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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第259节

  粮食登记数量,装在车上,按照什伍编制领取契书,核算中途所要耗费的粮食。

  忙碌之下,义师这边也已经完成了东征誓师。

  三百名骑兵十人一组,以墨者带领,先行从近滕乡出发。他们先期作为斥候,以后马匹的机动性,控制战场,捕杀越人的斥候,以确保沿途行军的安全。

  这一路基本都是平原,倒也不用担心越人埋伏。

  适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看着忙碌的沛县外围那些正在领取军粮和其余杂物的农夫,心说这一次出征总算是人数过万,只要这一仗打的漂亮些,整个泗水下游的局面就彻底改观了。

  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真正指挥一场数千人的大战,这数千人于此时都可算作精锐,完全可以和一些千乘之国抗衡。

  正在感慨间,孟胜骑马赶到,抖了抖下摆的“裤子”,笑道:“传闻胡人善骑射,服饰不与中国同。如今有了马镫,这骑手倒是学了胡人服饰了。”

  适咧嘴道:“墨者多穿短褐,倒也省了压下裳的玉佩。”

  既说到这,便不免想到几十年后的胡服骑射,现如今雄才大略的赵武灵王距离出生尚早,只怕马镫一出,各国可能都要纷纷变革了。

  现如今义师与墨家弟子的服饰都用的棉布,裁剪起来也多是改良后的短褐模样,骑兵则开始穿方便一些的裤子,大部分骑兵穿的都是皮靴,适的哥哥就是做这东西的,只要有钱就能买到,顺便还能带动一波手工业的发展。

  沛县如今的棉布产业发展的很迅速,除了提供军需品服装帐篷外,还大量外销。

  简单的包扎术也需要大量的棉布棉纱,简易消毒需要烈酒,这一次出征采购了不少,一部分是墨家自己的作坊提供,另一部分则是一些商人和手工业者的私营。

  跟随出征的除了民夫外,还有随军的医生,那位后世闻名的秦越人也在其中,带队的却是芦花,这是刻意而为,凸显一下女性地位。

  适不懂医术,但却知道伤兵死亡的主要原因只要稍微正规一点、注意一下,就能减少很多的伤兵死亡。

  这些看似无意义的东西,对于想要将来安定天下、移风易俗、变革规矩的墨家来说,确是意义重大。

  这一次出征,沛县的商人和手工业者也大为支持。一方面采购了他们不少的货物,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更为广阔的墨家控制的地盘作为市场和原料产地。

  他们并不知道这么多,但却有着最基本的阶层本能和嗅觉。

  有些东西,手工业者作坊主的嗅觉很灵敏,就像是最简单的酒一样,沛县酒的消耗量远胜于宋国其余地方,因为这里已经完成了铁器牛耕的变革,有了足够多可以交换的“商品”,其余地方还差得远。

  有些东西,商人的嗅觉也很灵敏,很多货物运到沛地可以很快销售一空,而在别处可能需要三五年时间。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生产力的发展,但却知道墨者经营的地方颇为“富庶”。

  不管是尚贤还是非攻,反对的都是贵族血统制度,而贵族之下的各个阶层此时都有着相同的目的,还远未曾到分道扬镳的时候。

  适看着欢腾的、甚至带有一丝狂热的、贵族和神权基本都在这几年被清理干净的沛县,确信这场战争一定可以获胜。

  就算在滕地败了,越人也没有能力攻下沛县,这里的人一旦站起来了,想要再让他们跪下就很难了。

  于是信心满满地冲着孟胜点点头,轻夹了一下马匹的腹部,与他同行而去。

  五千人的义师集结完毕,沿途哪里休息,哪里扎营,哪里生火做饭都已提前安排妥当,只要斥候能够控制住战场,并不会出什么岔子。

  两日后,大军沿着泗水而上几十里后沿路向东,此时尚无微山湖,绕开大泽行军,每日二十五里,日不落便扎营休息。

  派出的骑兵已经完全控制了战场,越人的斥候人数少又不骑马,遭遇的时候多被擒捉,已经有斥候纵马到了滕城附近,回报说越人紧闭大门,原本只让上午出城。

  但是昨日上午几名斥候靠近城门,冲着城内用滕地的语言呼喊了几句,越人便关紧了城门,不敢再开。

  适也不提什么兵贵神速之类的话,越人想要救援,人数少就是来送的,人数多今年都不可能完成出征准备。

第三三二章 破城有术血未沾(二)

