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闲人 第480节
但也只是或许,宇宙之大,奥妙莫测,不知不识的实在太多太多,他根本无从确认。
还有就是,之所以他刚刚说了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却是发觉手中这颗金丹,竟能引发自己的……灵魂波动。是的,就是灵魂波动,而不是之前以为的生命元气在动。
之所以认为是灵魂,是因为他当时的意识清晰无比,毫无半分异样。而在这种清晰的意识感觉中,他还有种隐隐的感觉,那就是自己似乎随时有种被剥离出去的危险。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若不是他身俱生命元气这种能量,根本就完全不能捕捉到这种感觉。也就是说,他当时感觉到的生命元气的跳动,实则只是生命元气的一种自发的报警提醒,而并不是真的生命元气有了影响。
这也是在他一再的仔细感应之后,才终于确定下来的。也正是因此,他才心中震惊不已,忍不住的转头脱口对张真人说出了那句“好手段”来。
一颗丹药,竟能针对人体最神秘的灵魂,这如何当不得褒赞?虽然,那点效果并不足以对人有什么明显的伤害,可是这毕竟只是一颗丹药而已。
那要是长此以往呢?要是十颗、百颗、甚至千颗的积累之后呢?苏默想想,不由的细思恐极。这种手段简直匪夷所思,几乎与那神石一般,都彻底超出了常规的认知,完全无法解释。
他隐隐有种预料,若是这种金丹一直这么吃下去,或许不用多久,就能将人的灵魂整个的硬生生剥离出去,从而导致人体肉身的消亡。而从外表看去,却只能表现为人是正常死亡,还是那种长期虚耗衰弱致死的。
而按照历史记载,好像,这位弘治帝,死的时候就是这么个症状吧。而时间,正是在几年后……
如此这么前后一对照,苏默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若没有自己的干涉,弘治帝一定会像历史记载那样,死于几年后。而死因,也必然就是手中的这颗金丹。又或许,是无数颗这样的金丹。
但是正如他所顾虑的那样,这话怎么听怎么太过玄幻些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又如何跟皇帝去解释?
而他还隐隐有种直觉,那就是这个金丹有问题的事儿,怕是连这位炼制此丹的张真人,自己也是压根不知吧。就是不知道,此丹他是如何寻思着炼成的,又或者说,他这丹方是自己研制出来的,还是另有途径获得的?
这么一想,苏默最终决定,此事还是暂时保密为上。至于皇帝这儿……没法儿,只能故技重施,忽悠吧。
这一刻他忽然对自己的前世种种都开始怀疑了,莫非自己当老师什么的都只是梦?而自己实则却是个演员,还是影帝那种?不然的话,咋到了这大明后,一演再演,真真的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了呢?
“咳咳,陛下,此丹虽然对人的身体似乎无害,但是,却是以牺牲人的精气神为代价换取的。偶尔服用一颗,或许无妨,但是若长期服用下去,或许身体会越来越好,但偏偏人的精力却反倒越来越感疲乏。长此以往的话,究竟会达到什么效果,这个……殊难预料啊。”
他仔细斟酌着用词,将这金丹的隐患尽量用常人能听懂的言词说了。
听他这么一说,殿中三人都才恍然而悟。只是明白过来后,弘治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上若有所思,目光变幻不定的就此沉思起来。
而张真人则身子一软,好悬没整个人都瘫倒地上去。只是再看向苏默的眼神中,又是幽怨又是惊惧,再没了前时的半分狂妄跋扈。
或许,除了幽怨和惊惧外,还有的,竟然带着几丝丝感激。这种被坑了偏偏却还要说谢谢的矛盾心情,导致张真人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差点对人生都要怀疑了……。咦,等等!怀疑?
是了是了,这丹药按照苏默所言,竟然会对人的精气神有损,那为什么连自己这个炼制人都不知道?要知道,他可是当时亲自试过的啊,为何就没感觉呢?
