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军团 第72节
第一:改革开放势在必行,宜早不宜迟。但是不必把门槛放得太低,政治要向华侨倾斜一些,同时还要注意保护环境。以牺牲不幸为代价发展经济是不可行的,西方国家已经帮我们交过学费了,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第二:不宜牺牲国家的战略资源来实现原始积累。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打过大量出口战略资源的主意,为的就是子孙后代的幸福。应该出台更完善的规定来保护这些资源,严厉打击私自开采、走私等非法活动。
第三:严密留意一位名叫柳维平的军官,平时可以多听取他的意见,为他在军中发展多提供一些便利,但决不能让他出国。一旦发现他有叛国的倾向,哪怕用上核武器也要将他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邓老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来了,那个总理再三交待一定要留意的军官不正是几年前一手导演了一起惊天动地的劫机事伯,险些为国家带来了一场战争的柳大捣蛋吗?他结婚的时候,总参还派人送了贺礼呢。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总理如此念念不忘?再看下去,总理去不肯作出合理的解释,说这是他和柳维平之间的秘密。邓老低叹:“总理啊总理,你可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啊!”
“第四:党风建设跟经济建设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万一党纪败坏,不管我们的经济发展取得了怎样的成绩,都要大打折扣甚至等于零。
第五:加快海空军的建设,海空军的建设应该放在陆军的前面。
第六:加强南疆武备。安南战事已经结束,这个国家在我们的帮助下力挫世界第一强国,由此滋生出来的大民族主义情绪让人很难放心,要是安南领导人不能从击败花旗军的骄傲中清醒过来,与我国迟早有一战,我们应该早作准备。
第七:领海一寸也不能让······”
看完信后,邓老打开了文件夹,只看了几页,他就惊呆了。
历史的巨轮还在挟着巨大的惯性轰隆隆的前进,把一切敢于阻挡它前进的东西无情地辗得粉碎,不曾为哪一个人的生老病死而停留过片刻。要说这一年里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话,那就
是在六月份,成飞跟巴铁签下的合同了——巴铁向成飞订购二百五十架“枭龙”轻型战机,创下了共和国对外军火出口的纪录。一个月后,中东国家也提出了订购“枭龙”的意向,超级老七真的成了共和国的提款机。当然,空军是不会落后于人的,一口气订购了三百架。超级老七只能算是二代半的水平,但是对共和国而言,这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进步了。同样,“蝰蛇”空空格斗导弹也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并且很快就接到了数百枚的订单。当然,那些客户拿到货后会吃惊地发现,自已手里的导弹跟共和国空军自己用的没法比,比巴铁的也要差一点。一等品供应军队,二等卖给铁哥们,三等出口给冤大头,这就是共和国军工定下的新规矩。
这是充满了不幸和挫折的一年,在七月,朱老总也逝世了。共和国再次陷入悲痛中。人们彷徨,人们迷茫,人们不知所措。擎天柱一根接一根倒下,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谁来支撑起这个又大又乱的国家?
