,借此机会,以小博大,区区数言便将自己摘了出来。自己有这样的机变聪颖之士辅佐,又有若虚先生那般大贤谋划,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这里,朱宸濠顿时信心满满起来,但觉天下大事尽在掌握之中。前路便在如何多歧,笑到最后的也必将是自己。宁王一系,近百年来的屈辱委屈,也必将由自己洗刷,不负列祖列宗的期盼。

  “好,好!养正真我之陈平也。”朱宸濠满是赞赏的看着刘养正,击掌盛赞道。

  陈平者,汉高祖刘邦的谋主也。最擅阴谋之计,与张良一正一奇,终于成就汉家四百年江山。

  此刻,他用陈平来比拟刘养正,固然是称赞之语,但其野心也是表露无遗。

  然则这赞美落到刘养正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不说失落吧,但却有股淡淡的酸楚。要知道,他刘养正自负之高,向来是以张良、韩信自比的。至于陈平之流,虽诡诈多谋,然则失之阴暗,又怎是他这儒家子弟瞧得上的?

  心中喟叹之余,面上却不露出分毫,只是含蓄的笑笑,嘴上自是一番谦逊。

  朱宸濠却并没察觉异样,得意过后又想起那桩大利,当下问道:“以养正看来,那苏默的买卖可做的否?他使王义来传话,孤王又当如何应对?”

  刘养正闻言,将心中杂念压下,略一沉吟道:“王爷与其并无仇怨,前者虽有些龌龊,但却都是别人冲在前面,说起来与王爷并无太大干系。如今既然那苏默有心与王爷示好,王爷大可示之以善,先听听他如何说,再做计较。是谓,听其言,还要观其行,善之善察也。”

  朱宸濠目光闪动,拍掌大笑。霍然起身道:“好,好一个听其言观其行。养正所谋,正合孤王之意。如此,你我不妨现在就去会那苏默一会,且好好听一听其言,察一察其行。”

  刘养正也赶忙起身,讶然道:“王爷现在便要去?会不会太急了点。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今日此事,咱们便在当场吗。那……”

  朱宸濠轻轻撇撇嘴,嘿然道:“既然定下了章程,及早不及晚。至于急不急的,你当那小子真不知道咱们就在这儿吗?嘿!那小子,却是有些不简单呢。”

  他冷然哼了一声,想到之前那一抹忽如横空而至的目光,眼底不由一抹忌惮之色一闪而逝。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苏默那一眼绝不是无意识的巧合,而是真真的发现了自己。他犹记得,当时那一瞥之间,对方目光中的戏谑之意。

  “不必说了,咱们这便去会他一会,正好也看看他弄出的这个所在,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装神弄鬼的!”他暗暗的用力一握拳,有些悻悻的说道。

  不怨十王弟对这小子气恼如斯,便是换成他,不也是如此吗?一个幸进的平民小子,对上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竟毫无半分敬畏不说,还敢带着戏谑挑衅之意,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两人下的楼来,也不骑马,就那么安步当车朝着名人会所而去。身后自有几个侍卫从附近走出,团团护住,紧跟而行。其中一个太监服饰的小监,倒腾着小步紧行几步,小心的跟在身后,却正是当日钱宁的好友,原内务府大太监李广的随身小太监忠儿。

  适才朱宸濠高倨楼头,与刘养正言谈之间都是些隐秘之事,自然不会让下人们跟在身边。忠儿便与一干侍卫都留在楼下,直到此时才跟了出来。

  几人一路行来,并不遮掩。早有人瞅见,一路往里跑着向苏默禀报。

  苏默正指点着孙四海几个细节之处,将自己的理念给他阐述明白。听到下人禀报,不由咧嘴一笑,转头对张悦几个笑道:“鱼儿上钩了,且随为兄一起去起竿吧。”

  众人皆笑,徐鹏举摩拳擦掌,兴奋道:“好极好极,小爷便早看这朱宸濠不顺眼了。整日介一副假模假样的,背地后不知如何男盗女娼,甚是让人倒胃口。今番终是落了小爷手里,定要整治一番才是。”

  张悦在旁听的发笑,调侃道:“徐元帅如此憎恨宁王,怕不是往日受了他不少气吧。我听闻那草包之语,最早便是出自这位宁王殿下之口,不知可对?”

  徐鹏举脸色一僵,随即便恨恨的怒目相视,叫道:“悦哥儿,你是想打架吗?”

  张悦哈的一声,一侧身将徐光祚让出来,点头道:“甚好甚好,便放马过来。”

  徐鹏举脸儿都绿了,瞅瞅冷着一副面孔的徐光祚,又再看看满脸坏笑的张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最终转头看向苏默,哭丧着脸叫道:“老大,老大啊,你瞅瞅他们,这般当着你的面儿欺负小弟,那岂不是当面剥你的面皮?你便真忍得下?”

  苏默就叹口气,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鹏举,男儿当自强。去吧,老大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嗯,精神上全力支持你。”

  说罢,又再转头对张悦和徐光祚二人正色道:“都是自家兄弟,要有分寸。记住,别打脸。”说完,又再拍拍徐鹏举肩头,转身溜溜达达去了。

  徐鹏举傻眼,看看满眼放光,一脸坏笑逼过来的张悦二人,蓦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撒腿就往苏默追去,一边哭嚎道:“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你最最忠心的小弟啊……。”

  旁边胖爷、石悦、楚玉山等人顿时忍俊不住,齐齐大笑起来。看向前面自家少爷的背影,都是心中一阵温馨。少爷便是有着一股不同常人的气质,所有跟着他久了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潜移默化着。

  便如面前这几个国公世子,往日里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的?在和自家少爷结识之前,又谁能知道,他们竟也有如今日这般随性嬉闹的一幕?倒是像那死去的李兆先,还有今日那个华龙的样子,才是这些个贵公子的常态。

  一帮人嘻嘻哈哈往外走去,落在众人身后的二张兄弟相互对视一眼,都有种怪异的感觉升起。只觉得在这个圈子里,自己二人完全被颠覆了认知。

  只是更让二人无所适从的是,两人偏偏对这种改变有些莫名的悸动。不知其始,不知期终,便似早已遗忘了不知多久的,唯有在久远的记忆中,姊姊尚未嫁入宫中时那段日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陌生,而又如此熟悉,还带着淡淡的感动和温馨。很好,很好…….