莫不是……莫不是这所谓的损害,全是他信口胡扯出来的?为的,还是打击自己,以此来暗抬他苏默自身?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这么一想,张真人顿时只觉一股悲郁之气直冲脑门,下意识的就喝问了出来。他不甘啊,他真的是不甘心啊。
听他这么一喝问,弘治帝和杜甫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吸引了过来,纷纷看向了苏默。
“这个金丹的丹方……。不是真人自己研究出来的吧。”对于张真人的喝问,苏默眼珠儿转了转,忽然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而随着这一问,张真人先是一呆,随即面色猛的一变,如同见了鬼似的……。。
第786章:疯子
仍是那座幽暗的庵堂,仍是那个一身白衣的老者。只是此刻这个老者却是须发戟张,两手举天,哈哈狂笑着,整个人如癫如狂。
“哈哈哈,要开始了,就要开始了。培育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了。哈哈哈哈……。”
庵堂内,两排烛火在狂笑声中明灭不定的闪烁起来,愈发显得阴森诡秘。
“唉——”
一声悠长的长叹声响起,另一道神秘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便那震耳的狂笑声也不能掩盖。
“你以离魂丹夺人魂魄以足自身,此法太过有伤天和。你已彻底沦入歧途,而后必遭天谴!可笑、可怜、可叹……”
这声音仍是那般的突兀,满带着无奈、悲悯和哀叹,令人闻之,很容易便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甚至自发的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满面仁慈的老者形象。
“咄!”
白衣老者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乱发遮眉下的双眸猛地爆出骇人的精光,猛地吐气开声,发出一声刺耳的大喝。这喝声一出,顿时将那慈和祥蔼的氛围破坏殆尽。
“老鬼,你不要白费功夫了。妄图以区区迷魂术法,趁老夫心神激荡之际趁虚而入吗?嘿嘿,却是做梦啊做梦。你不知道吧,老夫早已防着你这手了。怎么样,这会儿感觉可舒服吗?啊哈哈哈……”
他大声狂笑着,笑声中满是愉悦满足之意,便放佛能设计了那声音一番,于他极是快乐,甚若还在此前要开始了的欢愉之上。
那诡秘的声音半响没有动静。直直老半天后,那声音才轻哼一声,淡然道:“你当老夫只是欲要迷惑与你?且等着看吧,自有你后悔莫及的一刻。那离魂丹本是我圣地分神长存之术,专用于自身的。你却偏拿去行那阴毒之事,早晚必有报应!”
这声音淡淡然说着,只是留神去听,却果然能发现,比之开始时,那声音已然虚弱了许多。甚至在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到的后面时,已然是忽大忽小,便似那风中的烛火一般,如要随时熄灭了似的。
白衣老者笑声顿了下来,任凭那声音自顾说着。待到其说完,这才忽的冷笑一声,哂然道:“狗屁的报应,少来装那份悲天悯人的恶心相,我呸!你们做的阴毒事儿还少了去了,老夫所作所为,跟你们比起来,怕是连百之一二都不如吧。老东西,你这又是何必呢?如今并无外人在场,你便再如何表演也是白搭啊。其实你这是嫉妒对不对?你在嫉妒我找到了真正的长存之术,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自己慢慢的腐朽,慢慢的消散,最终就此消散与天地之间。对的,你在嫉妒,你就是在嫉妒!哇哈哈哈……。”
他大声的嘲讽着,越说越是开心,到的最后又再放声大笑起来。
那个神秘的声音似乎有了那么一刻的迟滞,但随后便似终于忍不住了,彻底暴怒起来,大骂道:“放屁!放屁!放狗屁!老夫嫉妒你?你这个孽徒、混账、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夫天成子,堂堂地仙,岂会嫉妒与你?蝼蚁般的存在,卑贱如尘埃的东西,你只当离魂丹那么好用的吗?离魂丹之所以只能用于自身,不单单是能将灵魂剥离出来,更能使得魂体强固。人之灵魂,每一个都带着莫大的威能,你竟敢擅自噬魂,早晚必遭反噬,识海爆裂而亡。嘿嘿嘿,老夫嫉妒你?不不不,一点也不,老夫是在高兴,真的高兴。这么一出好戏即将上演了,老夫很是期待呢。当日你几次旁敲侧击的问起老夫这丹药,你真当老夫没察觉到你那狼子野心吗?哈哈哈,嘿嘿嘿,好徒儿,乖徒儿,现在听到这些,你有什么感想呢?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兴奋啊?啊哈哈哈哈……。”
神秘声音天成子越说越是兴奋,到的最后竟也狂笑起来,再不复先前那般死样活气的模样。
只是这师徒二人的对话,令人闻之不由的都是不寒而栗。其间之诡谲算计,之阴狠毒辣,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可怖。
那白衣老者却是并无所动,一反常态的任凭天成子得意的讲述。天成子笑着笑着,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头。笑声渐渐停歇下来,惊疑不定的道:“怎么,可是不信老夫所言?”
