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 第386节
单雄信听到这话,并不怀疑陈应的话。
因为前车之鉴,陈应可是在灵州城外的野猪岭砍了两万多颗突厥人的脑袋筑成了京观,陈应既然敢在灵州这么干,那么在这里,陈应也同样敢这么干。
单雄信苦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陈大将军为何要苦苦相逼?”
陈应笑道:“无他耳,本大将军非常欣赏单大将军的为人,瓦岗诸将中,本大将军所敬重者,唯有两人一个是罗士信,另外一个就是你单大将军。若单大将军愿降,本将军扫榻以待。若单大将军不愿意降,那么这些沾染着我东宫左右卫率将士鲜血的凶手,本大将军一个都不愿意留!”
单雄信缓缓举起横刀,又放在自己的脖颈上:“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单雄信不识实务,不是俊杰,只是一个莽夫,有愧陈大将军青睐,单雄信若不死而降,家中妻儿老小,必遭毒手,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请陈大将军莫要为难雄信!”
说着,单雄信朝着陈应缓缓下跪。
“砰砰砰……”单雄信的脑袋重重的磕在冰雪上。
陈应心中一叹:“单雄信果然还是单雄信。
就像当年曹操对关羽一样,曹操封关羽为汉寿亭侯,赐其赤兔宝马,良田美宅,可是关羽还是不负刘备。
哪怕王世充为人再不耻,单雄信也不会像秦叔宝,程咬金,谢映登、牛俊达一样,看到王世充大势一去,就另攀登高枝,投靠了李世民。
陈应不再苦劝单雄信,等于默许了单雄信,成全他的忠义。哪怕单雄信的忠义,在陈应看来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然而,就当单雄信准备举刀自刎时,突然一名站在单雄信身后的一名将领突然一脚踢向单雄信持刀的手,单雄信毫无防备,被踢个正着,手中的横刀脱手而飞。
单雄信回头,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员将领:“樊虎……你”
这名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单雄信麾下亲兵统领樊虎。樊虎是曹州济阴人,与单雄信是同乡,因为同乡情宜,原本为瓦岗寨小喽喽的樊虎被单雄信引为心腹,从单雄信的亲兵头目,渐渐成为如今郑国奋威将军(正五品)。
樊虎毫无愧疚的道:“大将军,卑下也是为了众兄弟们着想,你倒是可以一死了之,咱们兄弟都做了无头鬼,所以你不能死!”
说着,樊虎与众亲卫一拥而上,将单雄信扑倒在地上,还有人解下腰带,将单雄信捆绑起来。
陈应望着这一幕,终于想起后世非常有名的一句谚语:“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
桃园三结义从一而终,而隋唐时期,瓦岗寨一个头磕在地,到后来为了各自的利益,不但散了,甚至兄弟相残。连让人叹息的价值都没有。单雄信最后死的时候,只有魏征为其求情,然而魏征却没有改变李世民的最终态度。
这也是可能,魏征向李建成献计“诛秦王,则天下太平”的初衷。
无论如何,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皆大欢喜。
单雄信已经被擒到陈应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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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第一二二章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眼看着单雄信全军覆没,王仁则心中惧怕,率领部队又朝着函谷关方向撤退了十五里之远。不过,王仁则并不知道,此时陈应也到了强弩之末,因参与围歼单雄信所部,陌刀军被榨干了最后的力气,恐怕不是一两天可以恢复的。
右卫率的弓弩手也超常发挥,两千余名弓弩手射足了足足十万余只箭,这个时候,这些弓弩手别说放箭了,就连拿筷子吃饭,手都是颤抖的。不过,这场仗,王仁则的损失不可谓是不轻,他麾下的前锋营几乎全军覆没,甚至比陈应的左卫率损失还要惨。特别是麾下的战斧营成了陈应的俘虏,这让王仁则异常恼火。
此战是王仁则吃的第一个败仗,也让王仁则在军中的威风大失。
