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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 第552节

  以及之前楚国和墨家之前的蜜月期,使得这里的商业很发达,十个商人里得有九个和墨家勾勾搭搭,还有一个则可能是秘密墨者。

  因为楚国内部的封君权力,使得不少封君有经商免税的特权,没有依附贵族权力的商人很难和那些大封君竞争,而墨家的许多道义其实很符合工商业者的利益,他们与墨家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反倒是本地的农夫对于墨家并不是太亲近,因为楚王把墨家的路走了,动手把王子定除掉之后又清洗了一大波贵族,分配了土地,相对于几年前的生活农夫过得相当不错,对于楚王感恩戴德。

  处死的不少贵族,还意味着不少的高利贷也被取消,人都死了自然也就没人收债。

  墨家在这里的活动,也就集中在了城邑中,城邑之外的农夫知楚王而不知墨者,这也属寻常。

  本地的工商业者、小市民算是墨家在泗上之外发展的主要对象,也是可以帮上忙的亲近者。

  最难办的也就是陈地附近这片地方,正如刚才那人所言,一旦到了淮河,那就等同于到家了。

  下蔡作为历史上楚国最后的都城,此时还属于淮夷边疆,那里也是贵族林立,根本不像是陈地一样可以变法可以实行有效的集权统治,那里墨者活动如鱼得水。

  楚王管不到、封君管不了、淮河下游尽数归墨家,之前淮河水患,也是墨家从泗上调集了粮食沿着泗水进行的救济,民皆称义,所以只要入了淮河楚王的王权根本就等同于无了。

  三个人又商量了一阵后,表决之后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他们先把消息送回泗上,同时派人和项地的墨者联系,由项地的墨者进行最终的安排。

  项城墨家的活动要更为“猖獗”一些,也是陈蔡地区墨家的活动中心。

  墨家将楚国分为几个大区,按照枝干组织的模式发展和渗透,项地是陈地的中心区;下蔡是淮水地区的中心区;宛城是南阳地区的中心区;鲁阳是汝南地区的中心区;长沙是汨罗江以南湘江地区的中心区。

  在楚国活动的明线的墨家负责人是屈将,在郢都;而暗线的中心区却在襄阳也就是鄢郢。

  项城作为陈地暗线墨家的影子政权所在地,正是处理整个陈地事务的首脑,三人确信项地的组织会安排妥当。

第十六章 好好学习

  甘德等了一个多月,终于接到了联系,处理好这边的事后,便被安排前往了项城。

  从那里换乘了船只,一路南下,最开始还有些边卡检查,等到了淮水之后,畅通无阻。

  从淮水到彭城,一路都是乘船,船只络绎不绝往来无数,甘德也算是开阔了眼界,早就听闻泗上富庶,却不想富庶到这种程度。

  他是九月份到的彭城,暂时住在馆舍之内,很快就被安排进入了预科学堂学习,严密的官僚机器运转起来比之分封建制要效率十倍有余,层层叠压的构架,甘德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效率。

  听说整个秋季抵达泗上的各国士人有四十多,都是各怀本事的,或是求财、或是求知、亦或是为了利天下。

  而据说在两年前最多的时候,一个季度从各地来到彭城的士人最多有将近二百的时候,如今不复往年之盛。

  一个是各国开始管控,另一个也是能来的早就来了,不愿意来的也不会来了。

  甘德没想到的是他来了后不久,就和与他一起来的人一起见到了适,适还和他交流了一阵。

  在彭城的适也没想到此时天下还有甘德这样的人物,他现在已经不可能主管工科文化部门,而且他是“知道的多、会做的少”,主要也就是提供个思路防止走弯路,靠行政命令和大量资源投入,堆人堆出成果。

  对于甘德的名号,适本来是不知道的。

  只不过每个季度接见一下那些新来的士人,是从四年前大辩论之后的规矩,以示尊重邀买一些有才学的人心。

  在看到甘德的一些楚地墨者送来的资料后,适着实惊讶,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战国时候这天文学的发展就有如此程度。

  又去庠序问了问一些专门研究畴人天文之学的先生们,术业有专攻之下,这些人在各自学科的水平已经远高于适,除了一些诸如更难一些的涉及到微积分运算的内容可能还有不如外,在专业知识面上可比适强太多。

  确信了甘德这人的确是个天文学的大才之后,适算是带着几分敬意去见的,毕竟甘德对于适而言,算是先贤。

  不过再多的关照也就并没有,适确信甘德这样的人物,在系统的学习之下,即便之前没有过扎实的泗上体系的基础,也一样会脱颖而出。

  两个人的第一次会面是在彭城大学堂的礼堂内,和适一样,甘德其实也是带着一种期待和不安的心情和适交流的。

  因为对于甘德而言,适是沿袭了两位隐士夫子天文学问的人,地球围绕太阳运动的学说解释了甘德长久以来关于火星逆行的疑惑;望远镜技术也解决了甘德对于“若有小赤星附于其侧若有小赤星附于其侧”的疑惑;关于轨道运行导致的相对位置的学说也解答了他对于木星运行速度时快时慢的疑惑。