白衣老者嘿然一声,这才道:“信,徒儿一向最是崇拜师父,焉敢不信师父所言?”
他说的极恭敬,天成子却不喜反惊,持续的沉默一阵,这才试探着道:“那你……。”
白衣老者呵呵一笑,摇头道:“师父啊师父,你既然能知道早早防备弟子,弟子我又怎么会真的那么傻,老老实实的按照你随口而出的办法行事呢?离魂丹嘛,虽然还是那个离魂丹,可你知道啊,弟子其实胆子很小的,总是认为太过强大完美的东西,必然会有着不完美的所在。所以呢,与其取那太过完美之处,反倒不如弱化一下,找一个更加平衡的法子更好,哪怕是效果没有了之前那般完美。而且啊,弟子还想方设法的找到了当世最顶尖的炼丹派系,以此做饵,将种种推断模棱两可的留书其上,进一步引导他们继续改良。算起来,如今应该是足堪大用了。嘿嘿嘿,师父啊,你看,弟子是不是很聪明呢?你老人家能有弟子这般出色的门徒,是不是感觉很荣幸?嘿嘿嘿,哈哈哈,师父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你继续说啊,你继续笑啊,笑啊,哈哈哈哈……。”
天成子半响无声,他固然也是老奸巨猾,固然知道自己这个弟子阴谲谨慎,却也没想到竟然能至这等地步。一时间,似乎真的被打击到了,久久无言以对。
小小的庵堂之上,便唯余那白衣老者的狂笑之声。一直到老者似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幽幽的道:“你这般算计道门,他们岂肯甘休?你当知,道门底蕴虽不如圣地远甚,但却着实有些门道儿,不见得便弱了咱们。你连番布局,一再利用他们不说,竟然还引导着他们对当今皇室下手,以至于当今朝廷接连数代变故丛生。嘿嘿,却不知你那祖宗又将作何感想?还有,你既曾身处其中,自当明白,世俗皇权虽算不得什么,但也没那么弱小不堪。一旦这两方联合起来,只怕你万般算计,也免不了要栽一个大跟头。咱们,便拭目以待吧。”
白衣老者这次倒是出奇的没再反驳,似乎天成子这番话引起了他某种思绪。
直直半天后,他忽然暴怒起来,霍然起身怒道:“那又怎样,那又怎样?!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既不能得,那便索性大伙儿都别想得了。哼哼,感想,感想什么?老家伙残暴不仁,自以为是,以至于天下动荡,逆贼遍野。如今这朝廷,全是朱棣那逆贼之后,我这般做,等若帮他清理门户,他除了感念之外,又能作何感想?”
“是吗?”听着他忽然的暴怒,天成子似乎反倒不急了,慢悠悠的反问一句,随即若呢喃又似自语般道:“先是收买了宫里太监,勾连外贼,土木堡一役,差点就成功了。偏偏人算不如天算,那位英宗终究还是被放了回来;接着,又再指使宫人以术法迷惑储君,以大近二十龄的差距登耀国母之位,荼毒宫里,祸乱天下。种种件件,罄竹难书。这便是你所谓的清理门户?唔,到也说得过去。只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是,既如此,你又何必画蛇添足,让那个太监冒死藏起了那个孩子?而后又最终帮他登上了皇位?而再后,又为何一日改弦更张,绞尽脑汁的用出离魂丹这样恶毒的手段?哦哦,还有还有,早些年,你竟还利用那太监的信任,让皇帝心甘情愿的配合,故技重施的又藏下一个皇子,对外却诈称夭折。这种种件件,又是为了那般?清理门户,嘿,好一个清理门户。啧啧,可怜啊,你可真是一个矛盾的可怜虫。承认吧,你其实就是一个自我矛盾到了极点的疯子,一个既对本族恨到了极点,心底深处却又忍不住爱到了极处的癔症者。你忽而疯狂,想要毁灭一切;忽而又不忍,总想留下一丝生机。可偏偏连你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的内心,总是朝令夕改,不停的自我矛盾、自我折磨。嘿嘿,其实你早已疯了,彻底疯了,疯了,哈哈哈哈哈……。。”
天成子如魔咒版的呢喃,白衣老者浑身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几次欲要张口欲言,却终是半途而废。直到最后天成子大笑起来,他才猛地哆嗦着霍然而起,满头凌乱的白发齐齐无风自动,猛地根根向外炸开,里面一张满布着黑色疤痕斑点相间的脸孔,在发丝间一闪而逝。
“住口住口住口!你该死!该死该死!我不是可怜虫,我不是疯子,朕乃天子,朕才是真命天子!天下所有人都是叛逆,都该诛九族!他们都该死,该死!”