反观陈应,虽然这一仗打得有惊无险,不过收获却颇丰。特别是两千余名重装甲胄,虽然陈应看不上眼,然而这些装备,也是良好的钢铁,如果回炉,加入锰矿粉和炭粉,重新冶炼,就可以打出一批重量更轻,防御能力更强的明光铠甲,或者陌刀,陌刀军就可以直扩编成两个折冲府,或者八九个团。
装备的事情,陈应倒好解决,然而却无法解决人的问题。关中承受的赋税最重,受世族门阀和官府盘剥也重,所以关中百姓体质较弱,不能适应陌刀笨重装备。
不过,这一仗打得相当辛苦。哪怕明明知道王仁则就在十五里之外,陈应也没有下令进攻,而是就地安营扎寨,罢战休整,救治伤员。
……
小将秦用自知必死的时候,他反而非常淡定。看着天空缓缓落下的雪花,还有越流越少的鲜血,他的脑袋中出现了迷离。
大业十年,涿郡叛军首领卢明月进攻齐郡祝阿,祝阿既秦用的家乡。当时叛军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他们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抢光,当年年仅十六岁的秦用也被挟裹成军。然而当秦用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时候,齐郡通守张须佗就带着秦琼、罗士信前来反击卢明月,特别是秦琼与罗士信身先士卒,带着千余部曲,连破卢明月的三十余多大帐,而秦用当时就投降了秦琼,成为秦琼的亲兵。
秦用跟着秦琼在瓦岗与单雄信相识,单雄信非常豪爽,在秦用老母病重的时候,出钱替他医治,母病亡,单雄信又出钱为其买棺材厚葬。
秦用不知道单雄信逃出去了没有,然而他已经尽力了,在沙场上拼杀,尚不足以报答单雄信的恩情,那么只有来世了。就在秦用意志昏迷的时候,他感觉隐隐约约自己像飞了一样。
等秦用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非常疼。只见一名面像凶恶,如同屠夫一般的男子,拿着粘着盐的布,擦拭着自己的伤口。
盐水碰到伤口,伤口就会像火烧一样疼痛。
秦用张了张嘴,用低若蚊子一般的声音嘶吼:“杀人不过头点地,给耶耶一个痛快!”
屠夫一巴掌拍在秦用的脑袋上:“毛还没长齐呢,你是谁耶耶?”
秦用没有力气还手,可是他的嘴却不闲着:“老子是你耶耶,是你耶耶……”
屠夫拿着夹子夹着一根针,将针放在火上烤着,直到针完全变红,屠夫这才拿着一根白线穿入针孔中,然后将烧得通红的针扎向他。
秦用还在猜测这可能是唐人想到的什么折磨人的新办法,顿时脸色一板:“杀了耶耶,耶耶也不投降,耶耶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滋……”
烧得通红的针,扎入皮肉,升起一股白烟,秦用坚持了五六针,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昏迷了。
……
陈应习惯冬季用兵,其实关键的因素是,在冬天天气冷,伤口不容易发炎,所以除非遇到不能挽救的伤员,一般存况下,伤兵都可以医治恢复。
在这场战争中,东宫四率十八府,共两千七百余人阵亡,五千九百余人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其中重伤员多达三千余人。两千余名轻伤员经过巴扎,并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不过大部分伤员还是集中在左卫率。陈应望着左卫率多达两千三百余人的阵亡名单,眉头蹙起。
就在这个时候,左卫率的副率韦令则悠悠转醒,他的伤倒不是轻,肋骨断了三根,右臂小臂骨折,内脏也受损颇重,短短时间不会好,至少需要三个月,这个时候韦令则派人传讯陈应,要求请见陈应。
事实上,陈应对于左卫率的拙劣表现是非常不满的。尽管是单雄信发起了突然袭击,可是左卫率全率五个折冲府居然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全部溃败,左卫率的将领付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左卫率的情况也非常特殊,左卫率的率韦挺在半年前被罢免官职,左卫率的训练就落下了,而陈应虽然经过一个月的紧张训练,不过由于全军四个率,陈应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看在韦令则重伤的面子上,陈应还是去见了韦令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