  

第720章:初见宁王

  

  苏默这还是第一次和朱宸濠见面,一见之下,不由微微一鄂。

  要说他以前对这位宁王的认识,大多都是来自于后世的影视小说之中。

  记得好几本小说中对这个宁王的描述,都是粗鄙低俗,给人的印象便是一个妥妥的纨绔;

  再要么就是如那部经典的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形象,一个粗豪嚣张的莽夫。

  但是这会儿一见之下,却是完全颠覆了以上的认识。这位鼎鼎大名的宁王,不但和粗豪粗鄙什么的半分关系都扯不上,甚至连所谓的嚣张也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在双方相互见礼之际,朱宸濠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倒是像极了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让人一见之下,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所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外如是。

  老朱家的种儿会这么好?记得朱元璋那货整个一张大驴脸的吧,还满脸麻子来着。咋就能有这么俊俏的子孙?呀,该不会是不是亲生的吧。抽奖抽来的?要么就是充话费送的?

  苏默面上含笑应付着,眼珠子却叽里咕噜的转着,要是朱宸濠知道了这货此刻心里的想法,怕是能活活掐死他。这尼玛跟人家头回见面,就先yy人家是不是亲生的,这份奇葩也真是没谁了。

  两方主要人物相互见过了,下面自然是一帮子二三号配角登场了。除了徐鹏举吊着膀子歪着头,一副吊儿郎当阴阳怪气的模样外,旁人到都是中规中矩的。

  二张兄弟只是随意点点头,他们本就和宁王先是一路的,只不过后来被苏默用银弹生生砸到己方阵营里来了。现在两边见了面,自然也不会有多么亲热。

  要不是听着苏默又喊出有一笔大买卖,还号称千百倍之利的号子,二张早已先走人了。

  这无关正义与邪恶,而是稍有点羞耻心的人,都会对背叛者这个名头不得劲儿。

  徐光祚倒仍是一副高冷范儿,抱着剑一言不发,却紧紧跟在苏默身后亦步亦趋。

  朱宸濠看的眉头挑动,心中微微吃惊。他还真是没想到,定国公家里的这位世子,竟如此硬挺苏默。不是说这苏默背后的人是英国公吗?而所谓定国公也好,远在南京的魏国公也罢,都不过是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做个姿态罢了。

  但是今日所见,显然传闻与事实截然不符。看来自己的情报还是不够细致啊。

  他这么想着,以目示意刘养正。刘养正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二人这么一对眼色,苏默也注意到了他身边的这个文士。笑着抱抱拳道:“不知这位是……。”

  朱宸濠哦了一声,做恍悟状,笑道:“看我,这与苏兄初次相见实在是太过兴奋,竟忘了给诸位介绍了。这位乃是我的好友,江西才俊、庐陵刘养正是也。”

  苏默就眼神波动了下,这个朱宸濠果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只一个简单的介绍,还不忘了收买人心。以他王爷的身份,竟称一个下属为朋友,单这份殊荣,怕就要让刘养正死心塌地了吧。

  他可是记得,历史上,这位刘养正正是宁王的头号谋主。几乎所有的谋划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可见其人受宁王多么的看重了。

  苏默却是不知道,刘养正固然是宁王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但要说真正的谋主,却还有一位若虚先生呢。只不过那位若虚先生现在仍有官位在身,实在不宜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才只显露出刘养正来。

  果然,刘养正在听了宁王的介绍后,脸上显而易见的闪过一抹红晕,躬身抱拳跟众人见礼,谦逊道:“正不过多读了几本书,哪敢称什么才俊,全是王爷不吝鄙薄,赏识拔擢而已。若真个论起才子,此处还有谁能比苏公子更能当得?前有词、曲、谱、画四绝称世,后有慷慨歌燕市,不负少年头的绝唱,燕市公子的大名,如今早已传遍中原,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番盛赞一出,张悦等人都是大为受用、与有荣焉,便是高冷的徐光祚都瞟了他一眼,目光略带温和。

  徐鹏举更是大咧咧上前拍拍他肩膀,点头道:“你这人倒是肯说实话,不错不错。就是可惜了,咋就跟了这么个人呢?我跟你说啊,你这个主子最是阴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你趁早离了他的好。”

  好吧,这货就是一棒槌,发起性儿来哪管什么当面不当面的。一番话毫不遮掩的就扔了出来,众人不由的都是面面相觑。

  刘养正心中恚怒,却又不好发作。当下面色微冷,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却把目光看向苏默。那意思,你家的兄弟你就不管管?这有些太过分了吧。

  苏默仰天打个哈哈,上前把徐鹏举扒拉到身后,自个儿却一把搂住刘养正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崩理那货,就是一直肠子,从不会拐弯。哈,这个不重要,快跟我说说,你刚才说的,如今天下都知道了我的名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刘养正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大哥,咱现在说的是这事儿吗?重点,重点啊!这咋的一张口就歪楼呢?

  还有,我和你有这么熟吗?咋赶脚你好像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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