他腥红着双眸,癫狂的大喊大叫着,狰狞处,眼角都崩裂开来。两手舞动之余,大袖翻飞,庵堂内顿时一阵狂风大作,气劲四溢。
噗噗噗,接连的闷响声中,两侧高烛此地而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无数嗤嗤声响过,便仿若连虚空都漾起道道涟漪……。
若是胖子或是杜甫在这儿,定然要骇然变色,这老者一身修为竟骇然可怖,达至了可虚空割裂的地步。只以单体武技而言,便称一声天下第一,亦不为过。
庵堂内,凌厉的空气切割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白衣老者凄厉如鬼般的嘶嚎之音,便那天成子都再无了声息。
黑暗中,唯有一直被供奉在龛中的那面黑漆漆的不知名牌位,此刻却蓦地隐隐泛出微光。仔细看去,竟似画有一个高冠长袍的身影,马脸斑面,眼眸冷酷,一股睥睨煌煌之气扑面而来…….
第787章:出来了
苏默终于被放出宫了,只不过出来时有些恹恹的。
被扣在宫里两天一夜,除了出力干活就是被训斥,结果最后连顿饭都不管就给打发了。只说回去等着,自有封赏赐下云云。
过河拆桥,这典型的就是过河拆桥啊。万恶的旧社会,必须被唾弃!苏默抄着手,一边踢踢哒哒的走着,一边狠狠的鄙薄道。
什么封赏的,小太爷会在乎吗?真有那心,给个万儿八千两金银啥的,那才叫真的实惠。
老皇帝太抠门,一点不大气。且不说咱前面立下的大功,单就那份针对蒙元的献策,其中获利之丰又岂止千万两银钱?
还有今个儿这码子事儿,喵了个咪的,自己费劲八脚的,使出浑身解数为他免费鉴定丹药,让他得以逃过一劫,这尼玛等若是救命大恩吧?可你倒是意思意思啊,没有。不但没有,反倒还摊上额外的麻烦了。至于说什么麻烦……。
时间回溯到半天前……
金丹的大致效果说了出来后,弘治帝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妈蛋,对身体有好处,但是却是以牺牲精力换来的,这可和之前的期望相差太大了。
苏默那番话虽然说得含糊,可弘治帝是什么人啊,稍一琢磨就回过味儿来了:长期服用,怕是很快自己可能就要寿终正寝了。
让一个皇帝人为的寿终正寝,我去,这里面的事儿大了。弘治帝明白,张真人当然更明白了。惊惧之余,当即大叫冤枉,怒叱苏默完全是凭空构陷,没听说吗,他自己也并不太确定,这可不是莫须有吗?
