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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 第913节

“上帝,这是谁说的,哪个异端?”老院长一双白蒙蒙的眼睛立时充满了愤怒,甚至还有凶狠,之前显得颇为无力的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他那双干枯的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那种力量连搀扶着他的老牧师都没有意料到“用发酵饼为基督的肉,而不是如同死人的无酵饼,这是对基督复活的预示,是对后圣为圣的宣召,而圣血,难道那些人还不肯承认圣血要比一切都更加贴近基督本人吗?哪些人,告诉我是哪些人在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大主教还不惩罚他们,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不停的说?”

“院长大人,您知道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策划的,他们对上帝的曲解早已经让我们死了心了,现在他们甚至对耶稣基督也开始怀疑了,他们甚至还把这一切都归结到玛利亚圣孕上,这难道不是在亵渎吗?”

老牧师用力拉着双眼近乎使命的圣皮多修道院长的手,同时他的眼睛不时的向着远处的修道院大门望着。

“哦,这是真正的亵渎,告诉我都是谁?这些话听起来真是熟悉,闻起来也很熟悉,简直就是梵蒂冈的臭味。”圣皮多修道院长大声咒骂着,他干枯却有力的手紧紧抓着老牧师,尖利肮脏的指甲甚至捻进了对方同样干枯的手腕“难道现在外面已经这样了?告诉我一切,别瞒着我,我很快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因为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回来了。”

“您说的对,院长大人,”老牧师忍耐着手腕上的疼痛小心点搀扶着院长沿着台阶向下走去“您的孩子就要回来了,他会告诉您一切,不过但愿您不要太生气,现在已经有人在到处释放谣言了,那些话会让您受不了的。”

“说些什么?!”修道院长翻着白蒙蒙的眼睛恨恨的问。

“都是些谣言,不过我想君士坦丁堡肯定不希望听到这个,特别是大牧首,虽然我还没见过那位大人不过现在的确是……”

老牧师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修道院长长满黑斑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就在他要开口呵斥的时候,从远处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空荡的教堂门外响起。

接着一个年轻牧师已经快步跑了进来,他一边跑一边不停的高声喊着:“院长大人,院长大人,奥古什兄弟回来了!”

年轻牧师的话让修道院长停下了抬起的手,他先是向着声音传来的放下侧过耳朵,当他听到年轻牧师第二次的报告之后,他干瘪的嘴唇里立刻发出了一阵呵呵笑声:“太好了,我的孩子回来了。”

他用力抓着老牧师的手腕催促他陪着自己向走廊门口走去,当终于来到透着阳光的院子里时,老院长抬起头,用那双白蒙蒙的眼睛望着被四面的陡峭山壁包围在中间,只能看到一小块的蓝色天空。

一阵马蹄声从通向修道院大门的甬道里传来,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身上披着件粗麻布修道袍的身影出现在阴暗峭壁甬道下。

那个人熟悉的沿着幽暗的甬道向修道院驶来,当他在下面的一处台阶前跳下马后,立刻向上奔来,直到来到修道院长的面前。

“上帝保佑您,我的父亲。”那人摘下头上沾满尘土的帽兜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他恭敬的跪在修道院长面前“见到您依然健康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哦,奥古什,真的是你,”修道院长激动的抚摸着年轻人的脸颊“我正想要问很多事情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父亲,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年轻人捧着修道院长干枯的双手亲吻着“不过请先听说我,罗马皇帝要来了。”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梅尔尼克(下)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梅尔尼克(下)

“罗马皇帝要来了。”

这个消息让修道院长枯瘦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呆滞。他翻着白蒙蒙的双眼向着自己的教子茫然的看着,然后过了一会才缓缓的问:“奥古什,你是说罗马皇帝要和大牧首一起来参加国王的加冕礼?”

“是的父亲,正因为这个我才赶到梅尔尼克来,”年轻人搀扶着修道院长向着深邃的山间走廊里走去,同时他附在教父的耳边缓慢的解释着“您要知道,对于皇帝的突然到来,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为了这个国王甚至已经命令立刻为他的卫队赶制最好的衣服,因为国王不想在皇帝面前丢脸,而且他还派出了使者去迎接这两位贵客,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哦,那很好孩子,看来国王很欣赏你,”修道院长呵呵的笑着,然后他忽然压低声音问着“不过告诉我孩子,我听到关于有人提到该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有人要做出这么亵渎的事来吗?”

“我亲爱的父亲,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来见您的,”听到教父的疑问,国王的私人牧师眼中晃过了一丝忧虑。他另一边的老牧师两个人小心的伴着修道院长一边走,一边带着焦虑的说“父亲,我很担忧,要知道这已经不是谣言,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公开提出改宗了,我们都相信这一定会受到上帝的惩罚,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您应该和大牧首好好谈谈……”

他一边说着,一边陪着修道院长向着阴暗的修道院深处走去,走廊里留下的只有依然回荡的脚步声,和他们隐约的低声密语。

罗马与保加利亚,罗马皇帝与保加利亚人。

每当有人提到这两者时,人们想到的往往是当初保加利亚的开国国王西蒙大帝对罗马的征讨和侵略,这位把保加利亚从游牧部落逐渐转变为一个王国的国王,在带领着他的臣民度过多瑙河之后就一举击溃了试图阻挡他们的罗马人,他甚至还以一种如同阿拉提般的可怕力量直接进攻君士坦丁堡,然后强迫罗马承认他是“罗马人的皇帝”。