  适对于甘德的尊重那是对先贤的尊重;而甘德对于适的尊重,实则是对知识和后贤的尊重,适不过是个载体。

  甘德第一次见到适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和一些传闻印象中的样子差不多。

  如今适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非再是二十多年前的商丘少年,论及年纪要比甘德还大一些。

  个子相对而言算是不矮,但那是对于上一辈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而言的,如今二十多年后泗上的年青一代的身高普遍比之前高了不少。

  在礼堂讲话的时候,说的是泗上的“正音”,穿着一身棉布的改良后的短褐和裤子,墨家内部倒是并不严格要求穿衣,但是作为高层墨者都必须穿改良后的短褐,这是规矩,也是对墨子的一种尊重。

  即便作为墨家巨子,头上也没有冠冕,而是直接束着头发,和此时的习惯一样留着短须。

  对于执政者和做学问的人而言,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这也是不少人投身泗上的一大因素。禽滑厘为巨子的时候,年纪有些大,很多投机分子担心禽滑厘去世会导致墨家分裂内战,因为他们不相信没有血统贵族人人平等的天下真的可以运转。

  等到适成为巨子,而且禽滑厘重病、适在齐国指挥作战墨家依旧没有任何乱子之后,更多的投机者开始来到泗上。

  甘德注意到讲台上的适除了正常的墨者打扮外,若是放在泗上人堆里,倒还真的寻常。

  后世被荀子批评为“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的墨家在表面平等上这一点要求的很严格,尤其是泗上的真正权力中心的人,穿衣的样式基本和农夫一致,并没有贵族华服。

  甘德心想,早先听闻墨翟秃顶,草鞋短褐行义天下,却不知道传闻中的鞔之适穿的是不是草鞋?

  他好奇地等了一会,发现穿的原来是一双皮鞋,心中暗道:“这倒也是,那些贵人称他为鞔之适,就是因为他是鞔人之裔,看来泗上虽然穿短褐,但其实并不是都要求人人都如那些传闻中的栉风沐雨自苦以极的墨者。穿短褐,大概就是为了他们的平等之义吧?”

  台上的适拿着书秘给写的欢迎致辞的稿子念完,便走下去和这几十人交谈,两个贴身的警卫就在身旁两侧,防备有人行刺。

  不少为了“义”而来到泗上的士人带着一种仿佛偶像崇拜的态度,和适用泗上的执手礼表示亲切。

  等到了甘德这里的时候,适也打量了一下现在才不到三十岁的甘德,说道:“先生关于岁星的书,前几日拜读过。正所谓,志同道合,想来庠序中‘巫咸’之科中有不少先生的同道人。宇宙浩渺,天志难知,正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投身于学问之中,将来一日,遨星辰而游四海,总会有人记起你们所做的一切。”

  甘德听着遨星辰而游四海的言语,心中也是豪气顿生,心说我来泗上虽然只是为了研究我所喜欢的天文,可他这样一说,倒也正是如他们所言的大同天下里一样,各事其喜,既是为了自己,也是利于天下。

  面对适的夸赞,甘德略微有些羞涩,连忙道:“在阳夏就听闻你学于隐士,想来天文之学我是远不如的,那些书籍都一则是我观察星空所记录,二则也是先人积累。只是肉眼难测,定有许多谬误……”

  “我一直想要用泗上观察星空的千里镜,真正看看岁星与荧惑,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吗?”

  适这些年见过不少渴求知识而不惜一切的人,甘德这样性子的人见的多了,他们来泗上就是为了解开心中疑惑、被泗上的一些学问勾来的,这样的人基础都还不错,而且确实都有天赋,一般都会在各自学科中有所成就。

  见甘德如此心急,适笑道:“一旬休沐之时,彭城的观星台都是可以进去观看的,只是需要提前预约。先生在编星图表,泗上其实也在编写,互相印证嘛。”

  “星图编制不易,所需时间极长,可却有大用。将来往来四海,这些学问便要用得上。”

  甘德这才知道泗上也在编星图表,实际上早在许多年前泗上就已经有人专门在编纂,只是这是一个漫长的工程,而且小组的人手并不足,大量的这方面的人手都在测绘和木星卫星法绘地图这几个可以转化为技术的方向上,对于这些基础的东西投入的研究人手并不是太多,远未编成,也就并未公开。

  听闻此事,甘德不免有些焦急,问道:“我如今在庠序预科,听闻若是自己可以通过考试就可以直接进入庠序学习?”