只是怀疑丹药可能有这个作用,就拿出来当做罪名,张真人表示不服啊。更何况,这金丹明明那么多太医都检验过的,张真人自己都亲身试过药的,哪里会有苏默说的那么吓人。
然而当苏默当场点出,这丹方不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而是通过旁人的手得之,很可能是连他都瞒过的阴谋时,张真人可是真吓着了。
没错,这金丹的方子,正是他们道门从一处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当时便让他如获至宝。天师教之所以最终分化成内外两派,固然是教义之争,但也未尝没有对包括这个丹方在内的,那次遗迹发掘所得利益的分配不均所致。
旁人不知道,但是作为最终获得这份丹方的张真人可是记得清楚,当时这方子上,却曾有所箴言,说是此方神妙,有固魂炼魄之效,当谨慎服用,最好是能根据服用者体魄强弱,然后计算斟减药量而后用之,方为完全之策。
固魂炼魄什么的说法太过玄幻,张真人当时得之也并没太多在意。不过后来决定给皇帝服用时,为了确保安全,还是再三经过了研究,尝试着将其中有关模糊的部分都减去大半,有些甚至直接干脆舍弃,以保万全。
再然后,又经数十上百次的反复尝试,这才终成眼下这一颗金丹。本以为这下绝对应该没问题了,经过太医们检验,果然也都没提出什么异议,这才有了今日献丹之举。
哪成想,半路忽然杀出个苏默来,当场喝止不说,竟而一出口就点出丹方必定来自外部,其中还牵扯有人刻意为之的痕迹,这岂能不让张真人吓个魂飞魄散。
当初这张丹方,固然是那次发觉遗迹所得,但是上面具体记载的什么,除了他这个最终拥有者,便是连闺女符宝都一直瞒着的。而苏默竟能一针见血的指出,这可不是见了鬼了?
如此两厢里结合之下,你说张真人怕是不怕?
好在凡事有一弊就必有一利,这么一说,虽然令他的高人形象垮塌的更彻底些之外,连带着也等若洗清了他不轨的罪名。
最终,在他又奉上自己常用的一种,单纯强健调理自身的“茯苓雪参丸”后,才落得个无赏无罚,功过相抵的结局。
而苏默说的麻烦,便也是指的这个“茯苓雪参丸”。
茯苓雪参丸是一种专门用于调理内在,药效稍显霸道的功能性丹药。说白了,就是针对血气强盛的练武之人专用的一种丹药。身体稍弱的普通人若是服用,一个不好便很容易虚不受补,不但不能得到好处,反倒容易伤了内里。
张真人其时被苏默言语挤兑住,质问他既然那么好的金丹,为何他自己不服用,却拿来给皇帝用,是不是存着拿皇帝试药的心思;又问他自己平日里用的什么丹,那种临床通过的丹药却为何不见进献?
临床什么的张真人真心听不懂,结果就是那一大堆新鲜名词儿吧啦吧啦一通,让张真人头昏脑涨之余,一冲动便将这茯苓雪参丸拿了出来。
果然逼出了这老道的压箱底存货,苏默当时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啊。只是等到听张真人说完其中的因由后,当即便傻了眼。
将那“茯苓雪参丸”托在手中左右研究好半天,却终是没有半点发现。生命元气并不是万能的,之所以能对金丹有所感应,是因为那金丹特殊的作用使然,也是那金丹自身在等阶上更高一个层次的缘故。
但是这茯苓雪参丸虽然也是顶尖的丹药,却仍只局限于常规凡药之列,又没有什么特殊性,生命元气当然不会产生任何反应了。至于苏默自身,更是对医术狗屁不通,哪里能靠着看一看闻一闻就知道药性如何?
最后,还是传来太医们一番查验,最后得出的结果果然正如张真人所言那样:药效太过霸道,皇帝不宜服用。
张真人大松口气儿,下意识的有些得意起来。这茯苓雪参丸极为珍贵,若是真让他进献,那可要心疼死他了。至于为何对那更珍贵的金丹不心疼……
喵了个咪的,金丹所用之物可都是由皇帝买单的,又不用他自己付出,当然也就不会心疼了。不但不心疼,一旦金丹有效,他甚至还可以从中中饱私囊,暗中谋取克扣一些下来。于他而言,那简直不要太赚了。
可这茯苓雪参丸就不一样了,那妥妥的都是他好容易靠自己,才积攒起来的财富炼制出来的。一旦被皇帝看中了,有了前面金丹的事儿,他除了无条件进献外,哪还敢再求其他?啥叫将功抵罪?这便是了。
至于说再以后炼制,当然可以由皇家提供材料,但是这已经进献过的一批想要补偿,那却是想都不要想的。
如今好了,太医们明确说了不适宜,这一劫算是过了。那小贼百般欲要害自己,这番心机却是白费了。
只是真的如此吗?张真人得意之余却是忘了,他此番面对的,又哪里是什么普通人?分明就是个妖孽!妖孽不爽了想要搞事儿,那是一定会搞出来事儿的,哪怕最后把自己都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