  二十三日誓师东征,二十八日已经抵达藤地,骑兵重新集结归建,派出七八十人就足以控制全部场面。

  越人很难知晓墨家出动了多少人,因为按照此时各国的算法,那些跟随出征的民夫也算是农兵,这数量也就难以统计。

  靠近滕地三里的地方扎营后,斥候散出,三旅旅帅与孟胜等有建议权和决断权的人物们齐聚。

  适拿出之前自己在滕地见滕叔羽时候绘制的建议地图,指着滕城东北角的荆河与小荆河的垭口处道:“计划一如之前,你们也都知道。孟胜便提一旅,在此列阵等待。骑兵散与荆河外侧,若是越人溃退泅河逃窜,就将他们捕获。”

  孟胜笑道:“他们也未必逃走,只恐在内城拒守,这一旅士卒白白等待。”

  适摊手道:“若是围三缺一,他们不逃,那也容易。墨家善守,自然善攻城,小小内城不过两里,攻破易如反掌。”

  其余人也都笑,并不会觉得此次攻城会有什么意外。

  滕地百姓多知墨者名生,不少滕地人逃亡到沛县谋生,与留在滕地的家人亲戚多有交流,民心在墨者。

  越王翳好战,那分封守卫滕地的越人贵族既在边缘,甚至不知道将城外数里之内的木料砍伐,显然这人并非名将。

  再者城内不过两千越人,义师即便去除一旅仍有三千余,且破城手段远超此时的攻城十二法。

  怎么看,破城都不是问题,虽都说未虑胜先虑败,可在绝对实力的碾压之下,再多考虑那就如同列御寇所言的杞人忧天的。

  商量已毕,直叫一些善用火枪的靠近城墙,另派三百余名善于近身搏杀的勇士或是游士在旁保护,夜里对城内射击,让城内不安。

  当夜扎营,天未亮之时,孟胜便带一旅人马外加那些骑兵,绕过荆河,朝东北角悄悄迂回。

  第二日天一亮,击鼓列阵,又取两千民夫为左翼虚张声势,缓缓靠近城墙。

  昨夜一夜,枪声不断,虽几乎没有造成伤亡,但也让城内的守军不得安眠,白日一到更加不敢出城。

  适帅两旅靠近后,只在城外二百步外列阵,正好在守城弓箭的射程之外。

  鼓手先行击鼓,震撼城内,那两千民夫便分发了铁锹铁镐之类的工具,先行挖了一道营垒。

  营垒只有胸口高,不到中午便已完成。

  又堆积沙土,夯土成为一个部署大炮的阵地,将所有的火炮全部部署在阵地上。

  这些炮的口径小,只适合野战,并不适合攻城,也不可能靠只有三两斤的铁丸子轰开城墙。

  但二百步左右,这些铜炮正可以轰击城头。

  如果此时火炮已经普及,靠这么近就是作死。

  然而越人并没有炮,也没有墨家守城用的床弩和转射机之类的长距离大型弩。

  铜炮布置完毕后,从两个铜炮镇定的中点处开始挖掘壕沟,鉴于城内无炮,这种壕沟的挖掘也就容易的多。

  动员的农夫基本都有挖掘沟渠河道的经验,工具也很顺手,而且还有几名专职的大冶山铜矿出身的矿工墨者在前引导。

  以十人为一组,两个人带着柳条筐,挖掘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狭窄壕沟,然后讲泥土装入柳条筐中,堆积在前面当做胸墙,尽可能减少城头弓箭的抛射。

  虽说城头的弓箭抛射基本可以无视,但适希望能够将伤亡降低到最小,以让天下知道墨家攻城的手段,也为了自己能够在军中扬名。

  当两个人挖掘出可以容纳一人通行的壕沟后,其余人开始跟在后面,将壕沟进行拓宽到大约四米左右,这样可以让士卒从容通过壕沟接近城墙。

  抛射的羽箭几乎很难造成伤亡,尤其是在前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只有运气极差才可能被羽箭擦中。

  在夜晚降临之下,这些民夫们已经挖掘到距离城墙只有百步的距离,再往前二十步就是护城河,但是并不深。

  夜里,所有人撤出最前面的壕沟,在第二道壕沟内提防城内的反扑。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依旧按照这样的手段接近到护城壕沟附近,距离城墙只有六七十步的距离了。