而另一个,人们想到的则是那位可怕残忍的巴西尔二世,这位不但在几乎彻底毁灭了保加利亚王国,还残忍的命令人刺瞎了五万保加利亚战俘眼睛的可怕皇帝,同样让保加利亚人从心底里产生了无以言表的憎恶和仇恨。

这让很多人每当想到这两个国家时,总是把战争和杀戮不知不觉的联系起来。

但是事实上,保加利亚却是以一种旁人所绝对无法理解的心境面对罗马。

他们憎恨罗马人,却无法抵御来自罗马的闻名,他们希望战胜那些敌人,却又总是不知不觉的试图从罗马人那里学到新的东西,他们总是一边用充满敌意的口气议论边境另一边那个庞然大物。一边有有意无意的模仿着敌人的一切,从建筑风格到饮食习惯,从政治结构到语言举止。

很多人以能够在游历君士坦丁堡而自傲,而更多的贵族和富人以能模仿罗马人奢华考究的生活为时髦。

不论是在自己的家中还是在外面,甚至即便是在宫廷里,人们当然以能说拉丁语而自觉高尚,但是如果能够随口用希腊语念出几句词不达意的荷马史诗,则成为了能够讨好女人们的不二法门。

即便是那位险些攻破过君士坦丁堡城墙的西蒙大帝,也以自称是罗马人的皇帝而感到自傲,而在另一方面,宗教就如同一个无法形容的无形罗网牢牢的笼罩住了保加利亚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个国家里,当圣西尔兄弟把圣经用他们所能理解的文字念给他们听时,这些早已被正教教义熏染的人民就已经深深的沉浸在了基督的荣光之中,他们的虔诚是毫不虚伪,甚至是无比狂热的。

这种狂热甚至让罗马人也只能把它解释为是上帝对他们的感召的奇迹。

而实际上,摆脱了多神教的保加利亚人因为从疲惫的迁徙中来到了这片土地并得到了安宁而相信这是神的恩典,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西蒙大帝终其一生也一直在为自己没有能够得到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亲自加冕而感到耿耿于怀。

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也真是因为这其中所蕴藏的将近几百年来的纠葛,伦格才敢于做出和约翰.可马特一起进入保加利亚的决定。

也许保加利亚人看到罗马人会憎恨,会有敌意。但是正如同他们内心中那种连他们自己也无法说明的矛盾一样,当听说罗马皇帝亲自驾临时,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作为加冕者的阿森本人,同样也会为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荣耀而感到自豪和光荣。

罗马皇帝与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一起驾临保加利亚的消息,是在不久前的几天刚刚传到保加利亚首都塞迪卡(即后来索菲亚)的,这让阿森在意外之后好一阵疑惑,虽然他也知道即便那个令他憎恨的“希腊小子”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也的确做不出乘机对他不利的事情,但是阿森还是不能不对伦格的勇气感到意外。

事实上当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阿森几乎就要下令立刻调动所有军队乘机把伦格截杀在自己国土上的冲动,但是当他看到那些闻听这个消息,同样在意外的同时露出兴奋神色的贵族们时,他不得不尽量压抑下了心底里的那阵冲动,而且随着人们对伦格到来的纷纷议论,阿森不由为罗马皇帝居然会亲自出席自己的加冕礼感到了无比的荣幸。

即便是西蒙大帝也未曾拥有的荣耀居然在自己的身上得以实现的骄傲让阿森感到自己的确受到了上帝的照付,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位自认自己比建立的保加利亚王国的西蒙大帝并不逊色的国王,也同样在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彷徨。

阿森能深深的感受到来自罗马的印象,能明白对于保加利亚人来说,无论如何挣扎摆脱,也无法让自己从罗马的巨大阴影里躲避开的事实,所以一种从内心底里生起的不甘,让他不由开始追求更大的光荣。

来自梵蒂冈诱惑让他似乎看到了一条通向辉煌的道路,一想到如果能走上那条道路所带来的荣耀时,阿森相信即便是要面对再激烈的反对,也应该值得去冒险尝试。

“究竟会有谁支持自己呢?”

正是抱着这样的担忧,阿森在和自己的私人牧师闲谈时不止一次的流露出对梵蒂冈所承诺的未来的向往,而与此同时,在塞迪卡。那些和梵蒂冈关系密切的贵族也开始大肆为公教的教义呐喊疾呼!

但是一切依然是那么微弱,阿森甚至能感觉出即便是在自己的亲人之中也能感受到的巨大阻力,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并不只是已经在保加利亚扎根了数百年的一个宗教,而是几乎所有认为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保加利亚人的信仰。

但是,忽然间好像有了转机,随着德意志人进入保加利亚,随着浩浩荡荡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十字军大军的到来,阿森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能让他比西蒙大帝更加伟大的机会。

正是在这样的巨大力量的推动下,阿森立刻给自己的女儿写了一封信,他把自己的想法很详细的告诉了女儿,同时他要女儿在君士坦丁堡为自己注意罗马人对十字军的态度,阿森相信,只要罗马人能意识到十字军的强大,那么即便自己宣布改宗,也只是会遇到在国内的阻力而已。

“所以,我的父亲,当我听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立刻给安露蓓尔公主写了一份密信,而且很幸运的是,那个给她送信的使者也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相信即便阿森发现了密信也不会想得太多,毕竟他早知道我和他女儿之间的私情。”年轻的牧师坐在教父面前详细的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然后让站起来跪在修道院长面前,捧着院长干枯的双手:“我的父亲和恩人。您从小教导我要为上帝的事业献身,要忠诚的遵循教诲,可是现在我相信我侍奉的国王要做一些我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来请求您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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