  适笑道:“是的,不过进去后要自学之前的内容,才能跟得上。你喜欢天文筹算,要学的东西其实不少。”

  “文字,九数,几何,物理,力……这些都要在庠序内学,但是之前的基础也有些需要知晓。”

  泗上庠序和大学堂的招生考试的水准,适估算了一下大约相当于后世初一初二的水平。

  大致就是最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平面几何、能够独立写一篇作文、确信并且理所当然地认可泗上灌输的自然知识常识这些内容。

  等入了庠序之后,要开始跟随适当年最早收的那些弟子,学习力学基础、简单的椭圆曲线抛物线运算、立体几何、化学基础之类的内容,再高深一些的则基本都是天下如今顶尖的那些人才在研究的东西。

  很多东西和数值,适直接用“两位夫子”的名义写出来,验证和推理的方法也大致写上,完全的直接灌输,拿来借用,所以常有人说进了泗上庠序,对天下的认知都会被颠覆。

  这些知识想要被术业专攻的人利用,就需要更久的时间浸淫其中,并且将其转化为可以利用的技术。

  甘德心中对于自己的知识水平是有大约的估计的,他在预科的讲师先生最小的不过才十九岁,论及天文学知识甘德足以轻视预科的讲师先生,但是论及一些基础他却有些不足,心中不免焦急。

  自己连一个十九岁的孩子都比不上,泗上那些学了十余年的人不知道自己要追赶多久。

  他自己在家看过泗上流传出来的书,能认得泗上的文字,但是对于依托墨家辩术体系和乐正氏之儒属辞比事体系的标准书面语法却还不能够完全掌握。

  他会算立方平方根,能解平面几何学,但是并不会解一元二次方程。

  他没有力学基础,对于一些泗上灌输的自然常识倒是深信不疑常常阅读,至今还没有过“惯性”和“力物之所以奋形也”这道看似简单实则很深奥的坎儿。

  但是他对天文学很关注,一些观察性和描述性的天文学基础,这是那些人完全比不了的,尤其是还有家传畴人的基础。

  以及很重要的天赋。

  心急以及骄傲不愿居于人后的甘德,心想大学堂内就有藏书阁,自己若想能够快点做自己喜欢的行业,只怕今后半年都要把所有的闲暇时间都在藏书阁中渡过,力求在明年春季庠序新一届学堂招生的时候自己可以合格。

第十七章 会九数的车夫

  那次会面后不久,甘德就开始了在彭城的苦学生涯。

  彭城是一座二十多年前才开始兴起的城邑,算是诸夏九州之内最早的将“城”和“市”合二为一的城市。

  春秋之前的城市更像是一个个殖民点,城外野人和城内工商业的商品交换和对城外的剥削支撑起城邑的繁荣。

  随着泗上经济的发展,沛邑彭城等几座重要城市开始形成了新的城市模式,市的界限被打开,扩展的街道和取消了只能在“市”交易的政策,都使得城市快速地发展起来。

  商品经济逐渐发展,又靠近泗水要路,最早允许私有买卖和印花税征收的彭城,都让房价飞涨。

  甘德为了长远考虑,只能选择在城市的东南边买一座小屋,屋子并不算大,也没有庭院,临近街道。

  门口不远处有一口公用的井,再远一点是个日用品的市场。

  家中不少木柴,而是烧本地产的煤炭,价格比起木柴要便宜一些。这里住着的一般要么就是来求学的游士、要么就是在本地从事纺织行业的雇工,还有不少木框架的楼房,那是最便宜的住宅。没有抽水马桶、没有自来水、因为建筑结构的问题不得不狭小的楼房,此时比起这样的平房要便宜的多,多是一些本地的小工商业者居住。

  和甘德在阳夏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这座房屋是有璆琳窗的,但是很狭小,并不是那种昂贵的大块璆琳。

  两个一直跟随他的老仆、一个妻子、三个孩子,这就是甘德家中所有的人。

  来到泗上的第一件事就是两个老仆有了自由的身份,解除了原本的人身依附关系,但是两个老仆就没有土地也不会别的生活技能,就仍旧在甘德家中做事,照顾甘德一家人的起居。

  来了之后做人口登记的时候,选姓的时候两个老仆也没有抽签,而是选择直接借用甘德的姓氏。

  三个孩子都在旁边的小学堂上学,妻子来了泗上之后也不安分,自己开始学习更多的文字和算数,想要考取教师先生的资格证。

  也幸于两个老仆不能分地也不能做别的事,甘德的生活起居还有人照顾。

  买房的时候,在司约那里进行的交易,印花交易税是彭城一项很重要的收入,这一点谁也不能免除。

  甘德缴了税,得了一张由政府出面印花的契约,看起来有政府背书,更加促进了印花税的推广。

  办理了户籍和孩子上学之后,先缴纳了六十个钱一年的义务教育费,这是每家每户必须缴纳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余别的税费了,因为许多的税赋都夹在了消费品中以消费税的方式存在,并不容易被感觉到。

  本地的商品又多,物价也算是不贵,甘德对此不太了解,但是从妻子并没有吐槽物价这件事上还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彭城的大学堂在城市的东北方向,距离甘德居住的地方稍微有点远,两个老仆都是会驾车的,但是甘德算了算自己现在的收入,还是决定暂时不要买车马,而是选择暂时租用。

  邻居告诉他,就在南边百十步外的地方,就有专门的交易市场,那里可以租到马车。

  租用的方式称之为包月,因为人力稀缺,所以人拉的车并没有存在的意义,马车牛车大行其道,泗上有此时天下最正规的养马场。

  每个月支付一定的钱,马车就可以定时定点地接送,花费也不高,剩余的时间马车还可以继续做别的活,并不耽误。

  只不过和阳夏不同,这里的马车基本都是双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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