就连一向是全军最最活泼的第一空中突击师,也好像没有心情再去捣蛋,只是一门心思的发狠的训练,近乎玩命。感谢总参的关怀,在过去的几年里,共和国一共裁减了三十六个师,一百多个团,不少于一百三十万兵员,而被裁掉的部队也并非是一个裁字就算了,他们当中诸如侦察兵、通信兵、工兵等等技术单位被保留了下来,分散充实到各部队去,而第一空中突击师和第八数字化步兵旅、第九快速反应旅等等刚建立起来没有多久的部队是重点照顾的对象,有好兵都优先往这边分,因此柳维平这家伙就人模人样的成了师长,韩枫和柳哲也当上了旅长。这几支部队平时是最能惹事的刺头,让军区和总参都头疼不已,但是现在他们出奇的老实,整天不是训练就是演习,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惹过事了,这反倒让那些已经习惯了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人无所适从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黑魔鬼,很多人都离开了。有一些战死在一场场注定不能公开的惨烈战斗中,有一些因伤退伍,还有一些奉命调到其他部队或者其他军区去,组建新的特种部队。
飞鲨离开了。他被调到南海舰队,组建海鹰突击队。
雪豹和罗爱国离开了,他们回到成都军区组建猎豹特种部队。
蝙蝠离开了,他调入内务部,组建极其神秘的暗剑特种部队。
响尾蛇和眼镜蛇在半年前流着眼泪在战友们的欢送下走出了军营,他们将调到广州军区去,组建眼镜蛇特种部队。
棕熊与灰熊也离开了,他们被任命为沈阳军区猛虎特种部队的正副指挥。
蝮蛇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加入了总参直属的特种侦察旅,成为大队长。
······
一批批老兵离开了,一批批新兵进入军营,带来新的活力,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就是这个意思。而随着文革结束,更多的高素质兵员进入军营,他们将支撑起数字化部队的建设。共和国和第一空间突击师一样,都是在悲痛和混乱中艰难前进。
也有好消息:七月二十六日,一辆68式红星主战坦克在科尔沁试验场通过了严酷的考验。这是共和国坦克专家一次大胆的尝试,把众多成熟的经验和最新技术揉合起来,孕育出这款矮车身、长炮管、披有反应装甲的钢铁怪兽。当它咆哮着以高达八十公里的公路时速辗碎一切、一炮打穿一千五百米外一块厚达六百毫米均质轧制钢板的时候,所有人都发出了近乎癫狂的欢呼。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柳维平接到喜报时,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参谋们都说打从总理去世后,就没有见师长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当然,柳维平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死党韩枫要结婚了。嗯,不错不错,老子结婚时被你捉弄得那么惨,这回说什么也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对了,还有柳哲,这小子好像打定主意要打一辈子光棍,可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上尉对他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他想打光棍?做梦!柳维平没少给那位女上尉支招,开玩笑,柳哲不结婚他怎么报仇啊?看样子他的损招挺管用,柳大帅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韩枫的准新娘就是陈曦。这位柔情似水的女孩子在经过长达五年的努力,终于把韩枫这匹野马给牢牢绑在了身边。本来嘛,结婚是大喜事,在军营里,这样的大喜事少之又少,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师长那眼冒绿光摩拳擦掌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陈曦高兴不起来,提出回老家办喜事。柳维平死活不同样,想跑?没那么容易!韩枫跟他认识也不是一冬两冬了,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向军长请了假,然后连夜开溜,等柳维平反应过来时,他早就到了未来岳父家了。他并不知道,这一别,几成永别。
陈曦的家在唐山。
他更不知道,一股暴戾到极限的力量正在唐山十六公里深的地下发酵,十几个小时后,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朝这座城市席卷而来!