  所有的火枪手全部就位,就在第一道壕沟的胸墙后,采取直射的方式瞄准城头,等待命令。

  火枪手和炮一样,都是在城门的两侧列阵,中间留出的一个两道四米宽的壕沟,用来让士卒通行。

  就位之后,适却并没有命令开火,而是叫一些滕地的本地人出面,在前面胸墙附近高声喊话。

  “墨家为利天下,攻不义之越。守城的滕地百姓听着,墨家的传闻你们也都听过,也有亲戚在沛县知晓沛县农夫的生活。这一次公子特返回滕地复国,全权委任墨者进行变革。”

  “守城的滕地百姓,墨家不日攻城,届时城门如遭雷击,顷刻化为齑粉。墨者复滕,为滕地百姓,不忍杀伤。也知道你们被越人强迫守城,难以反抗。”

  “记住,一旦城外木杆上升起靛蓝旗帜,立刻远离城门,到时候雷击之下,万物皆死!越人若是阻拦,大可厮杀,墨者顷刻便能破城!”

  “切记!切记!”

  扯着嗓子喊了一下午,傍晚又来临的时候,适只留出部分士卒继续警戒,其余人照常休息。

  一名旅帅奇道:“适,中午何不直接越过壕沟攻城?”

  适指着城头道:“不急。骑兵斥候四出,越人孤守一城,孟胜那边也已传来消息,十里之内骑兵完全控制的过来,越人不会知晓。”

  “壕沟想要突破,需要填埋。下午填埋,到傍晚又不能攻城,万一越人夜里反扑,也不得不防。时间既多,也不差这一下午。”

  “明日一早,便令农夫从中间预留的通道以柳条筐担土靠前,填塞护城壕。炮兵和火枪手猛轰城头,从两侧掩护那些担土的农夫。”

  那旅帅咂舌道:“火药可是昂贵啊。”

  这旅帅并不知道火药的配方,但却知道火药对外销售的价格,也知道这东西的配置如何麻烦。

  单单一个沛县撑不起这么多的火药,墨家将火药作坊安放在大泽之内的无人之地,严密管护,每日还往里面假装运盐,具体的配方只要不说,短时间内各国都不可能知晓。

  为了能够有足够的原料,墨家倒是不吝啬养硝的手段,将刮厕硝的办法在宋地传播。

  一来可以普及厕所,二来也可以让沛县获得源源不断的硝石。

  硝土可以换铁器,换墨家发行的钱。

  可以买铁、油、酒、盐、种子、木器、耧车、犁铧等等,根本不需要什么强制措施,以利而导,宋地已经有专门沿城邑或是村落收购硝土的商人。

  实际上,墨家自己用,火药并不算是昂贵。

  适倒是没说太多,只道:“人命无价啊。火药用的越多,流的血越少。这是义师成旅以来的第一场大战,需要打出士气。”

  那旅帅点头记下。

  次日一早,军中的滕人再次喊话之后,适挥了挥手,示意火炮和火枪手做好准备。

  鼓声一动,所有的火炮、火枪、弓弩一齐朝着城头射击,城头上的越人弓手不敢露头,顿时被压制。

  数百名背着柳条筐的民夫从两条预留的中间通道靠近护城壕,寻机将那些装满沙土石子的柳条筐填塞到护城壕内。

  这期间城头竟是一箭都不能放,既是被火炮吓住,也是因为有几个露头的迅速就被下面的火枪手压制过去。

  越人两千,可弓手训练不易,数量本就不多。

  短短两个时辰时间,护城壕沟已经被填塞,完全可以通行,炮火却未停歇,依旧轰鸣。

  十余名挖矿出身的墨者带头,越过护城壕,两侧的人举盾防备城头的箭,这些精锐的墨者用着趁手的工具,迅速挖开了几道壕沟。

  后续的民夫按照之前那样,将壕沟拓宽,从后面运送过来木料,开始按照矿山那样挖掘坑道,用木料支撑。

  半数的火炮这时候停歇,不再射向城头,而是对准了城门,一旦越人出城反击,即刻压制。

  越过了护城壕的坑道朝着城墙下延展,墨子《备穴》篇中,如何挖掘地道那都是有技术指标的,墨者之前守城也经常考挖掘地道来反击攻城一方的地穴,因而挖掘的速度极快。

  正常来说,挖掘到城墙下,其实可以用木料支撑,然后挖掘城墙的夯土地基。

  到时候撤走,一把火把那些支撑的木料烧毁,城墙就会坍塌。

  但是这样需要的时间太长,而且不够震撼,于是这一次坑道直接挖掘到城门下。

  后续的民夫推着两辆装满了火药的棺材,从四米宽的坑道内进入到城门下,两名善于鼓捣火药的墨者留下断后,其余人迅速撤走。

  预留了足够的引线后,回去知会适一切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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