第五章北纬四十度死线
题外话:有点儿纠结。本来是想尽量写得真实一些的,但是一些铁哥们反应挺大,是啊,那是共和国一道深深的伤痕,碰一下都疼得厉害,我也不忍去触碰它。但是看看资料,心里真的不好受。死亡二十四万,重伤十六万,轻伤五十多万——这是一组何等骇人的数字啊。而这一切似乎是可以避免的,至少可以把伤亡人数减少一些。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我们没有做到,数十万人就这样在废墟中长眠了,以至于解放军进城救灾时从城里逃出来的灾民哭着说:“解放军同志,不要进城了,城里没人了!唐山不存在了!”“城里没人了”,这是何等的悲怆啊。快四十年过去了,还有多少人记得那场大灾难?算了,还是按着历史来写吧,毕竟这本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迎合大众口味的情节我不大想写,因为这类故事也太多了点,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而这种历史事件再写成皆大欢喜,好像有点没有良心了,何必去凑这个数呢?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看了,不在乎再少几个,不求别的,只求大家能记住这场可怕的大灾难,记住那个年代我们父母曾经经历的一切,珍惜眼前这一切。
北纬四十度线,横穿花旗国、东瀛、地中海及共和国等重要地区。它下面的地壳是一条神秘诡谲的躁动带,这里潜伏着一个嗜血的恶魔。就是在这条线上,发生过多次可怕的灾难:花旗国旧金山大地震、葡萄牙里斯本大地震、东瀛十胜近海地震、共和国海城地震······这是一条血线。如今游弋于这条血线上的恶魔在北纬三十九点六度处停下了脚步,用阴森森的目光觊觎着地面上那座繁华的城市。那里有众多的工厂,有众多的矿山,还有过百万爱好和平的善良的人民。它的名字是——唐山。
唐山人并不知道,相当于六百万吨tnt的可怕威力正在他们脚下十六公里深的地壳里积聚,一场灾难迫在眉睫。
事实上,在灾难来临之前,大自然已经发出了很多警告:
水首先拉响了警报。从七月下旬起,北戴河一向露出海面的礁石被海水淹没,海水还淹进了海滨浴场淋浴的房子里。海水变得浑黄,在秦皇岛,有人在潜水时看到一条明亮的光带,就像一条躁动不安的火龙。唐山滦县一口井平时用扁担就能提起水来,近日有人忽然发现水位下降,用扁担再也够不井水了,等他取来井绳后,井水突然猛涨,超过了平时的水位。唐山丰润县一口五十多米深的机井,从七月下旬起水泥盖板的小孔就开始往外面冒气,到了二十七日,喷气变得十分猛烈,连小石仔都被吹了起来。
对灾难天生比人类敏感得多的动物也行为怪异,提醒人们:大难临头了!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唐山附近一个村庄里十几只黄鼠狼大的背小的从洞中蜂拥而出,围着一棵核桃树团团打转,被人打死了几只也不离去,怪叫不止。在另一个村庄的棉田里,一群群老鼠仓皇逃窜,小老鼠互相咬着尾巴,连成一串。有人家里养的金鱼不断跃出水面,主人把它们重新放回鱼缸,它们又跳出来。在池塘里的鱼成群跃起,有些鱼还头朝下尾朝上,像陀螺一样飞速打转。在天津大沽口,一群群深绿色蜻蜓扑向油轮船窗、桅杆和船舷,密密麻麻,赶都赶不走。接着,大群的蝴蝶、蝗虫、蝉、麻雀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仿佛史前洪水灭世的情景再现。七月二十七日下午,唐山一村庄里的蝙蝠大白天的满院子乱飞,燕子衔着乳燕飞走,不再回来。有人甚至看到无数蜻蜓排成三十平方米的飞行方阵向北飞去。
七月二十七日深夜,大自然发出最后的警报。
那天几个出夜工的年轻人跳起澡池里洗澡时,惊叫着跳了出来,池里的水是从一口井里汲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井里的水突然烫得让人无法忍受。看瓜的老农发现天空出奇的亮,连瓜叶、瓜蔓都看得清晰可见,好像突然到了白昼一样。有人被强光从梦中惊醒,还以为是天亮了,一看时钟,才凌晨三点。这时天色又变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有人深夜十二点回家,惊奇地发现他养的四只鹅还站在院子外,见主人回来了一起放声叫唤,扑上来用嘴夹住主人的裤脚往外面拖。抚宁县养貂场四百多只貂一起放声狂叫,令人毛骨耸然。丰润县一养鸡场千余只鸡来回乱窜,咯咯惨叫。一马棚里喧闹了一夜,里面的马显得异常暴躁,三点多钟,一百多匹马拼命挣断马缰,狂嘶着跃出马厩,在黑夜里狂奔。这一夜,唐山地区许多人饲养的猫、狗都疯了似的争相狂叫,让人倍感恐怖。
唐山,大难临头。
国家地震局此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1966年,刑台发生大地震,造成严重的损失和破坏。总理视察灾区时作出了依靠群众和专家结合,搞好地震预报工作的决策。在他的指示下,国家地震局就这样匆匆上马了。起家时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幼稚,也不可能不简单不幼稚,任何事物都是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发展起来的,无人能例外。科学工作者们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一步步摸索出了经验。仅仅是十八天之后,他们就成功地作了一次内部试报。但这不过是一次不算很成功的经历,真正的
辉煌是在九年后的海城。
经过长达九年的艰苦探索,我国广大地震工作者研究了许多预报地震的办法。有人研究历史上关于地震的前兆和防震的记载,有人根据古代地震资料用数理统计方法研究地震发生的几率,有人从声、光、电、磁、水文、潮汐、地质、地壳变动、气候乃到天体运行等等来研究与地震的关系。通过这一切,地震工作者早就把目光盯向了辽南。1970年1月,辽南被圈定为重点监测地区。一次次排查,一次次不休不眠的监测,终于找到了地下恶魔所垂涎的目标。1975年2月4日,国家地震局发布地震预报,辽南一百多万人紧急撤离。仅仅是两个半小时后,七点三级强烈地震轰然袭向海城。在六个市、十个县的小范围内,城镇房屋毁坏五百零八平方米,农村房屋毁坏八十六万七千间,却仅有一千三百二十八人死亡,占全地区人口的万分之一点六。这还是世界历史上首次成功预测七级以上大地震,很多国家称这次预报为“科学的奇迹”。不过,这个奇迹并不能全部归功于地震工作者,他们并不是神,只能定下长期、中期的预报。他们的工作当然是卓越的,但对于救灾而言,仅仅有长期、中期预报还是毫无用处。他们确实是正确的,但是他们预见到的地震也许三四年后都不会发生,也许今晚就天崩地裂一般向你袭来。很少有专家敢于报大震,这是因为地底下那头恶魔的脾气难以捉摸,如果贸然作为定论发布出去,很有可能被人们当成有事没事都爱叫“狼来了”的孩子,等到狼真的来了,反而没有人相信了。这份荣耀,至少一半归功于群众。
不为别的,正是群测群防收集了大量的地震前兆现象,经专家分析汇总,才使得国家地震局敢于判断地震就在眼前,才敢做出临震预报。这就是国家制订的“专群结合”的方针政策,事实证明,这一政策是无比正确的。
可是,这一次,群测群防的基础被破坏了。地震局在震前的中、长期预测都是正确的,就是忘记了发动群众。地震局局长被政治运动搞得焦头烂额,他的工作失职了。在这一年,唐山工人工作照做,农民照样种田,该年夏粮还获得了丰收,工业出现小幅增长,就是没有人留意到大自然所发生的种种异常。宝贵的经验就这样被放弃了。
局长大人对群测群防到底是持什么样的态度?是支持还是破坏?相关文件还安安静静的封存在档案柜里,无人翻动。这恐怕只能是一个谜了。现在这位局长大人烦躁不已——手下一名年轻的地震工作者又来向他报告说哪个站监测到了异常,一场大地
震迫在眉睫。这时他想起了东北军区那位年轻的大校给他写来的信,信中明确指出在今天很可能会发生一场毁灭性的地震,请他做好相关工作,疏散群众。对这封信他是一百二十个不服气,你一个丘八都能预测地震了,还要我这个地震局干什么?见鬼了,什么时候连军队都可以插手地震局的工作了?还嫌这个摊子不够乱么?
那名年轻人焦急的说:“六个站都监测到地震爆发的前兆,这个······”
局长说:“在大地震发生前应该有几次小地震的,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报告,不会是监测站出错了吧?”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鼓足勇气说:“万一是先发生强震再发生低强度余震呢?”
局长愣了一下,说:“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至少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地震······让各监测站继续观察,一有异常马上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